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委屈（2/2）

春活动还是挺多，一行人回了宫中，也是各有各忙，张才人、李才人直接去春和殿服侍太子妃了，太孙妃回了宫里，倒也好了，也要忙着换大衣裳，补妆升殿，孙玉女和何仙仙不免也要一边帮着张罗，倒是徐循失去了这份兴致，也不愿和她们招呼，闷闷地回了自己屋里，只是寻思着自己什么时候又‘言语不当、举止不端’了。

春第一天，是不该落眼泪，不然一年都得哭个没完。徐循坐当地，虽说鼻端一直都很酸，但也强忍着没让眼泪往下掉，过了一会，钱嬷嬷估计听到风声，疾步进了里屋，徐循一看到她，委屈劲儿倒上来了，眼泪根本都止不住，和金豆豆似一颗颗地往下落。钱嬷嬷吓得把她紧紧地搂怀里，连声道，“贵人别哭了，意头不好！”

徐循吸了吸鼻子，想着进宫以后种种，真有放声大哭一场冲动：虽说她一直都把自己位置摆得很正，受点委屈也觉得不值什么，可说到底，娘家时候那也是娇养出来。现都做到这个样子了，还要被人欺负，抬了永华宫金字招牌来压人，她不但委屈，而且还有点怕——永华宫王贵妃娘娘素来得宠，她脸面，太孙宫、太子宫都是不能轻易反驳，就算她也许没做错什么，可王娘娘都发了话，这个错，怕是还要认下来了。

认了错也罢了，还要去宫正司领罚，这不是和宫女一样待遇了吗。其实挨打、挨骂也都罢了，只要是私底下都没有什么，可这份屈辱，以后想让人家忘记都难。多鲜啊？一个主子，去宫正司受罚……

徐循也说不清这里头弯弯绕绕，就是觉得委屈，钱嬷嬷怀里抽噎了一会儿，钱嬷嬷百般劝慰她才收了眼泪，又慢慢地把事儿说给钱嬷嬷听，钱嬷嬷听了，倒没徐循这么委屈，虽惊讶，却不惧怕，沉思了一会儿，便道，“这估计是不知谁借了王娘娘名字来恶心两宫呢，您就是个由头。放心吧，听你这么说，这件事，两宫不至于吃大亏。”

徐循道，“那是，认个错不完了呗，反正吃亏也就是我——”

“贵人。”钱嬷嬷有点无奈了，她又叹又笑，“年第一天呢，就要太孙宫受宠婕妤去宫正司领罚，您当自己真有那么招人恨吗？这不能够，这就是冲着太孙宫脸面来。指名道姓就是要这正旦日里，让太孙宫人触霉头。这口气，太孙妃娘娘看来是不打算咽下去了。您就把心安肚子里吧，这一次，您可吃不了亏。”

“嬷嬷是说——”徐循当时确没来得及去注意别，光就注意张才人和两位典正了，这会也是有点懵懵懂懂。

钱嬷嬷含着笑，肯定地道，“您一说我就明白了，太孙妃娘娘心里明白得很，怕是早吩咐了张才人，这声音一抬，是抬给谁听？肯定是抬给定国公夫人听么。这不是她就出面帮着说话了……您等着瞧吧，这件事，肯定还没完呢。就是过了元宵，您去宫正司了，这也未必就是什么坏事……”

徐循有点明白了，她现却还是有点不可置信，想了想道，“可，可那么突然，又只有那么一点儿时间，胡姐姐能想得到那么多吗——”

“要不然，她是太孙妃，您是婕妤呢？”钱嬷嬷对太孙妃看来是极有信心，“您就放心吧，太孙宫脸面，哪是那么容易扫得掉？——这样，今儿好歹也算是犯了事，看着眼睛红红又像是哭过，就别过去前头了，咱们里头跌千金、吃扁食，该怎么乐就怎么乐。别事您也就别想那么多了……”

她这里说好说歹，把徐循给安抚下来了。那里太孙妃也正脱衣服：命妇们参拜其实也就是一会会，现人散了，大礼服也就可以脱下来了。

“一会，烦姑姑到娘那里去，请她往外传话，把御医唤进来给我扶扶脉。”她一边脱衣服，一边和孟姑姑商量。“把今天事儿都说一说，就说我当时地上站得久了，当时就觉得人有点晕，为了把稳，就是大年初一，都宁可请人来扶扶脉了。”

孟姑姑已经知前事，她会意地点了点头，欣赏地望了太孙妃一眼，却并不多说什么，而是悄然退出了里屋。太孙妃安坐椅内，捂着嘴懒懒地打了个呵欠，道，“还是先洗一把脸再睡吧，粉上得多了，不卸话，觉得脸上厚厚和糊墙似，压根就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