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1/2)
白茫茫的雾气中人头簇拥。千军万马从雾气中现身人头密密麻麻数都数不清。随着嘹亮的口令声第一个步兵阵开始前进。千万只裹着绑腿的脚抬起、同时落地步伐整齐划一跨过的距离整齐得象尺子量出来似的分毫不差“咚、咚、咚!”随着那有节奏的整齐脚步声连特兰坚固的城墙都在颤抖。魔族士兵行进一边举起了武器高呼:“瓦格拉!”呼声地动山摇。刀如山枪如林钢铁的海洋耀眼夺目千万人聚集的压迫力迎面而来。
在步兵方阵的两翼骑兵以散兵线推进骑兵群快地越过了步兵方阵潮水般涌过了城头五百米的接近距离城头上却静悄悄没有反应。比起那边大张旗鼓的喧闹这边却是死一般的寂静。那种莫测高深的神秘感觉给人压力更让人恐惧冲在前面的骑兵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驻足观望。指挥官大喝:“临阵退缩者斩上啊!”正在这时他听到了一种异样的“嗡嗡”鸣响。
“杀!”
天空忽然暗下来了一百三十五台连弩机和两千五百五十三多名弓箭手同时射大片的飞箭象云朵一样遮蔽了阳光乌云瞬间又变成雨点金属的瀑布从天而降!那弩机射的箭矢是如此强劲冲在最前面的魔族指挥军官象是被个隐形的巨人正面猛击了一拳整个人突然向后倒飞了出去身子在半空中扭曲成不自然的姿势翻转着被射成了刺猬。那些重型弩机依靠强力机簧动在五十米内强得可以洞穿盾牌而且一瞬间连续射七次排箭。
一时间整个东面城墙犹如一座突然爆的火山无数的箭矢遮天蔽日。在这阵可怕的金属风暴中没有盔甲和盾牌保护的血肉之躯纸糊般脆弱前排骑兵连喊一声“救命”都来不及连人带马瞬间被绞得粉碎。这绝对是个最可怕的噩梦。惨叫、呻吟、鲜血、死亡慌乱的人马相互践踏、马蹄声、尖叫箭雨如蝗虫般飞来而箭矢破空的尖锐风声充斥了整个空间逼得那些最勇敢的战士都要疯。到处都是箭!箭!箭!
电光火石间如同突然被狂暴的雷击中前列骑兵人仰马翻不断有魔族兵喷洒着血花腾起在半空惨叫着从马上栽倒尘土。身体瞬间被洞穿箭矢带着血花又将第二个人射得飞起来;有人甚至被整个人钉在了地上血花在半空绽放。士兵们尖叫、哭号你撞我推地挤成一团自相践踏;有人卧倒躲避却给惊慌的战马踩过后脑脑浆飞溅。骑兵不断地倒下濒临死亡的短促而尖锐的可怕惨叫声、中箭受伤的战马在地上翻滚长长的嘶叫声惨绝人寰。
后排骑兵眼见如此立即心生恐惧有人企图掉转马头却立即被执法队射杀。军令频传冰冷无情:冲!冲!哪怕死剩最后一个都要给我冲!
骑兵阵开始了冲锋士兵们齐齐大喝:“瓦格拉!”尽管时时刻刻有人中箭落马但是庞大的阵列汹涌推进蹄声轰隆如同山洪海啸般势不可挡。一瞬间前列响起了一片呼天抢地的惨叫那些受伤落马的骑兵统统给自己人的马蹄踩成了肉泥。为泄那无力可施的愤怒骑兵们暴躁得撕开了制服的领子裸着胸口长声嚎叫。
眼见城头弓箭犀利罗斯公爵急忙舞动旗帜第二方阵五千步兵将盾牌挡在身前大声呼喝着冲锋。只听军官号令声声盾牌手纷纷立定排列成行行又成列将盾牌高举过头顶转眼间一个巨大的钢铁方阵赫然出现。那漫山遍野的盾牌反射耀眼的阳光就象大片雪亮的光带。五万步兵呼喝着冲锋他们弯着腰从那个钢铁天棚下面走过快步冲近。
紫川秀下令:“所有投石车都听着距离校对为两百步方向正前给我——放!”
“劈啪劈啪”的机簧动声连续不断犹如鸟群突然从空中飞过无数的巨石带着凄厉的风声从天而降雷霆般落到了密集的盾牌方阵中间。魔族连躲闪都来不及也没有任何盾牌能够抵挡这种恐怖的武器大群大群地被砸成了肉浆脑浆飞溅。比起实际的杀伤效果来震撼效力更是大了几十倍。很多魔族兵都是第一次见识到人类强大的防御武器。眼看同伴们死得如此凄惨恐怖感控制了魔族步兵的心灵他们歇斯底里地狂叫丢下了手中盾牌抱头四散排列整齐的盾牌在投石的密集打击下四分五裂溃败下来的士兵象是放野的羊群一样撒满整个平原。
罗斯当即下令:对逃回头的魔族放箭射击!
顷刻间对着跑回头的自家士兵执法队万箭齐。魔族兵给射倒一大片那些惨叫着中箭倒地的士兵睁大了眼睛至死仍不能相信这个事实:自己是死在自家人手上的!前沿军官更是凶残他们用刀砍、用枪刺、用鞭抽杀畜生似的砍杀溃散士兵全然不象对待自己的同胞。
后退是死前进更是死。巨大的特兰要塞巍然耸立落石箭矢有如狂风暴雨难以想象有任何生物能在这样的打击中幸存一层又一层的尸体堆成了小丘血水汩汩流成了小河把整个护城河都给染成了红色伤兵被压在尸体堆中惨叫救命无人有空暇理会。走投无路的魔族兵出了恐怖的呐喊精神崩溃。他们象疯子一样狂笑着绝望地以头撞墙脑浆迸裂;有人躺倒伪装受伤但新的部队又轰轰地开上将他踩成肉浆。
五万人齐声喊杀兵马滚滚冲锋向前天地间充斥着可怕的震撼声浪密如雨点的巨石和箭矢猛烈地轰击人海溅起的是恐怖的鲜红浪花是血肉和惨叫的波涛。凭着这种决死的进攻不在乎伤亡、无惧牺牲魔族大军就这样一步步地推进一直压到了护城河下。
城下深深的护城河阻住了魔族大军的步伐罗斯下令工程兵迅将其填平。但是由于被城头的打击所阻隔背负着沙包的魔族民夫根本无法接近。前锋步兵等得焦躁不安不知是谁第一个带头士兵们纷纷将同伴的尸体扔进了护城河里甚至把未死的伤兵都丢了进去。护城河渐渐变浅河水变得猩红一片。踏着这血肉的铺垫魔族兵将武器高举过头凫水前进。一时间河面上黑压压的一片全部是露出水面的脑袋人马密集简直形成了一座新的桥梁人可以一脚不湿地走过对岸!
无数人就在那猩红的水中中箭倒下于是自身也变成了新的铺垫。冲到城下的骑兵们愤怒地用马刀斩击城墙骑马绕着城墙圈转却一点用处没有。紧接着大群步兵亦登近了城墙。在弓箭手的掩护下在城墙下的射击死角里步兵们搭起了人梯把刀子捆在背后攀着城墙的缝隙嗷嗷直叫地往上爬城墙上黑压压的一片象是黑色的蚂蚁爬满了一块方糖。
眼见部队压近了城头魔族全军慕然爆出热烈的欢呼:“瓦格拉!”第四个方阵轰然出动。两万弓箭手冲锋上前以密集射击掩护他们的步兵上万的箭矢在空中飞舞那真是一幕惊心动魄的奇观:一道闪亮的金属瀑布自下而上逆流!坚固的城墙也无法抵挡这打击。城墙上砖屑横飞裂缝处处。从栏杆的间隙、城垛的射击孔、从每个窗口、每个通风洞、每个石头缝里都喷出了箭矢整个城池都在呻吟。
城亘上不时有人中箭倒地守军伏尸喋血栏杆上满是血淋淋的手印。空中箭矢横飞。传令兵在城头上奔来跑去呼叫声此起彼伏投石车、强弓射的声音连续不断震得人耳膜隐隐生痛。全部预备队都投入了作战就连城中的居民也加入了助战行列。他们虽不能亲自拉弓挽箭却组成了各个小队为战士们运送箭矢、石头燃起大锅扛着一桶桶的热油上城头照着魔族兵迎头迎面地浇下去那些攀爬的魔族立即浑身冒火鬼哭狼嚎。
但防守如此漫长的阵地兵力实在不足。在守卫者无法兼顾的地段魔族兵偷偷摸摸地攀上了城墙巡逻队立即扑上去拦截。防线的压力一刻比一刻沉重魔族一次比一次冲的近人数越来越多。鏖战双方咬牙切齿鲜血横飞到处是刀光剑影惨叫声接连不断。上城的敌人越来越多十点十分东门告急紧接着南、北两门也响起了铛铛的警钟急的跑步声接连不断机动部队在各处奔忙增援薄弱的各处防线。以单薄兵力承受沉重的压力防线危如覆卵。
《光明王本纪特兰会战篇》:“七八二年岁中六月义师横扫远东群魔跳梁。魔酋鲁帝畏王声威自缚出降。王率铁骑强袭特兰俘魔酋鲁帝以下五千。王宽厚不杀。
同日魔酋罗斯兴师二十万来攻魔卒如蝗。义军上下皆露惊惶王曰:“灭之!”全军乃定。魔军恃众而攻飞矢遮日攻势如潮。义军凭坚而守。自晨至午两军厮杀惨烈相持不下尸横遍野血流汪洋。”
七八二年六月二十六日的早晨来自魔族加纳行省的十七万魔族军队猛攻特兰的要塞的外墙。鞑塔和叶塞两族的士兵顶着漫天的飞矢和落石数次被击溃又反复冲锋踩着同伴的尸体攀爬陡峭的、覆满了青苔的外城墙大批大批地被消灭从城外五百米到城墙下的土地上都躺满了尸体尤其在城墙下那更是呈现一副悲惨的景象:残缺不全的尸体叠了一层又一层血水浸满了护城河。
眼见部队遭受如此重创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子弟兵被大批大批地消灭鞑塔族前锋将军奥金一屁股坐地上号啕大哭:“罗斯你这个混蛋不得好死!你是在自杀军队啊!你在把我们的小伙子派去送死啊那是不可能攻下的!”
前线指挥官们纷纷跑到中军营去劝说:“大人暂且收兵吧!”
“等我们造好了攻城器械再进攻也可以啊!”
费加长老担任一个大团队的司令他泣不成声:“爵爷给鞑塔族留点种子吧!”
但魔族方面的总指挥罗斯公爵这天却象是被鬼迷了心窍一般固执至所有的劝告于不顾铁青着脸下令:“冲给我冲!敢后退的给我杀!弟兄们再坚持多一个小时胜利就是我们的了!”三个因素迫使他不能放弃:
一:自己已经在神皇面前立下了军令状时间紧迫;
二:为了掩护混进特兰要塞中的加郎大将自己必须以强有力的攻势吸引守军的注意把他们的兵力全部吸引到外线便于加郎从空虚的内部夺取要塞;
三:守军不会比自己好过多少。战争是实力与意志的较量罗斯坚信:谁能坚持最后五分钟谁就最终胜利。
罗斯猜得很对魔族军横尸遍野联军同样的伤亡惨重。由于没有可以替换的预备队守军将士困惫得无以复加。驻扎南面城墙的秀字营第一大队几乎死绝阵地上寂静无声士兵们遗尸枕籍于城道的青石板上汩汩血流地顺着台阶淌到了大街上。活着的人也仅仅是比死人多了口气罢了身上全部带伤。
指挥官杜克满头大汗他的左胳膊只剩一层皮和身体连着。望着部下他泪流满面慢慢地说:“弟兄们我们都是家族的叛逆曾参与杀害哥应星大人曾参加魔族军助纣为虐屠戮同胞我们罪孽深重该下地狱!感谢光明王!他给我们机会以人类的身份与魔族战斗死得堂堂正正!殿下曾承诺我们他将替我们平反让我们回家。
弟兄们说出你们的名字来!”
伤兵们听得出神目光中闪烁着憧憬。他们一个个地回答:
“我叫苏罗米是帝都人住帝都东北大街五三一号。如果我阵亡请把通知寄这个地址的苏兰女士她是我姐姐。”
“我叫莫非来自辛加行省地址是府都灵市的龙马街一十一号。”
“路小军来自洛克辛威行省马郡的白沙乡河塘村请寄给我爸爸。”
“罗真我来自西加行省我有五年没有回过家了不知家里人还好吗。请寄给西加行省的雷珊女士地址是……她是我未婚妻不过应该已经嫁人了。”
士兵们一个接一个地说着杜克用那只完好的胳膊艰难地写着额头上痛得满是汗。他将资料记进了一本笔记本里小心翼翼地揣进了胸口的口袋。
他抬起头眼睛中泪水闪动:“东西在我胸口这到时候你们把它拿出来。活下来的弟兄你们要负责把大家的骨灰带回家乡埋葬。告诉亲人们我们曾迷入歧途但幡然醒悟告诉他们我们死得堂堂正正为人类流尽了鲜血俯仰无愧天地!——让我们誓吧!”
“我誓如果我幸存一定办到!”众人齐声应答。
“至于死的人——”杜克环视众人狂吼道:“就让我们壮烈吧!光明王万岁!”
众人眼里流出了泪水雷霆般齐齐呼喝:“光明王万岁!”
远处响起了轰隆的脚步声和魔族兵那刺耳的鼓噪声数不清是第几次了魔族又上来了伤员们苍白的脸泛起了红晕眼睛亮表情平静。他们默默聚到一起排成队列。城下传来了兮兮梭梭的攀爬声城墙上露出了第一个绿色的脑袋。
一个被砍断了双褪的清秀小伙子靠在城垛上吃力地微笑着无忧无虑地垂着他那双深沉的眼睛抬起没有血色的脸他回头一笑:“我先走一步了!”他猛然挺身扑上魔族兵大骇举刀便砍。小伙子不闪不避一把抱住这个魔族纵身滚下了二十米高的城墙长长的凄厉惨叫回荡在空中。
这仿佛是一个开始的信号顿时刺耳的鼓噪声大作无数的人马越过了城墙猛扑上前。肉搏开始了短兵相接用枪戳用刀砍用拳打远处近处从上面从下面到处皆是武器到处都是鲜血。
杜克一剑戳进了一个绿皮的魔族兵胸口还没抽出剑来只觉下腹一凉:一根刺枪已经捅进了肚子。看见那个年轻的魔族刺枪手眼中的恐惧杜克狰狞地笑笑径直前冲竟然就这样让刺枪把自己捅了个对穿一剑把他脑袋砍了下来也把自己的剑给砍折。他随手把断剑一扔慢条斯理地把肚子的刺枪抽出来肠子都流了出来可是他依旧保持着笑容右手握着血淋淋的刺枪寻找厮杀对象被砍断的左手悠悠地挂在身前晃荡。
魔族兵吓得魂飞魄散没有人敢与他对阵这个蹒跚的身影走到哪里魔族兵便被吓得哭喊逃跑。不止杜克此时阵地上所有的人都变成了浑身浴血的怪物那些形容憔悴、衣衫破烂、疲惫不堪的士兵们他们几乎都受了伤头或手臂都用黑的血污的布条包扎着衣服的破洞中流出鲜血有的武器只是折断的长枪和旧而钝的刀。就是这样的战士他们抗击的是魔神王国的精锐军团寸步不让人人视死如归。在死神接走他们的最后一刻他们怀念的是故土。
惨烈的场面在各个地段同样上演着。在七八零年起就跟随紫川秀的秀字营二队他们负责东城门主要防守遭受到十二个魔族团队的连续围攻就在这天三分之二的人战死。在经历魔族十一次进攻以后远东第七团伤亡过半指挥官请援光明王回答:“没有增援了战死吧!”
太阳接近了正中魔族攻势狂如波涛汹涌拍岸紫川秀忧心如焚:“白川再不来就完蛋了!”他暴躁得象头困在笼子里的老虎在城楼里来回走动。现在唯一的希望是曾为自己阶下囚的鲁帝因为他手中有兵:虽然只是几千士气低落、组织混乱的溃兵但毕竟是一支真正的武装力量。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只要这几千的士卒能投入作战就能改变整个战局。
紫川秀通知把鲁帝给叫来。从总督府到东城门距离很近鲁帝来得很快。紫川秀向他了解要塞中魔族的兵力情况鲁帝回答得很迟疑:由于几次战役的失败惨重的伤亡又导致大量的逃兵出现部队缺员非常严重实际兵员连他也没个准确的数字。
“应该在四千人到八千人之间吧!”
紫川秀吐吐舌这个“之间”相差一倍从此可见这位远东前总督大人是如何“牢固”地掌握部队的了。
“那又有多少是靠得住的?”
鲁帝不解地眨着眼:“所谓靠得住是?”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