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换巢鸾凤(2/2)
“我一听之下自然又惊又怒。我的师门渊源江湖上极少人知这少*妇居然一口道破而说我的金刚指力只有三成火候我当然大不服气。唉其实那时候我太也不知天高地厚以其时的功力而论说我有三成火候还是说得高了最多也不过二成六七分而已。我便大声道:‘这位夫人尊姓?小觑在下的金刚指力是有意赐教数招么?’那少年勒住花驴便要答话。那少*妇忽然双目一红含泪欲洋说道:‘你爹临终时说过什么话来。你立时便忘了么?’那少年道:‘是孩儿不敢忘记。’两人挥鞭催驴便向前奔。
“我越想越不服纵马追了上去叫道:‘喂!胡说八道的指摘别人武功若不留下数招便想一走了之吗?’我骑的是匹脚力极快的好马说话之间已越过两匹花驴拦在二人之前。那妇人向那少年道:‘你瞧你随口乱说人家可不答应了。’那少年显然对母亲很孝顺再也不敢向我瞧上一眼。我见他们怕了我心想孤儿寡妇胜之不武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但听那妇人的语气这少年似乎也会金刚指力。我这门功夫足花了十五年苦功方始练成这小小孩童如何能会?自然是胡吹大气便道:‘今日便放你们走路以后说话可得小心些。’
“那妇人仍是正眼也不进我瞧上一眼向那少年道:‘这位叔叔说得不错以后你说话可得小心些。’倘若就此罢休岂不极好?可是那时候我年少气盛勒马让在道边那少*妇纵驴先行那少年一拍驴身胯下花驴便也开步我扬起马鞭向花驴臀上抽去大笑道:‘快快走吧!’马鞭距那花驴臀边尚有尺许只听得嗤的一声那少年回身一指指力凌空而来将我的马鞭荡得飞了出去。这一下可将我吓得呆了他这一指指力凌厉远胜于我。
“只听那妇人道:‘既出了手便得了结。’那少年道:‘是。’勒转花驴向我冲过来。我伸左掌使一招‘拦云手’向他推去突然间嗤的一声他伸指戳出我只觉左边胸口一痛全身劲力尽失。”
黄眉僧说到这里缓缓解开僧袍露出瘦骨嶙嶙的胸膛来只见他左边胸口对准心脏处有个一寸来深的洞孔。洞孔虽已结疤仍可想像到昔日受创之重。所奇者这创口显已深及心脏他居然不死还能活到今日众人都不禁骇然。
黄眉僧指着自己右边胸膛说道:“诸位请看。”只见该处皮肉不住起伏跳动众人这才明白原来他生具异相心脏偏右而不偏左当年死里逃生全由于此。
黄眉僧缚好僧袍上的布带说道:“似这等心脏生于右边的情状实是万中无一。那少年见一指戳中我的心口我居然并不立时丧命将花驴拉开几步神色极是诧异。我见自己胸口鲜血泊泊流出只道性命已是不保那里还有什么顾忌大声骂道:‘小贼你说会使金刚指哼哼!达摩下院的金刚指可有伤人见血却杀不了人的么?你这一指手法根本就不对也决不是金刚指。’那少年纵身上前又想伸指戳来那时我全无抗=御之能只有束手待毙的份儿。不料那妇人挥出手中马鞭卷住了少年的手臂。我迷迷糊糊之中听得她在斥责儿子:‘姑苏姓慕容的那有你这等不争气的孩儿?你这指力既没练得到家就不能杀他罚你七天之内……’到底罚他七天之内怎么样我已晕了过去没能听到。”
崔百泉颤声问道:“大……大师以后……以后你再遇到他们没有?”
黄眉僧道:“说来惭愧老衲自从经此一役心灰意懒只觉人家小小一个少年已有旭此造诣我便再练一辈子武功也未必赶他得上。胸口伤势痊愈后便离了大宋国境远来大理托庇于段皇爷的治下过得几年又出了家。老僧这些年来虽已参司生死没再将昔年荣辱放在心上但偶而回思不免犹有余悸当真是惊弓之鸟了。”
段誉问道:“大师这少年若是活到今日差不多有六十岁了他就是慕容博吗?”
黄眉僧摇头道:“说来惭愧老衲不知。其实这少年当时这一指是否真是金刚指我也没看清楚只觉得出手不大像。但不管是不是总之是厉害得很厉害得很……”
众人默然不语对崔百泉鄙视之心都收起了大半均想以黄眉僧这等武功修为尚自对姑苏慕容氏如此忌惮崔百泉吓得神不守舍倒也情有可原。
崔百泉说道:“黄眉大师这等身份对往事也毫不隐瞒姓崔的何等样人又怕出什么丑了?在下本来就要将混入镇南王府的原由详细禀报联合会下和王爷这里都不是外人在下说将出来请众位一起参详。”他说了这几句话心情激荡已感到喉干舌燥将一碗茶喝得碗底向天又将过彦之那碗茶也端过来喝了才继续道:“我……我这件事是起……起于十八年前……”他说到这里不禁往窗外望了望。
他定了定神才又道:“南阳府城中有一家姓蔡的土豪为富不仁欺压良民。我柯师哥有个朋友遭他陷害全家都死在他的手里。”过彦之道:“师叔你说的是蔡庆图这贼子?”崔百泉道:“不错。你师父说起蔡庆图来常自切齿痛恨。你师父向官府递了状子告了几次都被蔡庆图使钱将官司按了下来。你师父若能动动软鞭要杀了这蔡庆图原是不费吹灰之力但他在江湖上虽然英雄气概在本乡本土有家有业自来不肯做触犯王法之事。我淮百泉可不同了偷鸡摸狗嫖舍赌钱杀人放火什么事都干。这一晚我恼将起来便摸到蔡庆图家中将他一家三十余口全宰了个干净。
“我从大门口杀起直杀到后花园连花匠婢女都一个不留。到得园中只见一座小楼的窗上兀自透出灯火。我奔上楼去踢开房门原来是间书房四壁一架的摆满了书一对男女并肩坐在桌旁正在看书。
“那男子约莫四十岁上下相貌俊雅穿着书生衣巾。那女的年纪较轻背向着我瞧不见她的面貌但见她穿着淡绿轻衫烛光下看去显得挺俊俏的他***……”他本来说得甚是斯文和他平时为人大不相同那知突然之间来了一句污言众人都是一愕。崔百泉却浑没知觉续道:“……我一口气杀了三十几个人兴致越来越高忽然见到这对狗男女他***觉得有些古怪。蔡庆图家中的人个个粗暴凶恶怎么忽然钻出这一对清秀的狗男女来?这不像戏文里的唐明皇和杨贵妃么?我有点奇怪倒没想动手就杀了他们。只听得那男的说道:‘娘子从龟妹到武王不该这么排列。’”
段誉听到“从龟妹到武王”六字寻思:“什么龟妹、武王?”一转念间便即明白:“啊是‘从龟妹到无妄’那男子在说易经”登时精神一振。
听崔百泉又道:“那女的沉吟了一会说道:‘要是从东北角上斜行大哥再转姊姊你瞧走不走得通呢?’”段誉心道:“大哥?姊姊?啊那是‘大过’、‘既济’。”跟着一惊:“这女子说的明明是‘凌波微步’中的步法只不过位轩略偏并未全对。难道这女子和山洞中的神仙姊姊竟有什么关联?”
崔百泉续道:“我听他夫妇二人讲论不休说什么乌龟妹子、大舅子、小姊姊不耐烦起来大声喝道:‘两个狗男女你***都给我滚出来!’不料这两人好像都是聋子全没听到我的话仍是目不转睛的瞧着那本书。那女子细声细气的道:‘从这里到姊姊家共有九步那是走不到的。’我又喝道:‘走走走!走到你姥姥家见你们的十八代祖宗去吧!’正要举步上前那男的忽然双手一拍大笑道:‘妙极妙极!姥姥为坤十八代祖宗喂二九一十八该转坤位。这一步可想通了!’他顺手抓起书桌上一个算盘不知怎样三颗算盘珠儿突然飞出我只感胸口一阵疼痛身子已然钉住再也动弹不得了。
这两人对我仍是不加理会自顾自谈论他们的小哥哥、小畜生我心中可说不出的害怕。在下匪号‘金算盘’随身携带一个黄金铸成的算盘其中装有机括七十七枚算珠随时可用弹簧弹出可是眼见书桌上那算盘是红木所制平平无奇中间的一档竹柱已断为数截显然他是以内力震断竹柱再以内力激动算珠射出这功夫当真他***了不起。
“这一男一女越说越高兴我却越来越害怕。我在这屋子里做下了三十几条人命的大血案偏偏僵在这里动是动不得话又说不出我自己杀人抵命倒也罪有应得可是这么一来非连累到我柯师兄不可。这两个多时辰真比受了十年二十年的苦刑还要难过。直等到四处鸡啼声起那男子才笑了笑说道:‘娘子下面这几步今天想不出来了咱们走吧!’那女子道:‘这位金算盘崔老师帮你想出了这一步妙法该当酬谢他什么才是!’我又是一惊原来他们早知道我的姓名。那男子道:‘既然如此且让他多活几年。下次遇着再取他性命吧!他胆敢骂你骂我总不成骂过就算。’说着收起了书本跟着左掌回转在我背心上轻轻一拂。解开了我的空道。这对男女就从窗中跃了出去。我一低头只见胸口衣衫上破了三个洞也三颗算盘珠整整齐齐的钉在我胸口真是用尺来量也不容易准得这么厘毫不差。喏喏喏诸位请瞧瞧我这副德行。”说着解开了衣衫。
众人一看都忍不住失笑。但见两颗算盘珠恰好嵌在他两个**之上两乳之间又是一颗事隔多年难得他竟然并不设法起出。崔百泉摇摇头扣起衫钮说道:“这三颗粒算盘珠嵌在我身上这罪可受得大了。我本想用小刀子挖了出来但微一用力撞动自己穴道立时便晕了过去非得两个时辰不能醒转。慢慢用挫伤刀或沙纸来挫、来擦吗?还是疼我爷爷***乱叫。这罪孽阴魂不散跟定了我只须一变天要下雨我这三个地方就痛得***好不难熬真是比乌龟壳儿还灵。”众人不由得又是骇异又是好笑。
崔百泉叹了口气道:“这人说下次见到再取我性命。这性命是不能让他取去的可是只要遇上了他不让他取也是不成。唯一的法子只有不让他遇上。事出无奈只好远走高飞混到镇南王爷的府上来这里有段王爷、高侯爷、褚朋友这许多高手在终不成眼睁睁的袖手不顾让我送了性命。这三颗捞什子嵌在我胸口上一当痛将起来只有拚命喝酒胡里胡涂的熬一阵。什么雄心壮志、传宗接代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众人均匀想:“此人的遭际和黄眉僧其实大同小异只不过一个出家为僧一个隐性埋名而已。”段誉问道:“霍先生你怎知这对夫妇是姑苏慕容氏的?”他叫惯了霍先生一时改不过口来。
崔百泉搔搔头皮道:“那是我师哥推想出来的。我挨了这三颗算盘珠后便去跟师哥商量他说武林中只有姑苏慕容氏一家才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我惯用算盘珠打人他便用算盘珠打我。‘姑苏慕容’家人丁不旺***幸亏他人丁稀少要是千子百孙江硝上还有什么人胜下来就只他慕容氏一家了。”他这话对‘大理段氏’实在颇为不敬但也无人理会。只听他续道:“他这家出名的人就只一个慕容博四十三年前用金刚指力伤了这位大师的少年十五六岁十八年前给我身上装算盘珠的家伙当时四十来岁算来就是这慕容博了想不到我师哥又命丧他手。彦之你师父怎地得罪他了?”
过彦之道:“师父这些年来专心做生意常说‘和气生财’从没跟人合气决不能得罪了‘姑苏慕容’家。我们在南阳他们在苏州路程可差了十万八千里。”
崔百泉道:“多半这慕容博找不到我这缩头乌龟便去问你师父。你师父有义气宁死也不肯说我是在大理便遭了他毒手。柯师哥是我害了你啦。”说着泪水鼻涕齐下呜咽道:“慕容博博博博我剥你的皮!”他哭了几声转头向段正淳道:“段王爷我话也说明白了这些年来多谢你照拂又不拆穿我的底细崔某真是感激之至却也难以图报。我这可要上姑苏去了。”段正淳奇道:“你上姑苏去?”
崔百泉道:“是啊。我师哥跟我是亲兄弟一般。杀兄之仇岂能不报?彦之咱们这就去吧!”说着向众人团团一揖转身便出。过彦之也是拱手为礼跟了出去。
这一着倒大出众人意料之外眼见他对姑苏慕容怕得如此厉害但一说到为师兄报仇明知此去必死却也毫不畏惧。各人心下暗暗起敬。段正淳道:“两位不忙。过兄远来今晚便在舍下歇一宿明日一早动身不迟。”崔百泉停步转身说道:“是王爷吩咐我们再扰一餐便了。彦之咱们喝酒去。”带了过彦之出外。
保定帝对段正淳道:“淳弟明日你率同华司徒、范司马、巴司空前去6凉州身戒寺代我在玄悲大师灵前上祭。”段正淳答应了。慧真、慧观下拜致谢。保定帝又向段正淳道:“拜见五叶方丈后便在身戒寺等候少林寺的大师们到来请他们转呈我给玄慈方丈的书信。”向巴天石道:“写下两通书信一通致少林方丈一通致身戒寺方丈再备两份礼物。”巴天石躬身奉旨。保定帝道:“你陪少林寺的两位大师下去休息吧。”待巴天石陪同慧真、慧观二僧出去保定帝道:“我段氏源出中原武林数百年来不敢忘本。中原武林朋友来到大理咱们礼敬相待。可是我段氏先祖向有遗训严禁段氏子孙参与中原武林的仇杀私门。玄悲大师之死我大理仙家虽不能袖手不理但报仇之事仍当由少林派自行料理我们不能插手。”段正淳道:“是兄弟理会得。”
黄眉僧道:“这中间的分寸当真不易拿捏。咱们非相助少林派不可却又不能混入仇杀。慕容氏一家虽然人丁不旺但这样的武林世家朋友和部属必定众多。少林派与姑苏慕容正面为敌实是震惊武林的大事腥风血雨不知要杀伤多少人命。大理国这些年来国泰民安咱们倘若卷入了这个漩涡今后中原武人来大理寻衅生事只怕要源源不绝了。”
保定帝道:“大师说得是。咱们只有一面凭正道行事一面处处让人一步。淳弟你须牢牢记得‘持正忍让’这四个字。”段正淳躬身领训。
黄眉僧道:“两位贤弟这就别过我还得去万劫谷走一遭。”众人均感诧异。保定帝道:“师兄去万劫谷尚有何事?可要带什么人?”黄眉僧呵呵笑道:“我连两个小徒也不带。两位贤弟且猜上一猜我去万劫谷何事?”保定帝与段正淳见他笑吟吟地料来并非什么难事却也猜想不透。黄眉僧对段誉笑道:“贤侄多半猜得到。”
段誉一怔:“为什么伯父和爹爹都猜不到我反而猜得到?”一沉吟间已知其理笑道:“大师要去覆局。”黄眉僧哈哈大笑说道:“正是。我怎地会赢得延庆太子这局棋实在厅怪之极。他自己填死一只眼那是什么缘故?”段誉摇头道:“小侄也想不明白。”黄眉僧道:“莫非石屋中或青石上有什么古怪?老衲非再去瞧瞧不可。”喜弈之人下了一局之后不论是胜是败事后必定细加推敲何处失着失先何处过强过缓定要钻研明白方得安心。黄眉僧这局棋胜得尤其奇怪若不弄清楚这中间的关键所在难免烦恼终身。
当下保定帝起驾回宫。黄眉僧吩咐两个徒儿回拈花寺独自来到万劫谷将段延庆震裂了的青石棋局重行拼起一着着的从头推想。
段正淳送了保定帝和黄眉僧出府回到内室想去和王妃叙话。不料刀白凤正在为他又多了个私生女儿钟灵而生气闭门不纳。段正淳在门外哀告良久刀白凤话道:“你再不走我立刻回玉虚观去。”
段正淳无奈只得到书房闷坐想起钟灵为云中鹤掳去不知钟万仇与南海鳄神是否能救得回来褚万里等出去打探讯息迄未回报好生放心不下。从怀中摸准出甘宝宝交来的那只黄金钿盒瞧着她所写那几行蝇头细字回思十七年前和她欢聚的那段**蚀骨的时光再想像她苦候自己不至而被迫与钟万仇成婚的苦楚不由得心中大痛:“那时她还只是个十七岁的小姑娘她父亲和后母待她向来不好腹中怀了我的孩儿却教她如何做人?”
越想越难过突然之间想起了先前刀白凤在席上对华司徒所说的那名话来:“这条地道通入钟夫人的居室若不堵死就怕咱们这里有一位仁兄从此天天晚上要去钻地道。”当即召来一名亲兵命他去把华司徒手下两名得力家将悄悄传来不可泄漏风声。
段誉在书房中心中翻来覆去的只是想着这些日子中的奇遇:跟木婉清订了夫妇之约不料她竟是自己妹子岂知奇上加奇钟灵竟然也是自己妹子。钟灵被云中鹤掳去不知是否已然脱险实是好生牵挂。又想慕容博夫妇钻研‘凌波微步’不知跟洞中的神仙姊姊是否有什么瓜葛?难道他们是‘逍遥派’的弟子?神仙姊姊吩咐我去杀了他们?这对夫妇武功这样高强要我去杀了他们那真是天大的笑话了。
又想这些日子给关在石屋之中幸好没做下**的事来当真侥幸之至‘凌波微步’的步法练得倒熟了许多可是神仙姊姊吩咐的功课却耽误得久了。当下便探手入怀要去取卷轴出来手指刚碰到便觉不妙急忙取出口中连珠价的只叫:“啊哟啊哟!”但见那卷轴早已撕成了一片片碎帛胡乱卷成一卷一展开来那里还成模糊?破帛碎缣最多出只胜下两三成郑家的图形文字更烂得不堪。段誉全身如坠冰窖心中只道:“怎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过了良久才依稀想起给青袍怪客关在石屋之时他体内燥热难当将全身衣衫乱撕乱扯到后来狂走疾奔仍是不断乱撕衣衫迷糊之中那里还分得出是衣衫不是卷轴自然是一并撕得稀烂随手乱抛。
对着图中裸女的断手残肢了一阵呆又不自禁的大有如释重负之感“卷轴已烂神仙姊姊的神功便练不成了这不是我不肯练而是没法练。什么杀尽‘逍遥派’弟子云云一概不算了。”将破碎帛片投入火炉打着了火烧成了灰烬。心想:“这卷轴中的**图开多看一次便亵渎了一次神仙姊姊如此火化正乃天意。”
眼见天色已晚于是到母亲房去想陪好心产话跟她一起吃饭。来到房外却见房门紧闭。服侍王妃的婢女笑嘻嘻的道:“王妃睡了公子明天来吧。”段誉心道:“啊是了爹爹在房里。”转身出来想去找木婉清说话走过一条回廊却觉还是暂且避嫌的好此时见面徒然惹她伤心。百无聊赖之际信步走到后花园中。
此时天色已然蒙胧在池边亭中坐了一会眼见一弯新月从东升起心想这月光也会照到剑湖之畔的无量玉壁上再过几个时辰玉壁上现出一柄五彩缤纷的长剑便会指着神仙姊姊所居的洞府。正想得出神忽听得围墙外轻轻传来了几下口哨声停得一停又响了几下。若在往日听了毫不在意但他自经这几日来的一番阅历心知有异寻思:“莫非是江湖人物打暗号?”
过不多时哨声又起突见牡丹花坛外一个人影快掠过奔到围墙边跃上了墙头。段誉失声叫道:“婉妹!”那人正是木婉清。只见她涌身跃起跳到了墙外。
段誉又叫了声:“婉妹!”奔到木婉清跃进下之处他可没能耐跃上墙头花园后门就在旁边但上了闩又有铁锁锁着只得大叫:“婉妹婉妹!”
只听木婉清在墙外大声道:“你叫我干么?我永远不再见你面。我跟我妈去了。”段誉急道:“你别走千万别走!”木婉清不答。
过了一会只听得墙外一个年纪较大的女子声音说道:“婉儿咱们走吧!唉!没有用的。”木婉清仍是不答。段誉料得那女子必是秦红棉叫道:“秦阿姨你们都请进来。”
秦红棉道:“进来干什么?好让你妈妈杀了我吗?”
段誉语塞用力锤打园门叫道:“婉妹你别走咱们慢慢想法子。”木婉清道:“有什么法子好想?老天爷也没法子。”顿了一顿突然叫道:“啊!有一个法子你干不干?”段誉喜道:“好啊什么法子?”
只听得嗤嗤声响一处蓝印印的刀刃从门缝中插进来切断了门闩跟着砰砰两响园门飞开木婉清站在门口手中执着那柄蓝印印的修罗刀说道:“你伸过脖子来让我一刀割断了我立刻自杀。咱俩投胎再世做人那时不是兄妹就好做夫妻了。”
段誉吓得呆了颤声道:“这……这不……不成的!”
木婉清道:“我肯你为什么不肯?要不然你先杀我你再自镣。”说着将修罗刀递将过来。段誉急退两步说道:“不行不行!”
木婉清慢慢转过身去挽了母亲手臂快步走了。段誉呆呆望着她母女俩的背影隐没在黑暗之中良久良久凝立不动。
月亮渐渐升至中天他兀自呆立沉思。突然间后颈一紧身子被人凌空提起一人低声笑道:“你要死还是要活?做我师父是死师父做我徒儿是活徒儿!”正是南海鳄神的声音。
段正淳带着华赫艮手下的两名得力家将快马来到万劫谷。这两名家将随同华赫艮挖掘地道知道地道的入口所在搬开掩盖在入口上的树枝。一名家将道:“小人带路。”
段正淳道:“不用!你两个在这里等我。”正要向地道中爬去忽见西大树后人影一闪身法甚是迅。段正淳立即纵起奔将过去低声喝道:“什么人?”
大树后那人低声道:“王爷!是我崔百泉。”斜着身子出来。段正淳厅道:“崔兄到这里来干部什么?”崔百泉道:“小人听得王爷的千金给奸人掳掠了去和过师侄两人分出来寻找。小人在路上见到了些线索推想小姐逃到了这里那奸人却似乎仍在紧追不舍”段正淳心下恍然:“这崔百泉是个恩怨分明的汉子他在我家躲了这些年有恩未报。此次去找姑苏慕容报仇是决意将性命送在他手里。他只盼能为我找回灵儿报答我这十多年来的相庇之情。”当即深深一揖说道:“崔兄高义在下感激不尽。”崔百泉道:“小人到那边去找。”身形一幌没入了树林之中轻功颇为了得。
段正淳略感宽怀心想:“这崔兄的武功不在万里、丹臣他们之下。”当下回到地道入口处钻了进去。
爬行一程地道分岔。他已问明华司徒的两名家将知道地道东北通向先前囚禁段誉与木婉清的石屋西北通向钟夫人卧室当即向西北方爬去。来到尽头将头顶木板轻轻托起数寸眼前便见光亮从缝隙中望上去只见到一双浅紫色的乡花鞋子踏在地下。
段正淳心头大震将木板又托起两寸只听得甘宝宝长长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幽幽的道:“倘若你不是王爷只是个耕田打猎的汉子要不然是偷鸡摸狗的小贼也好是打家劫舍的强人出好我便能跟了你去……我一辈了跟了你去……”跟着几滴泪水掉下来落在她花鞋边的地板上。段正淳胸口热血上涌心道:“我不做王爷了我做小贼、做强人去让你一辈子跟着我。这王爷有什么做头?”
只听甘宝宝又道:“难道……难道这一辈子我当真永远不再见你一面?连一面也见你不着?我……我还是死了的好……淳哥淳哥……你想我不想?”这几下低呼当真是荡气回肠。段正淳忍不住低声道:“宝宝亲亲宝宝。”
甘宝宝吃了一惊站起身来随即又叹了口气自言自语:“我又在做梦了梦里又听到你在叫我啦。”
段正淳低声道:“亲亲宝宝是我在叫你我一直在想你记挂着你。”
甘宝宝惊呼一声:“淳哥当真是你?”段正淳揭开木板钻了出来低声道:“亲亲宝宝是我!”甘宝宝突然见到段正淳登时脸上全没了血色走上几步身子摇幌。段正淳抢上去将她搂住。甘宝宝身子一颤晕了过去。
段正淳忙捏她人中。甘宝宝悠悠醒转觉到身在段正淳怀中他正在亲自己的脸欢喜得便似全身都要炸了过来脑中晕眩低声道:“淳哥淳哥我……我又在做梦啦。”段正淳紧紧抱住她温软的身子在她耳边低声道:“亲亲宝宝你不是做梦是我在做梦!”
突然门外有人粗声喝道:“谁?谁在房里?我听到是个男人。”正是钟万仇的声音。
段正淳和甘宝宝都大吃一惊。甘宝宝大声道:“是我什么男人女人又在胡说八道了!”段正淳在她耳边道:“你跟我逃走!我去做小贼、强盗我不做王爷了!”甘宝宝大喜低声道:“我跟你去做小贼老婆做强盗老婆。便做一天……也是好的。”
钟万仇不得妻子许可不敢随便入房但在窗外已见到一个男子的黑影大叫:“你房里有男人我……我见了!”再不理会妻子是否准许砰的一声飞足踢开了房门。
段誉给南海鳄神抓住了后领提在半空登时动弹不得。他的‘北冥神功’只练成一路‘手太阴肺经’只有大拇指的少商穴和人相触而对方又正在运劲方能吸入内力其余穴道却全不管用。他正想张口呼叫南海鳄神什左手按住他口抱起他足疾驰直到远离镇静南王府的僻静之处才放他下地一手仍是抓住他后领生怕他使出古怪步法逃走。
段誉苦笑道:“原来你改变主意不想做我徒儿要做乌龟儿子王八蛋了。”南海鳄神道:“谁说的?你先磕还我八个响头将我逐出门墙不要我做徒儿了然后再向我磕八个响头拜我为师。咱们规规矩矩一清二楚那我就没乌龟儿子王八蛋的事。”段誉哑然失笑摇头道:“我不干!我此刻给你抓住全无还手之力你杀死我好了。”南海鳄神道:“呸我才不上你这个当老子决不会给人驴得做上乌龟儿子王八蛋。你道我好蠢么?”段誉道:“你好聪明十分聪明!”
南海鳄神想出了‘妙计’只道可以‘规规矩矩、一清二楚’的手续完备就可化秆为师岂知对方宁死不磕十六个响头盘算了几天的如意算盘全然打不响不禁大感彷徨。
段誉道:“你南海派的规矩徒儿可不可以杀师父?”南海鳄神道:“当然不可以只有师父杀徒儿决没徒儿杀师父的事。”段誉道:“那么徒儿听师父的吩咐呢还是师父听徒儿的吩咐?”南海鳄神道:“自然是徒儿听师父的吩咐你拜我为师之后什么事都得听我吩咐。”段誉笑道:“现下你还是我徒儿我叫你去夺回小师娘来你办好了没有?”
南海鳄神道:“***我跟云老四动手打架小师娘的老子也赶了来乘机把小师娘抢了去。”段誉听到钟灵已逃脱云中鹤毒手心下大喜。
南海鳄神又道:“后来我又跟小师娘的老子打架他打了一会就不肯打了小师妨那时已自己走了。云老四说咱们得去万劫谷杀了钟万仇。”段誉道:“为什么?”南海鳄神道:“这件大事不可不办否则岳老二在江湖上一辈子抬不起头来人人都瞧我不起。”段誉奇道:“那是什么道理?云老四骗人你不用听他的。”
南海鳄神道:“不不!云老四是为我好。你不明白这中间的道理我来指点你。那小姑娘是我师娘已长了我一辈她的老子便长我两辈***钟万仇是什么东西怎能长我两辈?非杀了他不可。云老四还说他要去抢钟万仇的老婆来做老婆他是顾念‘四大恶人’的义气完全为我出力奋不顾身勉为其难。”
段誉更加奇怪问道:“那是什么道理?”南海鳄神道:“钟万仇的老波是我师娘的母亲眼下也长了我两辈。倘若云老四抢了她来做了老婆那就是岳老二把弟的老婆是我的弟妇。她的女儿就比我低了一辈是我的侄女。你是我侄女的老公是我的侄婿也比我低了一辈。那时候我叫你师父你叫我姻伯咱两个不是两头大吗?哈哈!这法儿真妙。”
段誉哈哈大笑。南海鳄神道:“快走快走赶紧去办了这件大事这世上决不容有比岳老二高上两辈之人。”抓住段誉手飞步向万劫谷奔去。
段正淳听得钟万仇踢门进房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不能杀他!”轻轻挣脱甘宝宝的搂抱钻入地洞托好了洞口木板。
钟万仇手提大刀冲进详尽来却见房中便只甘宝宝一人忙到衣橱、床底、门后各处搜寻别说没男人连鬼影也没半个心中大奇。甘宝宝怒道:“你又来欺侮我了快一刀杀了我干净。”钟万仇找不到男人早已喜悦不胜急忙抛开大刀陪笑道:“夫人是我眼花定是刚才多喝了几杯!”一面说一面兀自东张西望。
突然门外脚步声急钟灵大叫:“妈妈!”飞步抢进房来。跟着云中鹤的声音叫道:“你逃到天边我也要捉到你。”快步追了进来。
钟灵叫道:“爹这恶人……这恶人又来追我……”她逃避云中鹤的追逐早已上气不接下气幸好自己家中门户熟悉东躲西藏而云中鹤在这此转弯抹角的所在又施展不出轻功才给她逃到了母亲房中。云中鹤见钟万仇夫妇都在房中不木材不大喜心想正好就此杀了钟万仇将钟夫人、钟灵两个一并掳去。
钟万仇连三掌都给云中鹤闪身避开。云中鹤绕过桌子去追钟灵心想:“得把小妞儿先点倒了再杀其父而夺其母免得给她逃走。”钟灵叫道:“竹篙子你再追我我可要呵你痒了。”云中鹤一怔叫道:“你呵得我着?再试试看。”说着纵身向她扑去。
那日钟灵给云中鹤抱了去拚命挣扎却那里挣得脱他的掌握?心里怕得要命只听得南海鳄神远远追来大叫:“师娘师娘!你伸手掏他的腋窝儿这瘦竹篙可最怕痒。”钟灵心想:“呵痒吗?那倒是我的拿手本事。”伸出手来正要往云中鹤腋窝里呵去不料云中鹤先听到南海鳄神的话不等钟灵手到忍不住已笑了起来。这么一笑便奔不快了南海鳄神跟着便即追到。
云中鹤道:“岳老三你可上了人家的当啦!”南海鳄神道:“什么上当不上当?快放下我师娘要不然便偿偿鳄嘴剪的滋味。”云中鹤无可奈何只得将钟灵放下。钟灵乘云中鹤不备伸手便去呵痒。云中鹤弯了腰笑得喘不过气来。他越是笑钟灵越是不住手的呵。云中鹤一面笑一面不住咳嗽。南海鳄神道:“师娘你这就饶了他吧再呵下去他一口气接不上来可活不成啦!”钟灵好生厅怪这恶人武功很高怎么会给人呵痒呵死?说道:“我不信我呵死他试试看。”南海鳄神道:“不成试不得呵死了便活不转了。云中鹤的练功罩门是在腋下‘天泉穴’这地方碰也碰不得。”
钟灵听他这和说便放手不再呵关头。支中鹤站直身子突然一口唾沫向南海鳄神吐去骂道:“死鳄鱼臭鳄鱼!我练功的罩门所在为什么说与外人知道?”钟灵道:“好啊你骂人!”伸手又支呵他痒不料这一次却不灵了云中鹤飞出一脚将她踢了个筋斗远远的站在一旁。
南海鳄神扶起钟灵问道:“师娘你摔痛了没有?”钟灵还没回答只见钟万仇提刀追来叫道:“臭丫头你死在这里干什么?”南海鳄神回头喝道:“她妈的你不干不净的嚷嚷什么?”钟万仇怒道:“我自己骂我女儿管你什么事?”南海鳄神大脾气指着钟万仇大叫:“你……你这狗贼居然想占我便宜?我……我岳老二跟你拚了。”钟万仇道:“我占你什么便宜了?”南海鳄神道:“她是我师娘已然比我大了一辈那是事出无奈我也汉什么法子。你却自称是她老子这……这……你……不是更比我大上两辈?岳老二在南海为尊人人叫我老祖宗老爷爷来到中原却处处比人矮上一两辈。老子不干万万不干!”
钟万仇道:“你不干就不干。她是我亲生女儿我自然是她老子又有什么‘自称’不‘自称’的?”南海鳄神歪着头向他父女瞧了一会说道:“你当然是‘自称’。我师娘这么美丽你却丑得像个妖怪怎么会是她老子?我师娘定然是旁人生的不是你生的。你是假老子不是真老子!”钟万仇一听气得脸也黑了提刀向南海鳄神便砍。
钟灵忙劝道:“爹爹这人将我从恶人手里救了出来你别杀他!”
钟万仇怒火冲天骂道:“臭丫头我早疑心你不是我生的。连这大笨蛋都这么说还有什么假的?我先杀他再杀你然后去杀你妈妈!”
钟灵见二人斗了起来一时胜败难分大声叫道:“喂岳老三你不可伤我爹爹。”又叫:“爹爹你不能伤了岳老三!”便自走了。
她回到万劫谷来疲累万分到自己房中倒头便睡。睡到半夜里只听得云中鹤大呼小叫一间间房挨次搜来急忙起身逃走。
这时钟灵料知走不近身去呵支中鹤的痒一瞥眼见到地洞口的木板她曾被华赫录由此擒入地道当即奔过去掀起开木板钻了进去。
爬出丈余黑暗中双手乱抓突然抓到一只纤细的足踝只听得钟灵大叫:“啊哟!”挥足要想挣脱。云中鹤大喜之下怎容她挣脱臂上运劲要拉她出来那知一拉之下钟灵又是大叫:“啊哟!”却拉她不动似乎前面有人拉住了她。便在此时云中鹤只觉双脚足踝一紧已被人紧紧握住了向外拉扯但听得钟万仇叫道:“快出来快出来!”
却是钟万仇怕他伤害女儿追入地道要拉他出来。钟万仇扯了两下不动正欲运劲突觉自己双脚足踝被人抓住一股力道向外拉扯南海鳄神嘶哑的嗓子叫道:“马脸的丑家伙你‘自称’是我师娘的老子想高我岳老二两辈今日非杀了你不可。”
原来南海鳄神恰于此时带着段誉赶到在房外眼见钟灵、支中鹤、钟万仇三人钻进了地道心想当务之急莫过于杀了这个‘自称高我两辈的家伙’当即窜入房中跟着钻入地道拉住了钟万仇双足。
段誉急忙奔进房来对钟夫人道:“钟伯母救钟灵妹子要紧。”正欲钻入地道突然身子被人一推当即摔倒。
一个女子叫道:“岳老三、云老四你两个快快出来!老大吩咐叫你们两个不得自相残杀!”正是‘无恶不作’叶二娘奉了段延庆之命来召唤南海鳄神和支中鹤。她来得迟了一步但见到云中鹤钻入地道钟万仇与南海鳄神先后钻进只道南海鳄神要去追杀支中鹤云老四武功不及他只怕给他杀了老大非大大怪罪不可。叫了几声不见南海鳄神出来当即钻进地洞抓住了南海鳄神双脚奋力要拉他出来。
段誉叫道:“喂喂你们不可伤我钟灵妹子她本来是我没过门的妻子现下是我妹子啦!”但听得地道中吆喝叫嚷声音杂乱不知是谁在叫些什么心想三大恶人挤在地道之中钟灵定是凶多吉少她对我有情有义我虽无武功也当拚命相救当即扑到地洞口抓住叶二娘的双脚足踝用力要拉她出来。
他双手紧握自然而然便是叶二娘足踝上低陷易握的所在此处俗称‘手一束’刚好一手可以抓住却是‘足太阴脾经’中的‘三阴交’大穴乃是‘足少阴肾经’、‘足太阴脾经’、‘足厥阴心包经’三阴交会之处。他大拇指的‘少商穴’一与叶二娘足踝‘三阴交’要穴相接双方同时使劲叶二娘的内力立即倒泻而出涌入段誉体内。
地道内转侧不易支中鹤抓住钟灵足踝钟万仇恨抓住云中鹤足踝南海鳄神抓住钟万仇足踝叶二娘抓住南海鳄神足踝最后段誉拉住叶二娘足踝除了钟灵之外五个人都拚命要将前面之人拉出地道。钟灵无甚力气本来支中鹤极易将她拉出但不知如何竟似有人紧紧拉住了她不让她出来!
这一连串人都是拇指少商穴和前人足踝三阴交穴相连。叶二娘的内力泻向段誉跟着内力传递南海鳄神、钟万仇、去中鹤、钟灵四人的内力也奔泻而出。钟灵本来没什么内力倒也罢了。余下四人却都吓得魂飞魄散拚命挥脚想摆脱后人的掌握但给紧紧抓住了说什么也摔不脱越是用劲使力内力越是飞快的散失。
云中鹤只觉钟灵脚上源源传来内力跟着又从自己脚上传出心想这小妞儿如何有如此深厚内力实在奇怪好在自己脚步上内力散失手上却有补充自然说什么也不肯放脱钟灵足踝以免有去无来。钟万仇等也是一般的念头尽管心中害怕双手却越抓越紧正如溺水之人死命抓着任何外物不放逃生活命全伏于此。
这一连串人在地道中什么也瞧不见起初还惊唤叫嚷:“老大叫你们去!”“快放开我脚!”“老子宰了你!”“抓着我干什么?快松手!”“妈!妈!爹爹!”到后来突觉手上传来的内力渐弱足踝上内力的去势却丝毫不减更是惊骇无比。
段誉拉扯良久但觉内力源源涌入身来他先前在无量山有过经历这时已能应付第当燥热难当之际便将涌到的内力储入膻中气海。可是过得良久只觉膻中气海似乎要胀表明一般渐渐害怕起来但想钟灵遭遇极大凶险无论如何不能放手咬紧了牙齿拚命抵受。
甘宝宝眼见怪事接续而来登时手足无措心中兀自在回思适才给段正淳搂在怀中亲热的消魂滋味坐在椅上呆呆出神嘴里轻轻叫着:“淳哥淳哥他叫我‘亲亲宝宝’他抱着我亲我这次是真的不是做梦!”
段誉胸口烦热难忍手上力道却越来越大这时地道中众人的内力几有半数都移入了他体内。他终于将叶二娘慢慢拉出了地洞跟着南海鳄神、钟万仇、云中鹤、钟灵一连串的拉扯着出来。段誉见到钟灵心下大慰当即放开叶二娘抢前去扶钟灵叫道:“灵妹灵妹你没受伤吗?”
叶二娘等四人的内力都耗了一半一个个松开了手坐在地板上呼呼喘气。
钟万仇突然叫道:“有男人!地道内有男人!是段正淳段正淳!”他突然想明白了“夫人房内有此地道必是段正淳干的好事适才在房外听到男人声音见到男人黑影必是段正淳无疑。”妒火大炽抢过去一把推开段誉抓住钟灵后领要将她搓在一旁然后冲进地道去揪段正淳出来。
甘宝宝听他大叫‘段正淳’登时从沉思中醒转站起身来心中只是叫苦。
钟万仇没想到自己内力大耗抓住钟灵后领非但掷她不动反而双足酸软一交坐倒在地。但他兀自不死心仍是要将钟灵扯离地洞说什么也不能放过了段正淳。
扯得几扯只见地洞中伸上两只手来握在钟灵双手手腕上钟万仇大叫:“段正淳你上来我跟你拚个死活。”用力拉扯钟灵向后地洞中果然慢慢带起一个人来。
这人果然是个男人!
钟万仇大叫:“段正淳!”放下钟灵扑上去揪住他胸膛提将起来只见这人獐头鼠目愁眉苦脸歪嘴耸肩身材瘦削与段正淳大大不同。段誉叫道:“霍先生你怎么在这里?”原来这人是金算盘崔百泉。
钟万仇大叫:“不是段正淳!”仰天摔倒抓着崔百泉的五指兀自不放。突然之间地洞中又伸起两只手抓在崔百泉的双脚足踝之上。钟万仇大叫:“段正淳!”用力拉扯又扯出一个人来。
只见这人头顶无惟有香疤是个和尚满脸皱纹双眉焦黄不但是和尚而且是个极老的老和尚。段誉叫道:“黄眉大师你怎么在这里?”原来这老僧正是黄眉大师。
钟万仇奋起残余的精力再将黄眉僧拉出地洞他足上却再没人手握着了。钟万仇冲进地道过了良久气喘喘的爬出来叫道:“没人了地道内没人。”瞧瞧崔百泉瞧瞧黄眉僧这两人说什么也不能是钟夫人的情夫心下大慰叫道:“夫人对不住我……我又怨枉了你!”这时精力耗竭爬在地洞口只是喘气再也站不起来了。
黄眉僧、崔百泉、叶二娘、南海鳄神、云中鹤五人都坐在地下运气调息。五人中黄眉僧功力远胜不久便即站起喝道:“三个恶人今日便饶了你们性命今后再到大理来罗唣休怪老僧无情!”
叶二娘、南海鳄神、云中鹤于地道中的奇变兀自摸不到丝毫头脑只道是黄眉僧使的手脚心想这老和尚连老大也斗他不过他一下子取了我一半内力去那里还敢作声。三人又调息半晌慢慢站起向黄眉僧微微躬身出房而去。此时三大恶人已全无半分恶气。
黄眉僧、崔百泉、段誉三人别过钟万仇夫妇与钟灵出谷而支来到谷口段正淳带着两名家将正在等候。段正淳、段誉父子相见俱感惊诧。
原来段正淳见钟万仇冲进房来内心有愧从地道中急逃走钻出地道时却见崔百泉在旁守候。崔百泉素知王爷的风流性格当下也不多问自告奋勇入地道探察以防钟夫人遭了丈夫毒手却遇到钟灵给云中鹤抓住了足踝。崔百泉当即抓住她手腕相助。正感支持不住忽然足踝为人拉住。却是黄眉僧凝思棋局之际听到地道中忽有异声于是从石屋中钻入地道循声寻至辨明了崔百泉的口音出手相助。不料在这一役中黄眉僧与崔百泉的内力却也有一小半因此移入了段誉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