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真相(2/2)
“我给你丢什么脸了?银泗变化多大,你没看出来吗?你见到银泗的时候,认出来那就是当年的耿银泗了?”安箬桓也怒了,腾地站起,紧盯着苏影晴的眼睛。
“起码我没问那么可笑的问题,不是么。”苏影晴仿佛丝毫没有受到安箬桓的压迫,依旧是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
“当然,所有丢人的事都是我来做的,然后——你再来指责我,哼。”安箬桓叉着腰在房间中踱步,皱紧的眉峰间凝着驱不散的阴云。
“自己没能耐来怪老婆?安箬桓,你可真是有意思。”苏影晴摊摊手,一脸嘲讽。
“我没能耐?”安箬桓仿佛被触了逆鳞一般,腾地冲到苏影晴面前,揪住她的衣领,咬牙道,“苏影晴,你长点良心,行吗?”
“我什么时候不长良心了?”苏影晴冷笑着拍了拍胸脯,“睁开你的眼,看好了,在这呢。”
安箬桓双手骤然一紧,而后咬牙松开,将手边的水晶装饰品摔落在地。
清脆的声响传来,安箬桓点起一支烟,深深地望了苏影晴一眼,转而摔门而去。
安箬桓的威慑没有让苏影晴害怕,安箬桓的暴怒也没有让苏影晴害怕,但是他留下的目光,骄傲的他千疮百孔的目光,让苏影晴跌坐在床榻上。
苏影晴知道,安箬桓爱她,因此永远不会伤她一分一毫。他的全部怒火,全都转移到了装饰品上,转移到了他自己身上。
心疼吗?心疼,无比心疼。可是她同样骄傲,同样不肯低头,同样不愿将自以为矫情的爱恋外露。苏影晴不是不知道耿银泗这个话题的敏感,但是她克制不住自己。甚至可以说,她嫉妒丈夫的成功,她忍不住想要从他身上挑出错来,想要证明一个企业老板甚至不如她一个科长会做事。
苏影晴跌跌撞撞地向门外走去,却不小心被地上的玻璃碎片绊住了脚步。一个踉跄,她身形不稳,白皙的脖颈被玻璃捅破。血,蜿蜒地延伸向远方。
当安箬桓回来时,他见到的,就是这样凄美而恐怖的情景。他惊愕地站在卧室门口,望着女人的面孔,一时之间难以接受妻子的离开。
她很美,甚至这一刻,都是如此优雅。男人彻底崩溃了。他声嘶力竭地喊着她的名字,他的泪与她汩汩的鲜血相融,他不顾一切地跪倒在她的面前,颤抖着试探她的鼻息。他大喜过望,忙手忙脚乱地抱起她,冲出家门,直奔仁惠医院。
“影晴,好好的,我们都好好的,好不好?别吓我,求求你了,别吓我……”安箬桓试图用自己来温暖女人逐渐冰冷的体温。员工面前一向沉稳的他,此时却语无伦次,泪如雨下。
爱吗?爱,用尽一切柔情与真心去爱。恨吗?想恨,却无论如何也恨不起来。恨她没能保护好自己,恨她留下他一个人面对世间的是是非非,恨她像团火,总喜欢点燃他这桶汽油。
他曾经自负地以为,这个点燃她的女人,今生都逃不开了。他曾经固执地以为,这女人是他的,哪怕上天也无法奈他们何。他曾经可笑地以为,他的爱足以融化她的骄傲,他的柔足以让她只做他的小鸟依人。
事实却是,他们中的哪一个,又习惯于将这种爱恋形于色,发于声了?他们的温柔,彼此感知得到,却永远不可能融化他们坚硬的外壳。正因安箬桓无声的包容,安箬桓悲哀的目光才会让苏影晴害怕如斯,甚至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他们的爱情,从不是过错。因为只有他们彼此才能感受对方的每一个心跳,跟紧对方的每一拍节奏,解读对方的每一丝爱恋。他们甚至就是为了对方而存在的。正因这种无言的默契,当安箬桓的目光完全超乎苏影晴对他的认知时,她才会如此心慌意乱。
苏影晴进了急诊室,而安箬桓则又是狂奔回家,飞速地换下衣服,留了字条。坐在急诊室门口,他点起一支烟,却被往来的护士制止了。安箬桓颓废地下楼,倚在医院门口,望着逐渐堵塞的车道,莫名的沧桑与凄凉。烟燃尽了一支又一支,烟蒂铺了一地,终究是再没有一个女人,会忿忿地掐灭他手中的烟。
往事何尝不如那烟雾,一支支烟燃尽,霎时不见了踪影。余下一支烟蒂,仅供怀念。回首,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