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2)
寒月忽然嗤的一笑道:“这人倒是很客气呀!”当先跃上一匹马背只见马鞍之上挂有水壶、干粮和一袋散碎银子不禁格格大笑起来。
韩士公怒声喝道:“有什么好笑之事?”
寒月接道:“这马鞍上水壶、干粮一应俱全两位带有手铐、枷锁行在官道大不雅观倒不如乘马赶路还可想法掩遮一下。”
林寒青道:“姑娘说的也是老前辈咱们上马赶路吧!”
韩士公眼看两人都主乘马只好跃上马背一放辔纵骑而行。
三人一阵急行跑出了六七里路韩士公才突然一勒马缰停了下来道:“咱们到那里去?”
寒月道:“你们手上铁铸末解自然先去见我们老爷了。”
韩士公道:“老夫不去。”
寒月道:“你不去可是要终生一世都带着手铐么?”
韩士公道:“老夫自有解铐之法不用有劳费心。”
寒月一皱眉头道:“你这人被称老猴儿脾气当真是暴急的像猴子一般我家老主人收有宝刃利器可断金削玉此等利器武林间虽非绝无但却是少之又少你要想带一辈子手铐那就不用去啦!”
林寒青道:“姑娘那老主人不知现在何处距此好远路程?”
寒月道:“那要看你们的运气了。”
韩士公道:“林兄弟女孩子家花把最多不用信她咱们赶路要紧。”
寒月急道:“你急什么?人家话还没有说完我家老主人为了给我们小姐炼制一种丹药常常留住茅山天鹤上人的连云庐中你们运气好他就刚好在那里如是运气不好他就不在那里我这话说错了么?”
林寒青怔了一怔欲言又止。
韩士公却讶然问道:“天鹤上人和你们老主人相识么?”
寒月道:“何只相识交相莫逆情如兄弟。”
韩士公道:“据老夫所知天鹤上人以孤僻冷傲闻名于世很少和武林中人物来往……”
寒月冷冷接道:“那天鹤上人虽然冷傲孤僻但他对我家老主人却敬重异常。”
韩士公道:“冲着天鹤上人我们也要上茅山连云庐走上一趟。”
林寒青道:“老前辈自们就这样手带铁铐跑上茅山去么?”
韩士公哈哈大笑道:“老弟那天鹤上人乃数十年来江湖盛名甚著高人江南名剑无出其右但他生性淡泊不求闻达武林闭门谢客终年隐居在茅山连云庐中绝少下山一步因此江湖上知他之名的人少之又少。”
林寒青道:“即是闭门谢客终年难得下山一步何以会盛名卓著?”
韩士公道:“问的好……”轻轻咳了一声接道:“二十年前江南武林道上突然来了一位武功奇高但却名不见经传的华服少年自称来自东海水域胡作非为闹的江南武林道上神鬼不安但他武功高强连败了江南黑、白两道中八十余位高手。锐锋所指挡者披靡连闹了半年时光竟无人能够压制下他的凶焰这才激怒了天鹤上人单人双剑邀斗金陵郊外当时闻风赶往观战的武林高手甚多但天鹤上人却不愿当众炫露武功临时改在江中相斗……”
林寒青道:“改在江中相斗?”
韩士公说的兴至甚高口沫横飞的接道:“两人各乘了一只小舟中间用一条五尺长短的铁链锁连起来放在江中顺着那汹涌的江流而下两人就在舟上相搏。”
林寒青道:“这倒是一场很新奇的搏斗。”
寒月接口道:“那一定是天鹤上人胜了。”
韩士公道:“两人乘舟顺江而下投入那滔天波浪之中别人自是无法看到他们搏斗的情形但那华衣少年自乘舟入江之后即未再在江南道上出现过有人说那毕衣少年被天鹤上入劈死剑下弃死江中也有人说那毕衣少年负伤逃走传说纷纷莫衷一是但有一件事可以确定就是那华衣少年败在了天鹤上人之手中乃千真万确之事天鹤上人无恙出现那华衣少年却从此销声匿迹未再出现江湖天鹤上人的盛名。也因此一战而成名但他却在盛名初传之时就归隐茅山连云庐闭门谢客凡是慕名来访之人不论何等身份一律挡驾不见。”
林寒青问道:“难道这二十年来就没人见过那天鹤道长么?”
韩士公道:“容或有人见过但江湖上却没有听到传闻因此引起老夫的好奇之心。”
寒月道:“你们和我同行保证能见到天鹤道人就是。”一抖马缰当先向前冲去。
三骑健马放辔急驰得得蹄声划破沉寂的静夜。
天亮时分三人已赶了数十里的路程。
官道上隐隐可见行人。
寒月一勒组绳在官道旁一片杂林之中停了下来说道:“我们吃点东西再走吧!”
林寒青低望了望扯去了一大片衣襟的长衫道:“咱们手带轶铐身着破衫形态这等狼狈走在官道上岂不惹人注目?”
韩士公道:“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好怕的呢?”
寒月微微一笑道:“你乱蓬头生就一副叫花子的模样破衫芒履极是相称自然不在乎了人家林相公一表人才斯斯文文穿着无襟之衣带着枷锁手铐看起来当然觉得难看了。”
韩士公道:“哼!我们男子汉在江湖之上闯荡讲究的是血性义气面貌的丑美岂放在老夫的心上。”
寒月娇声说道:“是啊!可是人家林相公岂能和你一般的不知丑美?”
韩士公哈哈一笑道:“武林中人尊敬的仁侠英雄老夫蓬芒履足迹遍及大江南北有谁瞧我不起啦!”
林寒青低声说道:“老前辈咱们带着手铐穿着撕去了一片衣襟之衣衫却骑着长程健马走在路上岂不惊世骇俗?”
寒月笑道:“我倒有个法子。”
林寒青道:“愿闻高见?”
寒月道:“咱们雇辆马车赶路你们坐在车中别人自然是看不见了。”
韩士公冷哼一声道:“老夫宁可在夜阑人静之时赶路也不坐车那茅山距此行程并不太远兼程赶路两个夜晚就可赶到。”
说话间忽见迎面官道上急驰来两匹快马马上端坐着两个大汉行近林边一勒奔马回头打量了三人一阵齐齐翻身下马。
左面一人抱拳一揖道:“那一位是林大侠?”
林寒青一皱眉头正待开口忽想天下姓林之人甚多那人即末叫出名字未必定是招呼自己。
只见右侧大汉欠身说道:“三位之中可有位林寒青林公子么?”
林寒青愕然应道:“在下便是有何见教?”
这大汉身穿锦衣满面虬须身材虽极高大口齿却极清晰当下躬身道:“小人们乃是‘六星塘’门下弟子奉我家少主人之命前来寻访林公子送上赶制新衫两套望公子笑纳。”
正面的黄面大汉立刻自马鞍分取下个直缎包袱包袱里是两件崭新的锦缎长衫两件披风这大汉双手送上衣衫转身道:“公子衣衫已残破此刻正好替换。”
林寒青心头大是感激只觉那皇甫岚盛情的确可感但他素来不喜多言只是淡淡一笑道:“贵管家还具将衣衫带回去吧!”
两条大汉齐地呆了一呆那黄面大汉呐呐位。“公……公子怎地不愿接下?”
林寒青道:“在下枷锁在身双手难展如何替换衣衫?”
虬须大汉恍然笑道:“我家公子也曾想到了这里是以特命小人将敝堂镇堂的‘三宝刃’其中之一带来为公子脱困。”
语声之中他已从身怀里取出一柄长约尺许的短剑绿鲨皮鞘黄金吞口装饰得极为华丽。
虬须大汉右手持鞘左手持柄只听“呛嘟”一声宝剑出鞘果然晶莹有如秋水。
林寒青不禁脱口赞道:“好剑好剑……”
虬须大汉笑道。“敞堂老主人精于冶铁可说得上是海内第一铸剑名家但他老人家一生之中也不过只铸成这同样的三柄短剑而已。”
韩士公突然插口道:“你们将如此名剑带在身上可要小心些了。”
虬须大汉笑道:“武林中只怕还未见有人敢轻易来动‘六星塘’之物的何况我家少主人吩咐小人务必要将这柄剑送给林公子我家少主人还说这正是红粉赠佳人宝剑赠侠土之意。”
林寒青正色道:“如此贵重之物在下万万不能接受相烦贵管家为我们削断枷锁还是将剑带回去上复公子盛情在下心领了。”
他似是极少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言语话说完了立刻闭紧双唇。
虬须大汉躬身道:“此剑乃敝塘少主人的真心相送林公子若不肯笑纳教小人们如何回去向敞塘少主人交待回话?”
那黄面大汉也在一旁苦苦相劝但饶是他两人口舌如簧林寒青只是默然摇头不肯接受连话都不再说一句。
韩士公皱眉道:“你两人还是少说些吧!他这人的脾气若是不肯接受此剑你两人便是杀了他他也是不肯接受的。”
寒月轻轻一笑道:“你倒是林公子的知己。”
韩士公瞪起眼睛道:“你少管闲事。”转向大汉道:“快拿剑来将这捞什子的铁链断去吧!”
虬须大汉长叹一声神色似乎十分失望持剑走到林寒青面前。
林寒青笑道:“你该先为韩老前辈断枷才是。”
虬须大汉躬身应了又转向韩土公道:“老侠请恕罪小人要无礼动手了。”
韩士公大声道:“少废话快动手。”
虬须大汉振起手腕短剑穿入了韩士公身前、背后所绕的枷锁之中吐气开声引剑外削那精制成的枷锁果然应手而断。
韩土公胸膛一挺仰天长笑道:“好剑好剑果然是好剑。”
伸出双手道:“这里还有一条。”
虬须大汉只见锁住他双手的铁链远比绕身枷锁要细的多当下后退一步微笑道:“老前辈请留心了。”展剑挥去光如匹练。
只听“当”的一声清鸣有如双剑相击的震耳龙吟之声历久不绝。
虬须大汉掌中之剑剑光竟被震得跳起三尺但韩士公腕间的铁链却仍是丝毫无损。
黄面大汉变色道:“这铁链怎的如此坚韧连这无坚不摧的‘参商剑’都斩它不短?”
韩土公更已挥舞手臂破口大骂起来道:“来再试它一试。”
虬须大汉深深吸了口气。力贯右臂又是一剑自韩土公的双腕之间削下。
又是一声龙吟剑尖又一飞跳那铁链也仍然没有丝毫损伤。
虬须大汉沉吟道:“只怕这铁链也是用铸这‘参商剑’同样的缅铁同样的方法铸成的只是打磨稍粗光芒较弱而已。”
韩土公双目一瞪道:“如此说来这铁链竟是斩它不断了?”
虬须大汉道:“只怕如此……”短剑展动断去了林寒青身上的枷锁。
韩士公满面怒容用力分臂但饶是他用尽气力也无法铁链挣断。
他口中低低骂了半晌突又仰天狂笑起来笑道:“也好也好无论如何总算少了层负担。”
寒月笑道:“你蛮会自我解嘲的哩!”
韩士公怒道:“哼!小丫头!”
林寒青也不禁展颜一笑转道:“两位管家该回去了。”
他说话永远是简简单单以最少的字句说出心中之意极少有什么虚伪客套。
黄面大汉双手奉上衣物躬身道:“公子可有什么话要小人们带回么?”
林寒青默然半晌缓缓道:“青山苍苍绿水幽幽长日良多后会有期。”
虬须大双手中短剑疾挥削了林寒青绕身铁锁肃容说道:“六星塘中这三柄宝刃虽非武林中至尊宝之物但名剑侠土江湖人物却无不爱之人公子拒受名剑足见英雄气度但我们少塘主一向自视甚高孤寂自处从未交纳过一个朋友既肯以镇塘三宝刀之一相赠不是佩服公子的英豪气度定然是存心结交一个朋友在下等久年追随塘主对少塘主的为人性格知之甚深公子拒不受剑不但小的们要受一顿重重的责骂只怕少塘主也将误认公子不肯交给他这一个朋友而郁郁寡欢。”
寒月娇声笑道:“林公子人家诚心相送你为什么执意不收呢?”
林寒青沉吟一阵道:“既是如此在下暂代保管此剑。”伸手接过藏入怀中。
两个大汉愁颜顿开哈哈一笑带转马缰纵骑而去。
韩士公仰脸长长吁一口气道:“天下英雄老夫会过不少皇甫岚可算得性情中人一面之缘慨赠名剑此等豪侠气度江湖上甚是少见。”
林寒青却长长叹息一声道:“无功受禄惭愧得很。”
寒月嫣然一笑接道:“你们两位不用再咬文嚼字啦!咱们赶路要紧。”取过一件被风加在林寒青的身上接道:“这一件被风可掩去公子的没襟长衫。”又取过另一件被风笑对韩土公道:“老前辈可要我帮你穿上么?”
韩士公笑道:“老夫可是从来没享受过这等温柔的福气。”
寒月一嘟小嘴叱道:“哼!秃子跟着月亮走你还不是因占了人家林公子的光。”忽然觉出言中之意有了语病匆匆替韩士公加上披风放辔疾向前驰去。
韩士公纵声大笑拍马追去。
三骑长程健马放辔奔驰得得蹄声荡起一道滚滚的尘烟。
沿途之上寒月对林寒青和韩士公曲尽照顾之责两人带有手铐举动间甚多不便都由寒月代劳晓行夜宿兼程赶路。
这日中午时分进了茅山但见峰岭连绵一望无际韩士公勒缰停马回头对寒月道:“你可知道那连云庐的所在么?”这一段行程之中寒月对两人照顾殷切使韩士公对她大大的改变了印象。
寒月扬了杨柳眉儿道:“自然是知道啦!哼!”
韩士公道:“那就有劳带路。”
寒月道:“山道崎岖再行上一阵健马就难以行走了。”
韩士公道:“连云庐顾名思义定然是在一座高出云表的绝峰顶上。”
寒月道:“如若只是山道险阻只怕也无法阻挡天下武林高人的造访了。”
韩士公道:“怎么?难道还有什么特殊的险阻不成?”
寒月微微一笑道:“自然有啦!到达连云庐前咱们先得闯过三道险关。”
韩士公道:“什么险关?”
寒月笑道:“你先闷一下吧!待会儿你就知道了。”提缰带马疾向前面冲去。
又掘越两座峰岭景物忽然一变道路更见崎岖山势也更见险峻寒月跃下马背道:“马行此地为止不能再走了。”
三人弃马步行奔走在崎岖的山道上。
寒月轻车熟路带着林寒青、韩土公绕道奔行一连翻越四座山峰到了一座荒凉的山谷前面。
触目荒草掩去了谷中的景物寒月却带着两人直向那荒草谷中行去。
韩士公道:“天鹤上人可是住在这荒谷中么?”
寒月道:“虽非居此荒谷但这荒谷却是通往连云庐的唯一道路两位跟着我走决错不了。”
韩士公看她说的甚有把握不再多问林寒青更是素来不愿多言三人鱼贯而行步入荒谷。
荒草蔓延长及腰际举步落足之间毒蛇乱窜好一道荒凉的恶谷。
大约有三四里路荒谷突然向南折去转过一个弯子景物又是一变只见一所小小的茅舍搭在一座苍古的虬松之下正好挡住了去路。
两侧峭壁险恶绝伦生满了青苔纵然是武功绝高之人也不易攀登那峭壁而上。
一线山径直逼向那茅舍之中。
韩士公打量了四周形势一眼除了穿越那茅舍而过之外再无法找出登山之路。
寒月当先开路直奔那茅舍前面。
只见两扇白色的木门紧紧的关闭三人直逼门前仍不闻一点声息。
韩士公目光一转说道:“咱们跃过这座茅屋攀松而过已就是了不用惊动室中之人。”
语声甫落本门呀然而开一个全身蓝布裤补的中年人留着山羊胡子缓步走了出来。
寒月一拱手道:“崔大叔你好呀产
那人呆了一呆道:“你这个淘气的丫头……”
寒月不待那人说完抢先接道:“这两位都是找我老主人来的崔大叔高抬贵手放我们过去吧!”
那大汉缓缓举起右手持着山羊胡子道:“这个倒叫大叔为难了咱们山中规矩素来不许陌生人登山一步。”
寒月道:“我带他们有要事必得面见老主人崔大叔如不肯放过我们岂不使我前功尽弃了?”
韩士公和林寒青四道目光一齐投注在那大汉的脸上心中却盘算着如何冲越过这座茅舍。
只见那大汉沉吟了一阵突然闪身避到一侧。
寒月躬身说:“多谢大叔。”当先举步行去一面暗中招呼林寒青和韩士公。
三人匆匆而行穿过拦路茅舍韩士公目光一瞥间看那茅舍中布设甚是简陋一塌一桌之外别无长物靠在屋角一座土制的炉灶更显得室中生活的简朴不禁暗暗的赞道:“一个身负有上乘武功之人在这等穷山僻野之区过着这般自炊自食的简朴生活实非容易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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