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人迷图失 穷追力蹑(1/2)
面对着黄尘漫天的驿道这匹马昂摇尾出唏呼吁吁一声长嘶万斯同勒缰扣马剑眉微轩。
原来他想连夜地赶下去可是看着那即将下山的太阳和疲惫的马他就想暂时找一家客栈休息一下等到明晨再作前行的打算也好在今天晚上养精蓄锐一番才好继续赶路。
这是杭州府北的一条必经要道前行里许有地名“北高”这里风景优美居民富裕一片太平景象沿路的来往商贩多载运盐、茶、鱼、米而本地人惯乘毛驴老小不分更是南来少见之一景。
浙省水道频繁一般客运多系乘船骑马上道的并非没有只是较北方各省就显得差得太远了。
万斯同一路仆仆风尘这种急于赶路的情形在这朴实民风的杭州近郊倒是很少见的所以一路上都引得路人驻足而视。
他脑子里想到了瞎喀婆婆的嘱咐由于临行匆忙他还始终没有工夫能够静下来好好地把那张桑皮纸所绘载的地图拿出来研究一番。
老实说这部《合沙奇书》现在倒是真的把他的兴头给提了起来。他要得到它不信自己不能学成罕世的绝技奇功。
想起来也实在可笑近来自己的邂逅也实在太多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若非是那瞎婆婆慎重其事地再三关照自己深怕那几名武林高手捷足先登他倒是想先见了心蕊之后再作取书的打算可是现在他却不得不先取书了。
他的心很乱既思念着长年未见的心上人又不得不处理眼前这旷世难逢的奇遇真可说是左右为难。
这时候他身后响起了一串清脆的串铃声音万斯同本能地把马向道旁靠了靠一骑通身黑毛的小毛驴擦着他身子过去了。
小毛驴上端坐着一个清秀的相公黑衣黑帽十分俊秀神采只见他左手揽辔右手拿着花穗的马鞭一闪而过。
可是他那星星也似的一双眸子却有意无意地在万斯同身上瞟了一眼。
万斯同不禁心中一动如果他记忆不错的话他记得方才也曾在路上见过这位相公当时他也是飞掠而过只是却又如何落在了后面?
可是继之一想他也就不再多疑了因为自己胯下是千里良驹对方只不过乘的一头毛驴在脚程快慢上来说那是不可比拟的。
再想那乘驴的小相公细皮嫩内分明是个雏儿自己次南来与江湖素无恩怨不可能是暗中有人跟踪自己的这位相公定是本地的富家子弟无事出来跑着玩的。
想着他就策马继续慢慢地前行这时候暮色已经浓了远处的客店都上了灯那些赶来做夜市生意的人也都推着车子来了。
万斯同一路行来但觉这“北高”虽不如杭州市上那么繁华然而紧逼闹市又是盐商士客会集之处入夜以后看来也是游人如鲫。
行马街上但闻弦歌不辍呼卢喝雉之声不绝于耳道左有酒楼名“聚香园”甚是宽敞售卖饭食包饺看来食客不少。
万斯同早就饿了见状就把马牵到聚香园前店小二接过了马缰忽听到一声:“慢着!”
二人一并回头看时但见一个骑驴的相公疾驰而来万斯同心中一怔暗忖道:“真巧又遇见了他!”
来人正是那个黑衣黑帽的俊秀少年他匆匆策驴赶到目光有意无意地在万斯同的身上转了一下面色微微红地道:“你们这里卖饭么?”
店小二连连笑道:“卖!卖!吃什么都有。”
黑衣少年目光瞟了万斯同一眼才翻身下驴店小二接过了驴向二人道:“二位是一路来的吗?”
万斯同尚未说话那黑衣少年已摇头道:“不是!不是!谁和他一路!”
万斯同不禁心中一动剑眉一轩可是转念一想反倒哂然一笑。
再看对方少年不过是十**岁的年纪白面细腰尤其是他那双手看来真像是个大姑娘似的在他那偶一顾盼之下总似乎觉得他像一个人可是再看他左唇角下那颗黑痣又令他觉得自己并不认识此人。
万斯同拱了拱手微笑道:“幸会!幸会!兄台请。”
那黑衣少年大眼睛翻了翻有点忍笑地低下头也不客气地就昂然而入。
万斯同只觉得对方稚气甚重当下也进了店内他本想和那少年坐在一起可是却见他似乎有些避着自己的意思因为他选了一个靠窗的位子独坐下来却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万斯同。
万斯同坐下之后对他笑了笑那少年却忙把目光扫向一边去了。
堂馆跑来招呼万斯同随便点了一笼烫面饺两样小菜匆匆吃完却见那黑衣少年又在用眼睛看自己。
万斯同擦了擦嘴呼来小二算了饭钱在他离座的时候似见那黑衣少年正自仰饮酒也许是不擅饮酒的缘故只喝了一口却连声地咳了起来。
万斯同看着想笑因为这少年远避着自己自己也不便讨他无趣就径自付账自去。
这时天已大黑了晚秋的天气风吹到身上觉得凉飕飕的天空中有几颗寒星在眨着眼睛闪闪烁烁甚是好看。
大街上行人不少万斯同拉着马向前走他见不远的地方有一家客栈挂着“安乐老栈”的招牌门前立着一串灯笼黑墙面有好几处都剥落了。
万斯同胸有成竹地就把马拉在了店口彼时客栈多为来往的小贩而设设备都很朴素像万斯同如此讲究的人物却是并不多见小二自然尽心地招待着把这位贵客让了进去。
万斯同要了一间上房店小二送上了一盏灯一壶茶万斯同挥手令去。
他把门关上灯光拨得亮亮的然后由身上把瞎婆婆赠给自己的那张桑皮纸卷掏出来在灯光之下慢慢展开然后全神贯注其上。
褐黄色的纸面上布满了叠印皱纹却是不见任何笔墨字迹。
万斯同不禁大吃一惊只疑是自己拿错了匆匆又在身上摸了一遍并没有遗忘身上这么一来他的一腔热望算是完全凉了。
一个人看着桌上这张皱的桑皮纸呆心说这么看来这位瞎婆婆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了。
可是自己与她素昧平生她又何苦跟自己开这个玩笑这不是无聊吗?
想着又气又悔地把这张纸顺手一丢正想再看看那个小香囊中究竟放有何物谁知纸丢出去无意间却在灯光之下纸面上映衬着无数透明的细洞。
万斯同不禁心中一动慌忙又把这张纸拾了来对着灯光一照一时不禁大喜。
原来这张纸上满是细小的针孔密密麻麻因针孔极少如不对光而视万难看出。
万斯同仔细研究了半天才看出了那是一条指示路径的指标因路道过于复杂一时不易弄清楚。
他就把它放好身上然后开门问店家索了一张纸和一支笔在他回身的时候无意间却见一边槽头内拴着一头黑光锃亮的小毛驴正在昂凝视地看着自己。
万斯同不由怔了一下.心说这可是真巧想不到他又来了。
想了想终于以为是一个巧合也就没有再费心思去细想当下一个人进入房内把门关好辅开白纸在灯光下用毛笔细心地把这张针扎的线图慢慢地画在纸上而且自己更把已知的地名都加上去如此看起来就显得一目了然很顺眼了。
他费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才把这张线图绘好了约有四分之三还剩下极少的一小部分他就端详着看如何简易地下笔。
正在这里就听到门口有人敲门道:“相公睡觉了么?”
万斯同皱了下眉忙把绘好的图和那张桑皮纸图一并收了起来走过去把门开了。
门口站着的是一个含笑的茶房他双手拿着一封信弯腰笑道:“相公你老的信!”
斯同吃了一惊一面接过了信只见信皮上写的是:
“送呈二十六号客房
万相公察收内详”
斯同皱了一下眉奇怪地问:“这是谁叫你送来的?”
那茶房龇了一下牙笑道:“是一位住店的小少爷叫我送来的还说这封信请你背人再看。”
万斯同本来正想拆视因听到了这句背人再看的话他就临时止住了。
当时想了想又问:“是那位骑驴来的小相公么?”
茶房连连点头笑道:“不错!不错!就是那位少爷他就在十二号房里相公要去看他么?”
斯同笑了笑说:“不必了等会儿再说。”
说完就回身入室走到床边坐下心想奇怪呀他怎会知道我住在这里呢?莫非他是有意跟着我的吗?
愈想愈觉奇怪再看那茶房送来的信是一个贴得甚为严密的牛皮纸信封信封上那几个字写得挺秀气的看起来真像是出自女人手笔。
想着就用手把信皮撕开并且探指入封内取信。
他手指方一探入封内似摸到了一根极为细软的丝线不禁心中突然一动慌不迭把手向回一收。
谁知就如此也是嫌得太晚了只听见“哧”的一声由信封内就像泉水似地喷出了一大片白雾。
万斯同见状大惊慌忙把信封向内一合可是鼻中已闻到了一股怪香的异味他及时地屏住了呼吸可是犹嫌得晚了一步。
顿时只见他剑眉连耸全身瑟瑟地抖了一阵随着竟咕噜一声倒在地上。
可是他脑子里还多少有些明白知道自己是中了人家的道儿了。
奈何他此时全身竟是一些力气也提不上来空自肚内急怒难当却连口也张不开来。
昏暗灯光里忽见窗门大开那白日数现的黑衣少年飘身而入。
他望着地上的万斯同笑了一声然后款摆着腰肢把窗子又微微关上万斯同窥见他这动作真是五内如焚只恨得全身一阵疾抖。
黑衣少年见状似吃了一惊他猛然低下头来去注视万斯同的脸。
万斯同很机警地忙把眸子闭上因为他不明白这少年要对自己作何企图如果他现自己神智尚清醒很可能会下毒手所以佯作昏迷地闭上了眸子口中并胡乱地着呓语。
少年嫣然一笑笑得很美。
然后他就动双手在万斯同身上摸索着先摸到了万斯同那口剑在手中把玩了一刻似乎是有些爱不释手可是最后他又依原来样子把这口剑重新围在了万斯同的腰上。
万斯同紧张焦急地出了一身冷汗他本以为对方绝不会放过自己这口剑的谁知他却又还给了自己这倒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
放好了宝剑之后这黑衣少年的手又在他的身上继续摸着并且摸到了他的怀中。
他手指柔若无骨在身上游移之时令人忍俊不禁可是这可不是笑的时候。
最后那张桑皮纸为他摸到了黑衣少年就如同是获到了至宝一样的高兴。
他匆匆把它展开在灯光下照了照立刻面带喜色匆匆地把它揣入怀中却对万斯同自己已绘就的那张图和那个放有眼睛珠子的小香囊看也不看一下就赶忙地站起身来。
万斯同心中暗暗地叫了声苦也心想好个聪明的贼子他怎么把我摸得如此清楚?这张线图一失自己还得个屁书呀!真是前功尽弃想着急得想掉泪。
可是那黑衣小伙子倒是没顾虑这个他把那张桑皮纸图收好之后又回过头来用手在万斯同脸上摸了几把笑着说:“傻瓜!这部书怎能给你呢!我想了十年了对不起啊!”
万斯同肺都要气炸了可是却为他意外地觉出了一点那就是对方是一个女人。
因为她说话的声音是那么的娇嫩宛若黄莺出谷男人绝不会有那么细柔的喉咙而令他奇怪的是那声音极为熟悉只是一时却未能悟出有了这一层现万斯同更觉得脸上无光他想大叫一声可是却连嘴也张不开来。
这个黑衣服唇角有个黑痣的小伙子在搜到了这张桑皮纸图以后显然是目的已达到了。
他就手由几上拿起了茶杯见杯中还有大半杯凉茶就全数地泼在了万斯同脸上。
同时之间他整个的身子就像是一只大鸟似地忽然腾了起来。
随着他伸出的掌势那两扇窗户应势而开他的人也就一闪而逝。
之后又过了一个相当的时候万斯同才觉得全身的酸痛感觉慢慢消失了同时微微的风正由窗口徐徐地贯进来吹在了他的身上令他慢慢地复苏过来他勉强地坐起身来仍然觉得全身软匆匆检视了一下身上除了那张桑皮纸图以外并没有遗失任何东西。
令他感到不幸中大幸的是那张自己描绘的线图和那个神秘的小香囊并没有遗失那张地图虽然还有一小部分没有完成可是相差有限自己仍可凭残余的记忆之力把它完成可是其中当然难免有些错误但这已经是很难得了。
他收起了那张图一个人坐在床上闭目调息了一阵渐渐觉得体力全部恢复了。
这时候天已近四鼓秋夜深长看来真像是为浓墨所染的一般。
客栈内始终没有断过人声尤其是这个时候一般小贩都打点着上路了呼茶唤水忙成一气万斯同也推门而出。
他满面怒容地直向十二号房间寻去却见室门大开内中却是空空如也。
他仍然不死心地行到了前面马槽边那头黑毛的小驴儿也不见了。
万斯同低低地叹息了一声自己真是丢脸丢到家了竟会屡次三番地失手给女人这些丢人的事要是传扬出去自己可是露脸啦!
想着不胜懊丧地又回到房中见那封**笺仍在桌子上放着就信手拿过来先在一张纸上轻轻抖了抖倒出了不少白色细粉他一面闭着呼吸又拍了几下才敢打开来看。
其中有素笺一张展开来只是潦草的几个字但是字迹甚为娟秀。
写的是:“问君晚安多谢赐图。”
竟连上下具名都没有万斯同冷笑了一声说:“好丫头你竟敢如此戏耍于我到时候我却要叫你尝尝我的厉害!”
想着把这信封拆开仔细研究了一番又把那剩余的半包迷粉也放在怀中茶房见他起来自动送来了汤水。
万斯同本该识趣灰心而去可是他一来觉得对不起瞎婆婆的一番寄望再者自己如半途而回于心不甘三来自己更要见识见识这位机诈的女贼他绝不能这么轻易地就饶过她。
有了这些因素他就决心不辞辛苦地前去试上一试还要去碰一碰运气。
一个人垂头丧气地上了马在黑沉沉的夜里疾地放马西行。
行了一个更次天仍不见明亮可是林子里的鸟都醒了尤其是那些讨厌的乌鸦三五成群地在天上飞着嘴里出“呱呱”的叫声冷风里似乎夹着一些细微的雨星儿也许是露水。
万斯同的一袭单衣在这种情调里看来似乎显得太单薄了。
这一带人家渐少因为万斯同所行是一条荒僻的道路他的口渴了见一处茅屋亮着灯而且有辘辘的磨子声音他的马就行过去停了下来。
见是一家豆腐房一个大姑娘正在绕着石磨子磨豆浆另有一口大锅热气腾腾地煮着豆浆一个汉子用石膏正在点豆腐。
茅房内悬着两盏瓦罐豆油灯光线很暗万斯同的马停下来大姑娘磨子也停了下来。
那汉子痴痴地站起来一面擦着手道:“先生有事么?”
万斯同脸色一红道:“我口很渴……是不是可以给我杯水喝?”
那汉子点了点头笑道:“奇怪又来一个。”
说着拿起了一个粗质的大碗自一边舀了一大碗豆浆笑着递过来道:“趁热来一碗吧。”
万斯同道了谢接过了豆浆喝了两口因为太烫他就搁下碗笑问那个汉子道:“请问往下走有一处地方叫乱石岗么?”
这汉子想了想说:“不错往下走有这么个地方你先生是找谁?”
万斯同笑了笑道:“不是找人。”
那个姑娘一边推着磨子一边在听他们说话磨盘上出咕咕噜噜的声音她不时地把黄豆加进去磨出来的是白色浓浓的泡沫弄得她双手及头上全都是。
万斯同看着问:“你不累么?”
大姑娘羞涩地笑了笑又摇了摇头就低下头推着磨子不再看这边了。
那个汉子还一个劲用眼睛打量着他又伸出头去看他的马笑嘻嘻地道:“先生你是骑马刚才过去的那个是骑驴!”
万斯同不禁心中一动张大了眼睛问:“是穿一身黑衣服的小伙子是不是?”
汉子点头怔道:“不错他过去可有一会儿了。”
万斯同咬了一下牙心说:“好呀!我看你怎么跑?”想着把那已经凉了的豆浆几大口喝下去了由身上摸了个制钱往灶上一放说声“谢谢”扭身就走。
那个汉子追出来笑道:“我们不要钱!”
万斯同也不理他当下心中所想的只是能尽快地追到那个骑驴的少女把地图给抢过来。
他扳鞍上马抖动缰绳这匹马嗒嗒嗒直向前疾驰而去。
晨鸡这时6续地出了啼声天空中兀自悬着半轮银月此情此景可真有点鸡鸣茅店月人迹板桥霜了。
马行如风在这荒芜无人的野地里晨风吹过来带着很清新的泥土气息。
前行约五里左右地势渐高虽仍有一条蜿蜒的小路伸下去可是道上却生着过膝的野草草色青黄不一看来更为荒芜。
忽然正前方传来了几声清晰的晨钟之声按说天已经亮了可是看起来还是那么昏昏的阴阴的。
万斯同为这几声钟声惊愕住了他暗喜道:“莫非这钟响的地方就是乾元寺么?”
这一条道路他在昨日白天早已经详细地打听过了而且确知在靠近乱石岗的地方有一处寺院院名乾元这些在他绘的那张图谱上都已经标注得很清楚。
他欣悦地带过了马头一路放缰直行展望在他眼前的是如云的冈阜萎黄的野草而这些枯黄的野草尖上却遍洒着一滴滴晶莹的露水。
这时候他现到路途已经没有那么难走了地上的乱草似为人都砍削平了而且铺上了黄黄的一层细沙除了佛门子弟大概不会有其他的人有这么好的心来清除道路的。
马蹄在细平的沙面上留下了显著的痕迹万斯同无意凝视着地面可是却为他意外地现了一些痕迹那是一些有规律的驴蹄子印。
这一点他是可以确信的因为驴子的足迹要比马小得多一朵朵很像梅花。
他的精神不禁为之一振左手紧紧地抓紧了马缰右手却情不自禁地触到了束在腰上的剑柄。
他知道只要是循着这些蹄迹追下去不难会追到那女扮男装的小贼他恨透她了。
眼前的沙道渐渐宽了树林也较前路稀少得多由前路的树林空隙中隐约地看到了一处高大的寺墙是用红色的砖围起来的。
一个戴着瓜皮小帽的和尚正用大扫帚在弯腰扫着地那些蹄痕到此为止因为再过去都为他用扫把给扫掉了。
万斯同不得不把马勒住他感到大失所望。
和尚直起腰惊奇地看着他道:“我说呢!原来是你骑着马来回地走呀!”
斯同在马上抱了抱拳道:“请问师父这地方是乱石岗么?前面那个庙是叫乾元寺么?”
和尚翻了下眼皮道:“不错呀!施主你是找谁呀?”
万斯同笑了笑说:“我不找谁只是路过此地。”
和尚用手指了一下万斯同来处道:“看这些蹄印子!”说着又弯下腰继续地用扫把去扫地。
扫了几下又直起腰皱着眉道:“我说这位施主如果你没有事最好不要在这沙道上跑来跑去老方丈说明后天有位**师南巡这条路上要扫净不许留下一个脚印昨天今天光扫地我就扫了十来次都是牲口的蹄印子。”说着又指一下地道:“你看看。”
万斯同怔道:“谁跑来跑去?这条路我还是第一次来。”
和尚眯着眼一面指着他的马意似不信问:“那怎么会有这么些个蹄印子?这里很少有人来的。”
万斯同听他这么说心中不禁动了一下当时冷笑了一声道:“我怎么会知道?”说着一抖缰绳这匹马就得得地扬动蹄子直向前面跑去。
和尚在后面大声嚷道:“喂!喂!不叫你走你还走!你这小子是哪里来的?”
出家人也是一样一急起来同样地是口不择言万斯同哪里再有工夫理他一路策马如飞朝前直驰了下去。
别看这条人工铺就的黄沙道路倒是挺长路面极平马行其上十分平稳。
万斯同策马驰到了这乾元寺的寺门口果见是一所规模十分庞大的佛寺寺门大敞内里雕梁画栋宝相万千。
他记住了图上的虚线一到了乾元寺那乱石岗就在眼前了。
他担心自己来得太晚了可能那个女孩子在抢去了那张地图之后此刻已经找到了藏书的地方。
在绕过了一片岗阜之后眼前形势豁然开朗群山环峙乱石崩云天风冷冷自四下袭来。
万斯同勒定了坐骑四下环视了一番果见道左树下有一方大石碑其上深深地凿刻着“乱石岗”三个大字。
斯同下了马他知道到了这个地方已经距离那个藏书处不会太远了。
太阳正由山尖上跳出来像一个红透了的大橘子这附近的天空、云彩立刻被染得鲜红欲滴。
万斯同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现在他必须要冷静地分析一下他怀中的地图并且要进一步地观察一下这附近的地势。
马低下头在吃草石洞里传来淙淙的流水之声他独自倚着一方大石坐了下来慢慢展开了那张地图。
图上的标志是用“x”来表明的在乱石岗的地方也有如此的一个标志。
使他奇怪的是图中有无数的虚线环绕在这个乱石网“x”的附近由小而大一圈圈地圈出去像蛛丝结网一般。
他实在不大了解这些同时他也想到那个抢走图谱的少女看到此也定是猜测不透这其中的含义的。
果真如此万斯同可就是犯了一项极大的错误了那就是他太低估了别人的智慧。
他正在凝图细思的当儿忽听见“哧”的一声轻笑那声音是自身后。
万斯同倏地一个返身却见一人笑立在他身后不及两尺距离。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万斯同亲手释放的青蛇许小乙他似乎刚刚由弯腰而改为直立很可能他已经由万斯同的背后偷窥这张图谱有一段相当长的时候了。
这种情形使万斯同很是惊怒他匆匆折好了那张图谱愤然而立。
青蛇许小乙厚颜地嘻嘻笑道:“别急别急!我并没有看清楚。”
然后他在万斯同肩上拍了一下眉飞色舞地笑道:“我的小兄弟可真有你的弄了半天这份东西原来在你的手上嘻……”
万斯同冷笑一声道:“你怎会来到此地?”
许小乙一摸脑瓜摆出一副洋洋自得的神态笑道:“哟!这是怎么说?我不能来这里是不是?”
万斯同哼了一声道:“你当然能来只是你来得令人奇怪罢了。”
“一点都不奇怪!”许小乙耸了耸肩那两撇鼠眉纠在一起神秘地笑道:“老弟!我也是为了这个……”
又往前凑了一步一只手半掩着嘴小声道:“咱两个是志同道合嘻!”
万斯同怔了一下冷然道:“可能是志同但并不道合。”
许小乙愣了一下又嘻嘻一笑道:“小兄弟!你不要太大意你可知道那一群宝贝也全都来了么?”
这句话倒是真令万斯同吃了一惊可是他表面并不现出来反倒哂笑道:“他们也有来的自由!”
许小乙眨了一下小眼生气地道:“什么话来的自由!他们一自由我们可就不自由了!”
斯同哼了一声道:“你可以说你不自由了不必把我也拉上事实上……”这时斯同冷嘲着又道:“我和你也并不是在一起的是不是?前辈!”
说着他把脸转过来正视着许小乙许小乙脸色立刻显得不自然了。
要是在平日青蛇许小乙岂能忍受别人对他的当面讥讽?可是今天的情形却是有异于昔日那是多么奇怪的一个转变眼见着他那暗褐色的脸由愤怒而变为平和由平和又进而微笑。
他又笑了两声油腔滑调地道:“我的小兄弟!你应该知道我们二人就像是被捕在网子里的鸟合则有利分则无益……”
他用大拇指抵按着一枚门牙继续道:“我因为感谢你救助之恩所以才屈意来设法帮助你的可是听了你的这些话就令我大失望啦!”
万斯同暗责自己真倒霉怎么会碰上了他看样子想摆脱他确实不是一件容易事。
他并不是一个笨人因此很快地就令他想到了“以其人之道反制其人”这一句话。
因此他也就不再动怒并试探着道:“你的那位兄弟丁前辈呢?”
许小乙晃了一下头道:“我想他也会来的。”
“你们不是一路来的吗?”万斯同问。
“是的!”许小乙说又笑了两声小声道:“你是知道的大利之前人人都想独吞。”
这一句话暴露了他的野心可是他立刻先声制人地对万斯同道:“譬如说小兄弟!你就想一个人独吞甚至于对我也存了怀疑!”
斯同笑了笑说:“我怎么敢怀疑你事实上你在这方面知道的远比我更清楚!”
许小乙立刻打了一个哈哈他摇着头道:“你太客气了我只是瞎摸乱闯而你……”
他狡黠地一笑并且用手比了一个四方的图形又说道:“你却有这个玩艺儿。”
万斯同暗悔自己方才大大意既为他现了只怕想不拿出来是不行的了。
他淡然地一笑说:“你不是也看见了吗?”
许小乙嘿嘿笑道:“凭良心说我的确是看见了所以小兄弟你也就不必再瞒着我了。来!来!”
他说着席地而坐回过头来急切地道:“把它拿出来我们好好地再研究一下那上面有一些凌乱的圈圈我们要好好看一看。”
万斯同心说好狡猾的东西你别想叫我上当。
他装着无所谓地笑了笑道:“本来也没什么不过我认为现在不大好吧!”
说着他向一边瞟了一眼道:“要是现在又另外来了人呢?怎么办?”
许小乙一跳而起道:“对!还是你聪明这一点我倒没想到这批老家伙可真是没有一个好惹的。”
他目光向一边一转说:“走咱们找一个隐秘的地方。”
万斯同一面拉马一面问:“你敢保证这些人他们都来了么?”
青蛇许小乙哼了一声道:“错不了的他们一定都来了***!”
他骂了这么一句愤愤地说:“要不是龙十姑这个娘儿们来这么一手说不定现在那卷《合沙奇书》已经在我的手上了现在我也就不至于还要和你受这些烦恼了!”
说了这句话似乎又引起了他的极度恐慌。
“真的”他说“你是怎么来的?龙十姑放你出来的吗?还是……”
万斯同自不会告诉他实话他笑了笑道:“我自己偷跑出来的。”
许小乙勉强地相信了可是他又有疑窦翻了一下小老鼠眼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可是……这张玩艺儿……”
说着又用手比划了一下斯同镇静地道:“这个你就不用管了。”
许小乙哈哈一笑重重地又在万斯同肩上拍了一下道:“还是你行这才是会逮耗子的猫不叫唤果然你是胸有城府你真行!”
说着向前走了两步又回头过来皱着眉道:“你既然有这个意思却为什么要把他们都放了呢?你不怕他们会和你为敌么?”
万斯同笑道:“我以为他们受了这次教训是一定不敢再来了!”
许小乙鄙夷地一笑道:“不敢?除了你把刀架在他们脖子上他们是真不敢要不然他们什么不敢?小兄弟!不是我说你有些事情你做的实在是不敢叫我恭维。”
他这几句话说起来宛若多年故友一般听得万斯同差一点笑了出来。
许小乙一只手摸着万斯同的马边走边道:“凭良心说别人我还不含糊他只有龙十姑妈的!这个小娘儿们是真难缠!”
万斯同冷冷一笑吓唬他道:“我可警告你她可是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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