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奇谋破敌将军苦 儿戏降魔玉女□(2/2)
望着父亲见他眼中全是红丝知他忧急轻轻拉着他手。李沅芷对别人全不理会不断询
问余鱼同别来情形。陈家洛对香香公主道:“你姊姊的意中人来啦他定能劝她转来。”香
香公主喜道:“真的么!姊姊怎么从来不跟我说。啊姊姊坏死啦。”走到李沅芷面前细
细打量。木卓伦听了一愕也过来看。
李沅芷与木卓伦曾见过面忙作揖见礼见到香香公主如此惊世绝俗的美貌怔住了说
不出话来。香香公主微笑着对陈家洛道:“你对这位大哥说我们很是高兴请他和我们同
去找姊姊。”陈家洛这才和李沅芷行礼厮见说道:“李大哥怎么也来啦?别来可好?”李
沅芷红了脸只是格格的笑望着余鱼同下巴微扬示意要他说明。余鱼同道:“总舵
主她是我6师叔的徒弟。”陈家洛道:“我知道我们见过几次。”余鱼同笑道:“她是
我师妹。”陈家洛惊问:“怎么?”余鱼同道:“她出来爱穿男装。”陈家洛细看李沅芷
见她眉淡口小娇媚俊俏哪里有丝毫男子模样?曾和她数次见面只因有霍青桐的事耿耿
于怀从来不愿对她多看这一下登时呆住脑中空荡荡的甚么也不能想霎等时之间又是
千思万虑一齐涌到:“原来这人是女子?我对霍青桐姑娘可全想岔了。她曾要我去问6老
前辈我总觉尴尬问不出口。她这次出走岂不是为了我?她妹子对我又如此情深爱重
却教我何以自处?”众人见他突然失魂落魄的出神都觉奇怪。
骆冰得知李沅芷是女子过来拉住她手很是亲热见了她对余鱼同的神态再回想在
天目山、孟津等地的情形今日又是风沙万里的跟到她对余鱼同的心意自是不问可知
心想余鱼同对自己一片痴心现今有这样一位美貌姑娘真诚见爱大可解他过去一切无谓苦
恼只是见他神情落寞并无欣慰之意实在不妥须得尽力设法撮合这段姻缘才是。李沅
芷问道:“霍青桐姊姊呢?我有一件要紧事对她说。”骆冰道:“霍青桐妹妹不知去了哪
里我们正在找她。”李沅芷道:“她独个儿走的么?”骆冰道:“是啊而且她身上还有
病呢。”李沅芷急道:“她朝哪个方向走的?”骆冰道:“本来是向东北走的后来有没转
道就不知道了。”李沅芷连连顿足说道:“糟啦糟啦!”众人见她十分焦急忙问原
因。李沅芷道:“关东三魔要找翠羽黄衫报仇你们是知道的了。这三人一路上给我作弄了
个够。他们正跟在我后面。现下霍青桐姊姊向东北去只怕刚好撞上。”原来李沅芷在孟津
宝相寺中见余鱼同出家做了和尚悲从中来掩面痛哭。余鱼同竟然硬起心肠写了一封信
留给陈家洛等人对她不理不睬飘然出寺。李沅芷哭了一场收泪追出时余鱼同已不知
去向。她追到孟津城内在各处寺院和客店探寻。哪知意中人没寻着却又见到了滕一雷、
顾金标、哈合台三人。他们从宝相寺出来在一家僻静客店休息。李沅芷偷听他们谈话知
道要去回部找翠羽黄衫报仇。她恼恨三人欺逼余鱼同于是去买了一大包巴豆回到客店
煎成浓浓一大碗汁水盛在酒瓶里混入滕一雷等住的客店等到他们上街闲逛进房去将
巴豆汁倒入桌上的大茶壶里。关东三魔回店口渴了倒茶便喝虽觉有点异味也只道茶叶
粗劣不以为意。到了夜半三人都腹痛起来这个去了茅房回来那个又去。三人川流不
息泻了一夜肚子。第二天早晨肚泻仍未止歇三人精疲力尽委顿不堪本来要上路的
却也走不动了。滕一雷把酒店老板找来大骂说店里东西不干净吃坏了肚子。客店老板见
三人凶得厉害只得连连陪笑请了医生来诊脉。那医生怎想得到他们遇上暗算只道是受
了风寒开了一张驱寒暖腹的方子。客店老板掏钱出来抓药叫店小二生了炭炉煎熬。
李沅芷从客店后门溜进去偷看见三魔走马灯般的上茅房心下大乐又见店伙煎药
乘他走开时揭开药罐又放了一大把巴豆在内。滕一雷等吃了药满拟转好那知腹泻更
是厉害。李沅芷一不做二不休半夜里跳进药材铺在几十只抽侠锩课兑┳チ艘淮*不管
它是熟地大黄、当归贝母还是毛莨狼毒、红花黄芹一古脑儿的都去放入了药罐。次日店
伙生起了炭炉再煎浓浓的三碗药端了上去。关东三魔一口喝下数十味药在肚子里胡闹起
来那还了得登时把生龙活虎般的三条大汉折腾得不成样子。好在他们武功精湛身子强
壮三条性命才剩下了一条半每人各送半条。陈家洛骑了白马向西急赶之时怎想得到关
东三魔还在孟津城中大泻肚子。滕一雷知道必有蹊跷只当是错住了黑店客店老板谋财害
命于是嘱咐两人不再喝药过了一日果然好些。顾金标拿起钢叉要出去杀尽掌柜店
伙。滕一雷一把拉住说道:“老二且慢。再养一日。等力气长了再干说不定店里有好
手眼下厮杀起来怕要吃亏。”顾金标这才忍住气。到得傍晚店伙送进一封信来信封上
写着:“关东三魔收启。”滕一雷一惊忙问:“谁送来的?”店伙道:“一个泥腿小厮送
来的说是交给店里闹肚子的三位爷们。”滕一雷打开一看只气得暴跳如雷。顾金标与哈
合台接过来见纸上写道:“翠羽黄衫女中英豪岂能怕你三个草包。略施小惩巴豆
吃饱。如不返决不轻饶。”字体娟秀滕一雷看得出确是女子手笔。顾金标把字条扯得
粉碎说道:“我们正要去找她这贱人竟在这里那再好不过。”三人不敢再在这客店居
住当即搬到另一处将养了两日这才复原。在孟津四处寻访却哪里有翠羽黄衫的踪
迹?
这时李沅芷已在黄河帮中查知卫春华赶到、红花会众人已邀了余鱼同齐赴回部。她心上
人既走也就不再去理会三魔便即跟着西去。三魔找不到霍青桐料想她必定返归回部
便向西追踪在甘肃境内又撞见了李沅芷。滕一雷见她身形依稀有些相熟一怔之下待细
看时她早已躲过。次晨关东三魔用过早饭正要上道忽然外面进来了十多人有的肩
挑有的扛抬都说滕爷要的东西送来了。滕一雷见送来的是大批鸡鸭蔬菜、鸡蛋鸭蛋还
有杀翻了的一头牛与一口猪喝问:“这些东西干甚么?”抬猪捉鸡的人道:“这里一位姓
滕的客官叫我们送来的。”店伙道:“就是这位客官姓滕。”送物之人纷纷放下物事伸手
要钱。顾金标怒道:“谁要这许多东西来着?”正吵嚷间忽然外面一阵喧哗抬进了三口
棺材来还有一名仵作带了纸筋石灰等收殓尸体之物问道:“过世的人在哪里?”掌柜
的出来大骂:“你见了鬼啦抬棺材来干么?”仵作道:“店里不是死了人吗?”掌柜劈
面一记巴掌打去。仵作一躲说道:“这里不是明明死了三个人?一个姓滕一个姓顾还
有一个蒙古人姓哈。”顾金标怒火上冲抢上去一掌。那仵作一交摔倒吐出满口鲜血还
带出了三枚大牙。忽然鼓乐吹打奏起丧乐一个小厮捧了一副挽联进来。滕一雷虽然满怀
怒气却已知是敌人捣鬼展开挽联见上联写道:“草包三只归阴世”下联是“关东六
魔聚黄泉”上联小字写道:“一雷、金标、合台三兄千古”下联写道:“盟弟焦文期、
阎世魁、阎世章敬挽”一块横额题着四字:“携手九原”。字迹便是先前写信女子的手
笔。
哈合台把挽联扯得粉碎抓住那小厮胸口喝问:“谁叫你送来的?”那小厮颤声道:
“是……是一位公子爷给了我一百文钱说有三个朋友死……死在这里要我送来。”哈
合台知他是受人之愚把他一摔那小厮仰天直掼出去放声大哭。滕一雷再问送物、送棺
材、奏乐的各人都说是一位公子爷差他们来的。滕一雷抄起铜人说道:“快追!”三人
闯出店去四下搜索哪里有甚么公子爷的踪影?滕一雷道:“快向前追抓住那丫头把她
细细剐了。”他们仍道是霍青桐捣鬼怒不可遏拚命赶路。这天到了凉州在客店歇下
到得半夜后院忽然起火三人跳起来察看。滕一雷见烧去的只是一堆柴草一怔之下猛
然醒悟说道:“老二、老四快回房。”赶回房内果然三个包裹已经不见炕上却放着
三串烧给死人的纸钱。滕一雷跃上屋顶不见人影。顾金标拍案大骂:“有种的就光明正大
见个输赢这般偷鸡摸狗算***甚么好汉?”滕一雷道:“这一来明天房饭钱也付不
出啦!”顾金标怒道:“得快想法儿除了这贱货否则给她缠个没了没完。”滕一雷道:
“不错老二、老四你们想怎么办?”
这三人武艺虽好头脑却不灵便想了半天只想出一条计策那就是晚上睡觉大家不
脱衣服轮流守夜一见敌踪立即跳出去厮杀。滕一雷明知这办法并不高明可是三个臭
皮匠无论如何变不成一个诸葛亮也只索罢了。哈合台道:“房饭钱怎么办?现下出去弄点
呢还是明儿一早撤腿就跑?”顾金标道:“反正以后还得用我出去拿些吧。”他飞身上
屋四下一望看准了一家最高大的楼房跳了进去心想不论偷抢弄到几百两银子好走
路。见一间房里有灯光透出伏身察看忽然身后拍喇喇一声响亮一叠瓦片抛在地下跌得
粉碎有人大叫:“捉飞贼啊捉飞贼啊!”叫声娇嫩却是女音。顾金标吓了一跳但自
恃武艺高强并不理会跳进房去只见几个佣仆正在赌钱桌上放了几百文铜钱见他进
来吓得齐声大叫。
顾金标暗叫:“晦气!”正想退出外面梆子急敲火把明亮十多人持刀拿棍赶来
忙破窗而出跃上屋顶只听得飕的一声脑后生风他回手一叉把掷来的一块石子砸
飞一纵身间已抢到投掷石子之处人刚扑到迎面一剑刺来。微光下见那人身穿黑衣
身手矫健顾金标连日受气始终找不到敌人这时那里再肯放过刷刷刷三叉尽往敌人
要害刺去。那人正是李沅芷见顾金标出叉迅捷拆了数招虚晃一剑回身就走。顾金标
持叉赶去见那人回手一扬一阵细小暗器嗤嗤之声破空而至他在孟津郊外吃过苦头
知道金针厉害当即一个筋斗翻下屋顶。下面众人吆喝拥上顾金标钢叉挥动众人刀棍纷
纷脱手。他再上屋顶追寻时敌人早已不知去向。
顾金标回归客店气愤愤的说了经过。哈合台连连叹气道:“早知道我就和你同去
两个人总截得住他。”滕一雷道:“还说甚么?这就走吧别等天明付不出房饭钱面子上
太也过不去。”刚结束定当忽然有人拍门三人相望了一眼各持兵刃在手。哈合台去开
门进来的却是店中掌柜。他手中拿了烛台说道:“小店本钱微薄请客官们结了房饭钱
再走。”原来他在梦中给人推醒告诉他这三人没钱付账就要溜之大吉。他披衣坐起推
醒他的人已不知去向忙来拍门果见滕一雷等要走。顾金标了横说道:“老子没钱使
啦。柜上先借一百两银子再说!”钢叉当啷啷一抖迫着掌柜的去拿银子。掌柜苦着脸转身
出去忽然外面喊声大作一群人大叫:“别让飞贼跑了!”三魔从大门中望出去只见店
外灯笼火把齐明人声喧哗总有百十来人一叠声的大叫:“捉飞贼啊!捉飞贼。”滕一
雷铜人一摆叫道:“上屋!”顾金标扭断了柜台上的锁抓了一把碎银子放在袋里三人
上屋而去。
关东三魔心想掌柜半夜里来要账这许多人来捕拿一定也是霍青桐捣的鬼。顾金标和
李沅芷当面交过手见他是个汉人少年不是回族女子只道敌人另有帮手不敢托大三
人每晚真的轮流守夜。口中污言秽语自不知骂了多少脏话。这天快到嘉峪关滕一雷道:
“此去是敌人的地界可要加意小心。”后半夜是哈合台轮值正有些迷迷糊糊忽听屋子
后面两块小石投在地上知道夜行人“投石问路”探听动静忙悄悄推开窗子掩到后面去
想生擒敌人。等了好一阵始终不见有人跳下房来前面顾金标却大叫起来。哈合台一惊:
“糟啦又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忙奔回去只见滕顾两人手中拿了烛台逃出房外十分
狼狈。哈合台拿烛台往窗口一照吃了一惊只见屋里地上、炕上、桌上都是青蛇与癞虾
蟆到处乱蹦乱跳窗口有两个竹篓显是敌人用来装青蛇、虾蟆的。滕一雷骂道:“也真
难为这臭丫头捉了这许多丑家伙来。”他们又怎知道李沅芷因余鱼同对她无情心中万
分气苦这事用强不行软求也不行满腔怨怒无处出气一路上尽想出诸般刁钻古怪的
门道来和他们为难。这些青蛇与虾蟆是她花了钱叫顽童捉的。虽是儿戏胡闹却也令三魔头
痛万分。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所以受到这种种困扰竟是因那丑脸秀才不肯爱这位提督小姐
而致。
几次三番的一闹关东三魔晚上不敢再住客店尽往古庙农家借宿。李沅芷知道自己武
功与他们相差太远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招惹希奇古怪的恶作剧却仍是层出不穷。她一个娇
滴滴的姑娘万里独行黄沙侵体相思磨心若不拿三魔来出气泄愤只怕途中早就病倒
了。就这样四人前前后后的来到回疆。众人听李沅芷咭咭咯咯的说来又是好笑又是吃
惊都为霍青桐担心。陈家洛道:“事不宜迟我马上寻她去。”徐天宏道:““关东三魔
不可轻敌得多去几人。总舵主两位先去。李姑娘和他们最熟第二拨接应唔一个人去
太危险请十四弟同去。我们夫妻第三拨接应。四哥四嫂和其余各位在这里守着张召重。”
陈家洛道:“好!”骆冰把白马牵过来让他乘坐。香香公主骑了红马奔来道:“走吧!”
两人并辔而去。不久余鱼同与李沅芷、徐天宏和周绮两拨先后离了大营向东北方追去。
当日午后文泰来等正和木卓伦在帐中闲话回兵来报和尔大被人救去看守他的四名战
士都被人杀了。木卓伦吃一惊和文泰来等同去察看见三名回兵中剑而死另一名胸口插
着一柄匕柄上缚着一张白纸上写:“张召重拜上红花会众位英雄”十二字。文泰来一
股怒气从心中直冒上来将字条揉成一团力透掌心。卫春华要讨来看文泰来摊开手掌
字条已成片片碎纸随风如蝴蝶般飘出帐外。木卓伦心下惊佩:“上次与他们无尘道长交了
手只道天下英雄尽于此矣哪知这位文四爷却也如此了得。”文泰来对木卓伦道:“木老
英雄你在这里围困清兵我们去追张召重那奸贼。”木卓伦点头称是。文泰来率领卫春
华、章进、骆冰、心砚四人在大漠中辨认马蹄足迹连夜追踪。霍青桐大胜之后心中反
觉说不出的寂寞凄凉。那天晚上在帐中思潮起伏听帐外回人弹着东不拉唱着缠绵的情
歌更增惆怅想起父亲对自己怀疑意中人又爱上自己妹子妹子是己所深爱决不愿和
她争夺情郎柔肠百转之下悄悄起身留了一信给父亲带了兵刃和师父所赐的两头巨
鹰上马向东北而行心想:“还是去跟着师父随二老在大漠中四处飘泊。这个身子就
在茫茫黄沙中埋葬了吧。”她病势不轻仗着从小练武根基坚实勉强支撑。在大漠中行
了十多日离天山双鹰所居的玉旺昆还有四五日路程已是疲累不堪当晚见一个沙丘旁生
着些干枯了的铁草便让坐骑咬嚼张开了小帐篷过夜。
睡到半夜忽听远处有马蹄之声三乘马从东而来走到沙丘之旁坐骑去吃干草不
肯走了三人便下马休息。他们隔着沙丘没瞧见霍青桐的帐篷三人说起话来。霍青桐听他
们说的是汉语当时迷迷糊糊的也不在意忽听一人骂道:“这翠羽黄衫害得咱们好苦!”
霍青桐心中一震忙用心倾听又听另一人怒骂:“这贼婆娘老子抓到她不抽她的筋、剥
她的皮老子十八代祖宗都不姓顾。”原来这三人就是关东三魔他们追入大漠听说回人
在西与清军交兵便向西赶来。三人不敢向回人问路在沙漠中兜了个大圈子比李沅芷落
后了十多日这晚说也凑巧只因双方坐骑都要吃草竟和霍青桐只隔一个小小沙丘。当日
陈家洛赶来报信连日军务恍惚霍青桐又故意避开因此关东三魔寻仇之事没机会提及。
陈家洛眼见她在大军环卫之中区区三魔又何足惧?也不急于述说。霍青桐听这三人竟是
冲着自己而来只道是兆惠手下的残兵败将再听下去却又不对。只听一人道:“阎六弟
这样好的功夫我就不信一个娘们能害死他这婆娘定是使用诡计。”另一人道:“那还用
说?所以我说老二老四这次可千万别莽撞。这里回人成千成万咱们只能暗算决不能跟
她明斗。”霍青桐这才恍然原来是关东六魔一派的人到了。大漠上一望数十里自己又在
病中无论如何躲不开只有见机行事用计脱身。又听一人道:“皮囊里的水越来越少
啦此去也不知还要再走几日才找得到水打明儿起大家再要少喝。”说着便在沙丘旁睡
倒。霍青桐心想:“我不如自己迎上去想法儿领他们去见师父。”次日清晨关东三魔睁
开眼见了霍青桐的小帐篷略感讶异。霍青桐这时已脱去黄衫帽上的翠羽也拔了下来
把长剑衣服等包在包中空手走出帐来。滕一雷见她一个单身女子说道:“姑娘你有水
吗?分一点给我们。”说着拿出一锭银子。霍青桐摇摇头示意不懂他的汉语。哈合台用蒙
古话说了一遍。霍青桐部下有蒙古兵天山北路蒙回杂处她也会蒙古话当下用蒙语答
道:“我的水不能分翠羽黄衫派我送一封要紧的信现今赶去回报坐骑喝少了水跑不
快。”一面说一面收拾帐篷上马。
哈合台抢上前去拉住她坐骑辔头问道:“翠羽黄衫在哪里?”霍青桐道:“你们问
她干么?”哈合台道:“我们是她朋友有要紧事找她。”霍青桐嘴一扁道:“当面扯谎!
翠羽黄衫在玉旺昆你们却向西南去别骗人啦!”一抖缰绳要走。哈合台拉住辔头不放
说道:“我们不识路你带我们走吧!”对滕顾二人道:“她是到那贼婆娘那里去的。”关
东三魔见她一脸病容委顿不堪说话时不住喘气眼看随时就会倒毙没半分像是身有武
功自是毫不怀疑欺她不懂汉语一路大声商量决定将到玉旺昆时先把她杀了然后去
找翠羽黄衫。顾金标见她虽然容色憔悴但风致楚楚秀丽无伦不觉起了色心。
霍青桐见他不住用眼瞟来色迷迷的不怀好意心想他们虽然不认得自己但到玉旺昆
尚有四五天路程这数日中跟这三个魔头同行同宿太过危险于是撕下身上一块花布缚
在一头巨鹰脚上拿出一块羊肉来喂鹰吃了把鹰往空中一丢那鹰振翼飞入空际。滕一雷
起了疑心问道:“你干甚么?”霍青桐摇摇头。哈合台用蒙古话询问。
霍青桐道:“从这里去今后七八天的路程都没水泉。你们水带得这么少怎么够喝?
把鹰放了让它们自己去找水喝。”说着又把另一头鹰放了。哈合台道:“两头鹰又喝得了
多少水?”霍青桐道:“渴起上来一点水也能救命。再过几天你们便知道啦。”她怕他们
下手加害故意把道路说得长些。哈合台喃喃咒骂:“在我们蒙古就算在沙漠中那有接
连七八天的路程上找不到水的。真是鬼地方!”
晚间在沙漠上过夜霍青桐在火堆旁见顾金标的眼光不住溜来暗暗吃惊走进小帐篷
后拔剑在手斜倚在帐门口不敢就睡等到二更时分果然听到有脚步声轻轻走近。她
心中剧跳额头冷汗直冒心想:“数万清兵都灭了可别在这三人手中遭到报应。”忽觉
身上一寒一阵冷风从帐外吹进原来帐门的布带已被顾金标扭断走进帐来。他怕霍青桐
叫喊起来给老大、老四听到不雅上来就想按住她嘴哪知却按了个空毯子中竟没有
人再伸手到一旁去摸脖子上一凉一件锋利的兵刃抵住了项颈。霍青桐用汉语低声道:
“你动一动我就刺!”顾金标空有一身武艺要害给人制住哪敢动弹?霍青桐道:“伏
在地下!”顾金标依言伏下。霍青桐剑尖抵住他的背心坐在地上。两人僵持不动。霍青桐
心想:“如杀了这坏蛋那两人不肯甘休只好挨到师父来救再说。”
等了一个更次滕一雷半夜醒来觉顾金标不见了跳了起来叫道:“老二老
二!”霍青桐低喝:“快答应说在这里。”顾金标无奈只得叫道:“老大我在这里
啊!”滕一雷笑骂:“这风流的贼脾气总是不改你倒会享福。”第二天清晨霍青桐直挨
到滕一雷和哈合台在帐外不住催促才放顾金标出去。哈合台怨道:“老二咱们是来报
仇可不是来胡闹。”顾金标恨得牙痒痒地有苦不敢说如把这件倒霉事说出来那可是
终身之羞决意今晚定要遂了心愿到得地头再把她一叉戳死。
到得半夜顾金标右手握虎叉左手拿火折闯进帐篷心想就算这女子会武三招两
式还不手到擒来火光下见她缩在帐篷角里心中大喜扑了上去突觉脚上一紧暗叫
不好待要反跃出帐双脚已被地下绳圈套住。他弯腰想去夺绳被霍青桐用力一拉站立
不稳仰天跌倒只听她低声喝道:“别动!”长剑剑尖已点在小腹之上。霍青桐心想:
“像昨晚那样再僵持一夜我可支持不住了。但又不能只毙他一人必须三贼一齐废了!”
低声道:“叫你那老大进来!”顾金标惯走江湖知她用意默不作声。霍青桐手上加劲
剑尖透进衣里划破了一层皮。顾金标知道小腹中剑最为受罪好是好不了可是一时又不
得便死不敢再强低声道:“他不肯来的。”霍青桐低喝:“好那就戳死了你再说!”
手上又略加劲。顾金标只得叫道:“老大你来快来啊!”霍青桐道:“你笑!”顾金标
皱着眉头哈哈的干笑几声。霍青桐道:“笑得快活些!”顾金标肚里咒骂:“你奶奶雄
还快活得出?”可是剑尖已经嵌在肉里只得放大声音勉强一阵傻笑中夜听来直如枭
鸣。
滕一雷和哈合台早给吵醒。滕一雷骂道:“老二别快活啦养点气力吧。”霍青桐见他
不来低声道:“叫老四来!”顾金标又叫了几声。哈合台虽做盗贼生涯却不欺辱妇孺
对顾金标的行径本已十分不满只因他是盟兄不好怎么说他这时只装没听见。霍青桐暗
暗切齿:“我如脱此难不把这三个奸贼杀了难解今日之羞。”右手持剑左手把绳子在
顾金标身上绕来绕去缚了个结实这才放心但倚在帐边不敢睡着。
挨到天明见顾金标居然横了心呼呼大睡霍青桐挥马鞭将他没头没脑的抽了一顿剑
尖对准他心口喝道:“哼一声就宰了你!”顾金标满脸是血只得苦撑。霍青桐心想:
“这事虽已闹穿但如杀了他大祸马上临头不如让他多活一时预计师父今日下午就可
来迎。”解去他身上绳索推他出帐。滕一雷见他脸上血痕斑斑大起疑心说道:“老
二这婆娘是甚么路数?可别着了人家道儿。”顾金标心想这女子虽在病中仍有劲力将
自己拉倒她身上带剑会说汉语决非寻常回人姑娘对滕一雷一霎眼睛道:“咱们擒
住她。”两人慢慢向她走近。霍青桐见两人举止有异突然奔向马旁长剑疾伸刺穿了顾
金标与哈合台马背上盛水的革囊接着一剑把滕一雷马背上最大的水囊割下抢在手中
一跃上马。滕一雷等三人一呆见两皮袋水流了一地登时被黄沙吸干。在大漠之中这两
袋水可比两袋珠宝更加珍贵。三人又气又急各挺兵刃上来厮拚。霍青桐伏在马背上不住咳
嗽叫道:“你们过来我又是一剑!”剑尖指住最后一只水囊。关东三魔果然停步不动。霍
青桐咳了一阵说道:“我好意领你们去见翠羽黄衫你们却来欺侮我。这里到有水的地方
还有六天路程你们不放过我我就刺破了水囊大家在沙漠中干死。”关东三魔面面相
觑做声不得暗骂她这一招果然毒辣。滕一雷心想:“暂且答应等挨过了大沙漠再摆布
她。”便道:“咱们不难为你大家走吧。”霍青桐道:“你们在前面走!”于是三男在
前一女在后在大漠上行进。走到中午烈日当空四个人都唇焦舌干。霍青桐只觉眼前
金星直冒脑中一阵阵晕心想:“难道今日我毕命于此?”只听哈合台道:“喂给点
水喝!”他转过身来手中拿着一只瓦碗。霍青桐打起精神说道:“把碗放在地下。”哈
合台依言把碗放在沙上。霍青桐又道:“你们退开一百步。”顾金标有些迟疑。霍青桐道:
“不退开就不给水。”顾金标喃喃咒骂。三人终于退开。霍青桐跃马上前拔去革囊上塞
子在瓦碗里注了大半碗水催马走开。三人奔上来你一口我一口把水喝得涓滴不剩。
四个人上马又行过了两个多时辰道旁忽然出现一丛青草。滕一雷眼睛一亮大叫:“前
面必定有水!”霍青桐暗暗心惊苦思对策但头痛欲裂难以思索正焦急间突然长空
一声鹰唳黑影闪动一头巨鹰直扑下来。霍青桐大喜伸出左臂那鹰敛翼停在她肩头
见鹰腿上缚着一块黑布知道师父马上就到狂喜之下眼前又是一阵黑。滕一雷心知必
有古怪手一扬一枝袖箭向她右腕打来满拟打落她手中长剑再来抢夺水囊。霍青桐挥
剑击去袖箭一提马缰向前飞驰。关东三魔大声吆喝随后追来。驰出七八里霍青桐手
脚酸软再也支持不住被马一颠跌了下来。三魔大喜催马过来。霍青桐挣扎着想爬起
上马只是手脚酸软使不出力人急智生把水囊的皮带子往巨鹰头颈中一缠将鹰向上
丢出口中一声呼哨。原来天山双鹰性喜养鹰把巨鹰从小捉来训练以为行猎传讯之用
他们夫妇所以得了这个名号也与爱鹰有关。霍青桐这头鹰是她师父训练好了的一听呼
哨就带着水囊振翅向天山双鹰飞去。滕一雷见水囊被鹰带起一急非同小可兜转马
头向鹰疾追。顾金标和哈合台均想:“这丫头反正逃不了追回水囊要紧!”也纵马狂
奔。顾金标手一翻拿了一柄小叉便向巨鹰射去只听皮鞭噼啪一声响手腕上一疼小叉
射出去的准头偏了打在旁边却是哈合台用马鞭打了他一下。顾金标怒道:“干么?”哈
合台道:“这一叉要是打中了水囊还有命吗?”顾金标一想不错俯身马鞍向前急奔。
他是辽东马贼骑术最精转眼间已追在滕一雷之前。水囊中装着大半袋水份量不轻那
鹰带了后飞行不快与三人始终是不即不离的相差那么一程子路。
三人追出十多里急驰下马力渐疲眼见再也追不上了突然间那鹰如长空堕石俯冲
下去前面尘头起处两骑马疾驰而来。那鹰打了两个旋子落在其中一人肩头。关东三魔
催马上前见两人一个是秃头的红脸老头另一个是满头白的老妇。那老头厉声喝道:
“霍青桐呢?”三人一楞不答。那老头解下巨鹰颈上水囊将鹰往空中一抛大声呼哨那
鹰一声唳鸣往来路飞去。两个老人不再理睬三魔跟在巨鹰之后追去。滕一雷知道他们随
着巨鹰去救那回女自恃武艺高强也不把两个老人放在心上而且水囊已被他们拿去非
夺回不可手一摆三人随后赶来。那两个老人正是天山双鹰十多里路晃眼即到见那鹰
直扑下去霍青桐躺卧在地。关明梅飞身下马抢近霍青桐投身入怀哭了出来。关明梅见爱
徒落得这副样子十分骇异忙问:“谁欺侮你啦?”这时关东三魔也已赶到霍青桐向三
人一指晕了过去。关明梅厉声喝道:“老头子还不动手?”左手抱着霍青桐右手拔去水
囊塞子慢慢倒水到她口里。陈正德听得妻子呼喝知道三人是敌兜转马头向三魔冲
去奔到临近长臂探出向哈合台胸口抓去。哈合台手腕翻转摔打挡开。陈正德手腕上
麻辣辣的一阵疼痛心中一楞:“这点子手下好快劲道倒也不小。”不等兜转马头凌空
跃起又向他抓去。哈合台左手挡开右手反抓对方胸口。陈正德猛喝一声挥掌劈去击
在他手臂之上。哈合台全身一震坐身不稳跌下马来。滕一雷与顾金标大惊双双来救。
哈合台下马时翻了个筋斗站在地下一柄匕已抽在手中扑上前来。陈正德左掌在顾金
标面前虚晃右手已抓住他的叉头往外一拧。顾金标只觉虎口麻但他身手也极矫健左
手两柄小叉随着飞出。陈正德一低头猎叉已被他夺了回去心想:“哪里跑出来这三个野
种武功如此了得怪不得徒儿要吃亏。”斗觉脑后风生独足铜人横扫而来。陈正德转身
抢攻一矮身双掌直取滕一雷下盘。关东大魔铜人回转向他“玉枕穴”点到。陈正德一
惊咦了一声跳开两步说道:“你这家伙会打穴。”滕一雷道:“不错!”铜人晃动
又点向他肩头“云门穴”。这铜人只有独足手却有一对双手过顶合拢正是一把厉害的
闭穴撅。这铜人极为沉重除点穴外又能横扫直砸比钢鞭铁锤尤为威猛。陈正德想武林中
的打穴器械不论判官笔、闭穴撅还是点穴钢环总是轻巧灵便取其使用迅捷认穴准
确他居然能以这笨重武器打穴自是劲敌当下提起全副精神点打劈击空手与三人拚
斗。关明梅见霍青桐悠悠醒转这才放心回头一望却见丈夫已处于劣势。陈正德长剑放
在马背上不及取出他跃起时那马受惊奔出十余丈之外。他心傲好胜不肯过去取剑以
空手斗这三名江湖好手渐渐不敌。
关明梅长剑出手加入战团一招“朔风狂啸”向滕一雷后心刺去滕一雷回过铜人
一挡关明梅不等剑招使老早已变招刷刷刷三剑快如电闪。滕一雷没到过西北不知
“三分剑术”的招数心中惊疑暗想这瘦瘦小小的老太婆怎地剑法如此凌厉只得守紧门
户静以待变。关明梅连刺八剑一剑快似一剑那是“三分剑术”中的绝招称为“穆王
八骏饮瑶池”但见滕一雷虽然手忙脚乱还是奋力挡住也暗赞他了得。陈正德这边劲敌
一去立占上风双掌飞舞招招不离敌人要害倏地矮身抓起顾金标射落在地的两柄小
叉兵器在手更是如虎添翼使开蛾眉刺招术欺身直进和哈合台快如闪电般拆了七八
招嗤的一声哈合台左臂中叉划破了一条口子。顾金标见情势不利突向霍青桐奔去。
陈正德大惊撇下哈合台抢来拦阻。人未赶到小叉已经脱手笔直向他后心飞来。顾金
标左手一伸想接住小叉哪知自己这件兵刃一到敌人手中已大不相同飞来的劲道大极
虽然拿到了叉尾却没能抓住忙屈膝一蹲小叉飕的一声从头顶飞过站起身来时陈
正德已经赶到。哈合台忙奔过来相助以二敌一兀自抵挡不住那边滕一雷自顾不暇难
以相救。霍青桐坐在地下见师父师公逐渐得手甚是喜慰。五人兵刃撞击愈打愈烈。忽
然远处传来长声嚎叫声音甚是惨厉叫声中充满着恐惧、饥饿和凶恶残忍之意似是百兽
齐吼久久不息。霍青桐一跃而起惊呼:“师父你听!”双鹰剧斗正酣听到这嚎叫之
声不约而同的跳开数步侧耳静听。关东三魔正被逼得手忙脚乱迭遇凶险忽然一松
只顾喘气不敢上前追杀。只听叫声渐响同时远处一片黑云着地涌来中间夹着隐隐郁雷
之声。天山双鹰脸色大变陈正德飞纵而出牵过马匹。关明梅把霍青桐抱起跃上马背。
陈正德拔起身子站在马背之上叫道:“你上来瞧瞧哪里可以躲避。”关明梅把霍青桐
在马上放好跳到了陈正德的马上。陈正德双手高举过顶关明梅在丈夫肩上一搭纵身站
在他手掌之中。关东三魔见敌人已然胜定突然住手不战在马背上叠起罗汉来不禁面面
相觑愕然不解。顾金标骂道:“两个老家伙使妖法?”滕一雷见二老惊慌焦急并非假
装知道必有古怪但猜测不出只得凝神戒备。
关明梅极目四下了望叫道:“北面好像有两株大树!”陈正德急道:“不管是不是
快去!”关明梅跃到霍青桐马上。二老一提马缰也不再理会三魔向北疾驰。
哈合台见他们匆忙中没带走水囊俯身拾起。这时呼嚎之声愈响听来惊心动魄。顾金
标突然叫道:“是狼群……”说这话时已脸如死灰。三人急跃上马追随双鹰而去。
跑了一阵只听得身后虎啸狼嗥奔腾之声大作回头望时烟尘中只见无数虎豹、野
骆驼、黄羊、野马疾奔逃命后面灰扑扑的一片不知有几千几万头饿狼追赶而来。万兽之
前却有一人乘马疾驰那马神骏之极奔在虎豹之前数十丈处似乎带路一般。晃眼之间
那乘马已从身旁掠过。三魔见骑者一身灰衣尘沙飞溅灰衣几已成为黄衣那人似是个老
者面目却看不清楚。那人回头叫道:“寻死吗?快跑呀!”滕一雷的坐骑见到这许多野兽
追来声势凶猛已极吓得脚都软了膝盖一弯把他抛在地下。
滕一雷急跃站起十几头虎豹已从身旁奔过。群兽逃命要紧哪里还顾得伤人。滕一雷
暗叫:“我命休矣!”张口狂呼。顾哈两人听见叫声忙回马来救只见迎面饿狼如潮水般
涌到。滕一雷手挥铜人护身明知无用但临死还要挣扎霎时间一头巨狼露出雪白利齿
奔到跟前。突然身旁马蹄声响那灰衣老者纵马过来左手一伸已拉住他后领把他肥大
的身躯提了起来向哈合台马上掷去。滕一雷使出轻功一个筋斗坐在哈合台身后。三人
兜转马头疾驰逃命。天山双鹰带着霍青桐狂奔他们久处大漠知道这狼群最是凶恶不
过不论多厉害的猛兽遇上了无一幸免。再跑一阵前面果然是两株大树双鹰暗叫:
“惭愧!这次总算不致填于饿狼之腹了。”驰到临近陈正德一跃上树关明梅把霍青桐递
上陈正德接住扶她坐上高处的树枝。就这么一耽搁狼嗥声又近了些。关明梅提起马
鞭在两匹马身上猛抽几下叫道:“自己逃命去吧可顾不得你们了!”两马急奔而去。
三人刚在树上坐稳狼群已然迫近当先一人却是那灰衣老者。关明梅大惊失色叫
道:“是他!”陈正德喝道:“哼果然是他。”侧目斜视见妻子一脸惶急不禁心头有
气说道:“要是我遇险只怕你还没这么着急。”关明梅怒道:“这当口还吃醋?快救
人!”右手攀住树枝身子挂下。陈正德哼了一声右手拉住她的左手两人荡了起来。待
那灰衣老者坐骑驰到陈正德直扑而下左手拦腰把他抱住提了起来。那老者出其不意
身子临空坐骑却笔直向前窜了出去脚底下全是虎豹、黄羊之属。他一个筋斗翻到树上站
住见是天山双鹰不由得满脸怒色。陈正德道:“怎么?袁兄也怕狼么?”那老者怒道:
“谁要你多事?”关明梅道:“喂你也别太古怪咱当家的救你总没救错。”陈正德听
妻子帮他洋洋得意。那老者冷笑道“救我?你们坏了我的大事啦!”陈正德笑道:“你给
饿狼吓胡涂了快息一息吧!”那老者怒道:“我袁某岂怕这群畜生!”这灰衣老者就是陈
家洛的师父天池怪侠袁士霄。他幼时与关明梅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互生情愫只是他性子
古怪两人因小事争执一言不合袁士霄竟远走漠北十多年没回来音讯全无。关明梅
只道他永远不归后来就嫁给了陈正德。不料婚后不久袁士霄忽然回乡。两人黯然神伤
不在话下。陈正德十分不快几次去寻袁士霄晦气但武功不及若不是袁士霄看在关明梅
面上相让他已吃大亏一怒之下便携妻远走回部。哪知袁士霄旧情难忘也移居天山
虽然素不造访但觉得与意中人相隔不远心中较安也是一番痴情之意。陈正德见他跟
来自然恚怒异常。关明梅为避嫌疑尽量不与旧日情侣见面陈正德却总是不免多心加
之关明梅心中郁闷脾气更加急躁夫妻数十年来不断龃龉。三人现今都已白苍苍然而
于这段纠缠不清的情缘仍是无日不耿耿于怀。陈正德这次救了袁士霄很是得意心想你
一向占我上风今后对我感不感恩?关明梅却听袁士霄说坏了他的大事不解其意问道:
“怎地坏了你的大事?”袁士霄道:“这群畜生近来越生越多实是沙漠中一个大害。好几
个回人聚居的部落给狼群连人带畜吃了个精光。我布置了一个机关引狼群去自投死
路哪知却要他来多事?”
陈正德知他所说是实讪讪的很不好意思。袁士霄见关明梅神色歉然安慰她道:“陈
大哥和你也是好意我谢谢你们就是。”陈正德道:“你怎生布置的?”袁士霄忽然叫道:
“救人要紧!”一跃下树堕入狼群。
这时关东三魔已被狼群赶上三人背靠背的奋战两匹坐骑早已给狼群撕成碎片。三人
虽用兵刃打死了十多头狼但群狼不断猛扑。三人身上都已受了七八处伤眼见难支袁士
霄突然飞堕双掌起处两头饿狼天灵盖已被击碎。他抓起哈合台往树上抛去叫道:“接
着!”陈正德一把抓住。袁士霄如法炮制把滕一雷和顾金标掷了上去跟着两掌打死两头
饿狼抓住死狼项颈猛挥开路冲到树下跃上。关东三魔死里逃生见他杀狼易于搏兔
手法之快劲力之重生平从所未见等他上树不住称谢。
数百头饿狼绕着大树打转爬搔仰头叫嗥。远处数十头虎豹已被狼群追上围住搏斗易
于搏兔手法之快劲力之重生平从所未见等他上树不住称谢。
数百头饿狼绕着大树打转爬搔仰头叫嗥。远处数十头虎豹已被狼群追上围住搏斗吼
叫之声充塞空际。群兽腾挪奔跃撕打咬啮惨烈异常。转瞬之间虎豹都被狼群嚼碎
吃得干干净净。树巅各人都是江湖豪客但这般可怖的场面也是次看见无不心惊。
陈正德接到关东三魔时随手在树上一放这时圆睁怪眼瞪着三人。霍青桐道:“师
公这三个不是好人!”陈正德道:“好拿他们喂狼!”双掌一错就要上前但见树下
群狼嚼食虎豹驼羊的惨状又有点不忍就这么一迟疑滕一雷叫道:“这边来!”向旁边
一株树上跃了过去顾、哈两人也跟着纵去。关明梅向霍青桐道:“青儿怎样?”她要看
霍青桐的主意是不是要赶尽杀绝。霍青桐心肠一软说道:“算了吧!”想起自己的烦
恼长叹一声流下泪来。她随即定神朗声向三魔道:“我便是翠羽黄衫霍青桐你们要
找我报仇怎不过来?”滕一雷等三人听说她便是霍青桐又惊又悔又是愤怒却又怎敢
过来?狼群来得快去得也快在树下盘旋叫嗥了一阵又追逐其余野兽去了。关明梅命霍
青桐参见天池怪侠。袁士霄见她一脸病容从衣囊中拿出两粒朱红色的药丸说道:“给你
吧这是雪参丸。”天山双鹰素知雪参丸之名乃是用珍奇药材配制而成真有起死回生之
功。关明梅道:“快谢!”
霍青桐待要施礼袁士霄已一跃下树疾奔而去有如一条灰线不一刻在滚滚黄尘中
变成了一个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