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1/2)
看电影去,电影院里有冷风
暑假过去一多半儿了,凡子和冬冬早又玩疯了。~~~~白天晚上跟在麻杆儿拐哥**后头转悠。李婶说,你俩也出去找同学玩玩,整天跟着几个半大老头子瞎胡混,早晚混成老人苗子拉倒。凡子和冬冬嘿嘿一笑,照混不误。
这天,从早晨起来,院子里就一丝儿风也没有,而且越来越闷越来越热,到了晚上,更是闷热难耐。槐树院简直成了一个大蒸笼,过厅里一点儿过堂风儿没有,二子说楼顶上准凉快儿,就领着凡子和冬冬大呼小叫跑出去了,没一会儿仨人就回来了,说楼顶上更没法待,连洋灰地面都烫脚丫子。
电已经停了一个礼拜了,晚上还是没来。水管里流出来的水也是细细的一溜儿,眼看着就要断流了。二子一边吭哧吭哧砸臭电石,一边嘟囔供电局全是废物点心槽子糕,骂完供电局又骂自来水公司,这他妈还不如小孩儿尿尿呢,还让不让人活了。说着二子赶紧把自家的水桶排上队。
天黑透了以后,男人脱的只剩下一条裤衩子,女人也是裤衩背心儿。人们坐在院子里使劲儿摇着蒲扇,汗水还是止不住一个劲儿往下淌。小凡子他们不停地把毛巾蘸上凉水披在肩上,可一会儿毛巾就变温乎了。
还没轮到二子接水,细细的水流儿就彻底断了。二子赶紧在龙头上接上了根胶皮管子,使劲嘬了几口,还是没水。满院子里又响起了二子不满的叫喊声。
大槐树也热的蔫头耷脑的,干巴巴的叶子纹丝儿不动。树上的知了早睡着了,偶尔热醒了,“呲啦”嚎上一嗓子,吓人一跳。
小凡子和冬冬二子麻杆儿几个人在过厅廊檐底下就着电石灯打打扑克。先打了几把捉娘娘,麻杆儿嫌没劲,又改打升级,可麻杆儿又叨叨冬冬手臭,出什么牌也对不了他的心思。再加上电石灯黑糊糊的,就炒摊子了。
“走,看电影去!电影院里有冷风,凉快儿。”二子说,凡子他们紧跟着。二子在电影院横淌1,他娘家妹夫的大表哥是红星电影院把门儿的。
“今天演什么?”冬冬问。
“白天演的是《金光大道》,晚上不知道。”凡子说。
“管它演什么呢,先凉快儿了再说。”麻杆儿说。
麻杆儿悠达着两条细腿,肩膀上搭着件红背心,扎着脖子往前走,快到胡同口时,后面的二子大声喊:“往东!往东拐!”麻杆儿回头看看,偏往西拐。二子跑过去一把把麻杆儿薅回来扭着麻杆儿的胳膊说:“你小子怎么不服从命令听指挥呢?让你往东你偏往西!故意气我怎么着?”麻杆儿就是故意气二子,非让二子看看大旗杆那俩底盘儿。
自从前一阵子,大旗杆拆了以后,二子就跟得了精神病似的,出来进去总是嘟囔,再怎么它也是个老物件呀,好不样儿的,非拆了它干吗?再后来二子就添了个毛病,只要看见大气杆那俩底盘儿,晚上就作恶梦。
“碍你屁事呀?那大旗杆是你们家的?”麻杆儿就腻味二子挺大个男人总是婆婆妈妈的。
几个人说说闹闹来到红星电影院,正赶上二子那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娘家亲戚倒休。不过也没关系,二子常来蹭电影,把门儿的都认识他了。二子冲把门儿的点点头就往里走。把门儿的拦住他,四下望了望小声说:“等会儿,我们头儿走了再进去。”二子他们就在门外溜溜达达等着。没一会儿那个把门儿的冲二子点点头,他们就溜进去了。
进了电影院,一股潮乎乎的凉风扑面而来,感觉舒服多了。摸黑儿站在后边,银幕上演的是老辈子唱戏的,凡子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只见一个穿花袍子的秃和尚正在台上连耍把带唱。唱的什么,却一个字儿也听不清,字幕上打的也是繁体字。
这时,那个把门儿的拿着手电,把二子他们领到靠边儿的空位子上坐下。看了一会儿,凡子和冬冬觉着没意思,就闹腾着要走。二子说再等会儿,看完了鲁智深倒拔垂杨柳再走。小凡子和冬冬这才知道那个大胖子就是**鲁智深。过了一会儿电影院里又热了,二子说大概是抽风机坏了。
电影院里的冷风是抽风机从防空洞里抽出来的,有一股子潮乎乎的霉味儿。二子一边津津有味地盯着银幕,一边跟着鲁智深哼哼,可还没等到鲁智深拔垂杨柳,片子又断了。灯亮了,观众席上响起一片起哄声。二子跑出去问了问,原来是跑片儿的电驴子坏在半道儿了,还不定什么时候能来呢,走吧。正好小凡子他们早就不想看了。
2.不就冰激凌嘛,敞开喽吃,我请客
四个人从电影院里出来,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溜达着,连脚底下的柏油马路都软踏踏的。几个人溜达到馥兰斋门口,麻杆儿看见大场里的大个儿嫂正在马路边儿的夜市上卖冰激凌。
大个儿嫂是馥兰斋的售货员,今儿正赶上摆摊儿出夜市。凡子和冬冬眼巴巴看着雪白的冰激凌球儿直咽哈喇子。刚说要走,麻杆儿却说:“来!同志们,今儿我请客,大家伙敞开喽吃!”
“得了吧,就你,还请客?上次打赌你还……”二子斜瞪了麻杆儿一眼说,麻杆儿顾不上搭理二子,早拉着凡子跑到后头排队去了。这小子今儿邪门儿了,怎么舍得出血了?二子琢磨。
冰激凌是现做现卖,两毛钱一个球儿,盛冰激凌的小磁盘儿和勺子押金五共毛钱。一会儿麻杆儿便大大方方交了钱,招呼大伙端冰激凌。嚯!每盘儿还是俩球儿!冬冬吃惊地看着麻杆儿:“还俩球,不过咧?”。“嗨!小意思。快吃,一会儿我好去退盘子。”麻杆儿边吃边催大家。“退盘子着哪门子急呀!”二子说。”
“你知道个屁呀!还有押金呢。”麻杆儿说。
麻杆儿吃完了,又站在一边催凡子和冬冬快吃。凡子和冬冬咂嘴嘬舌地一点儿一点儿舔着吃,好不容易吃完了,又把勺子嗦了嗦,最后恨不得连盘子都舔了。真好吃呀!比糖厂新出的两毛五的大冰砖还好吃呢。“怎么样?再来俩球儿。啊?”麻杆儿大方地问。凡子和冬冬赶紧摇头。
回家的路上,在二子的再三盘问下,麻杆儿才悄悄地说出了实情。
原来,大个儿嫂在这边收钱时不收麻杆儿的押金,只收四毛钱的冰激凌钱。麻杆儿到那边儿再退盘子、勺子的押金五毛钱,不仅不花钱,每盘儿还净赚一毛钱。
妈的!怨不得你这么大方呢!早知道还不如多吃他几盘。二子听了麻杆儿的话愤愤地想,接着又后悔没把俩孩子也带来一起吃。
二子听房
凡子他们回到家快十二点了,大门早插了。麻杆儿从**兜里掏出电工刀把大门拨开,几个人悄没声地进了院子。家家户户早黑了灯,只有过厅的灯还亮着,水管滴滴答答流着细细的水流儿。二子关了过厅的灯,几个人脱的光溜溜一丝不挂,在水管底下拥拥挤挤洗了个凉水澡,身上的热气才退下去。说了会儿闲话,老莫家的窗户亮起了微弱的灯光,一看就是台灯。手机登6:二子意味深长地瞄了麻杆儿一眼说:“时候不早了,睡觉去吧。”说完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这时东南角的小夹道里传来“咕咕咕”的鸡叫声。
“小凡子,你又忘喂鸡了吧?你听,它们正骂你呢。光知道吃鸡蛋。”二子搓着身上的泥卷儿埋怨凡子。
“没有哇,头吃晚上饭我还给它们剁了大半盆根达呢。”凡子委屈地说。这时鸡窝里又传出扑棱扑棱鸡飞的声音。
“有黄鼬吧?”冬冬瞪大眼睛说。
“哪儿来的黄鼬呢?竟瞎说。”凡子说。
“你俩要是不困,我可插门儿了啊,竟点子废话。”麻杆儿哈欠连天地说。
这时大老黄也站在西屋房顶上喵喵直叫,一声连一声的,让人听着心烦。“怎么都他妈凑热闹来了,大半夜的,起什么腻呀!”麻杆儿嘟哝着毛腰拣了块儿什么向房上扔去。大老黄连窜带蹦地跑了。凡子和冬冬赶紧跟着麻杆儿回屋了。
麻杆儿他爸爸参加暑假学习班回不来,昨天麻杆儿他妈下乡看他爸爸去了。凡子和冬冬俩人就凑到麻杆儿家的大屋睡觉去了。
凡子和冬冬睡在里屋的大炕上,麻杆儿睡在外屋的单人床上。三个人躺下,一股股呛嗓子的敌敌畏味儿直往鼻子眼儿钻,冬冬连着打了两个喷嚏。麻杆儿不满地说:“娇气包子,人不大,毛病不少。不喷药吧,你们嫌咬得慌。喷吧,你们又嫌呛,难伺候。赶明儿都给我滚回去!”说完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
小凡子躺在炕上,听着外屋麻杆儿的呼噜声,半天才迷糊着,可没过一会儿又想撒尿,又不愿再爬起来,可憋了一会儿更想了,没办法只好摸着黑儿爬起来,身边的冬冬已经睡着了。
院里总算有点儿风了,凡子眯缝着眼睛往下水道摸去,走着走着一抬头,过厅里一个白花花的影子一闪向后院飘去。凡子身上顿时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壮着胆子仔细一看,原来是二子。这小子不睡觉干什么呢,凡子反而胆儿大了,便悄悄跟了过去,侧身掩在过厅门口。只见二子趴在老莫家的窗台上往里张望,光溜溜的大脑袋上下左右晃荡,最后趴在一个地方不动了。二子撅着**专心致志地往屋里张望,花裤衩子都掉脚面上了,露出两瓣白花花的**蛋子。
这小子是在听房吧?凡子想起二子麻杆儿他们常念叨听房,什么叫听房呢?大概就是看人家两口子睡觉吧。那怎么不叫看房叫听房呢?反正不是什么好事儿。凡子想着时,大老黄又在东屋房顶上“喵喵”叫起来,二子回头看了看又赶紧把脑袋扎回去。吓得凡子一缩脖儿跑回了麻杆儿家。
再躺下,凡子更精神了,想来想去觉着二子太不像话,这要让老莫叔知道了多丢人呢!这时大老黄又在院里“喵喵”地叫开了,鬼哭狼嚎一般。这个死老黄今儿这是怎么了?凡子刚一迷糊,又听见哗哗的流水声,大概是二子听完房又在洗澡。
4.凡子,冬冬快起来,地震了
凡子翻了几个身,好不容易睡着了,可却一个连一个做恶梦。在一条漆黑的小胡同里,一个青面獠牙袒胸露臂的女妖精拼命追凡子,追上后把凡子抓住狠狠摔在山坡上,不过没摔疼。凡子美美地躺在草地上大口大口喘粗气,忽然草地好像晃动起来,凡子想喊喊不出,在草地上爬来爬去,一会儿草地又变成了麻杆儿家的床铺,床铺也在剧烈地晃动,就在凡子似醒非醒时,听见麻杆儿大喊:“小凡子、冬冬,快起来!地震了!”
小凡子一下惊醒了,这会儿才真实地感觉到床在摇动,冬冬也醒了,两人连鞋也没顾上穿,叽里咕噜跑到了院里。站在当院儿仍感到大地在剧烈地颤动。
人们都起来了,孩子哭,大人叫,院子里一片嘈杂,胡同里也传来人们不安的喊叫声。大家站在院子中央一动不敢动,前院的不敢到后院,后院的不敢上前院,只能隔着过厅互相打招呼。
“凡子,冬冬,你们先在前院待着,一会儿我去接你们!”凡子老舅大声喊。
“行!”凡子答应。
“凡子,听话,别乱动!”李婶也大喊。
“哎!没事儿!”凡子答。
人们刚定了定神儿,凡子老舅现没见着爷爷,急忙跑到爷爷窗户底下,拿手电往屋里一照,原来爷爷压根儿就没起来,仍然四平八稳躺在炕上,像什么也没生一样。凡子老舅急得大喊大叫,他老人家还是纹丝不动。最后凡子老舅一咬牙冲进爷爷屋里。
进了屋,凡子老舅趴在爷爷耳边大声喊地震了!地震了!可爷爷躺在床上连眼皮也不眨一眨。不知是真听不见还是装听不见。“不行,抬出去算了!”老莫赶进来说。凡子老舅犹豫着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李婶进来想了想,趴在爷爷耳朵边儿大声喊道:“街道委员会刚刚接到市革委通知:在地震期间,为严防阶级敌人捣乱破坏,所有革命群众,特别是十二级以上的高干,必须立即起床搬到室外,如有违背者,按破坏革命大好形势论处。
没想到李婶顺口胡编的这个通知还真管用。听完李婶的话,凡子爷爷二话没说穿上衣服就来到了院里。麻杆儿赶紧给爷爷搬过躺椅,抽空还斜楞了李婶一眼,意思是说,你这瞎话来的到快。李婶又给爷爷盖上毛巾被说:“你还别不服气,老爷子的觉悟那才叫高,只要上边有话,一准儿坚决照办。”
5.二子麻杆儿不错眼珠地盯着元元
安排清了爷爷,大伙的情绪才稍稍稳定下来。前院的人都来到了后院,后院显着宽敞。
二子穿了一条紧绷绷的红裤衩子,前院后院跑了好几趟,一会儿给孩子拿衣裳,一会儿又拿凉席,总也忙活不清。麻杆儿看着他眼晕,就没话找话地说:“嘿!二哥,穿错了吧?怎么穿上二嫂的大裤衩子咧?”麻杆儿这一喊,人们才注意到彼此的穿戴。刚才光顾着忙活自个儿了,谁也顾不上看别人。
只见黄花光着两只秀气的小脚丫,穿着老莫一件又肥又大的老头衫,紧紧拉着老莫的手,里边的红裤衩儿若隐若现;二子媳妇上身只穿了一件红色小兜兜,下身反穿着一条二子的大裤衩子;阿康穿了一条小的不能再小的三角裤衩儿,上身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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