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章（1/2）

亚沙·弗洛纳尓有三个秘密。

第一，他的母亲生下他就死了，但他不想被人当做没妈的孩子，故而这点他不会对外人说。

第二，他是个违法的双重国籍者。他家的村子在中俄边境线上面，比苏武牧羊的那个贝加尔湖稍微靠南一些，村中全是金发碧眼的俄罗斯族。那附近两边国家管户口的公务员，都对办户口这种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此他们镇上的人总会抱着多一个证件总会有点用处的想法，替孩子在两个国家都弄个身份——亚沙的父亲是如此，亚沙本身亦然。对于他这种无名小辈，这种事估计一辈子也不会有人去查。但是，这毕竟是个违法勾当，亚沙从小就担心这事情若是被揭发，自己就会被拉去枪毙，故而自然也是守口如瓶。

第三个秘密……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总之，那是关于一个怪梦的事情，5岁左右做的一场怪梦。而即使是亚沙自己也记不太清，自己为什么会把一个梦当成秘密了。

总之，他今年已经13岁，要上初中。而幸运的是，他那个在小镇公立教师的父亲竟然给他争取到了一个出国留学的机会！

而这，也就是他现在坐在飞机座位上忐忑不安等待起飞的缘由。

这么沉重的东西怎么可能飞起来呢？——亚沙感到胃里一阵阵抽搐，将安全带检查了上百次，终于熬到了飞机开动。

四周传来轰鸣、一阵重压，亚沙感到自己向后倒去，随即……平稳了下来。

亚沙睁开紧闭的眼睛，看到四周的乘客全都安然自若，或是打开报纸或是呼呼大睡，只感觉自己真是丢人。他看了看身旁，坐着的是一个短发女生，大概大他2、3岁的样子，穿着一身软塌塌的红色运动校服。

“请问……你也是要去大校区上学，对吧？”亚沙想找个话题缓解一下自己的尴尬。

少女乌黑的眼眸从机窗转到亚沙身上——“嗯。”

“啊……我也是……”

“嗯。”

“你……是哪个学校？”

“松龄实验。”

“啊！我也是！”

“嗯。”

“那……你是高中生？”

“嗯。”

“那……我应该叫你学姐吧！”

“嗯。”

“飞机……飞得还真平稳啊。”

“嗯。”

这对话实在太折磨人了，亚沙面红耳赤的低下头，准备将这次搭话列入“绝不愿意想起想起就会浑身打个冷颤的记忆列表”之中。

随后，他感到全身都颤抖起来——不，这并不是因为尴尬，而是……整个飞机在晃动！

“飞机遇到气流，请各位乘客系好安全带。”

广播里传来机长不以为意的声音。亚沙看向四周，其他乘客基本也都无动于衷。

可飞机的抖动一直没有停止，反而越来越剧烈了。四周的乘客便不再无动于衷，开始伸着脖子四处张望，似乎解除这种状况的方法飘在空气之中，这么一找就能找见似的。

“本次气流较强，请大家保持冷静，服从空乘人员的安排。”

机长的声音不再那么淡定了。乘客里没人说话，但看得出他们的脸色都在逐渐变白。又一阵剧烈的抖动，亚沙觉得自己的心堵住了嗓子眼，让他呼吸困难。

几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终于忍不住发出尖叫，随后大哭起来。空姐们——已经不得不坐在她们的员工座位上系好安全带——徒劳且毫无底气的大声安慰。同时，飞机的机身已经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响声。

恐惧……自己要死了……

亚沙发现这种感觉并不陌生。他之前也经历过一次这样迫在眉睫的死亡威胁——不过，那是在梦中。

那个掩藏着自己秘密的梦……

亚沙紧紧闭上眼睛，而那梦中的恐怖景象越发清晰地在眼前重映起来。不，现在的状况比噩梦还要糟糕。现在这可是现实，他切切实实坐在一架可能要坠毁的飞机上。这一次，他甚至没有噩梦中那样徒劳逃命的权利。

突然，他感到身边有什么动静。他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身边那个冷漠的学姐解开安全带，站起身来，从自己面前走到机舱的走道上。她步法轻盈而平稳，飞机的剧烈地晃动完全影响不到她。

一个看似大学生的乘客要呕吐，匆忙想要解开安全带。空姐们立刻上去拦住他，在东倒西歪中拿给他呕吐袋。但对于站在过道上，双手环握的少女，却没有任何人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