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时之砂(1/2)
对于整个宇宙漫长得似乎永无尽头的生命来说地球从诞生到现在存在的这四十六亿年几乎可以说就简直如宇宙的一次呼吸那么短暂或许甚至都赶不上这一次呼吸所需要消耗的时间吧?但是终究这个宇宙也将会走上自己衰亡、消逝的那一天虽然还不知要经过多么无穷的岁月。
毫无疑问时间无疑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奇妙、最最明白、最最简单、但是也最最神秘、最最难测、最最无可理解的存在。在我们这些只有两万多天生存时间的生命眼睛里四十六亿年该是个多么悠长、多么不可思议的概念啊?我们怎么能够想象得到呢?可是在不知多么久远的过去开始、贯穿了漫长的岁月、还将要毫不停滞地奔腾向不可知的未来的“时间”面前这短短的一瞬简直就连广阔无垠的大海里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浪花都算不上。
时间从哪里开始?
又将到哪里结束呢?
无以计数的宇宙、星球在这个时间的滚滚洪流里幻生幻灭。这些宇宙间、星球上又在各自上演着一幕幕孕育、生长、展、辉煌、直至毁灭的活剧。相比之下一个星球上出现的短暂生命又何足道哉?无数的阴谋也好、伟大也罢又或者是悲壮、或者是卑鄙或者是轰轰烈烈、又或者是默默无闻或者是一朝风月、又或者是万古长空不管是真情挚爱或者是虚情假意……
林林总总一切的一切不管是可歌可泣的史诗又或者是悲壮豪迈的壮歌又或者是美丽凄婉的传奇又或者是神秘浪漫的传说当历经千百年时间洪流的冲刷之后这些所有的一切最终都将湮灭在历史、时间的风尘之中最终都将化作一掊时之细砂消逝无踪不留痕迹。
这个星球的悠长生命里曾经有过无数的吸引了当代某种以智慧自诩的生命目光的神秘而奇幻的传说留下了一个一个难解的自然之谜或者文明之谜。而这些自以为是的智慧生命们当中也同样生出过一个个唯美浪漫、或凶戾血腥、或慷慨悲歌、或鬼蜮难测的“历史记载”和“传说故事”。可是又有谁能够肯定这些历史和传说之中有哪些是确有其事那些又是杜撰瞎掰呢?
有据可查、有证可佐的历史也有可能是凭空捏造和卑鄙无耻的篡改;而看似空穴来风、离奇诡异的传说故事也有可能包含了被时之砂尘封了的真相。
谁又能够确保白纸黑字、刀劈斧凿的历史记载就一定是事实如此?
谁又能够肯定口口相传、曼声吟唱的传说故事就一定是凭空幻想?
但是在时间的面前不论是郑重其事的“历史”还是跳脱飞扬的“传说”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显得那么弱不禁风。
在时间的面前其实那些早已被尘埃湮没、自身都已化作了轻砂的某一段记忆真相如何又有什么意义呢?
一个年轻的小护士托着一个处置盘、夹着病案夹从市第六人民医院胸外科特护三室走了出去。帅征摘下了头上的帽子很随意地在这间屋子里唯一的床铺的床沿儿坐了下来高进军则站在床铺的另一侧他们刚刚帮助那个小护士把依然昏迷、毫无知觉地徐起凤翻了一个身。这样的事情其实护士们每天都要做很多次的现在不过是他们俩人适逢其会而已。护士们告诉高进军和帅征他们这样做的理由是为了防止这个昏迷不醒的人出现褥疮。一个人完全不动弹地以一种姿势长时间地躺着身体里的体液会因为重力的原因向下沉积再加上整个体重的压迫天气又热就可能会致使长时间被压迫的局部组织坏死、溃烂形成褥疮而如果再继感染那就有可能会危及一个昏迷中的、免疫力早已低无可低的人的生命。
高进军的病号服已经换了下来被一件砂洗蓝的休闲短袖衬衫和一条休闲长裤代替了。他头上的绷带也拆除掉了左边的额角处露出了一个铜钱般大小、凹陷型的明显伤疤。这个伤疤将要永远地让他铭记那天凌晨的恐惧和愤怒也将在他的心底永远地铭刻上那把尖刀从挡在身前的那个胖胖的身影上取出来的那一刻淋漓而下的、浓得化不开的那一抹血红。这些绝对不会被时间所湮没的当然是他有知觉的时间内。
帅征一边无意识地用帽子扇着凉目光轻轻地扫过那张掩藏在一头愈显凌乱的乱下深陷在枕头里的面孔。原本那白皙、但总是红光满面的满月般丰润的脸上再也没有了那精神焕虚弱的苍白完全占据了这张平凡而普通的面孔。看起来过多的失血并没有在连番大量输血和长时间的静卧修养中完全补足两片稍显得有些厚的嘴唇上居然也是那种毫无血色的苍白。一个多星期不言不动、不吃不喝的静卧两边饱满的脸颊已然明显地塌陷下去了但是脸上的皮肤显然还没有完全适应这种饱胀过后的空虚显得有些松松垮垮。脂肪的消耗让这张原本的胖脸显露出了几许过去一直缺乏的棱角看起来似乎整个线条都硬朗了许多那两只不大的眼睛虽然现在紧紧地闭着但是在塌瘪下来的脸颊映衬下也显得要比原来的感觉要大了不少。
韩海萍曾经说这家伙现在这个德行可比那副肥头大耳的模样顺眼多了。但是帅征却始终觉得别扭记忆中那张总是挂着看似敦厚、谦和但是又透着一丝捉狭、作弄的微笑的胖脸始终也没办法跟眼前这张苍白、虚弱而塌陷的面孔叠加在一起。
从这张虚弱苍白而又沉静木讷的面孔上帅征似乎另外还能看出些什么那分明就是一份急切的担忧和焦虑就是一份无奈的愤怒和不甘。虽然在别人看来这就是一张面无表情毫无生气的脸就是一张比死人多一口活气的人的脸。但是帅征就是能够从这张脸上体会到这些让她觉得焦灼不安的情绪。
轻轻叹了口气缓缓收回了目光。帅征的目光飘向了窗外今天上午依然是那么阳光明媚炎炎的烈日下窗外能够看到的巨大的树冠上泛着墨绿的油光。她在心中默念道:囡囡你在哪里啊?你知不知道有人会如此地牵挂着你呢?
五一旧厂那次难得的接触已经是两天前的事情了可是在那之后的两天里就再也没有了那些人的任何消息那次接触也就成了这么些天以来唯一的一次踩到了他们的尾巴。张所长还是一如既往地那么平凡而又高深莫测除了布置下面的人更加严密搜索自己的管片之外再没说什么。但是帅征却始终觉得那次真的是自己这些人踩到了别人的尾巴吗?或者根本就还是他们搅浑水的另一次行动呢?想到张所长帅征的眼前似乎有闪过了那个清风吹拂一般飘渺梦幻的身影和那一记普普通通却又干净利索、兼具了轻翔灵动和雷霆万钧的旋风腿。每次想到那个简直难以言喻的场面帅征就有一种目眩神驰的感觉。唯一可以肯定地是他们那四男两女六个可疑人物和囡囡那个神秘的孩子都还没有离开这个城市。这点才让帅征感觉稍微轻松一点。
门开了一身简单而朴素的运动休闲装的韩海萍肩膀上挎着一个大大的造型夸张但是颜色朴素的单肩休闲布包手里拿着几张单据走了进来后面赫然跟着身穿整齐的青色夏装制服的张所长那胖大的身影。
两个人一起走到床前看着根本就没有任何像要清醒过来的迹象的徐起凤张所长颇为惋惜地叹了口气转头向帅征和高进军道:“准备走吧我已经跟老刘打了招呼他们会好好看着他的。一有动静他就会通知我们。他醒不来光这么守着也没用啊。”
帅征又再看了那张苍白虚弱的脸一眼站起身来把帽子端端正正地戴在头上点了点头。韩海萍扯了扯还在看着昏迷中的徐起凤呆的高进军的衣襟问道:“你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高进军无言地点了点头。
韩海萍的目光也投向了床上那个似乎正在逐渐失去所有生机的躯体微微喟叹了一下轻声道:“他会醒过来的。他一定能醒过来的。虽然他总是那么一副胆小怕事、软弱无能的样子但是……我想我已经领略过了他的坚强和勇气。我想他一定不会屈服的。”低沉的声音似乎微微地哽了一下。
高进军的呼吸明显地粗重了一些帅征面向房门、看着空旷的楼道她的眼圈似乎也微微泛起了一丝丝红色。
忽然高进军绕过了床铺低着头大踏步地穿过其他三个人之间冲出了房门密集响起的脚步声快远去了。帅征也低着头缓步走了出去张所长和韩海萍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着气摇了摇头从那扇并不宽大的病室门口鱼贯而出。韩海萍顺手轻轻带上了房门房门关闭前韩海萍又一次深深地看了那个似乎显得有些模糊的身影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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