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2)
。冬冬回老家了 一进腊月门儿,冬冬他爸爸连着来了两封信,让冬冬回老家过年,冬冬磨磨蹭蹭不愿回去,说他再也不愿见到后妈了。老莫说还有爸爸呢,你也该回家看看爸爸呀。最后老莫答应陪冬冬一起回老家看看爸爸就回来,冬冬才勉强答应了。
“你真的还回来吧,不过年!”这已经是凡子第三次问冬冬了。
“回来!我黄花舅母说的。”冬冬说。
“你爸爸他们不会拦着你吧?”凡子又问。他不愿意说出后妈两个字,怕引起冬冬伤心。
“他们敢!我舅舅跟我一块去!”冬冬咬着牙说。
冬冬走了以后,整天没着没落的,干什么也打不起精神,经常望着光秃秃的大槐树呆。冬冬说好了第二天就回来,可今天都第三天了,还没回来。
早晨起来,凡子在院里推了会儿铁环儿,又抽了会儿懒老婆1。玩什么都没意思,心里总惦记着冬冬。凡子一趟一趟往大门口跑,可就是不见冬冬的影子。好不容易熬到中午,姑姥姥家的红红表姐来了,匆匆和凡子打了声招呼,就进屋找老舅,说姑姥姥的心脏病又犯了。老舅没顾上吃饭就和红红表姐走了。
中午饭老舅做的焖饼。凡子先给爷爷盛上一碗送过去,然后自己盛了一碗,坐在北屋台阶的太阳地里吃起来。
这些日子老舅做饭的手艺越来越差了,不是退步了就是不正干。前天蒸馒头碱面儿搁少了,一锅馒头又粘又酸,瘪塌塌的好几天没吃完。现在想起来,凡子的嗓子眼还冒酸水呢。今天的焖饼,水又搁多了,粘乎乎快成浆子了。
吃完饭,凡子坐在北屋台阶上抱着大老黄晒老爷儿,昏黄的阳光照得凡子浑身懒洋洋的。大老黄爬在凡子的怀里,不时用带刺儿的小舌头舔着凡子的手心,弄的凡子心里怪痒痒的。李婶和了一盆煤面儿,坐在台阶下边拿小勺一个一个舀煤茧儿。
这时翠翠拎着一条裤子进来了:“李婶,还得麻烦你老,使使你的缝纫机,把裤腿脚往外放放。”翠翠走到过厅就喊上了,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子。
“你这孩子,咱娘儿俩谁跟谁呀,还老麻烦麻烦的,街儿道坊的,老这么说没的显得外道。使去吧。”李婶说。
“你们呀正是随风儿长的年纪,看不见人长,光看见衣裳抽喽。对了,翠翠,把炕上你大伯那坎肩儿也捎带着走两圈儿,我这儿腾不出手儿来,一会街上还得开会。”李婶又说。
“李婶,你这么一个一个舀多慢呀,快赶上包饺子了。赶明儿你把煤面攒着,攒多了我给你摊。”翠翠拿过李婶手里的小勺舀着。
“行了,我这叫蚂蚁啃骨头,愚公移山。我还敢支吩你,你家里那一大摊子就够你忙的了。把你爸爸伺候好了,有空儿多跟你妈说说话儿,宽宽心。她那病就怕一个人没事瞎琢磨。”李婶唉声叹气地说。
听了李婶的话,翠翠半天没言语,脸上露出了年龄不相符的愁苦表情。哎!真像李玉和唱的,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翠翠妈本来是个开朗爽快的人,没想到却忽悠一下得了精神病,搁谁头上谁不闹心呀。也多亏常伯伯是个大松心,要不这一家子可怎么办啊。看着低头舀煤饺的翠翠,李婶心里直泛酸水儿。这时李婶屋里的老座钟“当”地敲了一响,李婶拍打拍打起身走了。
2。翠翠姐来了
“嗳!小凡子,这半天了你怎么还没叫姐姐呢?”翠翠突然大声问凡子,好像才现院里还有个凡子似的。从翠翠一进院子,凡子就等着叫姐姐,可翠翠一直没顾上搭理凡子。
“我……翠翠姐。”凡子吭哧了一会儿才叫出了一声翠翠姐。声音小的跟蚊子嗡嗡差不多。
“不算,声儿太小。重新叫!”翠翠不依不饶地说。
“好了,好了,你就知足吧翠翠,我们小凡子能叫你就不错了,你还嫌声儿小!你问问他,他叫过谁呀。赶紧缝你的裤子去,我这儿都晚喽。”李婶从外边回来拿眼镜,一边说一边又走出了大门。
这时大老黄喵喵叫了两声,长长地伸了个懒腰,从凡子腿上跳下来,扭着**不紧不慢地走了。
“哼!偏心眼儿,光向着你们一个院儿的。”翠翠冲李婶的背影嘟囔着,又喊:“小凡子!去,给我倒碗水去,中午吃的粉条儿炖白菜,齁着了。”翠翠抖搂着裤子进了屋。
“小凡子,你还会滑冰啊?跟谁学的?下次姐姐带你去,别老跟那帮人一块儿鳔,没好儿。”翠翠一边嘎噔嘎噔踩着缝纫机一边说,“嗳?我说,你什么时候还学会抽烟了?怎么不学好呢?赶明儿你妈回来看我不告你妈!”翠翠又扭头瞪着凡子问。凡子的脸更红了,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哟!我们凡子真心疼姐姐。还放白糖了?乖!”翠翠喝了一口水说。
“凡子,以后可不许跟他们学呀,记住。啊?你跟他们不一样,知道不?”凡子使劲儿点头答应,也不知道翠翠说的他们是谁,是军子、陈兵?还是八哥他们?想问没敢问。翠翠说这话的时候,脸色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哎呦!”翠翠忽然大叫一声,吓了凡子一跳。紧接着翠翠又大声喊起来:“吱吱吱吱!我那妈哟!瞧瞧你这脖子,都快成黑车轴喽!还有这双小皴巴儿手都冻烂了。哎!没娘的孩儿呀!”翠翠一惊一诈的,边说边抚摸着凡子的脸手脖子。凡子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妈妈。
说完,翠翠起身把炉子捅开,坐上水壶,又拉过凡子说:“赶快洗洗,要不然都没法出门儿了,这么俊的小伙子。”
翠翠和凡子脸对着脸,嘴里呼出的热气吹到凡子脸上,怪痒痒的。刚才进屋后翠翠就把棉袄脱了,只穿着一件粉红色的晴纶毛衣,胸前的两只小妈妈儿鼓鼓囊囊的,过来过去的直晃眼。凡子紧张极了,一直梗着脖子一动不敢动,生怕不小心碰了翠翠的小妈妈儿。过了一会儿,凡子才稍稍放松了些,闻到翠翠身上散出来的一股淡淡的清香,像是雪花膏又像是香胰子,小凡子心里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又想起了妈妈。
噗——炉子上的水开了。
“来,今儿我给你彻底洗洗。把手好好烫烫,还有脸、脖子,咱们来个旧貌换新颜。”翠翠说完又搂过凡子的脑袋闻了闻说:“看看,头都馊邦子味儿了,再不洗该长虱子了。”
翠翠倒了大半盆热水,又兑上一舀子凉水,伸手试了试说:“来,先把领子挝进去。哎哟!你这头几个月不洗了?翠翠说着把凡子的脑袋按在盆里:“半年没洗了吧,油脂麻花的,得搁点儿碱面儿去去油。”翠翠说着打开碗柜,从一个小瓷罐里抓了撮儿碱面儿给凡子搓起来。
“哎呀!太烫,蜇的慌!”凡子往后缩着脖子喊。
“烫!烫才去油呢,坚持。”翠翠一边给凡子脑袋上搓碱面一边说。凡子只好咬牙坚持着。
洗完了头,再洗脸,洗脖子,然后泼了盆里的脏水又换上更热的水烫猪蹄儿,烫的凡子呲牙咧嘴的,直往回缩缩。
“看看冻的这大口子,再不好好烫烫,爪子都该冻掉了,哭都没地方哭去!”翠翠边揉搓凡子的小手边叨叨。
这个情景又让凡子想起了妈妈,妈妈也是这样一边叨叨一边给他烫手。翠翠身上那股香味儿更加浓烈了,是不是女人身上都有一种香味儿呀?不仅妈妈身上有,就连妈妈穿过的衣服都有。妈妈走了以后凡子经常闻着妈妈的衣服想妈妈。
“好喽!再抹点儿猪油烤烤,保准见效。”翠翠又从猪油罐子里挖了一指头猪油抹在凡子手背上,凡子心里立刻粘糊糊成了一坛子猪油。翠翠打开炉盖儿,拿过凡子的手在火上烤,一边烤一边大声吆喝:“烤猪蹄儿的卖呦!谁买烤猪蹄儿!一毛钱一大只!”凡子冻裂的手一烤,更是钻心的疼,猪油也仿佛滋滋渗进了肉里。
“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翠翠吆喝完了又鼓励凡子。终于烤好了,翠翠揉着凡子热乎乎的小手问:“好多了吧?还疼不?”说完把凡子的两只小热手捂到自己脸上。弄得凡子怪不好意思的。
“来,自个儿照照,白多了吧?”翠翠拿过桌上的镜子给凡子照着说,又拿梳子给凡子梳头。凡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真是白多了,头也顺溜了,浑身上下轻轻松松的。这时翠翠赶紧给他戴上帽子说:“别臭美了,一会儿再感冒了。”
“姐后天就把脖套给你织好。喜欢什么色儿的?黑的吧,黑的禁脏,过几天姐姐再给你织一副分指头的手套儿。”翠翠出去倒了盆里的脏水回来又说。
这时,李婶一掀门帘进来了。
“好哇!我一会儿不在家,你们俩就成精了。看看造的这满地连汤带水儿的,连炉子也给我捅开了?”李婶掀着门帘子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就喊开了。
“嚷什么嚷!人家给小凡子洗洗脑袋,一共使了你们家多半壶开水,还有两撮碱面儿,对了,还有一疙瘩儿猪油。老抠门儿!”翠翠撒娇地说。
“你这小死丫头子,你当我是心疼那点子东西呀?我是怕你们中了煤气。”李婶笑着说。
“凡子,这回你可真得叫姐姐了。看翠翠给你洗的多白呀!”李婶给凡子系好领口的扣子,怕他着凉。
“对了,翠翠,一会儿回去告你爸爸一声。刚才街道上开会说要挖防空洞,上边要咱们打坯,吃过饭咱们各院的院长先念叨念叨。”李婶从炉子里拿出一块烤山药递给翠翠说。
“打坯?什么叫打坯呀?”凡子问。
“打坯就是为了烧转,垒防空洞,到时候你就知道喽。不是要深挖洞,广积粮嘛。提防着点儿行,可别再打仗了。要真打起来呀,倒霉的还是咱老百姓。唉!”李婶唉声叹气地自言自语。
翠翠和凡子俩人一时都不知说什么好。那天,翠翠姐走的时候还给了凡子一条玻璃丝编的小金鱼……姑姥姥包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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