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章 难得糊涂（1/2）

其实，徐海实在是过于担忧了，汪宗翰哪里是因为他今日海战打得不错，未曾折损了大明海军威名而原谅了他！

正所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朱厚熜煞费苦心谋划“月之暗面”绝密行动，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欺瞒天下人。无弹窗网其实，只要有心搜隐微，照样可以窥得个中玄机。比如说，出身于江防军，历任水师要职，深谙官场和军中各种明里暗里门门道道的汪宗翰，虽说至今仍不曾知悉“月之暗面”绝密行动的内情，但从皇上和戚将军的一些异常反应上，却已隐隐猜到了徐海昔日叛逃绝非负气之举。

有道是天心似海，皇上又深居远在万里之外的紫禁城，汪宗翰只有一点疑惑：徐海叛逃之后，纠结部众，肆虐南洋海路，四处劫掠过往的佛朗机人商船，以皇上对于海上通商的重视，竟然长达三年置若罔闻，从未下旨严令征剿，岂不咄咄怪事？

对于与自己朝夕相处的主帅戚继光，汪宗翰的疑惑便更多了：

先，军中部属携械叛逃、沦为盗贼，是军中大忌，更是军中之耻，换作旁人，早就请命征剿、“清理门户”，既是以全军威，更是以儆效尤。戚将军何等少年得志、意气风，却任由叛军劫持战舰扬长而去，亦是长达三年不闻不问，就已是极不正常之事！

再，南路巡防分舰队数次请命征剿徐海船队，皆被戚将军以“倭乱未消，不能舍小图大”为由所拒，且以巡弋路线不宜过长，以免耗时过长、徒然增加补给负担等诸多理由，严令南路巡防舰队巡弋路线不得越过皇上钦赐名曰“东沙群岛”、“西沙群岛”诸岛屿一线，等若放弃了同样由皇上赐名的南沙群岛的巡弋缉盗之责。在东海沿海的倭寇尚未剿平之际，戚继光的这些话倒有几分道理，毕竟长期为祸东南沿海的倭寇才是心腹大患，区区几个逃卒叛匪不过是疥癣之疾。但是，去年年中之后，倭寇已在东南海面销声匿迹，余下的几条漏网之鱼逃窜到山东沿海，已是强**之末、惊弓之鸟。戚将军仍没有动议要挥军南下，剑指叛军，反而全军移师威海，决然要摆出一副以泰山之势压累卵的架势，费尽力气只为将倭寇斩草除根，却对已飞崛起成为南洋海面新霸主的徐海匪帮仍是熟视无睹，就像堂堂大明海军、东海舰队全然没有徐海当年叛逃为匪之耻一样

若说从皇上到戚将军上下一致的健忘，还能以“剿倭为重”解释过去的话，另外一点疑惑，就让汪宗翰觉得匪夷所思了，那便是他曾在一次与兵工总署前来实地检阅新式火炮效能的某大人闲聊之时，听那位大人无意之中提说过东海舰队军火辎重使费太多，一年要消耗炮弹若干。他这才得知，兵工总署每年调拨给东海舰队的军火辎重，总是跟东海舰队实际领到的对不住数！

以前在江防军中，类似的情况时有生，甚至可以说根深蒂固的军中一大弊，那便是负责军需的各大衙门层层盘剥克扣，或按约定俗成的比例“抽分”，美其名曰“部费”，意思是六部等各大衙门不能平白帮你做事，上至尚书、侍郎，下到书吏文案，都要得点好处才行。但是，以前那些上司衙门总是在粮秣、被服等等可以换来银子的军需物资上做文章，鲜有把主意打到刀军械上头的。现在倒真是奇怪，东海舰队的粮秣一粒不少、被服一件不缺，却短了许多军火辎重，甚至还有足够一艘主力战舰一年作战训练之需的炮弹！真不晓得分别负责、调拨和转运军火辎重的兵工总署、军需总署两大衙门的老爷们是怎么想的，上千大明海军制式火炮的炮弹虽说价值十万两银子，可是让他们去盗，他们又能给谁去？未必还能自家留着过年放炮仗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