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向自己冲锋(1/2)
想要在混战中把那些阵形散乱、冲动鲁莽的土著战士重新整顿整齐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我唯一能做的只能是把我手中仅有的五千名士兵抽出战场迎着温斯顿重装骑兵上岸的方向组织防御将对所有土著战士的指挥权交给艾克丁——罗迪克他们不在我们缺少一个值得信赖的战场指挥官。而作为土著部落的一个酋长艾克丁显然是最合适的人选:他在这支临时拼凑起来的杂军中享有比我更高的威望也更懂得如何与其他部族的战士们交流。
我们的骑兵正在聚集战场上的情势让他们的阵形有些散乱。而我要做的就是尽力拖住眼前这群恐怖的重装骑士为弗莱德争取时间。
战马的泅水能力远强于衣甲沉重、行动迟缓的步兵这使得这群强力的骑士们不需要选择水势最平缓的位置渡河。他们的身影布满了我眼前的水域就像是一道道横悬在河面上的阴影。水面没过了战马的大腿和胸口它们高昂的头颅在水面上来回晃动着身下翻腾着残冰碎玉般的水花出击碎了水面的声响。
他们越来越近了距离我最近的那个骑士距离我最多只有十步远。他骄傲地将手中的长矛指向我的头就好像那已经确定是属于他的战利品一样。我从来没有如此真切地看着一柄长矛逼近我的脑袋矛尖上那明晃晃的光芒就仿佛是实质的锐器已然刺进了我的头骨中让我莫名地畏惧。那匹战马在水中奋力地迈着大步它硕大的眼珠透过披挂在马头上的衣甲露出来正视着我的双目。那几乎不能称之为马的眼睛我不相信这种以温驯、灵动、善解人意著称的食草生物居然会有着这样一双凶恶的眼睛。那是一双嗜血的眼睛漆黑的瞳仁就像一个无法填满的空洞无情地吞噬着对手的勇气。除了死亡和恐怖那里面什么也没有。
他们登上了岸边那个英勇无畏的骑士完全无视指向他的一排软弱的枪矛一挥手就将自己的长矛深深送入一个士兵的小腹然后他抽出战刀轻而易举地收取了另外一个士兵的头颅。他做得轻快、流畅似乎完全不费什么力气一切生得理所当然就好像他来到这里就是要杀死我们的士兵收回他应得的胜利。没有人能够阻止他即便在他的刀光横过脖颈时那个不幸的士兵也没有兴起躲闪的念头。
他惊恐地张大了嘴完全放弃了抵抗仿佛目睹死神亲临。
那率先建立功勋的骑士一拉缰绳战马高扬起前蹄嘶鸣着直立起来。雄壮的黑影笼罩在最前排士兵们的脸上犹如一座正在倾倒的高山。他没有呼喝他没有必要呼喝。在他面前一切英勇的呼喊声就像是弱者求生的挣扎只有那沉默中的骄傲才是真正的强大。
此时我的眼中只觉得白茫茫一片所有的形象都模糊起来只有这一人一骑的恐怖黑影无比清晰填满了我的视野。一个虚弱的声音在我耳边轻轻地呻吟不断地告诉我这样一件事:他们很强大强大到了可以践踏一切规则、无视一切对手的地步。如果说人类的勇力和气势还有一个极限的话那他们无疑已经达到了这个极限。和他们相比我们不堪一击。
我们会败我们会死!
“嗖……”细微的风声刺入了我的耳膜一支羽箭带着逼人的风压从我的面颊穿过从沮丧和无力中将我拉回到现实里来。继而“嘭”的一声巨响从前方传来一团灼热的火光在那匹战马的胸口炸响。健硕的战骑痛苦地嘶鸣哀号而后垂死地倒下。战马胸腔里的内脏连着它的肌肉从里向外翻了出来新鲜滚热的马血流入澄澈的银星河中将一片红色悲伤地扬向远方。
不理会那名骑士悲惨的下场我回过头看了看这支威力强大的魔法箭的主人。让我惊讶的是正站在我身后不远处紧握弓背的并非如我所料是某个勇敢坚毅的精灵战士而是我们的老熟人、“银手指”艾斯特拉的爱人、有着“星眸”之誉的美貌精灵菲西兰。
她现在身着紧身的翠绿色皮铠上面用某种不知名的金属装饰着龙舌兰的纹路看上去格外英姿飒爽。她看了看那匹将死未死正倒在地上挣扎的骏马那双被喻作星辰的双眸中闪过一丝不忍却又立刻被另外一种果决的目光所替代了。尽管违背了精灵的传统但她紧握长弓平举在胸前的左手稳定有力没有丝毫的动摇。那强韧的弓弦兀自在秋风中微微颤抖吟哦着一支关于死亡的歌曲。
又是一声巨响一片秋叶飘落在已经略微有些干涩的土地上带着鲜血的颜色仿佛一个被射落的生命。无情践踏在这片落叶之上的是一个骄傲的射手一个美丽的精灵战士。
精灵以智慧闻名于世的种族却因为矜持而无法理解“战争”这个普通的词汇这并不可笑。这个疯狂的词汇逼迫着人们违背自己的良心去做自己绝不愿做的事情并以之为正义。而真正有勇气面对这残酷现实的却是他们中最柔弱最善良的一个。并非没有矛盾菲西兰的眼角分明地蒙着一层晶莹的水雾可她知道什么是战争中的生命必须去做的事那是真正的勇敢也是真正的智慧。
菲西兰挺弓而立的飒爽英姿将一种名叫“勇气”的东西灌输到了我的心中我忽然觉得那些立马持矛冲向我们的铁甲骑士们并非不可战胜。我握住了手中的佩剑那细密的纹路紧密地回应着我手掌力度让我感到一阵心安。
或许是我身上军官的铠甲太显眼了一个骑兵看见了我。他挥舞着战刀径直地向着我冲来。他越过一丛略显散乱的矛阵几支长矛刺破厚重的铠甲在他身上留下了伤痕但这还不足以阻拦他冲击的力量。即便只有一个人这个静默的骑士也如同一道强大的激流冲垮了士兵们的层层防御。他的度并不快但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拦他。
我没有尝试着躲避而是高举长剑对着他摆出了战斗的姿势。这很疯狂不是吗?以一己之力对抗一个冲锋中的重装骑兵。无论你什么时候问我我都会告诉你这和送死无异。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我正是这样做的。一道奇妙的力量延着我手中的利剑传上我的手臂我不是很确定那究竟是来自于精灵铸剑师精妙的技艺还是来源于隐藏在我胸中的勇气。
马嘶、人号战场上一片嘈杂但我的世界很安静。我似乎感觉得到血脉在我的手臂中流动、附着在我臂骨上的肌肉正在兴奋地收缩随时准备着出致命的一击。这种感觉随着那名骑士的逼近愈加强烈起来我几乎能听到敌手的呼吸透过他蒙面的头盔看见隐藏在那厚重面甲之后的那双贪婪的眼睛。
一刹那间我失去了记忆。我不知道生了什么。手掌心传来的细密触觉还没有完全消失似乎是一些柔软和坚韧的东西被轻易切裂的感觉。泰肯大师作品的精妙之处此时完全体现出来了我只觉得这柄剑和我连成了一体透过它我能够感觉到任何它接触过的东西无论是肌肉、骨骼、内脏、血管……而后两条大臂传来强烈的刺痛感让我的肩头忍不住痛楚地痉挛。只有一件事我能够确定那就是我还活着。
如果我还活着那我的敌人呢?
他死了并非死于我的手中。地上的马尸告诉我我那错身而过的一剑斩断了战马的马腿失去了一条前蹄的战马把背上的骑师掀翻在地摔断了他的脖子。
我听见了自己的呐喊那是一种声带撕裂的不正常的声音。恐惧的感觉姗姗来迟让我不禁为我所做的后怕。这时候我才刚刚感觉到死亡曾经离我那么接近。
而后更响亮的呐喊在我周围的士兵中爆了出来。原本已经被温斯顿骑兵冲撞得千疮百孔的防线开始以一种疯狂的态势聚合这些小伙子们甚至把一些已经踏上了岸边的温斯顿人重新挤回了水中。每杀死一个对手他们都要付出五倍、六倍甚至更高昂的代价但他们似乎正在慷慨地迎向死亡。每一双迎向我的目光都带着奇异敬仰以至于崇拜的色彩我杰夫里茨-基德一个矢志成为酒馆老板的人此时成了这些勇敢战士们的英雄因为我刚刚冒失地完成了一件壮举战胜了一个我不可能战胜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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