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妻 第十章 残酷的慈悲(2/2)
她这话倒是比什么威胁利诱都踩中他痛处。
百里青把西凉茉抱怀里,像抱着自己心爱宝物一般小心而温柔,下巴搁她头顶上,唇角勾起一丝自嘲笑意来。
当初许是不该强行占了这看似温柔婉约,实际上性子是刁钻丫头,而今才尝到苦头了。
人总是贪心,若是彼时没有品尝到这般甜美滋味,尚且能自我放逐,生死何惧,如今怀里抱着这一团暖玉温香,竟让他生出留恋人世心来了。
她就像是他劫,是万丈澜海,此生终是渡不过,也不想度了。
百里青垂下融金凤眸,修长如玉指缓缓掠过怀中人儿一头青丝。
西凉茉靠他怀里,听着他心跳沉稳,感受着他温柔轻触,似一壶深藏地底好酒,寻常不得见,一开便令人长醉不醒。
她不由微微地翘起唇角,露出个满意笑来,慢慢地琢磨着他话。
死生不弃?
嗯,这话有意思呢。
生死不论,你身与灵都只能托付我指尖之上。
她喜欢这带着一丝血腥与狰狞味道甜言蜜语。
两人就这么软塌上相拥着坐了许久,享受难得静好时光。
直到窗外有夜风吹来,一片湿润气息掠过她脸颊,西凉茉伸手轻扯他仍旧带着微微潮意发尾巴,指间玩了一会子,忽然问:”刚洗了头么?“
百里青半闭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顺便朝窗外优雅地打了个手势,随后一道黑影瞬间掠过,不久之后,软塌桌子上就多了一只精致酒壶和几碟点心
西凉茉闻见酒香,抬头起来看了看桌子上酒和点心,发现不少都是自己很喜欢吃,她伸手捏了一块绿玉糕,边尝着自己嘴里清甜香馥糕点,边眯起眼,露出个满足轻笑道:”你还真是会使唤人。“
瞧魅二那个动作俐落程度,绝对不是第一次做这种端茶倒水活儿了!
百里青优雅地拿起一只白玉杯子倒了酒轻品:”那是自然,人本来就是拿来用,如属下自然有属下功用,
如丫头你自然是用来床上好好疼爱。“
西凉茉本想听他发表一点子用人高见,却不想听到这么一句话,顿时被嘴巴里绿玉糕噎得不轻,一边咳嗽,一边没好气地瞪他,这位爷,三句话不离床事,上辈子是床变么?!
看着西凉茉小脸憋红模样,百里青闷笑起来,他就喜欢逗弄这个丫头,省得整日一副老气横秋模样。偏生他肤光如玉,凤眸融金,轮廓精致,便是这等恶劣模样烛光下也显得异常迷人。
西凉茉看着他,忽然低语:”其实你不用上胭脂,也很好看,上了胭脂反倒是显不出你这般……这般……。“
西凉茉想了想,却发现自己词穷,竟然不知道要用什么词语来形容百里青如今模样好,太过美丽事物是没有什么形容词可以用来打比方。
百里青闻言,低头轻抿一杯中酒,似笑非笑地回道:”我现样子很好看么,和阿洛很像是不是,但是,我若说我一点也不喜欢自己如今这副样子呢?“
西凉茉一愣,看向百里青,他乌发曳地,眉目之间仿若有着淡淡光华,但多却是一种深不见底海一般阴霾,他慢条斯理地道:”若说我想自己这张脸一点点剥下来,喜欢顶着一张血肉模糊脸呢?“
西凉茉有点不解地挑眉,嗤笑:”爷,您说笑么?“
百里青这种自负又骄傲人,对自己容貌一万分自傲自信,怎么可能会喜欢一张血肉模糊脸,又怎么舍得对自己脸下手。
百里青看着她模样,也轻笑着又喝了一杯酒:”不信是么,是,我也不信,这张脸几乎堪称完美,带给我无上荣耀,掌握天下人生杀大权,无人敢掠我锋头,我怎么舍得轻易毁损,有人说我极肖似我母亲,它大概是我母亲留给我后一点纪念,所以又怎能放弃。“
西凉茉望着他,随后垂下眸子,为他了一杯斟酒,轻声道:”我信。“
盛名之下,多为所累,原本对于男子而言,美貌原本就不见得是好事,何况是一对身无所依双胞胎少年。”若是我没猜错,阿洛如今变成这副样子与我那母亲有关,恐怕也与他容貌有关吧。“西凉茉轻声道。
古有兰陵王以面具掩面,对阵千军万马,如今百里青脸上那些重重胭脂,似兰陵王面具,遮去神祗光芒,徒留一身修罗杀气,对阵十丈软红,杀戮无边。
百里青半合着眸子,淡淡地道:”那是他咎由自取,那个笨蛋总是以为天下人皆有善心,以为自己付出感动一些原本就无心他人,平白费了那张脸。“
以为自己付出感动一些原本就无心他人,平白费了那张脸。”
西凉茉随手抓起他潮润发丝绕指尖玩,轻声道:“每人都有自己坚持,你不也是一样么,所有人都说你独断转权,奢靡成性,镇压异己,贪佞残暴,不顾百姓生死但是我不明白一个这般自私自利,冷酷残暴你,为何不愿意向百姓征人头税,为何要监视百官,但有贪佞数额大而无能者,便向对方搜刮钱财,投入司礼监大狱,而未过多久,原本缺银钱修堤挖渠工部便会手头宽松不少;而若有小贪却能者,你便大加提拔,但户部里从行走到户部侍郎却都是些好与你作对硬骨头,谁账都不买?”
她顿了顿,看着他淡淡道:“至于边疆之战,不管与赫赫还是西狄、犬戎,好容易取得胜仗之后,你一力主和,连下十二道金牌将我父亲召回,人人都道你与外国签订合约,愿纳岁贡,不战而降,是为丧权辱国,只是他们是否知道,陛下登机夺位攻伐无数,登基不过区区几年,便四处征伐,此后又莫名地不理政事,那些战事早已经让百姓流离失所,国库空虚,四处盗贼成群,流民起义无数,动荡不安,内外交困?”
随着西凉茉轻声柔语,百里青慢慢放下了手里酒杯,看着她许久,随后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西凉茉感受到他胸膛传来闷笑微微震动,只是看着他,却并没有说话。
百里青看着她,眸光悠悠:“被你这么一说,我自己都要感动了,为何我之前都不曾发现原来自己竟然这般忧国忧民?”
西凉茉看着流离灯火下他惑人容颜,静静地道:“你不是忧国忧民,而是你习惯去完成属于你责任。”
百里青笑容盛,若暗夜绽放迷人优昙:“国若不国,民将不民,若是国都不存,我又拿什么这斗兽场间游戏玩乐呢?”
西凉茉看着流离灯火下他惑人容颜,静静地道:“你不是忧国忧民,而是你习惯去完成属于你责任。”
百里青笑容盛,若暗夜绽放迷人优昙:“国若不国,民将不民,若是国都不存,我又拿什么这斗兽场间游戏玩乐呢?”
西凉茉看着他垂下眸子,也没有再说下去。
她知道他却不想承认,也不愿意让人看见这些,甚至也连他自己都是如此矛盾,因为即使这个国家属于那些他所憎恶人,但他依旧静静地以他自己方式庇护着这个国家万民。
不管手段与过程如何血腥,但是她所看见是这个千疮百孔国度,他手中至少保持了基本面上平稳,所有阶级矛盾都没有到了尖锐和不可调和地步。
司礼监耳目遍布天下,除了为他探听所有消息,铲除异己,不也一样监视着贪官恶吏,邪教异动,藩王反叛么?
这个庞大帝国机器一个冷漠憎恶它人手中,却维持了平稳运转。
这就像是一个大又荒谬悖论。
西凉茉看着狭眸半合百里青,他面容上一片静谧,只优雅地品着酒。
她心中轻叹了一声,也拿起酒杯品了一口,靠他怀里,轻声道:“慈悲也好,残酷也罢,我只想你能知道,不管你做什么,我嫁人是百里青,那么未来不管是一路荆棘,半世骂名,我都会陪着你一直走下去。”
百里青握着白玉杯子手一顿,静静地看着伏自己怀里少女,眼底幽深仿若深不见辽阔大海。
他没有想过此生能将他看到这般地步人,拥有着这样眼界人,竟然是这样一个少女。
“你不是说你不会等我医生,为我守节么?”他手想要搁她脸上,终却还是落她纤细腰肢上,扣着她,让她紧紧地贴着自己。
西凉茉依旧是方才那般淡定地点头,复又抬头看着他,眉眼间都是理所当然“所以我说了,你要死别人手上,那我就陪你,若是你失约,便也别指望我有什么节操。”
她不姓王,也不叫宝钏,所以才不会为一个男人苦守寒窑十八年。
百里青瞅着她,忽然直接翻身将她压身下,低头恶狠狠地咬上她唇:“欠收拾丫头。”
西凉茉伸手抱住他肩头,闭上眼,承受他霸道又温柔吻,再将自己温柔唇印他眉眼之间。
没了胭脂妩色勾勒出妖异凝滞,烛火下他,眉目艳丽出尘间,有让人一分心疼。,这就是您给本站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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