第138章 情敌见面（2/2）
楚汉闻言，便立刻将这少年背了起来，卫风趴他背上，却频频向后张望。
他眼睛清澈如水，如同恬淡月光，照了世间污浊，却又染不进一点纤尘。
日子一天天过去，江小楼几乎已经将卫风给忘得一干二净，待她再想起这个少年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事了。一早起来，桌子上放着热气腾腾莲酥，香脆可口，十分诱人，江小楼目中露出一丝惊讶：“这好像是福兴记东西。”
“是啊，小姐，这是福兴记糕点。”小蝶笑嘻嘻地摆放好碗筷，顺口回答。
江小楼微微蹙起眉头，福兴记糕点素来是限量购买，每天只出五十份，永远先到先得。每天早上寅时，队伍便一直从街头排到街尾，寻常人想要吃到福兴记点心，只能乖乖去排队。看着桌上冒着热气莲酥，江小楼轻轻挑眉：“我没有吩咐说要吃，这是谁去买？”
“这……是楚大哥一大早去排回来。”
“楚汉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起来练功，向来风雨无阻。”
“这——”小蝶顿时有些语塞，江小楼面色微微沉了，神色冷峻：“说。”
小蝶咬住了嘴唇，讷讷道：“是，是卫风。”
江小楼放下了筷子：“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不要让他出院子！你早知道他那张脸有多么容易惹祸，如果出了事谁能负责？”
小蝶没想到江小楼竟然发了怒，脸上不由自主有些发红：“小姐，你放心，他把脸裹得严严实实，绝不会有人瞧见。”
江小楼闻言，神情没有丝毫放松：“把他叫进来吧。”
小蝶满心委屈，转身去唤了卫风进来。如今卫风已经换了一身崭衣裳，显得越发俊秀脱俗。
江小楼看着他，淡淡道：“是谁让你去买这糕点？”
卫风对江小楼反应有些担心，带了点怯意：“小蝶姑娘说小姐爱吃……我就去排队了。”
江小楼细不可微地蹙起眉头：“天不亮就去了？”
卫风犹豫了一下才点头。
江小楼唇角笑意慢慢敛了：“好了，你先回去吧，除了我说话，其他人你都可以不听。”
卫风明显以为自己做错了事，满是忐忑地看了小蝶一眼，使劲咬住了唇，并不敢辩驳一句，只能悄悄退了下去。
江小楼冷冷道：“从今天开始，不要再随便指使他。”
“小姐你不知道，这孩子很单纯，不管我说什么，他都老老实实地回答，只要对他好一点，他就感激得不得了。我说小姐喜欢什么，哪怕顶着烈日、冒着风雨，他都会替你买来。不过这也是他应该做，咱们救了他性命啊！”小蝶下意识地解释道。
江小楼漆黑眸子直直地望着小蝶：“小蝶，同样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好嘛，小姐你不要生气，奴婢也只是想跟他开个玩笑，谁知他那么当真，还非说自己欠了小姐人情，坚决不能收我给银子，结果偷偷把自己玉坠子给当了——”
“你说什么？”
“他不肯收下咱们钱，非要把自己随身挂着玉坠子……”小蝶从未见过江小楼如此严厉神情，一时吓住了。
江小楼立刻道：“马上派人去赎回来还给他，以后不许他再随便出门，听懂了吗？”
“是，奴婢再也不敢了。”小蝶羞愧得满脸通红。
当天下午，江小楼刚从金玉满堂出来，便瞧见十二匹马如疾风般席卷而来。马蹄十分密集，隐隐有奔雷之声，马上坐都是高大英俊护卫，领头一人到了金玉满堂门口勒住缰绳，居高临下地望着江小楼，满脸皆是倨傲：“明月郡主，我家主人请你一叙。”
江小楼看这阵仗，语气轻柔，一双眸子晶亮：“你家主人是何人？”
来人皱起眉头，冷冷眼神落江小楼身后楚汉身上，口中却道：“郡主看完此物就什么都明白了。”
他从腰间掏出一块玉牌江小楼眼前轻轻一晃，那玉佩一闪而过，江小楼却瞬间认出那是皇族之物。
“郡主，光天化日之下，我家主子是不会将你如何，难道连这点胆子都没有吗？”来人“噫”了一声，显得格外嘲讽。
江小楼很想知道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皇族中人究竟是谁，便只是微微一笑：“请诸位前面带路。”
神秘贵宾就逍遥馆二楼雅室，江小楼一路上了雅室，自有人恭敬地替她推开了门。掀开重重珠帘，屏风后传来一道轻柔悦耳女声：“明月郡主到了吗？”
江小楼凝神细听，直觉这声音十分耳熟，却不知究竟何处听过。
似是猜到了江小楼惊讶，对方轻轻笑了起来，那声音格外娇美，却难掩一种养尊处优矜持：“郡主可真是健忘，竟然听不出我声音。”说完，她就轻移莲步，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入目所及，先是一双镶嵌着明珠绣鞋，绣着凤凰海棠色长裙，洁白颈项，尖尖下巴，红润嘴唇，小巧鼻子，明亮逼人眼睛。
竟然是许久不见华阳公主——江小楼唇畔噙着一抹淡淡笑容：“公主殿下怎会突然出宫？”
华阳公主笑道：“咱们坐下说话。”她话音微微一顿，吩咐婢女道，“全都退到外面去守着，我有话要跟郡主说。”
众人瞧见公主面色不对，不敢多言半句，悄悄退了出去。小蝶犹豫了一下，见江小楼没出声，便只是静静站她身后。
华阳公主盯着江小楼，睫毛轻轻地扇动着，阳光透过窗格照进来，越发衬出她面孔莹白如玉。这本是一幅美到极点画面，可是站江小楼身后小蝶却觉得背后涌上一阵冷汗，这位公主身上有一种不经意间流淌出戾气，眼神冷得吓人，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华阳公主涂着殷红丹蔻手指端起青瓷茶杯，口中漫不经心地道：“我请你来，是因为一桩很重要事。”
“不知公主所言何事？”江小楼声音淡淡，没有丝毫紧张不安情绪。
“关于我婚事。”华阳公主声音幽幽，理所当然口吻。
“公主……莫非也心仪醇亲王？”江小楼嘴角轻轻地一勾，说话语气仿佛格外惊奇。
华阳公主愕然，旋即大笑：“瞧你说什么话，醇亲王可是我堂兄，何况……虽然他文武双全，容貌俊美，可惜不苟言笑，整日里冰人一般，嫁给他只会无趣得很。”
“既然如此……公主婚事又和我有什么关系？”江小楼习惯性地微微眯起了眼，笑容渐渐深了。
华阳公主目光寒彻如水：“别我面前装糊涂，你明知道我说是顾流年。”
江小楼像是听到天底下可笑事，唇畔笑意奇特而淡漠：“顾流年，这个人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他心爱人是你，又怎会和你无关。”公主微微抬起下颌，极轻地笑了出来。
江小楼面上笑渐渐收拢，随即不由感叹：“公主殿下真是耳目众多，这等私密事都知道一清二楚。”
“江小楼，我喜欢顾流年。”华阳公主眼睛变得沉郁幽深，突然打断了她，直言不讳地道。
江小楼笑道：“公主殿下，我是醇亲王未婚妻，跟顾流年没有丝毫关系，您实无须多虑。”
“你不喜欢他又如何，他喜欢你呀，而且对你念念不忘，你说我该怎么办？”华阳公主一声冷笑，语气犀利。
江小楼冷眼瞧着华阳公主，见她目中似有恶毒光芒闪过，笑容逐渐变得淡漠：“那依公主所言，小楼该当如何？”
华阳公主娇艳唇微微抿出一条古怪弧度，寒凉刺骨眼神叫人心惊，她从袖中抽出一把镶满了宝石匕首，轻轻放桌上：“用这把匕首划破你那张漂亮脸，我就原谅你。”
“我没有犯错，为什么要你原谅。”江小楼潋滟眸子轻轻扫过匕首，毫不客气地道。
“你就是用这张脸勾去了顾流年心，我当然不可以原谅！若换了旁人，早已直接要了她性命，可是看连城堂兄份上，勉强饶你一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这张漂亮脸蛋我是再也不想瞧见了。性命和美貌什么重要，你可要想想清楚。依我那皇兄性情，纵然你毁了容他还是会娶你，可是如果把命丢了，什么荣华富贵可都是过眼云烟啦。”
华阳公主不紧不慢地说道，眼底波光细碎成冰。
“你真是太霸道了！”小蝶怒道：“他喜欢他，我家小姐又没有得罪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华阳公主面色一变：“江小楼，主子们说话婢女也能插嘴吗？你这是什么规矩！”
“小蝶，退下！”江小楼站起了身，神色镇定地吩咐，小蝶愤愤不平，只能忍了怒容。
华阳公主将匕首推到她面前：“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自己动手话，伤疤能浅一些，如果等我动手……后果你应该很清楚。”
与皇家公主成为情敌，简直是世界上可怕事，因为公主拥有蛮横无理权力，没有任何人可以指摘。然而江小楼只是静静站着，并无动手意思。
华阳公主见她迟迟没有动作，压下心头恼怒：“江小楼，你恐怕不知道我三姑母恭顺公主丰功伟绩，若你舍不得动手，我倒是不介意效仿一下。”
历朝皇室公主以恭顺公主为出名，她驸马肖航迷恋上一个歌姬，她便命人割掉了那美貌歌姬耳朵和鼻子，这样做依旧不解气，还把丈夫头发剃光，将歌姬被割下来耳朵鼻子缝丈夫头上，又令他穿上一身白衣白裤，戏称为阴间马面，然后强迫驸马就这样出去办公，堪称千古阴毒第一人。
华阳公主提起此女，分明是警告江小楼，如果不肯自毁容貌，她便会亲自动手了——
性命，美貌，两者只能择其一，绝无第三条路。
“公主殿下，我也是朝廷封赏郡主，不是街边随意欺辱草芥。”江小楼目光微微一凛，但随即笑容又出现唇边。
“哈，你以为还是从前吗？那时候你是皇后娘娘宠爱人，我不能动也不敢动你，可是现娘娘连看都不想看到你这张脸，你以为我还需要对你这么客气吗？来人，拦下她！”
外间瞬间便有十数名护卫涌了进来，楚汉却虎视眈眈地抽出了长剑。两方对峙之间，气氛一触即发。
华阳公主不动声色，面目阴冷地道：“江小楼，我知道你护卫武功高强，可你要掂量清楚，与皇室动手是什么罪名？是忤逆！到时候不光你头颅保不住，就连你这护卫——也要千、刀、万、剐。”
“谁说？”一道声音突然响起，一个年轻华服公子，手持马鞭站众人面前。他一双眼睛闪闪发亮，眼底几乎是压抑着暴怒情绪：“公主殿下，谁让您把江小楼请到这来了？”
华阳公主吃了一惊，面上瞬间浮起一丝惊诧：“顾流年，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顾流年面上是近乎冰冷微笑，正要开口回答，却听江小楼凝着一张脸打断：“自然是因为他一直派人监视着我。”
“什么监视，我还不是关心你么？”顾流年望着江小楼，眼底是繁似锦笑意，然而当他转头看着华阳公主时候，神情却变得越发冷漠起来：“公主殿下，我明明已经跟您说过不敢高攀，何苦还要为难别人？”
华阳公主唇角止不住地颤抖着：“我是公主之尊，又有哪里不比不上她？”
这话江小楼已经听得十分耳熟，但凡不被人爱，大抵都要说上这一句话。爱上一个人不需要理由，哪怕你容颜绝世，地位超群，权力无限，你也没办法拥有一个人心。
“她没有什么好，自私自利冷酷无情，可我就是喜欢她。”顾流年毫不掩饰，狭长眸子瞬间恍如沉沉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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