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如此情怀谁可解 一般身世总堪怜(1/2)
孟华看见杨炎这个样子不觉又是气恼又是痛心。“炎弟怎的会做出那些无耻的恶行可叫我怎么办呢?”虽说他以天山派记名弟子的身份前来替长老“清理门户”是应该一见杨炎就废了他的武功把他押回天山的。但他怎可忍下这毒手?
这霎那间两兄弟四目相投大家都是咬着嘴唇不知说些什么话好。终于还是丁兆鸣先开口。
“杨炎你还认得你的哥哥吗?他曾费尽心力找你盼你成材想不到你却变成了一个欺师灭祖、淫邪无耻的坏蛋你能不愧对哥哥?你还不赶快跪下来向哥哥认罪求他从宽落!”
在丁兆鸣是好意给杨炎指出一条路走不料反而激起杨炎的愤怒“你们加给我什么罪名我都不管我已经不是天山派的弟子你们天山派的人也管我不住!”杨炎挺起胸膛冷冷说道。
丁兆鸣这一气非同小可!喝道:“杨炎你胆敢背叛师门眼中没有我这个师兄也还罢了难道你连亲哥哥也不认了么?”
杨炎强抑内心的激动故意装作一副漠然的神态说道:“哥哥他是我的哥哥?”
孟华颤声喝道:“杨炎你你我问你……”伤心气恼之下几乎话不成声。
杨炎亢声说道:“你要问我?我也正想问你!”
孟华道:“好你要问我什么你先说吧!”
杨炎说道:“孟华你来这里做什么?”
孟华怒道:“你自己做的事情你自己应当明白!如今我只问你你认不认罪?”
杨炎说道:“认什么罪?”孟华喝道:“石师叔是不是你打伤的?”杨炎说道:“不错他要杀我我只打伤了他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孟华暂且沉住了气再问:“石清泉的舌头是不是你割掉的?”
杨炎说道:“不错谁叫他狗嘴里不长象牙竞敢口出污言辱骂了我不打紧还辱骂冷姐姐!”
孟华哼了一声道:“石清泉决不会无缘无故辱骂你的一定是你先做出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老实告诉我你你对冷冰儿干、干出了什么、什么……”他素来敬重冷冰儿实是不愿意把石天行告诉他的杨炎污辱冷冰儿的“丑行”说之出口。
杨炎大声说道:“我和冷姐姐光明正大有什么见不得人?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我要娶她做妻子又有什么不对?你们不喜欢那是你们的事情!”他侃侃而谈自以为“理直气壮”却不知此言一出孟华岂仅只是“不喜欢”而已。
俗语云:先入为主。石天行对杨炎的诽谤孟华早已相信几分此时从杨炎口中得到“证实”他怎能相信冷冰儿当真是愿意嫁杨炎为妻自是以为杨炎真的曾经有“逼奸”冷冰儿之事。
这一瞬间他不禁心灰意冷唰的抽出长剑心里想道:“炎弟如此无行目前年纪尚轻已然如此将来长大了武功更好还能不更加胡作非为?罢罢我只好忍痛杀了他免贻家门之辱!”
剑光耀目杨炎仍是神色自如嘴角挂着一丝冷笑望着孟华。倒是孟华禁不住心中的伤痛一颗晶莹的泪珠滴在明灵晃的剑尖上。
丁兆鸣忙道:“孟贤侄你毁掉他的武功将他交给我吧!杨炎你要性命还不赶快跪下来向哥哥求情!”
杨炎没有求情反而冷笑说道:“孟华原来你是要来杀我的并非是来认什么兄弟。多谢你没加掩饰这下子我可全明白了!”
孟华含着眼泪说道:“炎弟你休怪我没有兄弟之情就因为你是我的弟弟我才宁愿你早死的好。炎弟你有什么未了结的事要我替你了结么?”
杨炎冷笑道:“多谢了。你姓孟我姓杨你是名震武林的侠义道我是无恶不作的‘小畜生’我怎能是你的弟弟不过你要杀我恐怕也没那么容易要我引颈就戮那是不行的!”唰的一声他的青钢剑也拔出来了!
孟华的伤心和恼怒都是到了极点但想起父亲叮嘱过他若然找到了弟弟务必要把弟弟带回柴达木的说话他的父亲是还未曾见过这个弟弟的。思念及此他的剑刚刚刺出又硬生生的收了回来。杨炎仍然冷冷的盯着他的剑尖。
孟华要杀弟弟可把丁兆鸣吓慌了连忙抢先动手说道:“骨肉相残总是不好。孟贤侄让我替你废掉他的武功吧!”
杨炎正瞥着一肚皮子闷气也不理会丁兆鸣是好意还是坏意挥剑便即反难。这一肚子闷气泄出来虽然他的伤口刚刚停止流血力道也是刚劲异常。
“当”的一声丁兆鸣虎口麻长剑几乎脱手飞出孟华吃了一惊颤声喝道:“丁师叔你莫手下留情要是废不了他的武功就尽管杀了他吧!”
了兆鸣刚才因见杨炎受伤这一剑的确是未尽全力。但试了这招他亦已知道即使自己全力以赴也未必胜得过杨炎了。他一咬牙根剑招续心里想道:“拼着让他伤上加伤甚至变成残废那也顾不了这许多了。总胜于让他哥哥杀他。”
丁兆鸣是天山派第二代弟子剑法最高的人大须弥剑式使出但见剑气纵横四面八方都是他的影子。
杨炎接连变了几路剑法兀是无法摆脱他的剑势笼罩伤口又在隐隐作痛了。
杨炎心里想道:“我若是不能和孟华决一死战死了也不甘心了。”当下吐气开声啪的一掌打出。
丁兆鸣剑法虽高:功力可还是比不上虽然受了伤的杨炎。一股排出倒海的力道涌来他不由自己的退了三步喝道:“好小子想拼命么?”
孟华叫道:“师叔让我来吧!”但丁兆鸣早已退而复上继续与杨炎缠斗。这一次改用追风剑式快得难以形容教杨炎无法腾空出掌。
杨炎恐怕支持不住当下一手叉腰单臂挥动长剑剑式似甚拙劣但丁兆鸣那么奇快精妙的剑法竟是无法攻进他的剑光圈内。
他使出了“爷爷”悉心传授给他的“龙形十八剑”这套剑法是要极强的内力相辅的招式变化虽然远远不及天山剑法但却则猛得多。这一来变成了双方各以所长攻敌之短。不过丁兆鸣较高的剑法劫抵消不了他较弱的功力。
孟华看着又是吃惊又是痛惜心里想道:“炎弟本来是个学武的奇才我在他这般年纪远不如他可惜他偏不学好。”
心念未己只见剑光纠结杨炎的剑尖上似乎有着一股粘劲令得丁剑鸣怎的也摆脱不开身不由己的跟着他的脚步移动恍似风中之烛摇摇欲坠。
孟华大吃一惊喝道:“小畜生在我眼前你还敢如此猖狂丁师叔若有毫之伤我毙了你!”声到人到长剑早已出鞘在丁扬二人的剑圈之中轻轻一点。
这霎那间两人吝有不同的感受。丁兆鸣顿觉压力一松身不由己便向后退。惊魂稍定茫然自思:“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换旧人这两句老话当真说得不错。孟华固然远胜于我连杨炎这小子他受了伤我也都已不是他的对手了!”
杨炎的感受却刚好和丁兆鸣相反陡然觉得剑尖好像受了无形的束缚竟然择洒不开。原来孟华不但剑法精绝内力的运用也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他轻轻刺过来的一剑竟能生出两种不同的力道一招之间攻“敌”救友而且令得他们立即分开。
孟华喝道:“你居然还要跟我动手么。撒剑!”大喝声中依样画葫芦的一招“三转法轮”使出欲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同样的以粘劲之劲把杨炎的青钢剑绞出手去。丁兆鸣不知孟华的用意只道他是要取杨炎性命连忙叫道:“孟贤侄手下留情杨炎虽然可恶请念他年幼无知……”
话犹未了只听得“当”的一声杨炎冷笑说道:“不见得!”两柄纠缠的剑已是倏的分开。原来杨炎的功力虽然不及哥哥但他的“龙形十八剑”之中却有一招能解粘劲的妙招顺势把剑向前一送立即反身跃出***。这“不见得”三字是针对孟华喝令他“撒剑”说的。
孟华冷冷说道:“丁师叔你莫为他求情他自恃武功高强只怕连我也不放在眼内呢。你现在就给他求情不赚早点儿么?不给他一点教训他如何能够知道地厚天高。”
说至此处剑光一起又把杨炎的身形圈伎喝道:“你莫以为能够解我一招你想在我手下逃脱那是决计不能!我如今给你考虑片刻你若不扔剑认罪我就要废你的武功了!”
此次孟华只说要废他武功已是比最初想要杀他退了一步了。但听在杨炎耳中却是更加愤怒心里想道:“原来你所说的念兄弟之情就是这样。我失了武功自然就只能任凭你们父子摆布了。嘿嘿你只是孟元的儿子可不是我的哥哥!”
“姓孟的你张口便骂动手便打。你以为我当真怕你不成。不错我知道打不过你但打不过也要打有本领你尽管杀了我要废我的武功哼哼恐怕就没部么容易了!”杨炎冷笑说道。冷笑声中挥剑反击。
孟华气得面色灰白喝道:“莫说你犯了欺师灭祖的大罪就凭你现在的狂妄胡为我就要替本派清理门户。好呀你既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我就让你瞧瞧我有没有本领废你的武功吧!”
杨炎冷笑道:“很好我就看看你有什么本领能废我的武功!”突然一招极为刚猛的剑招横扫出去带起的劲风也震得旁观的丁兆鸣几乎立足不稳。原来他早已打定主意倘若当真打不过孟华最后关头他便即自断经脉而亡决计不让孟华废掉他的武功。
双剑相交一片金铁交鸣之声震得了兆鸣耳鼓嗡嗡作响。
丁兆鸣赶忙退远一些再次叫道:“孟贤侄手下留情令弟还不能算是穷凶极恶无可救药之辈他、他……”
原来杨炎刚才和他交手在他的剑法已完全被杨炎克制之后杨炎若要杀他可说易于反掌他自己心里明白杨炎虽然令他败得甚为难堪其实则已是手下留情。
但丁兆鸣话犹未了只见杨炎已是脱出了孟华的剑圈笼罩。扬炎剑法暴涨孟华剑光流散而且接连退了三步。
丁兆鸣大吃一惊心里想道:“难道孟华也打不过他的弟弟?”想给杨炎求情的话也说不下去了。
原来孟华想试一试弟弟的功力这一招是硬接的。
他的功力本来也比杨炎高出许多但因未知弟弟深浅当然他是不敢用上全力。在双剑相交的那一瞬间他的内力只用上三成而杨炎则是全方以赴使出了“龙形十八剑”中最刚猛的一招。丁兆鸣虽然是个武学大行家急促之间亦是看不出其中关键。
杨炎似乎是“得理不饶人”招式不换剑势未衰剑尖直指孟华肩头的琵琶骨。琵琶骨倘若给他一剑刺穿孟华的武功可就要先给他废了。
这一下可轮到丁兆鸣为孟华着急了大叫道:“杨炎你敢你敢……”
“弟兄”二字尚未吐出只见杨炎身形一晃剑尖堪堪刺到孟华肩头忽地缩了回去。丁兆鸣松了口气想道:“还好这小子虽然胡作非为还肯听我劝告。”那知心念未已只听得杨炎哼了一声说道:“你不必假惺惺手下留情我宁愿在你剑下丧生决不向你屈服!”
他这一说倒是令得丁兆鸣糊涂了:“我只道是杨炎这小子手下留情却原来反而是孟华对他手下留情。”
原来双剑一交孟华便即试出弟弟功力的深浅他多加三分内力刚好和弟弟此际的功力相等。杨炎的剑尖到了距离肩头三寸之处已是无法再向前伸只能赶快收剑变招。
孟华喝道:“你现在不敢目中无人了吧。你有多少本领全都拿出来我要让你死得心服哼哼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你既有心求死我就成全你吧!”
丁兆鸣老于世故在已经知道孟华刚才实是让招之后再品味孟华此际的语气已经知道孟华的心意其实并非真的想杀弟弟而是要看看弟弟这七年来所学的全部功夫。
杨炎究竟学到了什么功失这也是丁兆鸣忍不住好奇想要知道的。他想孟华大不了是要废弟弟的武功于是也不再加劝阻了。
杨炎却认定了哥哥是要杀他他亦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
他一嚼舌尖喷出一口鲜血这是介乎正邪之间的一种内功运用能令精神陡振功力倍增。
“龙形十八法”虽然只有十八招但每一招的威力都是极大。只见他横劈直刺每一招使出都是隐隐挟着风雷之声。丁兆鸣已经退到五十步开外兀是感到寒光耀目剑气侵肤!
丁兆鸣看得又是吃惊又是痛惜想道:“杨炎当真是学武良材假如他肯学好不难成为本派继往开来的一流人物。唉如今他却是自绝于本门石师兄纵肯饶他性命也不能让他再列门墙了!本派失了传人不打紧他这身武功废了岂不可惜?”
他是个武学的大行家虽然为杨炎的内功剑法大大吃惊但亦已看得出来杨炎决计不是他哥哥的敌手了。此时他担心的只是孟华要废杨炎武功。
只见孟华在对方刚猛之极、凌厉异常的剑势之下忽进忽退、不疾不徐、挥洒自如。轻灵矫捷真有流水行云之妙。杨炎使出的不论怎么凌厉的剑招都给他随手化解。
杨炎这才倒吸一口凉气心道:“想不到他如此厉害我爷爷的本领恐怕也未必能够胜他。但他若要杀我早就可以难道他当真是念兄弟之情?还是要戏弄我呢?”
他是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的趁着“天魔解体**”的作用尚未消失之际把剑上的力道越加强雪山苦学的七年之功挥得淋漓尽致。但他那刚猛的力道一和孟华的剑接触便如泥牛入海一去无踪。孟华并没运劲反击。
杨炎知道这是卸力打力的功夫他虽然也懂但想要运用得如孟华这样神妙可就难了。他那知道莫说是他比不上哥哥当今之世能够和孟华打成平手的亦已寥寥无几。单以剑法而论当世公认的天下第一剑客金逐流恐怕也只能和孟华并肩了。
殊不知杨炎固然吃惊于哥哥的剑法之妙孟华却是更吃惊于弟弟武功之强暗自想道:“以他现有的武学造诣再练五年当可追得上我。武林中的奇人异士我见过不少但像他这样年纪轻轻就能有这样的造诣我却是平生仅见唉就可惜他偏不学好我废不废他的武功呢。不废他的武功只怕他恶性难改将来更要遗患武林!”
孟华踌躇未决再想:“不过他是已经受了伤的再打下去于他身体会有根害。当下剑法一变意在剑先出招快极如影随形的紧逼杨炎此时他要闪躲都难更谈不上反击了。
杨炎浊气上浊喝道:“孟华你杀了我吧!”索性连人带剑猛扑过去。等于是自己送死!
丁兆鸣大惊急叫:“不可!……”话犹未了只见孟华的剑光俨如化作千点万点寒星直洒下来杨炎已经中剑倒在地上了。
丁兆鸣颤声问道:“孟华你你……”
孟华苦笑道:“我没杀他武功也没废掉。该当如何丁师叔请你处置他吧!”
接着向杨炎喝道:“你现在应该知道刚才我是有本领可以废你武功的吧你认不认罪。”
杨炎暗自后悔后悔自己没有早上片刻自断经脉。原来孟华使的最后一招名为“胡笳十八拍”是他三师父丹丘生传给他的崆峒派绝招。丹丘生当年仗此一招不知打败过多少成名高手;到了孟华手上精益求精这一招已是更胜师父当年。
杨炎早就打走主意:打不过哥哥最后关头便即自断经脉而亡。但他想不到孟华的剑法竟然精妙如斯此招一出电光石火之间就刺着了他的十八处穴道。力度用得恰到好处血丝也没渗出半点。但十八处穴道被封还怎能运功自断经脉。
尽管他对哥哥误会甚深连原有的几分好感亦已变为恶感他对哥哥的武功却是不能不暗暗心服想道:“他说得不错以他这样的本领要废我的武功确实是轻如反掌在他的剑下我想要求死也难。”
但对哥哥的武功心里暗暗佩服是一回事口头上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忍受屈辱的。
孟华并没刺他哑穴他在孟华喝问之下傲然说道:“大丈夫宁死不屈你要杀我容易要我求饶那是万万不能!”、
孟华气怒交迸喝道:“亏你还有脸说自己是大丈夫?”
杨炎冷笑说道:“我的武功虽不如你品格却不见得比你差了哼哼我还不屑于做你这样的伪君子呢!”
孟华怒道:“我怎么是伪君子了?”
杨炎冷冷说道:“你想要杀我却不敢杀我不过是怕人说你‘骨肉相残’罢了。好那我就成全你的名声吧你编排我的罪名我全都承认。就是不认你是我哥哥!那你可以毫无顾虑的一剑把我杀掉了动手快动手呀!”
孟华心中痛如刀割凄然说道:“你错了我不杀你并非是怕人闲话你不认我做哥哥我还是认你做弟弟的。但也正因为你是我的弟弟而你又没有丝毫悔过之心我、我只能、只能……”叠声说了两次“只能”缓缓的举起手掌便待向杨炎的天灵盖拍下去。
丁兆鸣喝道:“孟华你刚说过的话就忘记了么?”孟华怔了一怔道:“我说过什么?”
丁兆鸣道:“你说过杨炎是由我处置的!”孟华松了口气收掌说道:“是但凭师叔处置这个孽徒!”
丁兆鸣道:“按说他罪在不赦、姑念他年幼无知暂且特地逐出本门交由令尊严加管教!待他将来改过自新再准他重列门墙。盂贤侄认为这办法怎样?”要知孟华是天山记名弟子论地位还在丁兆鸣之上。故此虽说他已授权由丁兆鸣处理此事但丁兆鸣按照规矩还是必须有此一问以示对他尊重。
这正是孟华心中所想口里却不敢说出来的办法。当初他要丁兆鸣陪他同来就正是提防有此际之事盼丁兆鸣能够出头为他转园的。他心中欢喜之极脸色却是一表端庄的答道:“师叔计虑周详师叔说是该这么办自是不会错的。我没异议。”
(哈!果真“伪君子”一个)
丁兆鸣道:“好那就这么办吧。是你押他回去还是我押他回去?”
杨炎听说要把他交给孟元管教这真是比要他的性命还更难过。要不是他被点了十八处穴道他一定会愤怒得暴跳起来如今则只能躺在地上嘶声大叫了。
“做不做天山派弟子我不稀罕要我受孟元的侮辱我死也不能!”他直呼孟元之名丁兆鸣孟华和邵鹤年都是不禁变了面色眉头大皱。丁兆鸣斥道:“胡说八道你的爹爹管教你怎能说是侮辱?”
孟华心里猜想:“炎弟想必是已从辣手观音那里知道了他的身世之秘。不过救他性命要紧父子兄弟之间的误解慢慢再想法消除。”他怕杨炎继续胡说便即补点了他的哑穴。
回到原来的话题孟华说道:“我回天山吊丧不仅因为我是得过老掌门指点武功的本派记名弟子要尽弟子之礼而且是代表义军和我爹爹吊丧的。吊丧之后我也还有一点公事要办自是不能为这孽徒之故因私废公。只好偏劳师叔了。”还有一件“秘事”他不便说出来的是在他的猜想冷冰儿碰上这样“意想不到之事”一定是伤心之极的了。他要找到她为弟弟赎过罪劝慰她并要求她“饶恕”自己的弟弟。
接着他又对邵鹤年道:“叔叔你是我们兄弟的长辈柴达木的义军倘有迁移由你联络也较为容易。回疆的任务我和刘抗可以代办请你也和丁师叔一起回去吧。”
邵鹤年道:“你不说我也正想请命如此安排最好不过!”论亲戚辈份他高孟华一辈在义军的地位是孟华较高故此他用“请命”二字。
孟华说道:“叔叔不用客气。我这不肖的弟弟一路上我还要请你多加教训。”邵鹤年道:“你放心我会的了。”
孟华安排妥当正想动身现杨炎的伤口又在开始流血他心中一阵酸痛又再回过头来替杨炎敷上了金创药。
丁兆鸣道:“孟贤侄我会替你照料弟弟的你放心走吧哦杨炎你再不学好真是对不起你的哥哥了。”
杨炎是个性情容易激动的人虽然他不能接受丁兆鸣的责备对孟华的恶感亦未能消除但亦已体会得到他的哥哥确是真心爱护他的不觉心头一股暖意一直没有眼泪的他眼睛里有一点潮湿了。
孟华说道:“好那我走啦!”忽地想起一事临走又道:“丁师叔我封闭的穴道十二个时辰之内料他不能自解。但最好请你在时辰之前补点他的十八道大穴!”以弟弟的武功他确是有点担心丁兆鸣克制不住故此不厌其详的提醒丁兆鸣。
要照料、要提防的事情他都交待过了他这才怀着异常复杂的情绪深沉的目光望了弟弟一眼这才和丁邵二人分手。
丁兆鸣背着杨炎下山走了半天找到一个牧场买了两匹健马拉的铺有锦垫的马车他和邵鹤年一个看护杨炎另一个则轮流驾车。杨炎舒舒服服的躺着养伤他受的伤虽不算轻却非内伤。孟华给他敷上的金创药又是上佳的金创药不过两天伤口己合第三天差不多全好了。
丁兆鸣并没忘记每隔不到十二个时辰就补点他的十八处穴道。
杨炎也不理会他们乐得自己舒舒服服的躺着静养。丁兆鸣早已在那牧场上购备了充足的食粮、麦饼有糌粑有肉脯还有马奶酒马奶酒虽然酸涩对身体却是甚为滋补。
在这几天当中邵鹤年故意和兆鸣谈起孟元、云紫萝和杨牧的往事。虽然有些事情他不便直言其隐但已把杨牧的恶行劣迹凡是可以让杨炎知道的尽都在他的面前说出来了。
他们说出了杨牧当年怎样捏造孟元在小会川战死的谣言向云紫萝骗婚;后来又怎样私通官府陷害孟元;为了陷害孟元甚至不借诬陷妻子毁她名誉将她休弃。由他姐姐辣手观音出面在寒冬腊月将云紫萝赶出家门而当时云紫萝正是怀孕在身怀的就是杨炎。
最后邵鹤年说道:“杨炎我不知道你是否见过你的姑姑你的姑姑又和你说过了一些什么话但你可不能偏信一面之辞你知不知道不错杨牧是你的生身之父但他对你非但从无一日父子之恩而且你们母子都几乎给他害死!”
在邵鹤年说这段话的时候丁兆鸣给杨炎解开哑穴。
杨炎心情激动听到一半就嘶声叫道:“我不要听你们都在骗我骗我!”
邵鹤年道:“我知道这会令你伤心你也不会马上就相信我说的事实。但我还是非要你听不可!”
他是因为杨炎不认哥哥从杨炎的口气之中又已透露出他已经知道自己一点身世隐秘才索性把事实真相告诉他的。
但可惜正如他的所料杨炎是不能马上相信他的。假如换了是冷冰儿对他说出这些真相他或许会多相信几分。此际他只是在道:“不错你叫我不可偏信一面之辞那我也就不能偏信你的说话。你和孟元是一伙当然是帮他说话了。”
不过他虽然“不愿意”相信邵鹤年的话内心深处却是不能不加深怀疑:“难道我的生身之父当真是像他们所说的那样卑鄙小人?要是真的话我该怎么办呢?不不他们一定是夸大其辞不会全是真的!”
丁兆鸣见他如此激动只好又点了他的哑穴。
他的伤势本来差不多好了的由于受到了大刺激面色一下子又坏了许多这天晚上起高烧已有生病的迹象。
丁兆鸣担心他在途中生病悄悄叮嘱邵鹤年不要再“刺激”他一切留待到了柴达木见着孟元再说。丁兆鸣并且用了可以避免伤害他身体的手法点了他的晕睡穴让他安眠。
幸好丁兆鸣懂得一点医术随身也携带有一些常用的药物杨炎的高烧第二天就退了。
马车继续向前行进走过了草原进入了山区。
行行重行行到了一处险峻之处。一条陡峭的斜坡山坡上铺满积雪。地形又极狭窄只能容得他们这辆马车驶过。
正当马车转过山坳下坡之际、忽然现一个女子低着头迎面走来。积雪铺盖的斜坡本来就已经够滑的了马车被引下山坡度当然极快。驾车的邵鹤年武功甚高方能控制得住但也是小心翼翼丝毫不敢大意。
那个女子突然现马车驰下花容失色尖声呼叫!
殊不知她固然吃惊邵鹤年比她还更吃惊。刚才隔着山坳他根本看不见路上有人。而且起先他也根本料想不到在这严冬的北国在这积雪没膝的山坡竟然会出来一个少女走上来的。
但在这一瞬间他自是无暇去思索这个少女的种种可疑之点了最紧要的是不能伤害这少女的性命。
他赶忙勒着马头大叫!”姑娘快躲过一边快!”马车刚好在那少女的面前停下那少女却并未“滚过一边”。
更加意想不到的事情生了。
邵鹤年喘息未定还未来得及说话那少女突然骂道:“岂有此理你驾车带不带眼睛?”喝骂声中手中已是扬起一条软鞭呼的一鞭就向邵鹤年的双足卷去。
邵鹤年坐在车头双足垂在车边这少女出手快极邵鹤年冷不及防。左足踢空右足给她用鞭卷个正着。车身还是在倾斜的少女使劲一拉就把他拉下车了!
邵鹤年跌了个四脚朝天马车失了控制少女迅即又是唰唰两鞭打那两匹拉车的马马车飞也似的从山坡上滚下去。
丁兆鸣在车厢里看护杨炎意外突然生他要挽救也来不及。但杨炎已经看见那个少女了大风揭起车帘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他已经知道这个少女是谁。
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那“小妖女”龙灵珠。
杨炎又惊又喜心里想道:“她的花样真多这个恶作剧也真亏她想得出来看来她是要拦途截劫我了!”
邵鹤年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来摔得虽然不重但膝盖的“环跳穴”给软鞭打着又是一个倒栽葱从车上摔下去了爬起身来双脚又是一破一拐走路可以跳跃却已不灵了。
他是个老江湖此时当然亦已知道这少女是存心生事的了。
“岂有此理是谁唆使你这小丫头来害我们的?”邵鹤年喝道。
龙灵珠冷笑道:“要害人的是你们可不是我!你居然敢颠倒过来骂我是不是想再吃几鞭?”呼呼风响卷起一个鞭影她一招“回风扫柳”的鞭法又向邵鹤年扫过来了。
邵鹤年听出她话中有话取出一对判官笔撩开她的软鞭喝道:“胡说八道我们害了谁?”
龙灵珠冷冷说道:“车上那个小伙子不是已经被你们害了?”
邵鹤年怔了一怔说道:“你是冲着杨炎而来?我们送他回家怎能说是害他?”
龙灵珠道:“他愿意跟你们走的吗?你们已经把他害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邵鹤年忙道:“你听我说——”但他的话未能说出胸骨又着了一鞭。邵鹤年大怒只好先和她斗。
邵鹤年的武功本来不弱于龙灵珠但此时跳跃不灵却是大大吃亏。龙灵珠的鞭法矫若游龙不到十招邵鹤年就给她打着了三处穴道最后一处是软麻穴邵鹤年再次跌倒这次却是爬不起来了。
龙灵珠一声冷笑抛下了他向前退去。
那辆马车飞也似的从山坡上滚下去眼看就要翻转丁兆鸣使出千斤坠的重身法这才把马车拉住。
他跳下车来正待回去找邵鹤年龙灵珠已经来到他的面前了。
丁兆鸣喝道:“小小年纪为何这等心狠手辣?你要把我们全都害死吗?”
龙灵珠笑道:“我知道你的本领很好一定不会车翻命丧的!
丁兆鸣怒道:“还要强辩你把我那朋友怎么样了?”
龙灵珠道:“待会儿你就知道。”
丁兆鸣道:“为何现在不说?”
龙灵珠笑道:“我怎样整治他待会儿就怎样整治你。先说给你知道只怕不灵。”
丁兆鸣列天山派四大弟子所到之处无不受人尊敬即使是中原各大门派的掌门对他也不敢稍有失礼。想不到如今竟然有人当着他的面说要“整治”他而且说这话的还是个黄毛丫头。饶是他涵养功夫再好此时也按捺不住怒从心起了。“好呀我倒要看你如何整治我?”丁兆鸣按着剑柄冷冷说道。
龙灵珠道:“你既然要看为何还不出招?”
丁兆鸣不觉一怔哼了一声道:“小丫头胆敢如此放肆你可知道我是何人?”要知武林中不成文的规矩长辈与晚辈过招当然是让晚辈先出招的。虽说他们并无派别源渊但在丁兆鸣的心目之中是把这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当作晚辈的。
龙灵珠道:“我当然知道否则我还不会来找你呢!”
丁兆鸣道:“哦如此说来你是存心要来伸量我的了你的师长是谁?”
原来他见龙灵珠如此大胆已是不觉有点怀疑怀疑她的师长说不定是那一位前辈高人否则小小年纪焉敢如此放肆?这样的例子以往也曾有过例如当今的天下第一剑客金逐流在初出道之时年纪还不到二十岁但因他的父亲金世遗在武林中辈份极高若是只论辈份许多门派的掌门人都比他低了一两辈的。
龙灵珠淡淡说道:“我的武功何人传授你不用管我知道你是天山派四大弟子之一假如贵派的老掌门唐经天还在我碰上了他当然不能不以晚辈之礼求他指点。但凭你的身份却是只能勉强够资格陪我走上几招了!”
丁兆鸣平素本来是个谦厚君子此时也不禁给她气得七窍生烟冷笑说道:“多谢你眼内还有敝派的老掌门我是不知自量了。既然姑娘口气如此之大那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说到“从命”二字唰的一剑刺出。
这一招剑中夹掌正是丁兆鸣从追风剑式变化出来的自削绝招。剑刺左额掌削膝盖料想面前这个“乳臭未干的”丫头不是中剑就是中掌。不过他亦无意伤这少女他的剑法已经练到差不多炉火纯青之境有把握可以在碰着她身体的那一瞬间立即变招刺她穴道。
那知结果却是完全出他意料之外!
龙灵珠叫声“好快!”掌风剑影之中一个“风摆垂扬”的身法腰向后弯头几乎贴到地上。
丁兆鸣的剑尖差一点刺着她的鼻粱说时迟那时快龙灵珠的软鞭已经卷地扫来鞭法之快不亚于丁兆鸣的剑法。丁兆鸣做梦也想不到这个“黄毛丫头”竟然会用如此奇险而又绝妙的身法闪了过去突然间变成了自己的下盘被袭了。
丁兆鸣忙把身形拔起扑下来抓她鞭梢龙灵珠那条软鞭俨如龙蛇吐信倏的昂起头来打成鞭圈。假如丁兆鸣的左手仍然径抓下来手腕就先要给他的软鞭缠上。
好个丁兆鸣果然不愧是名列天山派四大弟子的高手身子悬空居然还是变招成一个鹞子翻身已是头下脚上右手的长剑插入了鞭圈俯冲而下剑势凌厉破空之声嗤嗤作响。龙灵珠的银丝软鞭份量甚轻本来不易受力。但若是拉紧的话就非给丁兆鸣的利剑削断不可了。尤灵珠只好把鞭圈松开迅收回。
说时迟那时快丁兆鸣已是斜身下落严如饿鹰扑地长剑横伸凝神待敌。
龙灵珠妙目斜瞧意殊不屑的纵声笑道:“天山派四大弟子的本领原来也不过如此丁大侠你站稳了没有。”在她冷嘲热讽之下丁兆鸣这次倒是心平气和的说道:“姑娘你的鞭法很是不错。不过要想胜过天山剑法恐怕还是不能。”
要知丁兆鸣本是个武学的大行家自是懂得临敌之际最忌心粗气躁的。刚才他只因见龙灵珠年纪太轻不大将她放在眼内又中了她的激将之计以致险些吃了大亏。此时他早已醒悟龙灵珠冷嘲热讽不过是想令他动气方始有机可乘他如何还能中计?不过他称赞龙灵殊的鞭法“眼是不错”倒是由衷之言但这四个字的评语却也颇有“长辈”口吻。
龙灵珠一声冷笑说道:“真的吗?”冷笑声中身形一晃俨如惊鸿掠水连人带鞭倏的绕到丁兆鸣身后。
丁兆鸣反手一剑就像背后长着眼睛一样剑锋刚好迎上她的软鞭。霎忽之间龙灵珠换了六七处攻击的方向都给他见招化招见式解式随手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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