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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七章 炸雷惊劈老枣树,门房省城探二少(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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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一场暴风雨正侵袭着掖县武城庄。一道闪电划破了漆黑的夜幕,沉闷的雷如同大炮般轰鸣。狂风发出低低的呜鸣,犹如在黑夜中抽泣。大雨瓢泼而至,仿佛在天地间拉起了一帘雨幕。宛如龙王听到了玉帝的号令,撕开天幕,将天河之水倾注到人间。

大风把挂甲台那颗老枣树上的喜鹊窝吹落到地面,喜鹊早已不见了踪影,窝里只剩下几颗蛋。倾巢之下,岂有完卵?喜鹊窝里的几颗蛋落到地上,摔的粉粉碎。天空中又闪起一个霹雳,不偏不倚,竟正劈中了那颗老枣树。

暴风雨就这样肆虐了一夜。第二天黎明时分,雨停了。从东方射出的一道光线照亮了胶东大地。碧蓝的天空中漂浮着朵朵白云。狂怒的暴风雨昨夜像是要将人间毁灭,却不料给人间带来的,是一个更加绚丽的清晨。喜鹊飞回挂甲台上的那棵老槐树,寻找着自己的窝,却一无所获。

二姨奶奶听说挂甲台上的老枣树让雷劈了,和老胡来到挂甲台。二姨奶奶看到老枣树的主干竟生生被雷劈成了两半。老胡一脚踩在了地上的那个喜鹊窝上,沾了一脚黏糊糊的蛋汁。

“晦气!这事真邪性,更晦气。”老胡抱怨道。

二姨奶奶拍了拍那颗老枣树:“这枣树听村里老人讲在挂甲台几百年了,没想到今晚一个雷竟把它给劈了。老胡你说得对,是挺邪性的。”

二姨奶奶从挂甲台回来后,就一直精神不振。她心里老想着那棵老枣树。都活了几百年了,怎么一个雷就给劈了呢?也许真是国将有难?老天爷要给刘家子孙一丝暗示?

胖丫头菊花走进屋子,大声叫了一声:“二姨奶奶!”

二姨奶奶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菊花叫她,惊了她一跳。“死丫头,咋咋呼呼的。吓死我了。什么事?”

“大奶奶说她那间屋子昨晚上漏雨了,让您找几个人修修屋顶呢。”胖丫头菊花回答二姨奶奶。

“恩,好。我马上找人去修。你怎么光着脚?”二姨奶奶问菊花。

“嘿嘿,二姨奶奶,咱们村北边的朱桥河都干了一夏天了。这回下这么大雨,终于有了水。我要过去抓鱼呢!二姨奶奶您就准我去吧。我多抓点鲫鱼,中午回来做鲫鱼汤。”胖丫头菊花今年不过十五六,正是贪玩的年纪。

“去吧,当心些。”二姨奶奶朝着菊花笑笑。刘府只有两个公子,没有小姐。胖丫头菊花自幼父母双亡,打小就被刘府收养。她在府里名义上是丫头,大奶奶吴氏和二姨奶奶却将她当作了半个闺女。

二姨奶奶让人找来几个泥瓦匠,修了修屋顶。而后她又叫来老胡。

“老胡啊,我这一上午心老扑通扑通的跳。昨晚上的雨下的太邪性了。风林和山霆已经去了济南好几个月,下午你雇辆大车,去潍县。再从潍县坐火车到济南,替我看看风林和山霆。我让厨房准备点鲅鱼干、地瓜干,你带着一起给他们送去。”二姨奶奶说着从匣子里掏出十几块大洋递给老胡。

“恩,好,二姨奶奶。”老胡接了二姨奶奶的令,回到自己的房间收拾几件衣服。他麻利的打了一个包袱,把衣服装在里面。又从枪匣里拿出那支马牌撸子,检查好子弹,塞进了腰间。这去潍县要经过大泽山,大泽山可是个土匪窝,不得不防。

二姨奶奶去到厨房,收拾了一大包胶东特产,交给老胡。老胡背着两个包袱坐着大车便上路了。

话说文峰山上的土匪头子孙老五,自去年从保安团长刘子容手里买来二十多条汉阳造后,“买卖”明显见好。他抢了几个当地大户,又用抢得的钱多招募了几十个人。并且从黄县的枪贩子手里新添置了几支镜面匣子手木仓。

这天孙老五正带着“军师”李瘸子和另外十几个弟兄埋伏在文峰山脚下的大路上“打野食”,文峰山脚下这条路,是掖县的一条官道。俗话说“盗亦有道”,老年间掖县的土匪们有规矩,不抢官道,只劫小路。这是怕抢了在官道上行走的人,官府会找他们麻烦。可如今这乱时节,谁还管什么老辈的规矩?

拉着刘府门房老胡的那辆大车,正行至文峰山下的官道。埋伏在官道两侧的十几个土匪窜了出来,堵住了去路。孙老五站在十几个土匪中间,扬了扬手里的簇新的镜面匣子,大喝一声:“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这词并不是掖县土匪们的传统黑话,那是孙老五从戏台上学来的。老胡在奉军中时跟白山黑水间的土匪打了多少年交道?其实就连他们奉军的统帅张作霖,当初亦是土匪出身。老胡听了孙老五喊的话,不禁暗自好笑:“这蠢土匪以为是在台上唱戏呢。还留下买路财。”

老胡从腰间掏出马牌撸子,开了保险就是一枪。子弹不偏不倚,正好打在孙老五手上的镜面匣子上。镜面匣子被子弹巨大的冲击力震飞。

“嫩娘了个比的,又碰上硬茬了!”孙老五刚要下令十几个扛着汉阳造的土匪喽啰开枪,李瘸子却制止了他。

“大哥,你看,那人不是武城庄刘府的看门老头么?”李瘸子提醒孙老五。

“娘了个比的,还真是,真他女良倒霉!”孙老五下令土匪喽啰们放下枪。

“我说,孙老五,还认识我武城庄刘府的老胡不?去年我跟二姨奶奶收拾了你一次。看样子你还没被收拾够!”老胡朝孙老五喊着。

一提武城庄的二姨奶奶,孙老五心里一阵打怵。“啊!原来是刘府的胡爷啊。咱兄弟今天在这条路上求点财,刚才离你太远没看清你是谁。得,我这就让路。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再会!”

孙老五命令一众土匪给老胡让出了路。老胡走后,孙老五骂骂咧咧的对李瘸子说:“娘了个比的,他狂什么?不就是刘府的一只狗嘛?刘府也没什么好怕,只不过是有一只母老虎。不过还别说,那母老虎长得倒是挺好看。总有一天老子要在她脸上亲几口。”

老胡在潍县上了火车,直奔济南。在济南火车站,老胡下得车来。两个在火车站执勤的士兵看到老胡一身乡下人打扮,又背着两个包袱,走上前来想要敲老胡一笔。

“老头,老子们怀疑你夹带大烟,靠一边去,让我们搜搜身。”歪戴着军帽的士兵对老胡说。

“搜身?好,搜就搜吧。”老胡放下两个包袱,靠在墙边。

歪戴着军帽的士兵走过去搜老胡的身。他在老胡身上摸索着,他想搜的自然不是什么鸦片,而是现大洋。可刚摸到腰间,那士兵脸色一变,“嗖”一下退了回去,而后举起手里的步枪,对同伴说:“我曰!这老头身上带着家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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