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死牢活尸（2/2）

成家栋从地上爬起来，老鼠虎视眈眈地瞪着他。他知道在阴暗潮湿的墙角，支离破碎的尸骨堆里还有成群结队的老鼠家族成员正等待着，成家栋一躺在地上，它们就会过来试探。

“吵醒你了？”

雕像动了动，说：“饿醒了。”

成家栋把手朝老鼠伸过去，老鼠瞪着滚圆的眼睛立马张开大嘴咬住了他的手指头。成家栋一甩，老鼠飞向了笼罩在阴影中的雕像。老鼠痛不欲生地吱吱叫，伴随着传来骨骼断裂磨碎的声音，不一会儿，只剩下咀嚼骨骼的声音。

雕像打了个饱嗝。

“人一老，吃东西也变少了。”雕像感叹道。

“多久会有一个人送来？”

“人？”雕像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说：“地牢是来关咱们的，人关在厨房里，在上面。也饿了？不像我，只能待在墙上等老鼠自己爬过来，你可以去抓。”

成家栋看着墙上的“雕像”，雕像是一个胡子邋遢的老头，不知道为了什么被人手脚钉在墙上。地牢里漏水，冲刷泥土顺着墙壁流到他身上，也不知道他在这里关了多久，或许早已被关他的人所遗忘，他全身上下基本和墙上的泥巴融为一体，只能依稀看到一个轮廓，如同一幅拙劣的浮雕。

老头的眼皮和眼珠都没了，脸上留下两个凹陷的洞，洞里也进了泥，现在被葱郁的青苔填满。不仅如此，老头胡子也是绿色的，爬满青苔和其它蕨类植物，一些小昆虫（比如蜘蛛）在里面住了下来。

他的时间常常是在睡觉里度过的，任由老鼠和小虫爬到身上、脸上，如果老鼠咬他的脸，他会醒来咬老鼠，脚下老鼠和蟑螂的皮毛碎骨堆成了小山。成家栋刚来的时候他已经非常长一段时间，在这分不清白天黑夜的地牢里，连他都不知道到底是多久，每次过东西了，老鼠也不敢往他那边爬过去。

他乞求成家栋抓一只老鼠给他，成家栋从醒来后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老头告诉他肯定是让人下药了，并告诉了成家栋抓老鼠的办法。成家栋毫不费力就抓到了一只老鼠，爬过去送到老头嘴巴，结果他一口将老鼠连同成家栋的手指咬了去，吃得津津有味。尽管没过多久，手指又长了出来，但成家栋决定再也不靠近他。

老头的身体是被牛骨钉在墙里的，牛骨是很脆的东西，却能嵌入坚硬的石头墙壁里，可想而知行刑者是如何的凶残和强大。老头睡着的时候会说梦话，有时会喋喋不休地说很久，有时又会破口大骂，有时会哑然哭泣。他从来没说他是谁，也没说他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钉在墙上，不知道他是心甘情愿被钉在这里还是后来变得心甘情愿。

“咱们？”成家栋看着自己的双手，自己的身体，“咱们是什么？”

老头哈哈大笑，说：“关的还没我久，连自己是什么东西都忘记了？”老头忽然阴沉的，吓唬似得口吻说：“咱们，是夜叉，夜魔罗叉！”

“夜叉是什么？”成家栋平淡地问。

老头空荡荡的眼眶对着成家栋，就好像是有眼睛盯着他看似得，过了一会儿，老头说：“夜叉是老鼠，是蚂蚁，是蟑螂，是石头，是人。”

老头叽里咕噜的又开始说胡话，成家栋出神地望着昏暗的窗外。

“小子，你要出去了。”老头不怀好意地说，“不过要去的地方可能不大好，是地狱也说不定哦。”老头嘻嘻笑，摇头晃脑抬着鼻子在空气中嗅嗅，“我闻到了丧家犬的气味，他正往这边过来。正是让人怀念啊，他一定又杀了不少人，味道越来越香。你的肉差远了，吃在嘴里跟咬木头一样。啊，他过来了……”口水从老头的嘴角滴了出来。

门外传来了锁链拖地的声音，门下的缝隙里有微弱的光在摇曳，有人正从朝这边走过来。

“小子，你要快活了。”老头阴险地狞笑道，粘在身体上的泥块巴拉巴拉地往地上掉落，“小心不得好死。”

哐当一声，门上的锁打开了，耀眼灼目的光从开启的门缝里射进来，照的成家栋睁不开眼，两个人影走进来，架起成家栋往外面走。斗笠人正站在门外。一个黑布袋罩在了成家栋头上，双手双脚被锁链铐住。

“狗见到主人是不是该摇摇尾巴？”刺骨的苦寒从牢房里刮出来，沁透了每一个人的身体里，火把上的光仿佛也微弱了许多。

斗笠人将信将疑地推开牢房的门，火光照到墙壁上，映出来的脸让他顿时瞪大了眼睛，浑身冒冷汗，砰地一声把门拉上。

站在牢房外，斗笠人也禁不住身体在衣服里颤抖。

“谁把他关在这里？”斗笠人的声音像要发赞赏，身后立刻有夜叉争着站出来。

骨刺刺穿了那手下的身体，长尾一甩将牢房门霍然撞开，那手下被丢了进去，朝墙上摔去，门又重重关上。牢房里立马传来惨绝人寰的叫声，斗笠人大步朝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