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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神之珍珑-第191章 小惩恶道(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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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仙蹙眉深思时值不决这会儿。

突然小石头一声大吼身子由地往空缓缓浮起身周围散射着一种氤氲般的灰黑色光晕但凡外界的大千光明无不被其吸收殆尽仿佛要吸进天地万物。而小石头藏身其间却似魔神升空威势凌天。不须臾天际火红的晷色愈渐黯淡。反之这轮黑色光晕偏生给人一种新日旭升旧日将杳的古怪念头。

但见它其色虽黑其泽却耀炳烺之彩如天空火烛明照大地。

许悠与晁错互相看看皆忖照此演变天地都将倾覆我等还念叨什么妖兽不可正道修炼的常规。唉声叹气间倏忽现那灰黑光晕极为诡谲随其光照范畴愈趋增大凡光影笼处大地万物尽皆消融。固是合人抱的松柏和重千斤的磐石也如冰解于水再不复其形。

二仙瞧得骇然瞠目这般威力无比耸人听闻由法力聚凝而成的光圈有生以来尚是次得见。当下顾不得继续观察嚷道:“我们快走迟则生祸。”

雷倩俏眼乜斜讥道:“你们怕死尽可离开我与几位姐姐是不会走的。”她扶着气喘吁吁的龙儿对二仙好感尽去心想若非那劳什子的破鬼钟龙儿姐姐焉会如此?

许悠急道:“小妮子你懂什么?固然你们留下又顶得什么用?”

雷倩答道:“就算没用我和姐姐们也绝不抛下石大哥一人在此。”任他说的迫切她自回得斩钉截铁毫无商榷的余地。

这当口眼利之人均能看见小石头的面容肤肉抽搐不已。而他兀自在那急喊:“你们快走快走……”音量愈微弱断断续续的几若气绝。

眼看双方僵持不下二仙说要立即离去而雷倩等诸女一意要与小石头共存亡。出身军营的刘副将在旁留意半晌终于决定相信二仙所说。抱拳道:“几位小姐王爷下令让你们离去。末将不敢不从还望小姐们不要怪罪。”话罢挥手喊来跟在后头的软轿又命余下护卫先自护着诸女离去。

雷倩大惊面对上前抱拳领命的两名剽壮护卫拳打脚踢就是不愿上轿。口中尚且大嚷着:“你们想造反不成?”她父亲是秦军大帅府中出入军人俱是父亲属下耳熏目染下自有一股凌驾众人之上的大小姐威风。此刻作出来唬得两名震北护卫束手束脚那敢碰她丝毫。

况且护卫们皆知在场诸女均是王爷的红颜知己保不定以后就是自己等人的大小王妃。望着她的泼悍模样又是头疼又是无奈。回头望着上司刘副将瞧他怎生处理这两难的局面。

便在这时一直瘫软在地的龙儿忽然纵身跃起手一伸顺势制了雷倩的昏穴遂吩咐护卫道:“还不扶她上轿?”雷倩迷厥那当儿难以置信地瞧着她惊声“龙儿姐姐你……”前一刻龙儿尚且无力此时竟能制住自己尤其还帮着外人教她又是伤心又是悲痛。

护卫狂喜领命架起迷迷糊糊的诸女上了软轿。

龙儿回过头对许悠道:”许天师我已完成了对你的允诺希望以后你们再不要插手我少爷的家务事。”

许悠老颜讪讪道:“这个自然这个自然……嘿嘿小妮子这次多亏你了。”原来他在旁见诸女要死要活的不原离去。情急余念咒解了龙儿的禁锢要她负责带走雷氏姐妹和冰清。龙儿通晓法力自然晓得诸女留在此处也是徒劳。与其身处危境毋宁走了倒好。故此一口应承。

听他满口谢意龙儿毫不动容板着俏颜道:“此番少爷临难说来全是弈棋之故。若少爷有甚长短我龙儿在此誓他日定要你们二人付出代价。”话罢迳自行到轿旁。

许悠闻言气沮望了眼晁错无奈地摇头苦笑。心想那小妮子是神兽之身尽管修炼之途危难重重然一旦大乘其威力势必非我等能敌。唉……何曾想原是轻松的下界一游居然生此忒大变故还多了一位教人日夜忧心的未来大敌。

叹息之余护卫们询问刘副将要否起轿离去。

刘副将颔认可。待软轿起来他却没一丝同行之意。护卫们诧异问其因。刘副将道:“本官护卫王爷是职责所在此刻若舍王爷离去日后岂不愧天怍人?”

护卫们一愣呆呆地望着他。

刘副将飒然笑道:“你们护送王爷的几位红颜知离去是我的命令也是王爷的命令;只须她们安然无恙那我的任务便算是完成了。此刻则是我作为护卫的职责我要陪着王爷。”一番朴实话语无气吞牛斗之势却也戛玉锵金正气侠烈。

闻言下深知他有舍生之念数名护卫跪地叩几滴泪珠顺他们面颊淌下滴在石板上。抬起头后泪干容绝满面正肃齐声道:“请副将大人放心卑职等就算丢了性命也决不让几位小姐损伤分毫。”

上司宁愿舍命不想渎职;属下竟也愿意豁出性命。这般世间的军人职责看得千多年来始终逍遥天庭的两位天师目瞪口呆费疑不解。

刘副将一个个地拍着他们的肩膀和声道:“去吧先送小姐们至官驿若三日后王爷未至便直接回汴梁。”

“嗯!”数名护卫应声。平时军中均用“咋”字此刻由于刘副将从容面危厄平淡看生死的刚直禀性令他们心旌悲恸感慨万千。那一小小的“嗯”字委实包含了对刘副将的无限允诺和无畏生死的直壮气势。

软轿急地离去二仙在旁跟随龙儿石虎护卫在后。

目送众人远去刘副将回望光晕中的小石头喃喃低语:“王爷末将蒙你错爱忝为此番南行的护卫领。此时便是末将的报答之刻。”说罢眼神坚定身姿更挺。

与此瞬间整个伏羲陵前噼里啪啦的炸响不断时此风暴的方圆百丈内独剩下兀自狂喊狂叫的小石头和笔直屹立的刘副将。法力凝成的风圈和气劲仍在四处肆虐。松柏挡不住罡风的吹袭一棵棵倾颓倒地;丈圆的青石板顺势掀起连绵不绝。

瞧着大伙终于离去小石头欣慰不已但现刘副将竟未跟随又不禁诧愕。

不过这会元神拼斗正急实在无暇询因。

先前他原想以昊天宝镜的威力再加上自己新悟的太素神力重新封锢蚀阴。可惜蚀阴已吸纳了些许伏羲的玄生能量;更可恶的是值此关键昊天宝镜竟一时分辨不出孰敌孰友。

他那晓得自己与蚀阴的两股魂魄元神一个有太素印记一个有玄生能量仿佛皆是它的主人。宝镜尽管通灵但毕竟没有思维能力全凭气机感应。无法认清敌友之前索性袖手作壁上观任二人元神你死我活得殊死搏杀。

如此一来既失了奥援又孤军奋战的小石头顿时岌岌可危;尽管没有节节败退然也难有胜机。

数番挟势出击均遭败北。这也是适才为何风暴突起天地变色的最大原因。毕竟三股神力的纠缠在此世间也惟有鸿蒙时代诸神拼杀际方有至今足有数万年未遇此忒大能量了。

几度无功且差点被蚀阴击溃自己的意识。急忙间小石头凝心守意紧缩元神伏藏一侧再不轻易出动。瞧他退却蚀阴喜出望外心道今日成败在此一举。是胜是负惟看孰勇孰怯了。念及于此庞沛无比的魂能毫无保留尽情的扑将出去宛若急风暴雨在无边的意识海里掀起阵阵骇浪涌起滚滚惊涛。

反观小石头的元神一触即退大有一败涂地之势。

蚀阴见之更喜为让小石头的元神彻底冰消登然狂攻疯进。原本浑圆的意识团渐渐拉成一条长龙。仔细打量头粗尾疏。龙头由大股的魂能组成能量之强世间少有倘若完全爆开来许能立炸星球。但再看其尾稀稀疏疏只有零散的数点魂能维系着愈到后头几若消失。

显是进太快有些魂能跟随不及。如此种种欢喜之下自然察觉不了。而且蚀阴也未觉小石头诚然一退再退却是进退有据裕如从容。

这时小石头的元神囿于退缩凝聚至极边极隅时已成浑厚氤氲状虽袅袅却不薄曦犹如张功搭箭蓄势以待。

反观蚀阴径直嘿嘿阴笑眼看他再无可退当真意欢心喜乐不可支仿佛业已回到了天外天一般。数万年梦寐以求的期望有朝一日终告实现固是大神级的人物也难保宁静心态。倏然而至的狂喜令他浮嚣喧躁。脑子里惟有一个意念便是乘胜追击彻底灭他元神。至于对方何以如此不堪一击依他数万年来的桀骜心态根本没想及半点。

魂能凝成的长长黑龙怒吼一声扬起前爪弹身扑去。

与此同时小石头倍感紧张。望着疯狂而来的狰狞利牙凶猛眼神怯意不自禁的涌起暗自担心自己的计策能否成功?思忖间不自禁的又退些许让出大片转圜。要知道人的意识海原就是无限大亦可无限小。升腾缩凝无不随心所至。在蚀阴看来小石头的元神已退无可退然未料他不过稍动心念顿又辟出无垠空间。

蚀阴一击扑空嗔意大生咆哮声中再次揉身跃去。

孰料想小石头的元神竟始终顺衍《龙行八法》的奥妙身式。适才且战且退施展的便是八法中的金龙嬉云和

苍龙入海。现下拼死缠斗则又使舞龙乘风和神龙无影。《龙行八法》原就是昆仑一脉至高的身形步法其间奥理包罗万象穷尽天道。可以说数千年来练习八法者惟有炉火纯青却难臻登峰造极。

小石头初得八法便与散宜生这般的武学大宗师在长安相国寺前斡旋百招几乎平分秋色。之后又在广智的两仪八卦阵内更悟一层;再往后随着功力增长眼界开阔数番喜怒交集的感遇;他在《龙行八法》上的领悟实至前无古人之境。

正囿此因同时《龙行八法》又是他初入江湖唯一经过系统修炼并经高人亲口指点的绝世武学。危难之际先想到的就是这数番保得己命的旷世身法。也不管肉身相搏和元神拼斗之间有甚区别迳顾依着*施为。如此一来倒被他误打误撞的一箭中的。

*既蕴天道无极又含先天八卦讲究的便是逸动如惊鸿静屹似兔蹬。

即便肉眼看去完全静止其实内里无一不在似动非动的跌宕状态。就如大地静寂仿佛万籁无声实质生命之道无时无刻不在运动着。不过肉眼凡胎无法得睹奇观而已。而且想深得《龙行八法》的神髓便须演练者身心俱融于天地融于自然达到物我两忘物我一体的境界。

可惜举凡有肉身者固是怡然齐物心契于道举手投足无一非道之所在;然肉身的桎梏和约束也是无可否认的事实。因此昆仑自创派始一直就有欲修《龙行八法》勿要心存登峰造极之念但求循正道济刚柔天人合一神形俱化臻至炉火纯青之境便算得大乘矣。

这会儿小石头纯用浑厚的元神演绎《龙行八法》当真是放之弥广凝之弥芥。在自己营造出的广袤意识海里时而疾趋疾退时而龙拏虎攫;完全没了肉身的制约那行云流水般的舒缓飘逸轻柔圆滑如太极初生包容宇内;连绵不绝似大千世界万叠千重。

似此脱仙凡的混沌身法直教蚀阴看得是眼花缭乱欲扑右忽焉在左;欲击左倏忽在右。起落无端断续无迹几番重击均告失败。片刻后蚀阴愈斗愈是恼火观平生所遇大敌似今日这般抓无可抓咬无可咬的窘状也算头一遭。

咬牙切齿里大骂道:“跟那伏羲一个鸟样你就不敢与本大人真正的斗一斗么?”

小石头没答话此刻完全沉浸于*给他的舒畅快感之中。他知道自己这会已立于不败之地只须照此演练任蚀阴力能扛鼎自己却如生根虬松牢扎大地;假是对方惊涛骇浪自己又顿成一叶扁舟随波逐流终不倾覆。

又是半晌蚀阴气极暴跳大吼大嚷。不觉中龙形的魂能已拉伸为一条长长的细线由于缺少后续魂能的维持龙的尖嘴利牙渐渐淡化直至虚无。可他仍无半分察觉兀自攻个不停。

毕竟今日一战委实干系甚巨倘能胜之不仅有望再获肉身重返故土;且一旦糅合玄生神力之后自己家族铁定能在天外天一枝独秀。俟那时另外的三大家族将彻底匍匐在自己脚下只须哼得一声便可教他们颤抖半天。这般样的威风如此的煞气想想就让他欣喜若狂。至于眼前的小子只是自己霸权道路上的小小芥藓略微一扫定可悉数清除干净又有何虑?

他想是想得挺美殊不知眼下的一切完全落入小石头的彀中。

想那小石头跟着一代智圣奚方学习兵家韬略足有数月纵不能谋算千里但这般算计人的策略未尝不能施展一二。之前一退再退实有兵家坚壁清野之策在内;他一边空室清野一边敛后疏前;任蚀阴气吞牛斗咆哮如海他始终深循避其锐气击其惰归的原则;一步步地退却向后纵深开拓。

再者他对蚀阴原就有的忌惮之意行事起来更是谨小慎微战战兢兢那恐慌之态无须做作皆出自然。如此让蚀阴愈深信不疑压根没想及这有时蠢蠢呆呆不知变通的傻小子竟会出计谋算自己。随着不断追逐他的魂能一再消耗于无垠的意识空间内。仓猝内又怎及蓄势?

这会又自游斗半晌魂能的消耗便越加厉害。与此同时小石头也知自己的反击时刻已至;若再拖延保不定被其缓过气来万一功败垂成便悔之晚矣。思及此神念略动原该无形无影的元神意念顿如神龙夭矫张牙舞爪。

瞧他元神竟衍龙形身为龙之祖宗的蚀阴放声大笑:“臭小子果是活得不耐烦了在本大人面前居然以龙形攻击?哈哈……”得意不久登呼不妙。小石头衍化的龙形根本就形似而神非。外表看去神龙飞腾狰狞恶相。实际里完全就如一条纳百川容千流的奔腾大江。

太素乃质始宇宙万气虚无飘渺莫不以其而聚最终衍生万物。

习得《太素心境典》的小石头经无数目感身感心感再由多宝传之最后心诀经要;终于悟天通神上窥大乘之境。如果说他先前的那多身感体觉是无数圆润璀璨的明珠那多宝所授的心诀就是一条金线串起无数明珠和谐地搭配一起最终变成一条鬼斧神工的完美艺术品。

由太素神力锤炼而出的元神论攻击力或不如太初、太始、太易更不如四气胚源太元之力但说到防御之坚韧却无出其右。当年灵宝天尊在封神战里就是凭其卓越的坚韧防御以一敌三大战七日七夜。尽管结局惨败收场但合三大万劫之境的高手仍只能灭其肉身而难毁之元神便可看出太素神力的防御之韧确不愧为九天十地内的最顶尖。

说道防御似高垒深沟这般纯粹的消极防御自非太素神力的可取之法。华夏自古便有以消代打四两拨千斤的武学防守至理。但这样的防守也非太素神力的精髓。

问世间何者最弱?水和气。世上任一生物均可用之使之。

再问世间何者最坚?又是水和气。世上有何生物离得开它们?

是故天下之柔弱莫过于水和气最卑下的也莫过于水和气;然而最坚强的胜利者也是水和气。它们以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任你无间有间皆无所不入又无所不能出看似虚无柔弱实则无物可摧之。

此刻小石头的元神经太素神力的煅炼培冶。外形虽以《龙行八法》的神龙无影式腾挪跌宕;内里却是气吞万里又有水之浩荡。进则似悬河泻水捣虚批吭;退则波涛卷涌恣肆徜徉;如烟波浩淼一汪大湖包裹住蚀阴的魂能。任他左冲右突却自随屈就伸人刚我柔;看去似乎丝毫不含抵抗性关键处甚至一闪远遁但神力所至量同太虚如鸿蒙初辟般的薰天赫地蚀阴的幻冥神力竟始终不得其罅。

数番进袭原以为业已寻到了小石头的元神偏偏破入空处就像一群如狼似虎的士兵奋力破城之后入去一看竟是一座空城枉自空欢喜了一场最终捞不到半点好处。而这样的话士兵尚可退出空城但蓄势出击的魂能如此几下之后那种刚刚看清方向却倏忽间黑暗一片;同时敌人又不断打击自己的破绽;即便是创世级的大神久而久之也难免自栗生危。

骇极之余扬声说道:“臭小子有种你就别溜与大人我好生斗斗!”他此刻言语一来壮胆二来以言诱之。直盼小石头突然犯傻弃了这古怪的游斗方式与自己正二八经的以力搏力。

说话间小石头的太素神力愈磅礴几有撑霆裂月之威。而黑色的魂能则一反之前的嚣张气焰不仅抵挡艰难更教蚀阴可气的便是那旋涡状的柔韧气劲一波一波的卷滚竟有吞噬之效。自己刚才还算浑沛的能量此刻居然被其消融许多。

大费踌躇间他越想越觉不妙。暗骂适才小石头醒来得真不是时候。若再晚些待自己融合了玄生能量以幻冥和玄生相结合的大威力铁定可以消灭这傻小子的元神。可惜人算不及天算外面那妞儿无端叫了一声竟唤他醒神害自己眼下落此窘境。

便在他虑思半刻的时候魂能又自消逝不少。这下他才真正的怛恐起来。心道这小子简直比伏羲还要厉害当年伏羲即便毁了自己的肉身终究难以灭我元神。时下他这古怪劲道当真诡谲难懂论威力虽不及自己的幻冥能量但目下元神相斗居然大占便宜。尤其是在自己大折实力的阶段遇着这般能量委实不能匹敌。

思绪既明退意即生。嚷道:“小子住手住手……本大人不与你打了。今日饶你一遭。”尽管开口乞饶神诋的尊严仍让他嘴硬舌坚死活不愿承认自己实在是奈何不了对方才认输的。然一番话后又自踧踖不安忐忑惶恐生怕小石头不应。

不料小石头压根不知自己实已有制蚀阴死命的本事。何况当年灵宝天尊不过是仙体凭老君、如来那样的高手对他的元神依然束手无策。如今他面对的可是创始级的大神。依他想法如今能得自保便是极幸运的事体那有别它嗜求。闻言之下立即回道:“你不骗我?”

“不骗不骗本大人堂堂的天外天大神岂会骗你这娃儿?”急切间倘非只有虚无的灵体蚀阴恨不得大拍胸脯。

小石头思忖余裕暗道如此游斗下去终非良策。一旦他缓过气来重整旗鼓凭自己的能量决计抵挡不住。念及此便道:“我问你为何适才昊天宝镜不奉我的号令?”这话问得忒是无礼连大人二字也没说。

蚀阴这时自顾不暇也无心思念叨这个。答道:“昊天宝镜是你的宝物我怎知道里面缘故?”

说话时二人意识间的争斗并未缓下。那空旷黝黑的意识海里时而春光明媚时而酷风肆虐除冬去春来的四时变迁之外斗转星移的天象演化更是演绎至矣尽矣。电闪雷鸣、雨雪霜冻、洪水飓风乃至地震山崩、潮汐海啸。如此疯狂的自然现象也幸是在意识海里若换在世间出现只怕人类将绝灭殆尽无一幸存。

照理这些天象进攻作为当年司职昼夜的大神蚀阴可以全不当回事。但其间若夹杂了宇宙质始的太素神力其威力实非寻常可及。他既无断脰决腹的坚毅觉知不妙之下竟兴不起半点抵抗的心思。何况恁多攻击里面尤有吞噬能量的古怪劲道视能量为性命的蚀阴焉肯轻易失去。故此凡有攻击来临均自死命回避惟有实在躲闪不及时方是回击一二。

不过小石头的太素神力却是愈用愈熟;柔柔的气息渗透入浑厚的意识脱离了肉身的桎梏;施展起《龙行八法》无论侧翔欹出抑是外朗紧敛均是随心所欲无所滞碍。此刻早已分不清自己使得是八法中的那一式身法。动折转圜之间只着意变化却尽忘陈式。一动一折简朴至极无论身式和步径已不再局囿于八法之中但劲健旷达之处偏是酣畅淋漓绮丽豪放。

而且每当游折转圜之间必有几缕浅白色的薄雾状能量潜入他的意识里。之后茫茫意识焕出无比气势和威力仿如乘高决水浩荡奔涌。其间根本寻不着半点破绽或罅疵。任蚀阴如何躲闪最终却如大浪淘沙沉滓泛起只能面对面的硬抗才可避免被围之困。

又自缠斗半晌蚀阴心胆皆怯急向后退却。

小石头一愣唤道:“既然你不想再斗咱们住手便是。不过你以后切不能再住在我的意识海里。”他牢记一句俗谚:“莫信真中真须防仁不仁。”尽管蚀阴说道不再暗算自己。但这预先的防备还是要得。毕竟总有一个意识魂能在自己的意识海里虎视耽耽换谁谁都不会宽下心来。何况蚀阴的突然攻击已不下数次谁又能担保下次不被他暗算成功?

蚀阴沉吟余裕答道:“不斗就是不斗那来恁多要求?况且我不住你这又住那去?”

小石头听得啼笑皆非蚀阴此言显有无赖耍泼的意味。就像一痞子原本无家无宅却硬要住到一良善人家的家里。这等窝囊气教他怎生接受得了?当下道:“我不管你上那去?反正以后你再不能待在这里。如若不应咱们便继续手底下见真章好了。”由于蚀阴临斗逃逸他这会信心大增。暗道这厮素来桀骜既已出手焉有半途心软之理?里面定有甚蹊跷许是他身有病疾这刻已然暗中作。

他一人胡思乱想悄自猜测当儿。蚀阴虑思片刻道:“这样吧小子。你眼下要我就走实在为难了些。不如暂缓一段时日待我复些元气再说。你看如何?”

小石头刚想点头忽想起若让他复了元气俟时谁走谁留还不定呢?岂可答允?忙道:“不妥不妥此事殊难从命。”

蚀阴大怒墨黑色的魂能弥散半天飘来荡去。高声道:“小子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本大人豁出去与你再斗一场。”数言间他的魂能缓缓凝聚。只是这当儿的魂能驳杂不纯浑厚有余威力不足。单须予他些许时辰把伏羲留下的玄生能量融合完全。便不必再这般低声下气的求和。不过小石头先前参杂太素神力的龙行八法未尝不令他深有忌惮。这会实已不存小觑之念。

瞧他说之不通小石头好生为难。既不想蚀阴的魂能久住己身又不想和他继续缠斗下去。

便在这时黝黑的意识海里猛地闪过一道光柱恍如霹雳划空撕破天穹壮观已极。瞬刻间照亮万里方圆。二人同时一惊循声望去。只见一轮金光炽热的圆日由氤氲薄曦里冉冉升起眨眼便临至半空。周遭翻滚的氤氲飘溢七彩流丽异常。

瞧着尽管艳丽不过二人均没审美之心。

这轮红日非是别它正是之前千呼万唤终未见影的昊天宝镜。小石头吃不准它稍顷会帮谁?不禁忐忑起来。而蚀阴在其手里也吃过无数亏说不忌惮那是作假。何况他这会尽管暂落下风但也非全无一拼之力。可昊天宝镜万一突然襄助起那小子那自己铁定亏输无疑。

二人均紧张地望着宝镜又各自谨心慎神极怕宝镜猝然攻来被对方偷袭得手。就在双方俱不敢轻易擅动的时候。小石头的意识里忽然闪入一个庞大无比的虚影。倏然现有异物小石头大吃一惊。定睛细观顿即更愕。来得竟是一能量虚拟的怪物。

说是能量虚拟实在是此物形象飘渺不定如影似幻堪堪出现时就像一幅抖动的画面似乎电波不稳就将消失的样子。说它是怪物此物竟是人面龙身模样。短而粗的龙身嵌满头大的银白色鳞片泛射出一股圣和的光芒。

心惊胆悚余再打量此怪物的人面。

圆圆的脸庞慈眉善目却又无比威严。头上绾一方巾眉宇间尤生一目如星月明朗清澄生净。注视间竟觉分外亲和。脖颈以下着一件高古雅朴的衣衫似袍非袍似铠非铠。有威武之气概又有飘扬之潇洒。

揣揣不安际那怪物忽用柔和之极的声音道:“孩子不认识我么?”

“孩子?”小石头心头诧异暗道这称呼好像多年未听到了。前时在汴梁震北王妃也这么称呼自己但感觉里似乎远没眼前这怪物叫起来那么贴心舒服令人孺慕。这怎么回事?难道美丽而慈祥的王妃在自己心目中居然不及眼前这个瞧起来骇人的人面龙身怪物。

不觉里怔怔地问:“您是谁?”

怪物呵呵一笑道:“我叫伏羲。是你们的缔造者也是你们的保护神。”

听到这里小石头的意识静静地凝伫在半空再不复先前那般行云流水。面对自己的祖先华夏文明的始创者他是又惊又喜思潮如海畏威怀德之情无以复加。不由期期艾艾地道:“那我应该叫您什么?大帝?还是祖爷爷?”

伏羲慈笑道:“叫我父亲吧。这片空间的人类应该都是我的血脉后裔。”

“父亲?”小石头愕极失声。心道眼前这位老祖宗远隔自己数万年叫声爷爷都嫌喊小了。他竟要自己叫他父亲。这不乱了辈分?

“不愿意么?”伏羲和蔼地笑着。

“不……不……我愿意……父、父亲。”小石头慌忙回应紧跟着碍口滞舌地叫了一声。喊出之后一种寸草骤遇春晖的澎湃心情令他迭口呼唤:“父亲父亲……”连续数声一时几有涕零如雨之悲感。

伏羲听得很是欢喜。连声道:“好好……”

小石头道:“父亲来此可是为了诛灭蚀阴那厮?”

伏羲摇摇头道:“蚀阴乃天外天的大神之一当年为父锢他费了好大劲。此刻不过是我的虚像又那来能力灭他?况且他沦落数万年已算可怜。若再强要灭之不免太过手辣。”

小石头点点头道:“父亲说得甚是。不过他居在孩儿的意识里总惦着夺我肉身每当思及便让我食不甘味寝不安枕。”

伏羲道:“他想夺舍无非为了重返天外天。而且之前为父隐于珍珑棋局中的学识和能量已被他吸取少许。一旦被他彻底融合再想要夺你的肉身当真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

小石头惊惶万分急道:“那可怎生是好?”

伏羲淡笑道:“莫急、莫急……孩儿他只吸取了少许而已。泰半的能量尚在棋局里。原本他的诡谋差点得逞幸而你能及时省悟与他争夺意识海的主导权。这才让为父警觉及时煞住棋局的能量外泄。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父亲的意思是……?”

伏羲道:“要诛灭蚀阴惟有赖你自己的本事。此刻为父把余下的能量输送给你。待你彻底融合完全便有与他一搏之力了。”

记得灵宝的元神都难以灭绝那大神级的蚀阴岂非愈加难灭。小石头道:“父亲他可是大神啊!他的元神能灭么?”

伏羲道:“世间万物谁不能灭?昔日盘古大兄神力盖世尚有性命之危又妄论蚀阴?”

“嗯!”小石头应声心下依旧没有半点希望。只是念着莫要让伏羲看不起自己是故强自答允。

便在这时伏羲的虚像渐渐淡化凝成一道银白色的能量流直往小石头的意识罩来。刹那间就如溪渠遇着大海反灌汹涌奔腾的浑厚能量宛若山洪决口倾倒而入。一波接着一波的冲刷一浪高过一浪的注入。与此同时蚀阴终于觉察出小石头的不妥。

先前囿于深为忌惮的昊天宝镜猝然出现令他不敢移目它往。但久久未见宝镜动迹便忍不住向小石头打量。他乃大神出身自然瞧得出天外天特有的意识融入术。一见其状脱口大骂:“伏羲你这贼子数万年了还想阴我?”说着不顾一切地冲向小石头期望扰断能量输送。他知道一旦被小子得了伏羲的能量自己若继续留此以后的日子定然岌岌可危不定被呆小子当一盘大餐给吞了。

可惜他时当力弱不说原就没恢复实力;而且适才与小石头元神相搏时又被吞噬少许。这会攻击上去对于伏羲的外围气罩来说与挠痒痒差之不多。略微靠近便被弹出老远。一而再的遭到惨败别说堂堂的大神就是寻常人类也会觉得恼羞成怒。气急之下沉着尽去大吼一声道:“伏羲你欺我太甚!”聚起所有的魂能眼看就要行那最后一击。他这会已非为生存而战出点皆为尊严。是以这当儿压根没想及什么肉身但求轰轰烈烈而死免得总受伏羲的欺凌却也壮哉!

小石头感觉到蚀阴的暴怒私下甚惶。刚想开口提醒伏羲。突然急流入的能量戛然而止。与此同时狂忿的蚀阴业已张牙舞爪地冲将上来。无暇多虑连忙向后躲避。诚然先前已与他硬拼数下但这会蚀阴魂能的气势分外暴涨就如一头红眼猛兽似乎已失了神志。当此情势若再与他硬抗未免不智。

蚀阴击空愈气忿黑腾腾的魂能散之复团蜷缩一球形如流星般砸来。

小石头大惊之前与其打斗他的魂能无非细长或铺盖从未见他凝聚成这般模样。吃不准这招里究竟有甚厉害之处。当下继续后退。瞬时间一个逃得飞快一个追得急。就如鸿蒙初辟里倏生的两道元素精灵在那互逐互嬉弹跃蹦跳。

就在小石头不知该继续奔逃还是返身与之一战的为难时刻。意识里忽然响起伏羲的声音:“孩子不要畏战怯斗鼓起你的勇气你已承受了我的玄生能量有足够的实力和他一战。”

小石头本在踌躇听得伏羲的鼓励犹豫尽去。“呼”的一下转过头嚷道:“蚀阴你也不要欺人太甚。”紧跟着两股意识能猛地撞在一起激出眩目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意识海的无垠空间。昊天宝镜也不甘寂寞适时地送出一道金光参入两股能量之间。

一时间三股能量就如调色板里骤然注入了色彩你挤我推你退我进。不过片刻什么金光黑芒银白再不复有。三股能量诡异地衍出一种世间无有的色彩。不金、不银说七彩似嫌少说万色又嫌多所谓姹紫嫣红斑斓流彩不过如此。

其间偶尔响起小石头的惨呼又夹杂几声蚀阴的怒骂。

整个意识海突然塌缩、塌缩、塌缩……

能量团自碰撞的一刻就再没分开反而随着意识海的塌缩之势也紧紧敛凝。就像一颗末日恒星不断地挤压、浓缩散着最后的璀璨光耀。

正文第191章小惩恶道

陈州官驿离伏羲陵不过三十余里。即便步行也仅一个多时辰即至。原本照刘副将之令大伙该在官驿等候三日若再不见王爷方始回转汴梁。但伏羲陵内二人元神相斗殊死搏杀。溢出的能量竟形成骇人的风暴肆虐天地卷树卷人。更甚者旋起龙湖水柱直冲云霄其间无数撒欢的鱼儿也难逃劫难。风光宜人的龙湖湖畔竟如一副地狱画面。

大伙见势不妙遂决定弃官驿而去。囿于是逃难性质软轿也不乘了索性让三女换了马车;随后一行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浩浩荡荡直回汴梁。

听着车外风啸兽咆人呼救命。诸女愈加放心不下若非被制周身无力不定她们会干出什么事来?石虎撒开双脚跟在车旁问那车辕上的龙儿:“姐姐你说少爷会有事么?”

龙儿深蹙眉头摇摇头叹了口气。直过半晌才道:“但愿少爷吉人天相神佛保佑!”

石虎道:“还神佛呢?咱边上不就有两个金仙?有屁用。”皆因二仙之故小石头方遭此难朴实的他也不禁大起成见。纵然知晓许悠等均为大罗金仙嘴上也是罗里八嗦殊无好话。

两老头失了法力体力大为不济好说歹说讨了两匹马。此刻乘在马上正东摇西摆着。

闻着石虎讥语许悠苦苦一笑望望晁错。寻思两妖孽真真大胆也不知平日吃了什么胆子当着我们面居然无礼忒甚。转念想那虎妖言语似也非错我与师弟二人尽出全力也难破那无形气罩。眼下尚落得法力尽失空有金身的窘境。说来说去确实无甚屁用。念及此摇头晃脑大叹倒霉。

走不许久突然闻得半空有人喝问:“呔尔等可是自伏羲陵而来?”

大伙一惊抬头望风裹墨云里一背剑老道足踏白色祥云嚣张跋扈到了极点。瞧着满天黑色里偏有一朵白色云儿。跟着小石头以来算是见多识广的震北护卫们也是怔然瞠目。心下直道来人莫非是神仙?

石虎道:“姐又是那臭牛鼻子?”问话的道士居然是峨嵋掌门金蝉子。说话间远处又来几朵祥云团团滚滚。至金蝉身边蓦然停下待云翻展开来里面站着几位素未碰面的顶冠老道。这些道士仗剑执拂气势汹汹凛凛生威。乍眼看去不像是无为的修道人倒像是征战沙场的飞将军。

龙儿道:“虎弟咱们小心戒备着不管如何车里的几位终须保住。”

“嗯!”石虎晓得所谓车里之人就是少爷的几位红颜知己。心道适才限于力量救不了少爷;此刻若再被这梆牛鼻子伤了几位小姐那我虎爷当真是不活了。

金蝉细目一转打量大伙。见得龙儿和石虎不禁大喊:“好啊原来两个妖孽俱在此处。哼……刚才生在伏羲陵的动静是不是你们搞出的事?”他并指戟竖凶眉嗔目竟无半分修道人的淡然。

石虎大声道:“放你的屁你那只眼看见是我们了?”说他笨平日是很笨。这会忽然灵光一闪转身指着许悠和晁错道:“那动静的来历他们最清楚你想弄明白问他们就是。”

顺其手指望去金蝉一愕。虎妖所指之人竟是一道一儒。

道者庞眉皓仙风道骨一看就让人微生好感。可当他目光掠过许悠腰际的朱色葫芦时即面色大变厌恶之意显露无疑。原来许悠的葫芦令他思起昆仑派的惊霓子。金蝉几次三番均在小石头和惊霓子手上吃过大亏。对他二人之厌恶委实无以复加。今见许悠虽是同道中人然腰间悬着葫芦显而易见也有嗜酒之癖。如此类似惊霓子的道士让他那里生得出好感?心下尤想这道士许是昆仑派的也不定。想起昆仑二字不自禁地便咬牙切齿。

再打量晁错宽衫大袖潇洒飘逸一派雍容气质高古好似一饱学大儒。一行人前后左右均是全副甲胄的剽悍军士胯下一色的青骢纵然顶风冒雨竟也挺如标枪。瞧装扮无疑是大周最为精锐的震北军。中间一辆八驾御车浑天黄绫盖朱轮华毂徐徐行驶。

整个车队朱轓皁盖鱼鱼雅雅俨然是高官出巡之样。

若车队里没有龙儿和石虎金蝉或许客气些。但当此两个妖孽面前那正道掌门的气派自须摆得十足。看着许悠问道:“道友来自何派?怎与妖孽为伍?”

瞧他礼也不做一个许悠颇觉恼怒翻翻白眼头仰天和他一样也摆起谱来。因估计许悠是昆仑派道士金蝉心头原就不甚快活又看他做出傲然之态分明和自己大唱对台戏。这会道门另一支脉老君观的几位道友在边上看着。说甚也不能落下颜面。怒叱一声道:“看你与妖孽为伍分明也不是好类。报上身份否则休怪本座待会手下不留情。”

听金蝉叫自己为妖孽许悠好气好笑。心道自己堂堂一个金仙玉皇大帝亲赐的天师在下界竟被人称作妖孽当真是噱透顶。拿眼瞥向晁错却见他不嗔不怒仍然澹泊至极。就好像金蝉所说的妖孽完全在说别人与他压根没有一点干系。又想晁师弟的修为果然不凡方圆棋枰里被他炼出这等心性。唉……比自己喝酒强多了。不过嘿嘿……弈棋要动脑比不上香醇呷口来得惬意。

胡思乱想间金蝉左一鹤老道忽道:“金蝉掌门这两位道友神清气正。其中会不会有甚误会?”说话的老道是豫南老君观的观主宏景真人。

伏羲陵震天动地之时金蝉及峨嵋七道带着雷博正在离此不远的老君观中做客。猛见得天地遽变风云换色众老道大惊失色急急忙忙驾起云头赶来睹个究竟。孰料金蝉眼利半空中现龙儿和石虎。思起金陵一事心头愤懑又看那神通广大的邋遢多宝不在旁边于是便动了报复之念。但他毕竟是一派掌门若一落云便不分青红皂白的动手未免失了身份。故此一开口便将伏羲陵的事栽在二人头上直望就此有个借口可以出手教训两个妖孽。

其间缘故宏景真人自然不知。而且龙儿与石虎皆为神兽骨胎又曾服过兜率宫的仙丹一身妖气尽数洗炼成仙灵气息。此刻衍化*凭宏景真人的法力根本看不出来。他见二人男的额阔凝霞眼光掣电;女的玉面娇容质正气秀;决非金蝉所谓的暴戾妖孽一流。心下早已生疑。待又见金蝉大声斥责许悠更是鄙夷不过。

须知许悠与晁错尽管失了法力但仙灵金体尤在。这般望去即便不是瑶台风范天庭神格却也散朗妙妍气骨尘。如何像是与妖孽沆瀣一气的魔人?何况那老君观源出玄门说起与兜率宫的渊源更比崆峒派尚要近上三分。传说中老君悟道得丹就是在老君观。故此老君观严格来说几是太上道德在人界的行宫。囿于这些因果老君观观主所修炼的道诀也是兜率宫至高心法《太初玉渊经》。

但凡得道至深之人毕生潜光隐辉内修秘密当真是心如明镜有感必应。宏景真人初遇许悠和晁错私下便觉气气相合大是亲切。虽不知其因然眼看金蝉叱喝许悠二人毕竟教他实在看不下去。禁不住开口为之辩解。

金蝉怔了一下道:“宏景道友你有所不知。”指了指龙儿与石虎又道:“那两个妖孽也不知使了什么妖法我等修道之人竟难一目睹清惟以本门灵台镜照耀方可显出他们的原身。”

他与峨嵋七真自在金陵惨遭多宝的戏弄之后愈想愈是不忿。觉得若就此罢休委实心有不甘。但多宝的神通又实在厉害单凭峨嵋一门那是万万斗将不过。惟有联络天下众多修道人合力行那灭魔诛奸的大业方是正理。之后老道们左思右想。

方今三大正道武脉昆仑派是打着旗号罩住小石头的想叫他们出力那是妄想。崆峒派在那次禁宫之役后散桑真人又不知犯甚傻劲居然封山闭关宣称不理天下事。想必去了多半也属枉然。最后他们想起了在玄门之中与崆峒派一样地位崇高的老君观。如果此番灭魔大战能得老君观的支持天下玄门势必四下响应。

因此他们离了金陵便直奔豫南。多日会商下来大概计划已定。由老君观及峨嵋派联名檄传邀天下众多修道之人合力铲除天罗魔教。

“是么?”宏景真人冷晒。

峨嵋七真带着雷博和少许的老君观道士昨日已各赴三山五岳。此刻却闻他说非要灵台宝镜才能窥出龙儿和石虎的原身不禁教宏景真人愈生疑。作为老君观的观主他对《太初玉渊经》可是信心十足认为天下之妖又有谁能在自己的眼中逃得过去。金蝉此话在他看来实有贬低老君观的意思。何况他也知道灵台宝镜素是峨嵋七真的宝物。金蝉这会用一个并不在此处的宝物硬说那一男一女是两妖孽不免无凭无据。

金蝉一脉之宗长他那微微的置疑口吻怎忍受得住?皱起眉头道:“宏景道友认为贫道有说谎的必要么?”

宏景打一稽从容道:“三清道尊在上身为玄门弟子诛杀妖孽虽是必然但切不可误伤无辜。贫道本此宗旨还望道友莫怪!”

不想他当场大驳自己的颜面金蝉眉头蹙得愈深。心道自那日被师叔闵一得踹中一脚后自己的运道似便大衰。如今办甚事均没以前那般顺遂。看来倒要寻暇为自己驳上一卦为好。寻思间由于峨嵋正有求于老君观再加老君观在玄门中的地位他倒只能暂抑嗔意。笑道:“道友行事谨慎又深得玄门宗诣贫道佩服。可惜如果为了求证而轻易让两个为祸人间的妖孽就此溜走。万一他们再造成什么祸害日后贫道与你均要自责终生。”

他此话虽未翻颜却也绵里藏针。

宏景如何听将不出?也笑道:“道友说是说得不错然而误伤无辜的话你我照样会自责终生。”

听他二人言来语去无非在说一龙一虎。许悠大是不耐道:“你们别吵了。他二人原身确为龙虎不过说到杀孽实在有些危言耸听。”要知杀孽过重的修道人无论或妖或人身上散出的灵气决计不会像龙儿与石虎似的清净空灵。

金蝉一肚子火正无处泄即便许悠之言证实了自己话竟也怒他擅自插话进来。气道:“你二人与妖孽为伍自是帮他们说话。何足为奇?而且你二人来历不明对本座的质询推三阻四分明也是见不得光的阴险小人。哼……”

许悠不怒反笑问道:“你说我是阴险小人?”

金蝉道:“与妖孽为伍难道还是君子不成?”

一直在旁默默无语的晁错忽然淡淡笑道:“佛尚曰众生平等。道友何必拘泥于此?”

金蝉道:“族类不同其心必异。修妖者无不心性阴邪实为向魔之辈。若不及早铲除一但让他们羽翼成丰岂不悔之晚矣?”

许悠笑眯眯道:“道友此言不无道理。但你不要忘了即便天庭众多神仙也并不全是人身修炼。若依你所说那些非人神仙莫不成皆要废之?”

金蝉不耐道:“以前如何贫道管不着。然眼前妖孽贫道是见一除一决不姑息。”

许悠愕然道:“峨嵋一脉脱胎于菩提大祖素来不甚讲究门户之见。怎到了道友手上如此拘泥不化呢?”

说话间却闻龙儿悄声细语:“什么拘泥不化简直是榆木脑袋!”话音甫落石虎又道:“姐不是榆木脑袋是榆木圪垯。说有脑袋怕是抬举他了。”

龙儿愣了一下随后扑哧笑出没想素来朴憨的弟弟竟说出这般既俏皮又挖苦之极的话。

果然金蝉闻言大怒“噌”的一下反手拔出背后长剑指着石虎道:“妖孽来受死。”

“且慢且慢……”许悠开口劝阻。

金蝉长剑一晃指向他道:“怎么?你想替死?”

晁错突然冷冷地道:“道友开口叫人死闭口也叫人死。似乎胸中全无慈悲之意。”他前面还有劝慰之意然见金蝉全然不可理喻怒其狂悖之下言语里不禁威凛十足心下大生厌恶。

金蝉怒而扼腕道:“小辈竟敢管我?”晁错外表似刚过不惑之年又身无法力波动依金蝉百十岁的寿龄这声小辈原也无错。可惜他不知眼前这位潇洒飘逸卓而狂放的中年儒生偏偏是一个有着数千年道行的金仙。

一声小辈晁错只是鄙夷地笑笑倒未动怒。许悠却是气加三分吹胡子瞪眼道:“自己一个小辈居然敢叫我们小辈?真真是有眼无珠瞎了你的狗眼。”

金蝉气得是三烟俱冒手中长剑略略一颤一道墨绿色的弧光直奔许悠。口中尚道:“贼子欺我太甚。”他自问当世辈分高得过自己的不过寥寥几数。现下两个道儒明明身无法力波动竟想冒充自己的长辈实在可诛可杀。要知他为人睚眦必报已惯当日苏吉不过与其弟子争论几句便差点身死当场。可见此人胸襟之狭委实当不得一代宗师之号。

这时许悠言来之意竟想爬他头上。心怒之下这刺出一剑威力大涨毫无保留。

龙儿与石虎在旁看得喜不自禁心道峨嵋派这下子算是撞到铁板了。他二人本就对金蝉不胜其烦若非念及许晁二仙在场只怕早已动手。此刻见他糊里糊涂地剑刺金仙不免有些幸灾乐祸。

慌忙间许悠取出落魂钟朝金蝉轻摇数下跟着腾身跃起避开射来的剑气。心下暗道侥幸亏自己的护身法宝落魂钟驱使起来只须元神之力而不需要法力否则当真是危险至极。

钟声响起旁人均没事惟独金蝉哎呀一声猛地里从云上倒栽而坠。

与此瞬间宏景真人云拂轻挥以无形法力托住。待他缓缓落下又闻噗嗵一声巨响。大伙骇然而寻视原来许悠虽说避了性命之危不过那一跃只是勉强提气为之胯下马儿却未保住。墨绿色的剑气洞穿马身之后直是良久才作出来。马儿横倒在地四蹄抽搐不止鲜血汩汩流出瞧来可怜万分。

许悠又气又怒步到金蝉跟前道:“道友好杀气好威风连匹未修道的马儿也不愿放过。”

落魂钟乃兜率宫三**仙器之一善于控制修道人的魂魄别说金蝉这般未得道的修真纵是天庭神仙也是忌之三分。金蝉压根没想及一个身无法力波动的道士居然有此法宝一下便着了道。不过凭落魂钟的威力固然他谨之又谨慎之又慎怕也难逃此劫。

这会他魂魄被禁法力即无比个寻常人尚要不如呆呆地望着许悠道:“你、你到底是谁?”自问当世有此威力的法宝不过二三但决计没有钟形的法宝。再看那提在许悠手上的落魂钟乳白色的钟身上隽无数古朴道印外表精美内里剔透晶莹无比。股股仙灵之气漫溢开来若非仙界之物决无这般声势。

许悠还没及回答他的疑问半空中的宏景真人落下云头大声道:“道友手中之宝可是落魂钟?”

许悠微微一笑颔认可。

宏景真人急思片刻迟疑地道:“道友莫非是……”他出身玄门自然知晓本门的三**仙器。只在疑惑落魂钟向是天师许悠之物。怎突然落到眼前这个道士的手上?

许悠再次点点头道:“道友猜得不错此物乃贫道老师所授。”话音甫毕宏景真人慌不迭地想叩下拜。

许悠抢上搀起他道:“不必如此。虚礼就免了吧。”

“这……”宏景真人尚在踌躇。玄门之中辈序极严许悠身为老君的弟子几可谓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任他身当观主之职但在许悠面前着实不敢丢了礼数。

晁错笑道:“道友就听许师兄的吧。我们既属同门何必这样拜来拜去?它日道友飞升玉京我们就是仙友了。呵呵……”

听他叫许悠作师兄宏景真人道:“这位是……”

许悠道:“他是贫道的师弟晁错。”

宏景真人错愕半晌。那想及天师们要么不下界一来就是双数。许悠与晁错均是玄门太上的亲授弟子为天庭三**天师在玄门中的地位仅次于三清道祖。此刻眼见真人当真教他又惊又喜。猛地想起问道:“两位上师来此可有甚吩咐贫道若能助之一二幸甚。”也不管二人如何劝说他直顾执礼恭谨纳头便拜。

老君观的其余人见观主如是那还有半丝傲气情知对方必非寻常跟着是跪叩伏战战兢兢。

眼看劝说不通二仙无奈直着身子便亦受了众道士的大礼。

这会金蝉倍加郁闷心下愤恨宏景真人见死不救不说且与仇人叙起旧来。不过见老君观等人对一道一儒尊敬若是又让他疑惑费解。猜不出当世还有何人值得老君观观主宏景真人这般礼敬?除非是兜率宫的太上或是天庭三**天师亲至。念及此暗叫哎唷望着言笑晏晏的三人寻思难道他们真是天庭来得天师?倘非如此世上还有谁有那么厉害的法宝?

正当他心悚悚意惶惶际宏景真人终于想起他来。道:“两位上师弟子有一事相求。”

许悠瞥了眼金蝉笑着道:“道友可是为他求情?”

宏景真人道:“不错。还望上师成全。”

许悠道:“放他倒也不难。只是此人身为一派掌门赤口白舌不说且性情豪横行事跋扈如此不分善恶之人若再让他继续执掌峨嵋实有青蝇玷污白璧之嫌。”

要知适才金蝉一剑当真教他避得艰难。也幸而落魂钟是攻击一个人的魂魄所以是由使用人的精神力来驱动。而许悠尽管暂失法力但因解劫*是仙人度劫之用是而此刻他的精神力实比以往还要强胜数倍。如非这样真有被杀之危。

见他面色忿忿宏景一怔直道许悠想废了金蝉。忙道:“上师峨嵋乃佛道同修之宗与我玄门素来交好金蝉掌门适才也是一心诛魔并无他意。望上师念在二宗数千年的交情上面饶他一次。”

听到峨嵋乃佛道同修时语音尤重其意无非是提醒自己峨嵋非玄门实无必要管他人门户之事。许悠笑笑领会于心回头望望晁错见他也是点点头。遂道:“好罢既然道友为他求情贫道便饶他一遭。”

宏景大喜又自稽作礼。

许悠摆手还礼对金蝉道:“道友在放你之前贫道有数句警言相告望道友牢记。”说着抬头望天口中低吟:“存心不善风水无益;父母不孝奉神无益;兄弟不和交友无益;行止不端读书无益;心高气傲博学无益;作事乖张聪明无益;不惜元气服药无益;时运不通妄求无益;妄取人财布施无益;淫恶肆欲阴骘无益。”话罢并指于鼻尖念了几句咒语顺势点向金蝉。

一道金光罩去光影朦朦里金蝉抖嗦数下缓缓站起身来稽作礼道:“谢上师指点晚辈谨记铭心。”这八十字的警言他在道藏上见过正是天师许旌阳所传。心想这叫许悠的老道多便是许旌阳天师下凡无怪宏景真人待他万分恭敬。

许悠肃容道:“但愿如此。”说着不再理会于他。自顾对宏景真人道:“道友贫道与师弟想在贵处借宿几日不知可否方便?”

宏景喜悦大声道:“两位上师肯移驾跸足真乃贫道之幸。”多年修炼《太初玉渊经》始终乏人指点此刻有两位天师到来的确让他兴奋不已。

许悠一笑又回头看看龙儿和石虎道:“二位达此功境想必也是艰难颇多。只是还望二位上体天心切莫做出天怒人怨之事。否则……”说到这里竟不再继续笑着点了下头遂与宏景真人一行飘然而去。至于金蝉他根本没有理会的心思。而宏景也不敢违他之意只得顺其而为。

龙儿与石虎愣愣地互视一眼再看看伫立一旁的金蝉无意与他罗嗦大声吩咐护卫:“咱们走。”

车队在狂风暴雨里直往汴梁行去。

金蝉一人孤零零地伫立风雨之中虽有护体罡罩遮风挡雨但寂寥里自有股悲愤之思。良久之后蓦然大吼:“你们会后悔的……”也不知他所说的你们究竟是谁?牢骚完似乎心旌趋稳。只见他长剑扔起腾上半空剑刃轻颤之下龙吟阵阵。横翔盘空三匝遂如银河直泻惟见一道眩目光芒耀过长剑已然netbsp;姿势潇洒又沉雄威凛直有酣畅淋漓之优美。

双目微泛精光遥望天际沉声道:“昆仑崆峒老君观贫道会一一地让你们受到教训的。哼……”说话间霹雳划过天际漭漭原野之上到处轰隆不绝仿佛天地崩塌大劫将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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