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空寂的秘密（2/2）

穆影之道，“大哥无须多虑，今日有我夫妇在此，量他二人也奈何你不得。”

空寂叹口气道，“事到如今，和尚也没有什么必要隐瞒了。这小屋中的便是我在世间最为亲近之人，给你们讲讲我年轻时候的故事倒也无妨。”

众人屏息，都等着空寂开腔。

空寂缓缓道，“和尚出家之前的名字叫做方振生，方振生有个表妹叫王清霞，两人自小青梅竹马，互种情根。然而天有不测风云，表妹十九岁那年被她父亲强行嫁给了邻村的一户有钱人家，当方振生得知此事的时候表妹已经完婚数日，原来所有的亲戚都瞒着他，生怕他在结婚那天到婚礼上捣乱。最爱的女人作嫁他人，最亲的亲人欺瞒自己，方振生顿觉心灰意冷，了无生趣，于是一狠心便到少林寺出家为僧，于是就有了我这个和尚，和尚从此钻研佛法，再也不理尘世之事。如此过了十多年，忽然有一天和尚的生母来到寺里见我，说是表妹染了恶疾，夫家虽然家境富裕但遍请名医仍是治她不好，眼下已是命在顷刻。表妹昏迷中只是不断念叨着和尚的名字，想要与和尚见上最后一面……”

说到这里空寂已是眼眶含泪，哽咽不止。林心烛拉着空寂的衣袖不断摇晃，“伯父别难过了，伯父有般若神功，一定是凭着神功救回了你表妹性命是不是？”

空寂抚了抚林心烛的头发，继续说道，“和尚当年还未练过般若心经，但这圣经生死人、肉白骨的奇效还是知道的。般若心经乃少林第一经，和尚若求方丈赐我圣经以救表妹，多半是要遭回绝，于是和尚决定兵行险招，深夜盗经！本来进行地一切顺利，但和尚手持圣经要出少林时却被一个僧人发现，他见我深夜盗经，勃然大怒，不由分说，出手便要将我擒住。我们二人功夫本在伯仲之间，那人咬定我是师门叛徒于是出手招招致命。打斗之间我们二人都欲抢得圣经，结果被那人出招太狠，失手将圣经的最后十六页给撕了去。那人心知闯下大祸，和尚趁他一愣神的功夫逃出墙去，连夜往表妹夫家奔去。待见到表妹之时，她已只剩一口气在，和尚救人心切，连夜依这圣经所示修炼，但这圣经里的无穷玄妙又岂是一时之间所能领悟？和尚练到第三天晚上时，表妹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表妹已死，再加上撕毁少林圣经，和尚只觉得呼天不应叫地不答，万般无奈之下只好躲到这不起眼的深山里做个野和尚，不料时隔四十年，还是让少林寺的人给寻上门来了。”

林心烛听了空寂这番话不禁为他一阵心酸，心酸之余却朦胧地觉得空寂的话里面似乎哪里不对劲，但一经仔细琢磨又找不出到底问题出在哪里。

林袖风叹道，“原来大哥还有如此一段曲折的往事，十二年前的那个雪夜，我与影之走投无路，求救于大哥。想来大哥那时定是觉得我夫妇二人鸳鸯亡命，与大哥的遭遇可谓同命相怜，所以才不顾佛家禁忌仗义援手。”

空寂笑道，“你当和尚随便什么人都肯跟他拜把子吗？贤弟当年身负重伤，自顾不暇，却仍是不肯弃妻而去。如此侠肝义胆，和尚自叹不如，稍尽薄力，自是应当。”

两人相视而笑，所谓英雄相惜，能结下这等忘年之交，也不枉在这世上走一遭了。

忽闻穆影之道，“当年那与大哥争夺经书之人是谁，大哥为何避而不谈？”

林心烛被母亲一语点醒，自己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就在这里。如空寂所说，当年盗经之时他已在少林寺住了十多年，全寺上下不可能没有哪个和尚还叫不出名字的，般若心经的原本的残页在他手上，只有请他出面才能真正地回复圣经完本，同时也证明了空寂当年不是故意损坏圣经。此人如此关键，为何空寂只是说了“一个僧人”便一语带过？

空寂看向穆影之，苦笑道“弟妹心思敏锐至此，贤弟得你相助，实在是如虎添翼。但有些时候太聪明了反而不好，有些事情知道了还不如不知。”

事情的真相穆影之早已猜到了几分，听空寂这么说便更坚信了自己的猜测准确无误。见空寂坚持不肯吐露这人姓名，便转头对林袖风道，“老爷，这当年撕毁圣经的神秘僧人于今日之事所涉甚大，但大哥却一味地为他隐瞒，依你看这是什么缘故？”

林袖风沉思半晌，道，“大哥拼上自己蒙冤也要为他隐瞒，要么这人是大哥的深交知己，要么这人身份特殊，牵扯利益堪多。”

穆影之道，“不错，但大哥方才说了，那僧人发现大哥盗经之后出手招招致命，毫不容情，可见二人关系一般，决然算不上什么深交知己。”

林袖风沉吟道，“如此说来定是那僧人身份特殊，一经道破，后果严重。但你我对少林寺的内部情况所知甚少，无从推测啊。”

穆影之笑道，“老爷，亏你枉为一派之主，怎的竟如此粗心？方才大哥得知空真神僧现居少林掌门之位时说了句话你可还记得？”

林袖风皱眉道，“大哥好像说，如此这般若心经总算可以复原了。”忽然心头一震，“这么说的话现今这圣经的残页在空真方丈手中？难道空真方丈便是当年那撕毁经书的神秘僧人？”

林袖风赶忙望向空寂求证，但见空寂双手合十，低头不语。再看穆影之，只见妻子掩口而笑，一双妙目看着自己，分明藏着七分得意三分嘲弄。这才恍然大悟，他素知妻子聪慧过人，这其中玄机定是早已被她看破，之所以有之前的对话，无非是和自己一唱一和，借自己之口说出真相罢了。心想原来如此，大哥之所以不肯道破此人姓名，一则不想累他做不成方丈，二则对少林名誉来说也是一个极大的污点。

却听林心烛道，“不对不对，如果这神秘僧人真是空真方丈，那他既然知道伯父手中的圣经已是残本，为何还跟门外两人说此次定要拿到圣经完本，否则便要与伯父为难？”

穆影之矮身捏了捏爱子的脸蛋，道，“心烛还小，理解不了大恶人的居心险恶。当年空真撕毁圣经后不敢告知他人，由于他拿到的是最后十六页，无法修行，如此危险之物他又不敢随身携带，于是多半那十六页经书已经被他烧毁。待回寺后他只需向方丈禀报说你伯父深夜盗经被他发现，已经畏罪潜逃，众人自然不会起疑，于是所有的罪过便都落到了你伯父头上。如今他空真已经做了少林方丈，四十年前的秘密更是不能让别人知晓，否则这方丈之位还如何坐得安稳？不知他如何查到了你伯父的所在，于是便派罗汉堂与戒律院两大首座来此兴师问罪，他此次派人前来神隐寺，收回圣经是假，杀人灭口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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