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新科探花(1/2)
午后一场雨,洗净了青石板上的浮尘,阳光投在叶子的水珠上,折射出绚烂的七彩。
我坐在廊子上的长栏凳上,手里拿着帕子在上面绣花体字。呆呆看着青翠滴水的榕树,还有缠绕纠结的根须。看了一会儿,摇摇头,嘴边冷冷笑了一下,低头继续刺下一针。
“嘶——”
一个不小心,针戳到了指头上,渗出殷红的血珠,痛得我立即放入嘴里吮吸。
坐在一边的启云撂下她的手中的绣品,“你要是想呆,就完了再绣。这都第几次了?”
她摁着我的指肚,涂上一种灰色的药膏。然后把我的帕子夺走,“别绣了!”
“不行!”我把手帕抢回来。我计划好久了,要在洛宇所有的帕子绣一个花体“悦”字。青青色的丝线勾勒出花瓣般的笔画,一定很好看、很贴心。
启云坐下在圆凳上,“走神够了没有?笑够自己了没有?见到皇上了吧,这是。”
我吓了一跳。启云细细的眉眼中是清澈的眼波,似笑非笑看着我,狭长的瓜子脸似隐藏着促狭的神色。
她伸手摸摸我的脸,“你我还不知道么?”
我了然。启云她是知道我的啊。
长孙熙文是一个很强侵入性的男人,在他身边半年,无时无刻不感觉到他冷硬强势的气息,如光芒四射的阳光,能刺入最隐秘的角落,侵进最狭小的缝隙。多少女子为这个优秀、俊逸、冷漠的君王倾心陶醉呢。我一直是那个自以为不曾仰慕他的人。
直到这次再见到他,突然现和他相处的那半年里,竟也曾如少女般萌动过。只不过那一瞬的悸动实在太淡太淡,当时又一味沉浸在对洛宇深深的思念中,我从来没有觉察它的衍生。
现在幡然醒悟那时的感情,觉得自己怎地还像个小女孩一样幼稚,故觉可笑。现在的自己,已经完完全全沉淀在洛宇筑造的港湾中了。
我翻一个白眼,“难道我的表情那么明显?”
启云摇摇头,“小姐,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奴婢都能看出来了,知你如宇少爷,竟会看不出来么?”
我淡淡一笑,“这个么,我不担心。洛宇他明白我的。”
我低下头,认认真真把针穿过帕子,长长的柳色丝线在阳光下闪耀着淡淡光辉,如藕丝一般牵连着手里密密的针线。
“我现在最想弄明白的是,为什么皇上他那么恨世子。”我低头咬断线头。
启云忽然眸光一利,袖子里飞出一条白影,“谁在那里偷听?”
白色影子射向树后面,传来一声尖叫。
我们赶过去,看到红裙子的雪舞一边歇斯底里尖叫一边跳脚,“啊——云姐姐,啊~~~~~~~~~~~”
我定睛一眼,不禁毛骨悚然,原来启云扔出的白色东西是一条又细又长的蛇,血红的舌信时不时吐出来,正缠绕在雪舞的手臂上。
“云……”我颤声喊道,“行了,我害怕……你快救救雪舞吧。”
启云上前去,宽大的水袖一挥,那条蛇就不见了。雪舞惊魂未定地趴在我身上,我们两个抱在一起用恐怖的眼神看着启云的衣袖。
“快过来!”启云一脸严肃地道,抓过雪舞的手臂,摸了两下,顺势一捋,几滴黑血从雪舞指尖滴下来。然后她掏出一粒白色药丸,“快把它吃了。”
雪舞乖乖地听命令,苦的小脸顿时皱在一起,“咳咳……好苦哇……”
“谁叫你躲那儿偷听了?下次就没那么好运气了!”启云黑着脸唬她。
雪舞扁扁嘴,吓得不轻,眼圈都红了,“我……我只是想来问问乔姐姐,看到你们在说话,就躲那边了……”
我拍拍她的头,“有什么事找姐姐?”
她抬起头,困窘地蹭了蹭裙摆上的泥沙,眼睛里渗出大颗的晶莹泪珠,“乔姐姐,为什么我哥不能来看我了?为什么他姓林了?我想去看他。”
启云略有些吃惊,蹲下去摸摸她的脑袋,“乖,雪舞不哭,姐姐都在这里呢。”
我把有些胖的雪舞抱起来,默默掏出手绢擦掉她裙子上的泥。自从雪池离开横县上京秋试以后,雪舞整整两个月没见过他了。为了避嫌,保证雪池在朝中的清白,我们不能到他府上去,雪舞是我身边的人,自然也不能接近他,以免被有心人看到。即使同在京都,雪舞一样被禁止去看雪池。
冷漠没有感情的政治,生生割断了兄妹间的联系。
雪舞还在抽泣,我勉强笑笑,“别哭了,乔姐姐带你去看哥哥。”——
新科探花林雪池,新府里一颗茂盛的树上,我,月落,启云和雪舞躲在树丫中间往下看。
厅堂那边走过来一高大俊俏的佩银鱼袋、绯袍官服男子,还有一紫色官服的中年人,两个人正在交谈。
“……林大人前途无量啊!”
“这都是托王大人的福。”雪池拱手笑道。
另一个男人假笑着,连连摆手,“哎~哪里哪里,林大人,今年状元郎薛明浩只得了个礼部侍郎,你可知这是为何?”
“还请王大人赐教。”
“那都是因为他爹位高权重……嗯?呵呵……新皇有意提拔年青官员啊……”这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中年人捋捋胡子,阴阴地笑。
雪池谨慎地微笑,“下官只道薛状元和下官都是四品京官,并无差别。”
中年人哈哈大笑,“那可大不相同。礼部虽名为六部之,掌天下礼仪、祭享、贡举之政令,都是些虚物冷门。户部掌全国疆土、田地、户籍、赋税、俸饷及一切财政事宜,这是实实在在的权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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