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2/2)
白老翁又抽了一大口烟喷出满口浓雾接道:“是呀!你也从来没有听过我的主意。”
白龙婆一顿铁拐道:“老不死的我问你信不信天鹤道长的话?”
长髯老人道:“这个么我只信他一半。”
白龙婆奇道:“为什么?信就信不信就是不信怎么只信一半呢?”
长髯老翁道:“他说的一大半都是实话他既末暗算你那义妹也未得到二宝但他却知道玄农龙女的下落……”
白龙婆道:“你怎么知道?”
长髯老翁哈哈大笑道:“难道我这大半辈子江湖是白跑了么?”
白龙婆缓缓把目光投注到天鹤道长的脸上一字一句的问道:“你可知道我那义妹下落么?”
天鹤道长面上的颜色微变仰望长空沉思了良久缓缓的答道:“当时贫道并不知道……”
白龙婆厉声接道:“以后呢?”
天鹤道长道:“以后贫道倒是听到了她的下落。”
白龙婆道:“她现在何处?”
天鹤道长收回投注在长空中的两道目光转望着那长髯老翁和白龙婆道:“令妹末再在江湖上出现那是因为她已消去了争强斗狠之心不愿再以清白的女儿身混迹于江湖之中……”
白龙婆一心想着二宝恨不得天鹤道长在一句话中就说出玄衣龙女的下落好追去问问她二宝下落。
她心中愈急愈觉着天鹤道长的答话缓慢忍不住接口喝道:“她现在何处?决说!”
天鹤道长微微抬头把目光投注向远天深处接道:“贫道耳闻此事真像亦不了然贤夫妇既能查出玄衣龙女和贫道动手之事想来查出她的下落并非什么难事。”
那不停吞云吐雾的白髯老翁似是唯恐天下不乱张口喷出一嘴浓烟烟雾凝结不散幻出一座人形模样向上升去此时山风忽停那人形烟气一直上升了一丈左右才散飘而去腾出了一张大嘴巴来缓缓接道:“怎么样?我没猜错吧!人家虽然知道不肯告诉你也是枉然。”
白龙婆眉宇间泛现出一片杀机萧萧白无风自动举起了手中的铁拐双目中眼神如电盯住在天鹤道长的身上
冷冷的喝道:“好哇!你是知道不肯说了?”
天鹤道长道:“玄衣龙女好好的活在世上但两位寻了很多年却一直未能找到她的下落据贫道想来她早该知道两位苦苦寻她之事但她却不肯出面和两位相见这说明了两件事一是她不愿和两位相晤。二则胸有苦衷不便再见贤夫妇贫道在未得人尤难之前自是不便擅作主意泄露她的安居之处。”
这几句话明明白白的告诉了天南双侠他虽知玄衣龙女的下落但却不愿说出。
白龙婆缓缓移近天鹤道长冷然接道:“你既不肯说出她的下落我将找你要人。”
天鹤道长肃然接道:“贤夫妇如能给贫道三天时间贫道定当给两位一个圆满的答复或可促她和两位一见。”
白龙婆厉声喝道:“我们找了她数十年踏破铁鞋走遍了天涯海角此时片刻也难等待我要立时见她。”
天鹤道长道:“这个请恕贫道碍难应命!”
白龙婆一顿手中的龙头拐杖全身微微的抖动起来肃冷的说道:“你不肯说出我义妹的下落分明是有意吞下我们天南二宝……”她心情的激动形露于形色之间但言词清晰忿而不乱。
天鹤道长道:“贫道出家人一无争霸武林之心二无扬名江湖之意鱼肠剑、天龙甲虽被武林目为二宝但贫道并无羡慕偷觑之心贤夫妇如不允贫道三日限约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他说话的神情严肃、真诚使人一听之下无法不信。
白龙婆激动的神情逐渐的平复下来仰脸望天沉思了一阵突然一顿龙头拐回头对那白髯老翁说道:“老头子咱们走啦!三天后再来连云庐讨教。”
天鹅道长合掌当胸肃然接道:“贫道生平不打班语三日后贤夫妇只要能登此山峰一步贫道定当奉告那玄衣龙女的下落。”
那白髯老翁仰面喷出两口浓烟哈哈大笑道:“道长虽然甚少在江湖上走动但江南第一名剑之名早已传诵于武林之间三日后老夫等当来讨教。”
天鹤上人道:“恕贫道不远送了。”
语声未歇两条人影已联袂跃起去势奇快眨眼间已消失峰下不见。
天鹤道长目睹两人去后转过身子缓步向韩土公和林寒青停身之处走来。
韩士公见闻广博已然看出天鹤道长面泛不豫之色当下一抱拳道:“在下等初到连云庐上不悉山中规矩如有冒犯之处还望道长海涵一二。”
天鹤道长严肃的脸上缓缓绽开一丝笑意道:“两位请回茅舍中去吧!”转身而行步入了正中一处茅舍中去。
三个道童紧紧追随在天鹤道长身后齐人那正中一座茅舍之中。
韩士公低声对林寒青道:“老弟这天南双侠你可曾听人说过么?”
林寒青道:“在下初入江湖对武林中的人物认识极少。”
韩士公笑道:“天南双侠那是高称他们了其实这两人应该是天南二怪二怪虽然上冠天南二字但却经常在大江南北走动。”
林寒青奇道:“这就使在下不明白了。”
韩士公哈哈一笑道:“老弟难怪你听得糊涂不明两人底蕴之人谁也无法听得明白唉!说这话该是五十年前的事了那时天南二怪经常在中原武林出现这一男一女不正不邪做人处世都以个人的好恶为主因此开罪了不少武林同道被中原武林同道联手围攻双双身负重伤此后二十年未再见二人出现江湖二十年后二人重返中原联袂歼仇连杀了一十八位武林高手因而声名大噪。”
谈话之间已进入了待客茅舍。
寒月迎立门口白了韩土公一眼冷冷说道:“一把年纪了做起事来仍然是没规没矩。”
韩士公怔了一怔怒道:“小丫头你骂那个?”
寒月道:“谁骂你了说说你不行么?”
韩士公道:“老夫年过甲子还要你个毛丫头来管教不成?”
寒月冷笑一声道:“有志不在年高你活了几十岁见过的不能算少还要赶着去看热闹触犯了人家连云庐中的规矩。”
韩士公一时无言可答默然不语的坐了下去。
寒月得理不让人继续接道:“天鹤道长最忌来客胡图乱撞你们跑出去看人搏斗犯了山中之忌天鹤道长纵然看在我们老主人的份上隐忍不但他如转告了我家老主人我只怕要挨上一顿好打。”
林寒青只觉她讲的句句在理无言可驳不禁一皱眉头说道:“姑娘说的是如若你家老主人当真的怪罪下来在下尽以所能替姑娘担待下来就是。”
寒月仰起脸儿望着屋顶缓缓的接道:“如你肯答应把那一瓶千年参丸送给我家姑娘也许可得我家老主人欢心免了我一顿责罚。”
林寒青叹道:“那瓶千年参丸早已失去我纵然愿意奉送也是无可奈何。”
寒月道:“那不要紧我家老主人的性格一向是非礼勿动只要你答应相送追随失物之事自由我家老主人出面追讨不管你的事了。”
林寒青想到那瓶子年参丸关系着周簧生死如若答允相赠日后不便再改口相讨一时之间心中好生为难沉吟了良久道:“这个容在下想想再说吧!”
韩士公摇摇头道:“唯女子与小人最难养也老夫活了这把年纪仍然看了一个毛丫头的道儿当真是惭愧得很。”
寒月丝毫不以为传反而嫣然一笑道:“有朝一日你有缘得见我家小姐一面哼……”
韩士公接道:“见了她又怎么样么?”
寒月笑道:“别看你一把年纪见闻甚多她卖了你你也不会知道的。”
韩士公道:“老夫不信有此等事。”
寒月道:“不信你就试试……”忽的黯然一叹接道:“但愿上苍相怜保佑小姐病势好转也好让天下须眉见识见识她的才能……”
一阵步履声传了过来打断了寒月未完之言。
抬头望去只见一个道童当门而立面色冷漠扫掠了三人一眼道:“家师有请三位。”
韩士公霍然站起一语不的大步向外行去。
此人年纪虽大但生性火暴最是受不得别人的轻藐、闲气。
林寒青和寒月鱼贯随行出了茅室。
那道童引导着三人走进了正中一所广大的茅屋中。
敞厅里早已有人相候除了天鹤道长之外还有一个白童颜的老者。
只见寒月急急奔了过去对那白老人拜了下去道:“寒月叩见老爷。”
那老人除了满头雪和一对灰白的眉毛外再也无法找出一点老迈的痕迹但他的眉宇间却泛涌出重重的忧虑。
只见他轻挥左手说道:“你起来。”
寒月站起身子低声对那白老人说道:“老爷如若断去那两人手上铁铐他就奉送一瓶千年参丸疗治小姐的重症。”
林寒青听得心头大急还未来及开口那白人已接口说道:“老夫先代小女谢过。”缓步走了过来探手从怀中取出一柄短剑扬腕一挥林寒青手中铁铐应手而断。
韩士公目光一掠那短剑失声叫道:“鱼肠剑。”
白老人淡淡一笑道:“不错兄台倒是识货人。”寒剑再挥挑断了韩士公手上的铁铐。
两人已被那铁铐锁了甚久此时骤然解开不自禁的舒展一下双臂长长吁了一口气。
韩士公想到适才天南二怪相逼天鹤道长问他天南二宝的下落之事想不到天南二宝之一的鱼肠剑竟然就在这连云庐中。
转眼望去只见天鹤道长肃然而坐目光投注在室外一片苍松之上神情间若有所思。
白人削去了两人手上铁铐缓步归还坐位回顾了寒月一眼道:“小姐来了你到后面去看看她吧!”
天鹤道长突然收回投注在室外的目光一掠韩士公和林寒青道:“两位请坐。”
林寒青被那白人一句话封住了口一时间不好再提千年参丸的事转望着天鹤道长说道:“道长有何指教。”
天鹤道长轻轻叹息一声道:“连云庐上素来不愿留客两位手上的铁铐已除心愿已了也该离此地去了。”
林寒青目光一掠那白人陡然站起身子抱拳说道:“在下就此告别。”转身向外行去。
韩士公起身接道:“道长之名在下仰慕了数十年今日可见不过如此你武功就算当今第一我韩某人也不再敬仰你了。”迈开大步走出茅屋追上了林寒青。
突听一阵衣袂飘民之声传了过来人影一闪那白人已越过两人回身拦住了去路。
韩士公进入茅舍之后已然留心到此人只觉他面目陌生从未闻见但他能和天鹤道长交称莫逆自是非平庸之辈当下退了两步静立现变。
林寒青剑眉微耸肃冷的说道:“老前辈拦住去路是何用心?”他目睹那天鹤道长冷漠的逐客神情心头亦不禁生出了怒意。
那白人长长叹息一声道:“老夫为爱女病势拖累数年间黑变白……”
林寒青淡然接道:“父母天性那也是人情之常。”
白人双目神光闪动冷电般逼注在林寒青的脸上道:“小女能拖过十几年的岁月不死证明那并非必死之症因此老夫要尽一切心力疗治好她的病势事实逼我行险顾不得武林中的道义了。”
林寒青淡淡说道:“老前辈说了半天在下仍是不解言中之意。”
白人眉宇间泛起羞愧之色但瞬息之间即为一种深深的忧郁掩去仰望长空冷冷接道:“凡是能够疗治我女儿病势的方法和药物不论是否绝对有效老夫都将尽我之能求得一试……”
他似是一个极为正直和严肃之人但却被亲情掩去了处事的公正话至此处好像自知情理有亏不自觉的长叹一声接道:“明白点说那就是老夫不愿放弃任何一个可以挽救我女儿的机会。”
林寒青道:“老前辈的用心可是要向晚辈讨取那瓶千年参丸?”
白人道:“不错别说老夫还可找出一点借口为两位断去了手上铁铐纵然是毫无借口我也要硬抢那一瓶千年参丸。”
林寒青道:“千年参丸目下虽不在我身上但晚辈却有追回此物之心老前辈斩断我手上铁铐之情在下自当永铭肺腑来日补报但我却难得答允你奉赠参丸。”
白人道:“需知你们手上铁铐乃精炼缅铁制成除了老夫这柄春秋神物的鱼肠剑外难再有斩断铁铐的宝刀这番恩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老夫挟恩求报要硬讨你那瓶千年参丸。”
林寒青回顾了韩士公一眼朗朗答道:“老前辈有本领尽管去抢但晚辈却难答应相送。”
白人道:“这么说起来你也要插手抢夺了?”
林寒青道:“我追回失物难道有什么不对么?”
白人脸色一变道:“我要逼你答应呢!”
林寒青冷冷说道:“那就要看老前辈的手段了。”
白人突然仰天长笑道:“难道你还想和老夫动手不成?”
林寒青被他的笑声激的怒火高炽怒声喝道:“这有何不可老前辈尽管赐教。”
白人陡然踏进了一步扬起掌势正待劈去忽听一个柔弱低微的声音传了过来道:“爹爹!”白人收掌而退横里闪开三步。
林寒青回一瞥只见一个全身白衣的少女双手搭扶在两个青衣小婢的肩上踏着苍茫的暮色行了过来。
白人低沉的叹息了一声道:“孩子夜晚山风寒意甚浓你跑出来做什么?”言词之间充满了一片亲情。
在两个青衣小婢的扶持下她慢慢的走过了林寒青的停身之处行向那白人。
这是个动人借怜的姑娘一眼之下就可以看出她为病魔折磨的衰弱长长的秀披垂在后肩中间用一条白色带子勒起苍白的脸色失去神采的眼睛和那微带紫色的双唇行动间显得是那样有气无力。
林寒青微微凛动不自禁由心底泛升起一缕怜悯之情只觉这位姑娘的娇弱像一盏燃油将尽的枯灯任何一些微小的力量都会轻而易举的炼去她生命的火花。
白人缓缓伸出手去轻柔的拂拭着那白衣女飘舞的长低沉的说道:“孩子回到屋里去吧!你受不住山风的吹袭。”
他的手有些微微的颤动双目也不敢投注林寒青的脸上似是内心中有着极深的畏惧。
要知此刻林寒青和韩士公随便任何一人出手都可以把他弱不禁风的女儿震死在掌下。
这情景使那白人心神为之震颤因为他心中很明白自己大背武林规戒的举动很可能招致别人蛮干非为的报复。
只听那白衣女缓缓的应道:“爹爹不用担心今日我觉着精神很好想出来看山景……”
白人轻轻叹息一声接道:“天黑了暮色苍茫那里还可见山色景物快些回房中去吧!”
白衣女微微一笑但却凝立不动。
韩士公突然说道:“兄弟咱们走吧!”大步向前行去。
林寒青微一犹豫举步随在韩士公身后行去白人目光一扫两人有心出手拦阻但又怕相迫下两人出手伤了爱女强行忍下。心头的激动望着两人的背影逐渐远去。
山道上再无阻碍两人一口气下了绝峰石梯。
这时天色已然完全入夜满天繁星闪烁生光。
韩士公道:“天鹤道长孤僻避世傲啸山林算不得大仁大义的人物也用不着咱们武林同道敬重于他。”
林寒青道:“那白人不失君子胸怀对自己的强豪夺理举动不时流现出惭愧之情。”
韩士公哈哈大笑道:“不是兄弟一提我倒忘了斩断咱们手上铁铐的宝刃分明就是天南二怪追寻的天南二宝之一的鱼肠剑三天之后天南二怪找上门来不知那天鹤道长要如何的交代?”
林寒青忽然想起那矫弱不胜的白衣女来轻轻叹息一声道:“那女孩子也当真可怜的很身怀绝症与生俱来为她父母者自是难免关爱之心那人愁白了一头青足见这十几年来的折磨是何等的严重了。”
韩士公笑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忽然一跳而起道:“兄弟我想起一件大事来了。”
林寒青看他那突如其来的举动不禁愕然微微一皱眉头道:“什么事?”
韩士公道:“你年纪幼小出道江湖不久自然是不知那玄衣龙女的传说了。”
林寒青道:“果是未曾听过。”
韩士公道:“那鱼肠剑和天龙甲不知何时流入天南被称为天南二宝之事你是知道了?”
林寒青:“此事也是刚刚听说。”
韩士公接道:“这天南二宝都由玄衣龙女带入中原她凭仗二宝之力连败了大江南北无数高手声名大噪一时凡事利害相连随着直衣龙女的盛名引动无数想夺天南二宝之人……”
林寒青忽然想到身怀参丸之事引起的连番波折不禁感慨的接道:“匹夫无罪怀壁其罪。”
韩士公哈哈一笑道:“树大招风名大招忌人人皆知但真能看破世情跳出名利圈外的又有几人?玄衣龙女挟天南二宝之威纵横中原逐鹿争霸一时锐利所指挡者披靡正当她盛名播传之际却突然隐失于江湖之中不见此事在江湖上引起了甚大的震动但那玄衣龙女有如沉落大海的沙石找不到一点的线索自然那天南二宝也随着玄农龙女失踪不见……”
他微微一顿打个哈哈又道:“对啦!我还有一件事忘记说明白了就是那玄衣龙女生的十分美艳。”
林寒青愕然沉思了片刻道:“怎么玄衣龙女和天鹤道长比剑之事江胡上难道就没有传闻么?”
韩士公道:“没有江湖上一直传诵着天鹤道长制服那华衣剑士的事却无人知道玄衣龙女和天鹤道长比剑之举如非听得天南二怪质询天鹤道长连老夫也不知道个中之情。”
林寒青仰起脸来徐徐吁一口气默不作声。
韩士公轻轻叹息一声接道:“连云庐上的诸般设施以及那谢绝访客不和武林人物来往之事想来只怕并非是自视清高……”
林寒青接道:“在下也觉着那云气钦绕的云峰之上散疏于山石松间的茅舍之中似乎是隐藏着一种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