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穿过雨夜而来的东西(2/2)
“老牙纪,你这腿有老伤啊?”
“别这么叫,叫老张就好了。是老伤了,但也不记得拧过累过,就是下雨阴天的就隐隐地不得劲。”
“张老师,我给你捏捏看?”
“裴大夫也会这个?”
“嗨,马马虎虎,我给你捏吧捏吧就见强了,回头给你个药方子。”
“那真是太谢谢你了。”
裴秋实摸着老人的腿道:“张老师,就是左腿么?”“对。”
配秋实顺着老牙纪的腿窝子一直网上理,虽然穿着大棉裤,可裴秋实那手劲还是透进去了,一直理到后腰使劲按了按,然后对老牙纪道:“张老师,,没什么大碍,有七次八次的,我就能给你理好。”
长起看了看裴秋实,意思是这得几天啊?但是看到老牙纪,又努力装作无事的样子。
裴秋实道:“张老师,你摸摸看,是不是有个疙瘩?这是筋缩了。”
老牙纪顺着裴秋实的手指摸了摸,又摸了摸另一腿,道:“果然如此。”
“腰疼委中求,腿疼也是委中求,只要把这个筋疙瘩给肉开就好了。只要每日揉几次,药都省了,呵呵。”
那姑娘进来后看到这幕,道:“裴大夫,你能不能教教我,以后我天天给俺爹揉。”
“呵呵,成!张老师,你好不好上炕,我给你好好弄弄。”
“好嘞。”老牙纪按指导趴在炕上,裴秋实道:“张老师,或者有点疼,你忍着点,一般小伙都受不了,你这个年纪,我尽量来。”
“成啊。”
裴秋实开始按摩,说是按摩,实际是揉捏提按滚,很多手法,只揉得这老头龇牙瞪眼的一阵汗就下来了,豆大的汗珠往下滚,老头使劲咬着牙,最后还是出了声:“诶也!”
裴秋实停下来,老头道:“诶呀,还真够戗。”裴秋实道:“稍微一停,再理一次就终了。”
羊腿翻了一次,裴秋实又理了一次,然后扶老头下了炕,道:“张老师,好身板啊,腰板是一点毛病都没有,刚刚的。赶紧出去踢踢腿,走动走动,试试怎么样了?”
老牙纪起了身,姑娘搀扶着一歪一瘸地走了两圈,道:“诶,还真见效了,感觉挺有劲的,也轻巧,这磕膝盖还就不疼了。”
“张老师,走一趟拳吧?走走年轻时的得意技?”
老牙纪先是回身猜疑地看了看裴秋实,然后“哈哈”一笑:“中!”这“踢啪”就是两下,好腿法。老牙纪只一转身一撩一丁,那地面“噔”一声,随着这一声老牙纪身子悠就一转,一脚戳出,练着起了一个直踹而起,身子一落一扑就出了门。然后就听着墙面“噔噔”一阵颤。
裴秋实赶紧追出去拦着:“张老师诶,您悠着点来。别再搞出硬伤。”
还没出门老牙纪转身回来了,裴秋实道:“张老师使的是枝子腿?”
老牙纪是逃回来一般,迎着裴秋实道:“雨还挺大。”就没接上茬。
这才看到外面已经是一片漆黑,黑得吓人,就像是一张大口将一切给吞下去了。然后一个霹雳落下来,雷电交加,那大雨“哗哗”的爆豆一般往下砸。
马开始嘶鸣,嚎叫,转悠着乱糟糟的。老牙纪关了门道:“躲着吧,别着凉。”
守着火瓦还挺热乎,那肉味已经出来了,弯弯又弄了些稠稠的调料往上抹,香味打着旋往鼻子里钻。
窑洞的安全温暖似乎只用一道门,就将这外面暴雨闪电世界隔离开来,雨声很大,但透着这大雨声,还能听到那两条狗抱怨般的呜咽。
长起再想着那两匹站桩的马会怎么样,会不会在泥里越陷越深,会不会突然奋身而起,化作两匹飞马飞起来?还有那满窑顶的马粪,是不是顺着雨水往下淌。
裴秋实道:“长起,好像忘了卸鞍子了,去将鞍子卸了。”
那姑娘道:“我方才给卸了。”
裴秋实道:“哦。”长起道:“我去把褡裢跟刀取回来,别捎了雨锈了。”
裴秋实跟老牙纪都说“得”。长起就往外冲,那姑娘端着个油灯就跟在后边。
冲出门才感觉这雨太大了,长起本来还想看看那马怎么样了,刚与露头就被雨给浇得没了心情,配楸树朝着那柴草堆跑,姑娘在后边护着亮儿,长起刚到那草堆,就听着“嗷唔”一声,这才想起那两条大狗,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手脚并用往回蹭,那姑娘也丢了油灯来拉他。一边拉一边呵斥那狗。
一通折腾还是姑娘摸着刀给了长起,二人柱着往回走。一道闪电感觉就在耳朵根上砸下来了,天地瞬间变得光亮惨败,长起就感觉周遭有点不对劲,也说不上什么来,就感觉毛骨悚然。
接着又是一阵滚雷咕噜咕噜在云层里滚,滚雷之中远远地传来一声恐怖的嗥叫。遥远而深刻,似贴着地面穿过雨夜而来,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