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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灾变

    云被父亲唤去书房心里还沉浸在得子的欢喜中。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有了孩子连举手投足都变得不自然开始拿捏起来处处端了姿态在找做父亲的感觉。

    安伯见了他的样子觉得滑稽可笑忍俊不禁的劝说:“云官人装不象就不要装了。老子的神气不是端拿出来的而是遇事时时候骨子里带出来的。

    岳云听了也觉得好笑轻快了步子朝书房走去。

    一进门父亲就吩咐说:“门关上。”

    岳云心里一惊平日父亲要教训他时又要给他留脸面才会吩咐反插了门。

    岳云带关了门见父亲在桌案前徘徊将一封书信递给他说:“看吧。”

    书信是韩世忠元帅写给父亲的话语十分简单直接。告知父亲他现了一件“喜事”岳元帅的的结妻子刘氏竟然在韩家军的家属营里并且是嫁给了韩家军的一个姓郑的小小押队让父亲快点来韩家军接回结妻子回家。

    韩世忠这个多事的老婆子!岳云心里暗骂岳家的“丑事”公诸于众父亲定然颜面扫地的尴尬。

    “韩元帅一片好心已经将此事上报了朝廷要官家下旨迎回你的生母。”岳飞轻蔑的目光审视岳云表情的变化岳云心里一颤莫不是父亲怀疑是他在耍小手段利用韩世忠快言快语好打不平的嘴去达到迎回母亲的目地?

    岳飞忽然一拍桌案吓得岳云一个战栗。

    “岳云。你来写替为父起草奏折上禀朝廷。”

    岳云看着父亲脸上露出不屑的笑。

    “就说。当年金兵南渡犯我中原臣岳飞留了妻子家中侍奉老母。却未料此厮两次改嫁。”

    说到这里。岳飞严厉的目光射向岳云说:“岳飞可谓切骨恨之。现已派人给她送去五百贯钱聊当周济她的贫寒只恐天下不知内情地人误会岳某抛弃妻子谤言四起祸乱军心特上表如实陈情。”

    岳云知道这就如小时候他背了父亲央告舅爷给他买那个蟋蟀罐子玩尽管藏得再周密。也被父亲的火眼精睛现喝令他当了面自己把那个漂亮地蟋蟀罐子摔个粉碎。

    此种地例子数不胜数谁让自己是人家的儿子父亲有特权处置他呢。只可惜他真没聪明到求韩世忠去央告官家为他做主找回生母惟一的可能就是韩干爹实在是太可怜他夹在父母之间的进退两难了。

    岳云提起笔落墨谨慎。提了起草好的折子恭敬的递给父亲。诵道:“履冰渡河之日。留臣妻待老母不期妻两经重嫁。臣切骨恨之。巳差人送钱五百贯以助其不足。恐天下不知其由也”。

    看了儿子坦然的举动和措辞地精简笔力的流畅岳飞似乎心里有所不忍看了云儿吩咐:“下去吧。”

    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媳妇抛家弃子改嫁逃走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想想父亲当年是否也同今日的他和玉蝉一般缠绵有着终日耳鬓厮磨、郎情妾意。不然怎么有了他和安娘两个出落得俊俏的小儿女。但以往的恩情如今都变成冷冰冰地话语和那五百贯绝情地巨资援助这是买断儿子母子恩情地钱吗?

    两、三贯已经足以够三口之家一个月的糊口费用五百贯巨资父亲出手哪里有过如此阔绰?岳云心头一阵酸楚想了父亲说地那些话不能走错路一步错步步错心里也不知道该芶同还是驳斥。

    回到房里玉蝉却喋喋不休的同他诉说着对孩子将来的盘算所有的设想都是在十年后河清海晏天下升平故土收复。十年十年后会是什么样子?岳云在一旁无语。

    乱世里生下这个孩子该是幸事还是不幸?

    岳云正在呆忽然门外安伯踉跄的冲进来:“云哥儿快去太夫人咳血了。”

    岳云都不及穿外衣飞也似的冲去***卧房。

    父亲已经在床边为奶奶捶背奶奶气息微弱痛苦的说:“老身这寒腿呀逃难那年留下的病根这夜夜的疼疼得睡不好觉。”

    岳云为奶奶捶腿奶奶摸着岳云的头说

    到云儿长大成*人有了子嗣奶奶高兴。就是闭眼爷爷也有个交待了。”

    想想奶奶平日对自己的疼爱岳云眼睛湿润。

    “云儿你下去歇息吧。”父亲吩咐说。

    岳云不肯离去他知道父亲对祖母极其孝顺体贴入微。平日在家但凡抽出时间父亲就会在***床边晨昏侍候侍奉汤药或者捶背伺候。奶奶睡觉时父亲一位武将走路都轻声缓步连咳嗽都不敢出声。

    大夫来过看过姚氏太夫人的病一脸愁容引了岳飞在外面说话从那谈话的神态岳云已经猜出了七八分。

    回房后父亲却若无其事的安抚岳云说:“去替为父拟道折子上请朝廷。恳请暂解军务岳家军的军务暂时由王贵和张宪两人统领。

    “五郎不可。”岳云听到奶奶在阻止“老婆子古稀之年去日无多也是常事。五郎你不能因私费公。”

    岳云嗓子一阵梗塞紧紧握住奶奶伸过来的干枯的手。

    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奶奶撒手西去。临走的时候脸上还是慈祥的笑意只拉了岳云的手叮嘱:“云儿听你爹爹的话莫要惹你爹爹生气。”

    又嘱咐岳飞说:“云儿是岳家的宝玉五郎好好珍惜。娘这一去若是云儿日后调皮你教训时想到娘在地下看着就也下手轻些。”

    岳云抽噎的将头埋在奶奶身边奶奶定然是知道了他在镇江的一幕只不过隐忍不说而已。奶奶无时不刻不挂记他那份真爱甚至胜过任何人。

    三天之中岳飞水米不进哭得声音沙哑双目红肿引得眼病复。

    岳云随了父亲按了当地的风俗光脚徒步以长子长孙的身份扶着祖母灵柩行往江州庐山。

    继祖哥来了跪拜了祖母的灵柩后红着眼睛匆忙的要离开。

    岳云拦住他而远远的地方安娘凄婉的目光投向继祖。

    戚继祖安慰岳云说:“我很好在张俊都督的营里供事也颇受重用。这些时经常在行在遇到过月儿月儿总提到你。怕是老天爷就爱作弄人不会让人得到心里所想的。”

    继祖几乎没和义父岳飞说几句话岳飞悲痛中也没有过多言语。

    送走继祖岳云却迎来了朝廷的传旨官。

    知道岳母病逝高宗赵构特赐岳飞白银一千两绢一千匹用于葬敛。

    而这次岳云却惊讶的现平日自奉俭薄的父亲却破例的铺张半祖母的丧事仪仗之盛大两旁围观的人夹道拥塞山间如市集一般热闹。

    安娘却在后面冷冷的说:“怕是爹爹觉得生前疏忽了祖母没能有机会多在祖母面前尽孝如今奶奶去了这死后的厚葬是爹爹最后一次尽孝机会。如此说来反是死的时候才能知道逝者的可贵。”

    岳云奇怪的看着妹妹妹妹一脸苍白之色。

    丧葬结束后岳飞在著名的东林寺为母守孝。

    按照旧礼守孝必须“丁忧”三年除非特殊情况才可居官守丧这就是“起复”。所以过去的官员都很怕“丁忧”这样三年一过要断送不少仕途的前景和机会待三年后就是另一番天地别有洞天了。

    而这回尽管朝廷一再阻止岳飞“丁忧”守孝岳飞却一意坚持。

    岳云在父亲的身边为父亲读着朝廷来往的信函。

    岳云清清嗓子读到:“宣抚少保以天性过人孝思罔极衔哀抱恤”。

    看看父亲面色还算平和接着读:“望少保勿以私恩而废公义诚宜幡然而起总戎就道建不世之勋助成中兴之业”。

    见父亲仍是跪在灵前诵经闭目不语岳云解释说:“父亲邓琮公公奉旨来了东林寺说父亲‘三诏不起’他也很难向朝廷复旨”。

    岳云如实的禀告心里却是十分怨愤。

    祖母亡故父亲悲痛欲绝官家赵构和朝廷百官竟然不体谅还逼了父亲回军队任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