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无可返回的归途(1/2)
我是躺在病床上开始路易斯王子侍卫长的生活的和卡莱尔将军的决斗差点要了我的命。他最后的一记重击让我的一根肋骨错了位当时我感觉他几乎赤手把我的心脏掏了出来。
在养伤的这段时间里将军经常来看我。一旦打开了心中的郁结他是个很爽朗豪放的人非常容易相处只是性格有些冲动。很快我们就成了朋友。
有时候里贝拉公爵也会来哦他已经不是公爵了赫诺尔陛下因为他在战争中的败绩削去了他的爵位现在我们应该称他为里贝拉伯爵。尽管我们都知道他的降级不过是宫廷争斗的结果但这个古板正统的贵族长者却坚持自己应当受到这样的处罚。他曾是路易斯殿下的军略教师很受殿下的尊敬。尽管他是个很好的人但有时候我真不愿见到他:他总是一本正经的样子接人待物时始终遵循着古朴高雅的规范礼仪这使得我在他面前十分拘束。不止是我即便是贵族出身的卡莱尔也对伯爵的举动有些难以忍受。我猜唯一能容忍他的刻板严谨的也就只有路易斯殿下了吧。
在床上躺了整整十天之后我才能正常走动我右手手掌的皮肤差不多整个揭掉了现在整只手掌覆盖着红嫩的新皮在把握那些分量较重的东西时还是很疼的我想我得有些日子不能自如地使用它了。不止于此现在的我在做类似跑、跳这样的剧烈运动时肋骨和肌肉还有强烈的刺痛感据医生说这样的感觉可能还要持续一个多月。
路易斯殿下谨守着他的诺言他丝毫也没有限制我的自由在他的官邸里除了一些机要的地方大部分都任由我自由出入。事实上我感觉我享受的自由比殿下本人还要大一些因为在殿下的官邸门外无论日夜总会有些不受欢迎的鬼影来回游荡将他们窥探的目光投向殿下而在大多数时间里我则没有这样的顾虑。有时候我真想走出去替殿下教训教训这帮让人厌恶的小人可殿下却一直在阻拦我们:
“算了他们也只是在服从命令而已。既然我们没有什么违逆的举动那就随便他们怎么做吧。”
二十天以后当我觉得身体恢复的很好向殿下提出走出总督府到里德城走走的请求时殿下爽快地同意了。准确地说他并不是同意我做什么而是给了我相当大的权利。
“不要在意侍卫长的身份基德先生那只是让您不受侵害的权宜之计而已。您是我的客人无论您要去哪里都不必得到我的许可哪怕您现在就要离开我也无权阻拦您。只是当您离开的时候请务必告知我好让我不必为您的安全担心。”
四周的那些密探懒洋洋地打量着我并不重视我的出现而是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些从别处接近总督府的人身上。我很清楚他们是在等待着替克劳福将军向殿下报告消息的信使他们不知道面前这个身穿温斯顿军装的军官从官邸中走出来的人正是他们要找的人。
我漫无目的地走着觉得有些心烦意乱既不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也不知道想要去向何处。城市间的景色是我所熟悉的在我的生命最初十八年的岁月中一直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我几乎认识这里的每一块砖瓦、每一棵树木。可是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这里又是那么陌生仿佛异乡。路上的行人有意识地躲避着我他们向我投来畏惧又仇恨的目光这让我既有些欣慰又有些感伤。让我欣慰的是德兰麦亚的人民尚且没有忘记被占领的屈辱异族入侵的仇恨火种一刻也没从他们心底熄灭这让我觉得弗莱德的希望有了支点我们的坚持有了价值。
但是我原本不必承受他们那样的目光的倘若没有战争我本应是他们中的一员在这些嘈杂的街道中过着卑贱却又满足的生活。
恍惚中我仿佛踏入了时光的河流。时间的流水在我脚下淙淙流淌将我一点点摇向我年轻时曾经的影子。
当马蹄铁酒馆的招牌蓦然出现在我面前时我才意识自己走到了人生的起点。回家这个念头忽然之间变得无比强烈。我的心头倏然转过父母的笑脸独腿老基德那个满脸胡茬的老头我的父亲教会了我成为一个男人一切美好的品质:对悲伤豁达对朋友忠诚保守原则常带笑容。该死的我曾经以为他是个那么糟糕的酒鬼老头时时对他的管教感到厌烦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他是个多么了不起的男人他是个真正的男子汉或许我这一辈子也无法成为像他那样开朗智慧又勇敢的人。而玛德莲娜我的母亲我简直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赞美这个崇高的女人。她教会了我忍让、礼貌和诚实倘若不是她我一定会成为我所蔑视的无耻小人。
我有那么久没有见过他们了啊!
如果说我初来里德城的时候还有所顾虑怕给我的家人带来麻烦那么现在这最后一点障碍也被扫清了。我大踏步走上前去将双手扶在酒馆虚掩的门上。这熟悉的触觉瞬间就征服了我让我忍不住落下泪来。
我轻轻推开木门撤下了回“家”的最后一道屏障。
屋子里很暗窗上的木板还没有撤下。阳光从墙板的缝隙里安静地漏进来我看得见细腻的灰尘精灵般在光影中起舞。酒馆里一个客人也没有这是自然的现在还只是上午还没有到营业的时候。
我的眼睛还没有适应这突然的黑暗迈步间我被板凳绊了一下。我忙伸出手去扶住一张桌子透过指尖我摸索到了一个熟悉的纹路:
杰-基我名字的缩写。在我十岁生日那天就在这张桌子上我接待了第一个客人从那一天起我成了一个真正的酒保那正是我所向往的职业。那天晚上当客人们散尽时我在这张桌子上刻下了我姓名的缩写那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长大了……
“哦长官对不起我们还没开始营业……”柜台后面传出一个年轻而熟悉的声音我的心立刻像百灵鸟一样欢唱起来。皮埃尔我的兄长他居然在家他回来了!
我压低了嗓子粗声粗气地对他说:“一杯科卡加盐加胡椒油。”这是我自创的一种喝法它可以把矮人族的科卡酒变成一杯火药即便是豪饮的矮人的未必能够抵受那么刺激的味道。当年我正是用这种辛辣的饮料把一个壮年矮人灌到桌子底下去的。
“我说了长官我们还没开……您……您说什么?”柜台后面猛然抬起一张方正的面孔那正是我所熟悉的兄长的脸。他的声音颤抖慢慢地站起身来。
“不给我糖我就什么都不告诉你哥哥……”我重复着童年时与兄长打闹时常说的言语缓缓地摘下头盔眼中续满泪水一步步走向我的亲人。
“杰夫你是杰夫!嗨是你吗?你来了?我不是在做梦吧……”皮埃尔翻过柜台大步冲到我的身前搂住我的肩膀用力摇晃着他的表情不知道是哭还是笑喜悦的泪水沿着面颊流入他的嘴里。
我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做梦皮埃尔的两只粗壮的手掌就像是两只翅膀让我在云端飞翔。我口中断断续续大叫着“皮埃尔”、“是我”、“回来了”这些不成句子的话语用同样热情的拥抱回应着我的兄长。
“爸爸妈妈我回来了杰夫回来了!”脱离了兄长的双臂我昂起头向着楼上大叫着。巨大的幸福充盈着的心脏我简直要害怕它在我的胸膛中爆炸了。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我的父母我激动得不知道该怎么才好。
听到我的喊叫声皮埃尔似乎受了雷击僵直在当场。
他抓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掌冰凉。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生了什么用力挥动着手臂想要甩脱他抓住我的手。
这时候我才现他是那么用力地抓住了我。他的手背青筋暴裂微微颤抖着。
我这才看见他的脸。
我从未见过我的兄长如此哀痛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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