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依然存在（2/2）

毫不费劲地从房东阿姨那里借来了钥匙，陈凡很难想象，这个平时一点芝麻小事就可以吵到整幢楼层都知道的更年期妇女居然没有一丝半夜被吵醒的暴躁与懊恼，他发现，房东看到自己的刹那眼神里闪过一丝莫名，有惶恐有惊惧有疑惑，那是一种世界观被颠覆的疑惑。

“咔擦！”这是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只是还没有别动钥匙门便随声而开，就像是被一阵风吹开了一样。

“家里进贼了！”这是陈凡的第一念头。

打开灯，房间里依旧还是那样，只是此刻的陈凡思感清晰，心灵上有一种融于天地般的通透，这是一种很超然的境界，就像一个学渣了很多年却依旧苦学不辍的学生突然开窍了一般，能够敏锐地注意到房间里一如原样后的一丝丝不同。

桌台上的那盏台灯被从左边移到了右边，早上出门的时候笔记本已经关了，而此刻却保持着开阖的状态，床铺、衣柜……每一处都处于一种被翻找后又小心翼翼恢复原样的样子，是遮掩、怕被自己知道还是出于其他的莫名目的？

“果然有人来过。”陈凡心下有一丝了然，虽然那人已经很小心了，但还是留下了些许蛛丝马迹。

这是一间高档公寓小区，有着严格的门禁系统，公共区域像花园、廊道电梯这些地方都布有摄像头，几乎不会留下死角即便是深夜也有安保人员游守，一有异常立即前往，几年来这里一直是偷窃人士眼中的不毛之地。

那么就只剩下内鬼了！除了自己，只有房东有房间的钥匙，陈凡感觉自己胸腹间有一团火气在升腾，他开始明白房东阿姨刚刚那一眼神的含义，是羞愧么！

不过又能怎样呢！陈凡苦笑，幸好，最有价值的东西对于行窃的人来说应该是分文不值，如果那个人不想撕开脸面的话，应该不会动那样东西。

陈凡走到写字台前坐下，俯身抽开抽屉！

眉头紧皱！

那里有一本日记，是她送给他的日记本，唯一剩下的留念。

她说，想她的时候在那里写下想说的话，即便相隔千万里，她也可以感受到。

望着身下那空空如也的抽屉，陈凡的双眼几乎要冒火，他感觉自己被一团名为愤怒的气息包裹，原先轻飘飘的感觉减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厚重、凝实，尤其是头部，陈凡感觉脑袋越来越沉，最后意识沉沦在了黑暗中。

窗里窗外，有黑暗的气息在席卷、肆虐。

同一个城市的另一个地方，这里是钟楼区，天宁寺，这是本地一处很有名的旅游景点。

佛塔旁，厢房里，一个盘坐在床榻上静修的老僧，他长眉善目，看起来很是和蔼。

此刻他缓缓地睁开眼，莫名地往一个方向瞥了一眼，而后眼睑又缓缓垂下。

南街，这座城市最繁华的地方，没有之一，一间酒吧里，黑暗的阴影里，高脚杯中暗红如血的酒液被一饮而尽，阴影里的那个人优雅地舔弄着一娇小女子白皙的脖颈，丝毫不顾女子的惶恐一口咬在了女子的耳垂上，他轻笑道，“灵魂的气息么，我喜欢。”

繁华夜景的背后，一间简陋的民居里，俩个道士打扮的年轻人正在香甜的梦中熟睡中，旁边桌台上一个圆盘状的仪器指针莫名的跳动着。

与此同时，小区的一间住房里，陈凡眼中的房东阿姨惊惶地打开床头的壁灯，推搡着她的男人，”当家的，刚才是不是有人来敲门过。“

”没啊，怎么了，大晚上的赶紧睡觉。“她男人没好气地嘟囔道。

“不是啊，刚刚小陈来敲门借钥匙，说钥匙丢了，我说没事把钥匙给他了，感觉就跟真的一样。”房东阿姨惊惶地说道，几乎语无伦次。

“瞎说什么呢！之前警察都来了，小陈出事了已经。”男人道，他缩在被窝里，睡眼朦胧，借着壁灯的光芒，他瞥见床头柜那里原本摆放着的一枚钥匙不见了。

“小陈房间的那把钥匙呢！”男人瞳孔微缩。

“刚刚梦里我把钥匙给小陈了。”女子的声音颤抖，掩盖不住的惊恐。

“大晚上的别说梦话，那把钥匙估计落哪儿去了，明天再找，赶紧睡觉。”

男人拥着女人缩进了被窝里，彼此都很默契地没有提关灯的事情。

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清晨六点了，冬日的此刻外面依旧是一片漆黑，陈凡打开电视，里面正播放着城市早间新闻，不过他可没兴趣听，起身去了厨房。

这时候，煮上几包红烧牛肉面，再打上几个蛋花，刚好是一顿美美的早餐，至于昨晚的事情，等填报肚子后再细细深究吧，不过不管怎样，那本日记是一定要要回来的。

“昨晚20时17分，武南公安局110指挥中心接到报警，滆湖中路发现一男性尸体，按照应急处理预案，立即指令刑侦大队赶赴现场处，成立了现场警戒组、现场勘查组、调查取证组等，调取视频监控，及时进行现场勘查，收集和固定证据。经查明，死者名为陈凡，现年24岁……“

这是新闻主持人的声音。

奇怪，新闻里的那个人名字跟我一样唉！陈凡疑惑，昨晚8点的时候，他也刚好路过那个路段。

他从厨房里探出头去，望向客厅里的电视，屏幕里刚好在放死者的特写镜头。

那是我！

手里的汤勺掉在了地上！

陈凡低头，他看到，自己的胸口心脏那里有一个碗大的豁口。

我死了！可我还存在着。

恰逢第一缕晨光透过门窗，照射在陈凡身上，如火一般的烧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