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2)
但觉棺木已离行舟被人抬着奔行大约有十几里路棺木突然停放下来略一停息又被抬了起来。
但这一次的行程甚近不大工夫又被放下。
林寒青耐心的等待着他想无论如何总有人要打开棺盖瞧瞧的。
但他又一次失望了似是木棺放下之后抬棺人就掉头而去并无人开棺查看。
林寒青终于忍耐不下右手扬起托住了棺盖挺身坐了起来。
目光转动一片幽黑天色已经入夜停身处是一座砖石砌成的空屋大约有三间大小三具棺木并放在一起。
林寒青缓缓推下棺盖一跃而出探向外看去星光闪烁这是个无月之夜。
静室中两扇木窗未闭似是毫无戒备林寒青行了几步举手一拉木门应手而开。
原来门户竟是虚掩。”
林寒青正待举步出门忽然想起了韩士公来暗道:“那人虽然有些怪僻但他为人豪爽不失英雄气度岂可置之不问。”
心念一转重又走了回来推开正中一具棺盖。
只见一个面上蒙着黑布的少女身上钉着无数金针仰卧在棺木之中想是吵闹不休口中还堵塞一块白绢。
林寒青虽然目力过人在这等夜睛之中那女子脸上又蒙了黑布仓促之间也无法看出是谁略一沉吟放下了棺盖回头又推左面一具棺盖。
这一具棺木中果然是韩士公他的形貌特殊易记一眼便可看出只见他嘴上也为一块白布堵了起来不禁哑然一笑暗道:“我说呢?怎么久久不闻他骂人之声原来也被人堵了嘴巴!”正待取出他口中之物心中突然一动忖道:“此人甚爱叫骂如若先以他口中堵塞的绢布难免要大声喝骂以舒心头闷气倒不如先解去他脸上蒙的黑布。”
他虽带有手铐但并不妨碍掌指当下暗运内力扯了韩士公脸上蒙目黑布。
韩士公双目转动不停在林寒青脸上打量因他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有双目中的眼珠儿可以运用自如。
林寒青低声说道:“老前辈且勿叫骂。”伸手取下他口中堵塞的绢布。
韩士公道:“快些拔下老夫右臂上的针穴金针。”
林寒青微微一笑暗道:“此人当真性急也不问我如何脱险此地何处竟要我先拔去他针穴金针。”心中在想手却依言施为拔出他双臂和双腿上的金针。
韩士公针穴针既除一挺而起跃出了棺木仰面长长吁一口气道:“这是什么地方?”
林寒青摇摇头代表了答复。
韩士公似已知他不喜多言也不放在心上回顾了正中那棺木一眼道:“那具棺木中有人么?”
林寒青道:“是一位姑娘。”
韩士公回头看林寒青一眼突然大步走了过去推开棺盖解开那少女蒙面黑布取出口中堵塞之物拔下她双臂双腿上金针。这些动作接连施为始终未仔细看过棺中之人一眼。
林寒青看的暗暗敬佩赞道:“此人的仁侠胸怀当真非我能及!”
只听一阵衣袂飘动之声那女子也跃出了棺木。
林寒青仔细看去赫然竟是那盗取自己参丸的少女。
韩士公打量了那房中形势一眼低声说道:“他们能把咱们三人车舟转载的送到此地这地方应该是防备的十分森严才对。”
那青衣少女接口说道:“也许他们认为咱们身上要穴关节钉有金针难以挣扎行动才这般的放心门窗不闭戒备不严。”
韩士公摇摇头道:“据老夫数十年的江湖阅历而言表面戒备愈是松懈实则防备愈是森严咱们不可大意。”
那青衣女忽然叹息一声道:“咱们身带枷锁手有铁铐如何能够和人动手相搏?冲出此室呢?”
韩士公道:“老夫昔年曾被一号重枷锁身牛筋缚臂均被我运气挣断这只手铐不知是何物作成竟然这等坚牢挣它不开。”
林寒青接口说道:“咱们带的这手铐乃缅铁合金打成坚牢异常。”突然举步而行走到那青衣少女面前双手运力捏开那青衣少女的手铐之上用力一拉那青衣少女手腕上戴的手铐立时应手而断片片碎裂洒落一地。
韩士公微微一笑赞道:“好俊的功夫!”
那青衣少女目注林寒青盈盈一笑道:“多谢相救。”
林寒青也不谦逊缓缓转过身去向室外行去。
韩士公究是多见识广之人眼看林寒青举步向外行去立时沉声喝道:“站住!”林寒青愣了一愣停下了脚步。
韩士公突然纵声哈哈大笑起来。
那青衣少女听的一皱眉头道:“你这人怎么笑的这大声音?”
韩士公停下了大笑之声道:“怎么?你们当真认为咱们此刻的举动没人看到么?”
那青衣少女冷冷接道:“你这一笑自然要被人听到了。”
韩士公道:“如若老夫几十年的江湖没有白走判断不错只怕咱们破棺而出的一举一动早已在人家的监视之下了。”
林寒青目光转动只见四周窗门关合纵然室外有人也是难以见到室中景物心中有些不信暗道:“除非你这笑声惊动了他们……”
韩士公似是已瞧出林寒青和那青衣少女都流露出不信的神情又是哈哈一笑道:“两位可是不信那你打开门来瞧瞧。”
林寒青疾行一步举手轻轻一拉木门应手而开。
就在他开门同时耳际间响起了韩士公的声音道:“小心了。”
果然大门一开两道森寒的白芒疾快的扫了过来来势劲急挟带着一片轻啸之声。
林寒青早已有备双腿一振用手中铐链接了一招人却向后疾退了三步。
只听当的一声金铁交击铐链竟和那当先飞来的白光迎个正着。
林寒青只觉那击来力道既快又猛不禁心头微微一凛暗道:“如非那韩士公早已劝我骤然无备只怕要伤在这一击之下了。”
室外面飘传来轻声的赞美道:“好小子竟然能用手上的铐链挡老夫一剑。”
林寒青凝目望去只见当门放着两个大铁笼铁门紧紧闭起也不知笼中放的什么东西只见那铁笼的高大和坚牢当非普通之物。
一个蓬乱须的老头由两个铁笼之间探了出来两只巨大的眼睛闪动逼人的神光。
林寒青吃了一惊暗道:“这蓬之人的一只眼睛这等巨大身躯怕不要在一丈开外了么?”
一时间林寒青也无法分辨出适才那赞美之言出手之人是否就是这蓬大头的巨目人但见他手中握着一柄寒光闪动的长剑当下一拱手道:“阁下剑上的力道强劲亦甚少见。”
那蓬大头缓缓缩回那铁笼之后隐失不见只露出半截寒光闪动的长剑。
回头望去只见韩士公望着那两个巨大的铁笼呆呆出神。
显然这变故也大大的出了这久走江湖的老人意料之外。
林寒青心中本有甚多疑问要问但见韩士公若有所思的神色也就懒得开口了。
倒是那青衣少女忍耐不住说道:“喂!老前辈你在想事情还是被吓呆了?”
韩士公慢慢的回过头来望了那青衣少女一眼道:“老夫在想那个大头巨目的人。”
那青衣少女嗯了一声道:“你如认识他那就好了。只要他能稍微移开铁笼咱们就可以冲过去了。”
韩士公自言自语的说道:“难道当真是他么?这是不可能的事啊!”
那青衣少女柳眉儿一耸叫道:“老前辈你自言自语的说些什么?可是已被吓疯了么?”
韩士公突然一整脸色说道:“是他!是他!定然是他了这世上再无和他一般模样的人了。”
林寒青也听得怦然心动接道:“韩老前辈他又是那一个呢?”
韩士公道:“南狱疯人。”
林寒青和那青衣少女同时一皱眉头接道:“南狱疯人?”
忽见那铁笼之后缓缓举起一块木牌上面写道:“相逢何必曾相识同是天涯沦落人。”
那青衣少女星目神凝仔细的看着木牌低声沉吟了一遍突然回头去低声对林寒青道:“林相公。”
林寒青缓缓应道:“什么事?”
那青衣少女道:“我看了那木牌上两行字心中想起一件事。”
忽听韩士公大声说道:“南狱疯人你还识得我韩土公么?”
铁笼后传出来南狱疯人兽嚎般的声音道:“老夫怎不识得你老猴儿?”
林寒青向来不愿说话听韩士公一插嘴乐得闭口不言。
韩士公道二“你既识得故旧今日对兄弟要如何处理?”
铁笼后又传出怪嚎的声音道:“只要你们不离此室老夫决不动手。”
韩士公冷笑一声道:“兄弟有一事相询此宅主人何等人物竟然能使你南狱疯人弃置一世英名不顾甘心为人爪牙替他看守门户。”
南狱疯人道:“老夫已书牌相告相逢何必曾相识同是天涯沦落人。”这本是两句凄伤之言从他那兽嚎一般的声音中叫了出来更显尖厉刺耳动人心神。
韩土公冷哼一声随手闭上了两扇木门抱头坐在地上一语不。
那青衣少女轻轻叹息一声走到韩士公的身侧柔声说道:“老前辈你怎么啦?”
她的态度忽然变的无限温柔言词婉转慢慢的蹲下身子接道:“老前辈咱们已然是福祸与共的局面你有什么伤感之事尽管说出来吧!”
韩士公突然抬起头来一把抓住那青衣少女身上的铁锁说道:“不要动。”突然一掌劈了下去。
只听砰然一声铁锁裂了一半。
韩士公连劈三掌那铁锁应手而裂散落一地仰天哈哈大笑道:“老夫的功力未失。”他神情激动似是已失去了常态。
林寒青不禁的嚷道:“老前辈好雄浑的铁砂掌力!”
韩士公豪壮一笑站起身来说道:“小娃儿咱们男子汉大丈夫生死之事自然不放在心上但咱们却不能眼看着这位姑娘也送命在此地如其坐以待毙倒不如奋勇一战保这位姑娘闯出这处死亡之室。”
林寒青虽有些芒然不解但口中却应声答道:“老前辈说的不错咱们先设法护送这位姑娘出险好在她手铐枷锁已除……”
那青衣少女长叹一声摇头接道:“两位误会了。”
韩士公急声喝道:“你可知此时光宝贵寸阴如金如等那南狱疯人的疯病作起来想走也走不了啦!老夫替你开路拒他的攻势小娃儿你留心那两只铁笼别让他打开女娃儿你看机会找出破绽立时就跃出逃走。”说罢举步而行伸手去拉木门。
那青衣少女道:“慢来慢来先把事情说清楚好么?”
韩士公道:“不用说啦你先逃走决错不了。”
青衣少女道:“话如不说清楚能走我也不走。”
韩士公气的一跺脚道:“哼!不知好歹的娃儿什么事?说吧!”
青衣少女道:“你好像很怕那南狱疯人?”
韩上公道:“那南狱疯人虽是疯疯癫癫但他的武功却是高强得很。”
青衣少女道:“老前辈的武功比他如何?”
韩士公道:“勉可招架十招。”
青衣少女目光一转投注到林寒青的脸上道:“这位林相公的武功比起老前辈呢?”
韩士公道:“看他捏断铁铐的手法似不在老夫之下。”
青衣少女道:“这就是了咱们三人以我的武功最弱两位纵有助我逃走之心只怕也难以逃出人家手掌冲过南狱疯人一关也无法挡得人家追踪铁蹄。”
韩士公道:“看不出你一个女孩子竟能有这等远谋深虑。”
青衣少女叹息一声道:“刚才我也和林相公谈起今日之局咱们三人之中必要设法逃出一人我一个女孩子家武功又是最弱死不足惜!”
韩士公一拂颚下的白须接道:“老夫这一把年纪了也该死了!”
青衣少女道:“余下的只有一个林相公了……”
林寒青接道:“我林寒青也不是借命之人。”
青衣少女道:“咱们三人必得设法逃走一个而你却是最为适当的逃走之人。”
韩士公道:“他手上带着手铐如何能够逃得?”
那青衣少女凝目寻思片刻道:“我家老主人收藏有一柄宝剑断金切玉族利绝世由我付于林相公信物一件去见我家主人求救他心中感谢林相公传讯之情自然要替他断去手上铁铐。”
韩士公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你快把信物给他咱们要送他出去了。”
那青衣少女手上铁铐身下枷锁尽皆除去已恢复自由之身探手从怀中摸出一块绢帕低声说道:“林相公诸蹲下来我告诉你求见我家主人的方法。”
忽听木门呀然一响一个气度庄严的长衫少年缓步走了进来。
韩土公横身拦住去路喝道:“你是什么人?”
那气度庄严少年的身后紧随着一个面目娟秀的的小童手中提着一盏白绢制成的灯笼在那灯笼顶端嵌着一颗明珠吃那强烈的烛火一照反射出一片强烈的光芒满室幽暗尽为逐走。
那少年神情严肃、冷漠目光挥扫打量了韩士公和林寒青等一眼冷冷说道:“在下复姓皇甫几位贵姓?”
他神情虽然冷肃但言词之间却是甚为和气。
韩土公暗暗忖道:“我在江湖之上混迹数十年武林中有头有脸的人物纵然是没有见过亦必听人说过怎的未听过复姓皇甫的高人……”
心中在想口中却朗朗应道:“老夫韩土公那位姓林。”
那庄严少年点头说道:“瘦猴王……”
韩士公道:“那是江湖朋友们送的浑号。”
那庄严少年转身对林寒青一拱手道:“这位林兄的大名可否见告?”
林寒青道:“林寒青。”
那少年自言自语的连续默念了三遍林寒青林寒青想是忆不起林寒青的来历倏然住口不言目光却转注到那青衣少女的身上道:“姑娘的芳名可否见示?”
那青衣少女沉吟一阵道:“我叫寒月。”
那少年两道眉头微微一耸道:“寒月姑娘尊姓?”
青衣少女道:“你叫我寒月就是不用问我的姓氏了。”
那少年淡然一笑道:“在下素不强人所难。”
微微一顿又道:“各位最好别作逃走的打算。”
韩士公接道:“那可不一定。”
那少年微微一笑道:“我们正在查问一件事情水落石出之后如若和诸位毫无关系不但立刻释放三位而且还要送赠回资恭送离此如若各位任性要逃只怕要闹成混乱之局……”他仰起脸来轻笑一声接造:“诸位能够自行除去穴道关节上的金针破棺而出这份功力在下十分佩服!”他的目光又投注到那青衣少女的身上接道:“这位姑娘已然把身上的刑具退下想是已准备走了?”
韩士公道:“你可是觉得那南狱疯人守住此门我等就无法冲得出去?”
那少年肃然的脸上微微泛现出一缕怜悯之情道:“唉!他的武功虽然十分高强但际遇却是可怜得很。”
韩士公怒声接道:“南狱疯人无情无义如不遭些报应岂不是天道聩聩了。”
那面容严肃的少年又是微微一笑道:“怎么?你认识他么?”
韩士公道:“哼!岂止认识昔年我曾在南狱大山深泽之中陪他渡过了三月时光那时他正身罹重病生机频绝韩某人衣不解带直待他渡过大危病势痊愈才告别南狱想不到这小子忘思负义……”
那气度庄严的少年冷冷的截断了韩士公的话道:“那南狱疯人沦落至此自有苦衷纵然他和你放交情深也是无能助你。”
韩士公为人虽然豪迈爽快但他究竟是久走江湖甚擅心机之人初见南狱疯人不识故旧心头大为激怒他生性急躁脾气一来灵智立闭破口大骂起南狱疯人但被那少年言语一点立时镇静下来暗道:“他隐身在两个大铁笼的身后决非无因南狱疯人孤僻冷怪疯疯癫癫他这一生之中可以说甚少投缘知足唯独对我感恩极深如非情不得已决计不会视若陌路……”
只听那气度庄严的少年冷然接道:“家父一向主张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以六星塘从不和江湖人物来往不论天下何等混乱江湖上纷争何等激烈只要不找上我们六星塘来在下等向不过问但如有人侵犯了我们六星塘寸地尺土伤了我们六星塘一草一木不管是什么人物何等的英雄都别想逃过我们的追踪、报复但我们六星塘也从未伤过无辜之人只要诸位和此事无关一经查明立时恭送离此。”
韩士公道:“令尊何人?在下或曾相识。”
那少年道:“家父诗画自娱一向不求闻名江湖说出来只怕你也不识何况子忌父讳不便奉告。”
韩士公默默忖思:六星塘这地方在武林之中果是不甚闻名。
他久在武林道上闯荡相识满天下凡是武林中有名人物纵然未曾见过亦必听人说过但这六星塘却是从未听人谈过一时间沉思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