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棋道高手(1/2)
欧阳玉纹道:“祝老儿与黄衫客也极相熟么?”
柳南江道:“祝老儿的剑伤就是黄衫客为其疗治的。”
欧阳玉纹喃喃道:“难怪祝老儿不提我等曾经伤他之事……”
语气一顿接道:“玉纹看来相公应不管这件闲事为是。”
柳南江道:“怎么样讲?”
欧阳玉纹道:“祝老儿要杀肖云鹏之事既肯向相公明言必然也会对黄衫客说过黄衫客不加阻拦必有其缘故。相公既然对黄衫客之一言一行奉为圭臬怎又与其背道而驰?”
柳南江信口一句却使欧阳玉纹说出了一番大道理。
不过他稍加细想这番道理未尝说不通。当初自己冒充肖云鹏与祝永岚见面是黄衫客出的主意。在为祝永岚疗伤期中黄衫客必然问起此事祝永岚也必然会据实以告。那么黄衫客必定未曾阻止否则祝永岚未必敢立刻将杀害肖云鹏的心意付诸实施。
经欧阳玉纹一提醒他不禁犹疑起来。
沉吟了阵柳南江方喃喃道:“姑娘说得不错可是在下怎能见死不救?”
柳南江道:“武林中人宁可输命不输名肖云鹏岂是怕死之辈?”
欧阳玉纹道:“既然相公如此说我等不妨折回看看吧!”
柳南江一点头道:“好!我等在暗中观察一番再作打算。”
二人并未循官道而回只是伛偻着身子从官道一侧的枯树林中折回。
来到杜曲镇口却不见半个人影。
欧阳玉纹悄声道:“他们已走了。”
柳南江喃喃道:“怪!方才‘芙蓉仙子’纠缠不休此刻怎会走得一个不剩?”
欧阳玉纹道:“难道都已被祝老儿杀害吗?那也不可能啊?”
柳南江道:“姑娘在此稍待……”
一语未落人已纵到“唐家老店”的院墙之前再一提纵人已落进院中。
店内无半点灯火更无一丝人声。柳南江犹未放心复又来到祝永岚方才和他会晤之房间门外聆听一阵非但无半点声响甚至连一丝活人的气息都没有。
柳南江私心暗忖:莫非去了“雪店”?
一念及此人已纵上了屋脊。
“射光掠影”的身法一旦展开真是快如光影弹指之间柳南江就已落身“映雪居”
院落之中。
此处情况和“唐家老店”一般无二仍是无光、无声。
毫无疑问他们是去了别处?
那又去了何处呢?
柳南江略一沉吟深怪自己疏忽方才只要察看雪地上之足印不就行了。
一念及此连忙出了“映雪居”来到镇口道旁的枯树林中。
欧阳玉纹道:“相公想必空走了一趟。”
柳南江讶然道:“姑娘怎知?”
欧阳玉纹道:“相公离去后玉纹曾察看雪地上之足印他们一行已从西头出镇去了。”
柳南江南响自语道:“从西头出镇?!那是前往终南之道啊!”
欧阳玉纹道:“终南山冰雪封冻途为之塞他们前去作甚?”
柳南江道:“那么他们又去了何处呢?”
欧阳玉纹道:“不管去了何处此刻也追赶不上了。相公已尽了心意即使肖云鹏惨遭不测相公也可问心无愧。”
柳南江道:“平心而论在下之想法也着实愚昧如果在下寻着他们正逢祝永岚和肖云鹏杯酒言欢席间毫无煞气在下将会哭笑不得。”
语气一顿道:“姑娘!我等快赶回长安去吧!免得秦姑娘和柳姑娘等得心焦。”
欧阳玉纹道:“相公说得是。”
说罢穿出枯树林上了官道。
突然现离他们十步左右站着一个身穿黑衣并以黑巾蒙面的人。
柳南江几乎认为对方是黄衫客然而他却即刻从对方那件黑衣的款式看出了和黄衫客所穿的黑衣不同。因此心头不禁一怔。
因为他突然想到柳仙仙的遭遇和黄衫客的现。那么这个黑衣蒙面人就一定是和自己同宗的柳啸吟了。
双方静静地对立一阵那黑衣蒙面人才柔声问道:“相公是姓柳名南江吗?”
柳南江道:“正是在下请问尊驾……?”
黑衣蒙面人一扬手示意他不要问下去然后说道:“不知相公近日能否与号称天地通的黄衫客会面有几句话想烦转告。”
柳南江道:“会面日期未定尊驾有话不妨留下。”
黑衣蒙面人道:“‘关中一龙’凌震霄之女凌菲姑娘现在老夫手中。”
柳南江不禁插口道:“尊驾……?”
黑衣蒙面人又扬手阻止他问然后说道:“相公请勿多问。”语气一顿接道:“据老夫所知‘关中一龙’凌震霄如今尚健在人间。老夫想和他一谈因此以其女儿为饵别无恶意。请黄衫客少管闲事不然老夫将会作出对凌姑娘不利之事。”
柳南江不禁心头暗动如果对方真是柳啸吟他却又想不透对方和凌震霄之间有何过节。
黑衣蒙面人又说:“自凌菲姑娘失踪之后黄衫客已不停地奔走寻找由此可见他与凌家或有极为亲近之关系自然不愿凌菲姑娘遭到伤害。”
从对方的口气中可以听出尚不知黄衫客就是凌震霄之化身。自然柳南江也不能说破。
沉吟一阵方道:“尊驾因何知道黄衫客在寻找凌菲姑娘?”
黑衣蒙面人道:“老大除了不知凌震霄下落何处之外别无不知之事。”
柳南江道:“真的吗?”
黑衣蒙面人道:“相公应知老夫不是浮夸滥言之人。”
柳南江道:“据在下所悉尚有一事尊驾可是一无所知。”
黑衣蒙面人道:“何事?”
柳南江道:“妻儿盼尊驾早归。”
黑衣蒙面人冷一道:“相公请勿自作聪明凡事藏拙为是。”
柳南江道:“此话怎讲?”
黑衣蒙面人未再答话扭头就走。
柳南江高声叫道:“尊驾请留步。”
黑衣蒙面人身法极快一转身就飘去三丈开外。待柳南江一叫留步只一旋身又回到了柳南江面前道:“相公有何未尽之言?”
柳南江道:“请恕在下自作聪明。”
语气一顿接道:“在两个时辰之前尊驾曾派出三个属下前往长安召唤在下不知为了何事?”
黑衣蒙面人道:“就是要请相公转告黄衫客这几句话。”
柳南江道:“原来如此。”
语声一顿接道:“在下能否再请教尊驾一事。”
黑衣蒙面人道:“何事?”
柳南江道:“以尊驾之大号不是绝情之人因何能置妻女于不顾?”
黑衣蒙面人冷哼一声飞身跃起看来势态像是对柳南江展开扑击柳南江虽然身子纹风不动欧阳玉纹却不由自主地一伸皓腕搭上了剑把。
殊料那黑衣蒙面人在半空中一个转折似那鹰隼扑食般朝向回路一泻而落刹时不见。
欧阳玉纹咋舌道:“这是何种身法?不但怪异还快如闪电。”
柳南江所以身子纹风不动就因为全神贯注地察看对方的身法此刻不禁喟叹道:
“只怕从此武林多祸了!”
欧阳玉纹道:“此话怎讲?”
柳南江道:“这黑衣蒙面人方才所展现的身法仿佛是一种魔功。”
欧阳玉纹轻噢了一声默然无语似在思索什么半晌方才说道:“听相公的口气好像已知这黑衣蒙面人的本来面目了?”
柳南江几乎已敢肯定这黑衣蒙面人就是柳啸吟然而他却以犹疑的语气说道:“在下只是猜想而已。”
欧阳玉纹道:“猜他是谁?”
柳南江道:“‘情圣’柳啸吟。”
欧阳玉纹愣了一愣道:“可是仙仙姑娘之父?”
柳南江点点头道:“可能是他。不过见到仙仙姑娘时千万勿提此事。”
欧阳玉纹道:“玉纹知道!”
柳南江不再说话领先直扑长安。欧阳玉纹在后紧步相随。
本打算一个时辰足够来回想不到节外生枝耽误许久。待二人一口气赶到长安城时已到交卯光景。
经过“七柳斋”时柳南江怀有戒心一搭欧阳玉纹皓腕展开“射影掠光”身法一闪而过。
位居闹市的招商旅店不分冬夏交卯就要敞开店门二人倒也省掉了拍门喊叫或越墙穿户的麻烦。
店家早已看出柳南江是个江湖豪客自然对他是毕恭毕敬一见二人进店连忙迎过来恭声说道:“相公回来了可要为这位姑娘整顿一间上房?”
柳南江道:“我那间屋子的左右可有空房?”
店家连连点头道:“有!有!十冬腊月投店客人不多小人就去整顿。”
柳南江道:“好!我与这位姑娘先去房中小歇整顿好了请来告诉我。”
店家应道:“是……”
语气一顿接道:“那二位姑娘和一位凌相公彻夜煮酒谈心二位雪地夜行喝两盅驱驱寒吧!待小人到厨下去拿两副杯筷。”
柳南江微微一愕道:“也好!顺便再添四色小菜一壶老酒。”
店家道:“小人就去张罗。”
说罢向后院行去。
欧阳玉纹道:“是那凌长风吗?”
柳南江道:“想必是的。他昨夜就住在这间店中日间曾离去想必又来了。”
说着已来到了房门口。
不待他举手出门房门已先一步打开只听柳仙仙轻笑道:“听脚步声就知道是柳相公回来了怎么去了三个时辰?”
柳南江也没有回她的话一挥手示意欧阳玉纹先进。
秦茹慧倒表现得落落大方笑脸迎人地和欧阳玉纹招呼。
五人彼此间说了些无关重要的寒暄之语店家也很快地送来了酒菜、杯筷柳南江起身关上房门回到座间后既未举杯也未说话兀自低头沉吟几个女儿家叽叽咕咕的话声才停了下来。
凌长风忍不住开口问道:“听说南江兄是去会那黄衫客的?”
柳南江道:“不曾会着。黄衫客只是……”
他说到此处不禁又将话顿住因他方才不曾将祝永岚乔扮黄衫客之事对欧阳玉纹明说此刻一旦说出一定不为欧阳玉纹所谅。
凌长风见他停口不言并未追问。
欧阳玉纹则猜他可能另有用意是以也未曾插口。
唯独柳仙仙忍不住嚷道:“相公今天说话好像太不干脆了莫非有甚顾忌?”
柳南江苦笑道:“仙仙姑娘多疑了……”
语气一顿接道:“长风兄今日去了何处?”
凌长风道:“去了一趟‘祥云堡’。”
柳南江道:“昨夜秦羽烈劳师动众就是为你而来你今日送上门去他岂能放你安然而归?”
凌长风道:“秦羽烈阴谋被南江兄识破他自然不曾对小弟再作留难。小弟也就是看准了此点才敢前去的。”
柳南江道:“此去目的何在?”
凌长风道:“想探探舍妹的下落。”
柳南江道:“可有所得?”
凌长风道:“毫无所得。”
柳南江道:“令妹不在秦羽烈手里。”
凌长风似乎听出话中之意振声问道:“南江兄是否已获知确实消息了?”
有柳仙仙在座一切不便细说因此柳南江摇摇头道:“倒不曾获知确实消息。”
语气一顿接道:“长风兄是否能即刻和黄衫客取得联系?”
凌长风微一沉吟道:“黄衫客行踪飘忽小弟很难说是否能即刻找到他的行踪。”
柳南江道:“那就糟了!”
凌长风道:“南江兄莫非有何要事?”
柳南江道:“只要和黄衫客一晤不难查明令妹的下落。”
凌长风立刻起身道:“既然如此小弟立刻就去探访。”
柳南江道:“何必急于一时半刻天明再走吧!”
凌长风道:“此刻已是卯初光景天就要亮了。”
语气一顿接道:“南江兄务必在旅店稍候小弟晚间必回。”
说罢向在座诸人一一作别然后出房而去。
待长风去后柳南江一举杯道:“天都快亮了草草吃喝一点也该歇下了来!”
柳仙仙皓腕一扬道:“慢点!”
柳南江早已从她那双精灵的目光中看出她不怀好意因而笑道:“仙仙姑娘莫非又要出题目难我?”
柳仙仙娇嗔道:“相公不必先制人。”
语气一顿接道:“我只是想请教相公一句话。”
柳南江道:“仙仙姑娘说话一旦客气起来准保没有好事不问也罢。”
柳仙仙道:“不行!非问不可。”
柳南江道:“那就请问吧!”
柳仙仙道:“相公似乎是存心要支走凌长风不知个中原委?”
秦茹慧插口道:“仙仙姑娘!柳相公绝不会有那种心意。”
柳仙仙娇嗔道:“秦姑娘我一直将你看成好姐姐此刻你怎么护着他了?”
只说得秦茹慧霞飞双颊螓垂胸呐呐无言。
柳南江连忙说道:“秦姑娘倒是说的真话在下的确没有那种心意。”
柳仙仙道:“算了吧!现在还不是你俩一唱一和的时候。”
语气一顿接道:“相公为人正直不善言谎。然而方才的神色却大大的不对劲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柳南江道:“在下的确急待和黄衫客一晤。”
柳仙仙道:“相公赶往杜曲不正是要和黄衫客一晤吗?”
柳南江道:“想不到黄衫客不耐久待先一步离去并未留下后会之期。”
柳仙仙转头望着欧阳玉纹道:“真的吗?姑娘不妨为柳相公作个见证。”
欧阳玉纹笑道:“玉纹还不曾听说过这桩事哩。”
柳仙仙不禁一怔凝视欧阳玉纹许久似乎未看出任何破绽才喃喃道:“就算相公不是存心支走凌长风至少在他面前也有不实之言。”
柳南江道:“柳姑娘只说对了一半并无不实之言而是有未尽之言。”
柳仙仙道:“既是知己就不应有不尽之言。”
柳南江不禁暗暗皱眉如果没有柳仙仙在座他可以直接告诉凌长风说凌菲已落在柳啸吟之手就因为这点顾忌才使他不能畅言此刻竟然被她指责不过柳南江深深明白她并无恶意所以也就不去计较了。
秦茹慧见柳南江面有难色因而插口道:“仙仙姑娘……”
柳仙仙接口道:“秦姑娘又要为柳相公缓颊吗?”
这样一来使得秦茹慧窘态毕露头又垂了下去。
柳南江连忙说:“仙仙姑娘说得极是。既为知己就当言无不尽。不过在下有所隐瞒也是出于一片善意。凌菲姑娘的下落在下已经探访到但是却不能告诉凌长风以防救妹心切而有所蠢动姑娘明白了吗?”
柳仙仙忽然咯咯娇笑起来。
柳南江连忙问道:“姑娘因何笑?”
柳仙仙没有答他却向秦茹慧说道:“秦姑娘!柳相公去一趟杜曲害得我俩苦候了三个时辰两条腿都坐麻了不整整他心里委实不舒服。”
秦茹慧轻笑道:“姑娘也太促狭了。”
柳仙仙娇嗔道:“哼!我和相公同姓自然不必去讨好他了。捉弄他一番又有什么关系?
不姓柳的姑娘家说话可得留点神才是。”
秦茹慧的粉颊不禁又飞上了两朵红云她拿这个刁钻的小妮子一点办法也没有。
欧阳玉纹自始至终面上都没有显著的表情平静地看着她们笑闹。看在柳南江眼里不禁暗暗赞叹。
柳南江打住思念道:“今晚上三位姑娘权且住在一处在下也要去歇息一下。”
柳仙仙道:“相公因何不多喝上几杯?”
柳南江道:“感到有些困乏想早些去歇下。”
柳仙仙道:“可是恼了我?”
柳南江笑道:“哪里会!”
柳仙仙自怀中摸出一位白棋子儿道:“相公可知这是何物?”
柳南江微微一愣道:“姑娘又有什么花招?”
柳仙仙娇笑道:“相公说过不恼我如果以后要到我娘面前告状我可就要用这白棋子儿打你了。”
柳南江笑道:“因何不用黑的?”
柳仙仙道:“白棋子儿是用女人的脑门骨作的所以白打男黑打女……”
一语来尽皓腕突地一场。
只听“卟”地一声那位白棋子儿穿过窗纸飞向窗外去了柳仙仙的身子也紧随着弹起一手托起窗纸飞射而出。
柳南江情知有变也跟着纵出窗外。
窗外是一片空旷之地距院墙只有五十步。此刻天色已有微亮但却不见一个人影。低头看看雪地也无别人足迹。
柳仙仙尖利的眼光四下一扫喃喃道:“怪了!”
柳南江道:“怎么回事?”
柳仙仙道:“明明窗外有人怎么突然不见了呢?”
柳南江道:“姑娘肯定窗外有人吗?”
柳仙仙道:“绝对错不了!”
柳南江道:“可是地上并无足迹啊!”
柳仙仙道:“那有什么稀奇。”
说着就一直朝前在雪地上察看良久才跺着脚说道:“真是一位高手连棋子儿也带走了。”
柳南江道:“方才窗外想必真是有人不然那粒棋子儿一定打得着的。”
二人回到房中秦茹慧论着问道:“怎么回事?”
柳南江道:“方才有人在窗外窥听我等谈话。”
欧阳玉纹插口问道:“追上了吗?”
柳南江摇摇头道:“未见人影对方的身法真是够快的。”
柳仙仙气呼呼地说道:“原本黑的就少一颗这样也好让二色棋子儿的数目一样吧!”
说到此处忽然响起拍门之声。
柳南江打开房门见是店家。
那店家手里拿着一个桑皮纸的封套双手递到柳南江面前道:“是一位老先生着小人送过来的。”
柳南江用手一摸心中就有了底连忙问道:“那位老先生呢?”
店家道:“吩咐小人之后他就走了。”
柳南江道:“那老先生可是住在这旅店之中的?”
店家道:“不是的。”
柳南江一挥手道:“你去吧。”
掩上房门回过身来接道:“仙仙姑娘!这是给你的。”
柳仙仙道:“怎知是给我的?”
柳南江道:“姑娘自已看吧!”
柳仙仙接过封套往外一倒一粒白棋子儿就滚到她的手掌心上另外有一张书简。
简上墨汁未干只见上面写道:“此物甚是名贵姑娘切不可轻易乱掷。”
书法苍劲有力如铁划银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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