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难眠夜上(2/2)
“去,去,哪儿好玩待哪儿去。搞清自己身份再来。”
“什么身份?吕继红同志,我现在是革命军人,部队上的干部。我看上她那是瞧得起她和她那资产阶级家庭。”樊二柱言语不再躲闪,反而有些洋洋得意起来。
“这话你说我听没用,我也不是她的家长。”吕继红开始不耐烦地将樊二柱向外撵
“那向谁提?我正好不知道她家长在哪儿呢!”
“向牛凤那老妖婆说去,我管不着。”
“牛凤是谁?蓝蓝的妈吗?”
话头提起牛凤,吕继红马上又想起老肇到哪儿去,干什么去了。这几天里自己的情绪的极度不稳定都是因为这个牛凤。于是双眼开始*,眼前幻化出牛凤妖娆娆一步三摇,由于练功三十多还保持曲线良好的身影。她怒火中烧地吼道:“妖精一样的东西,有什么好喜欢的!你们都是些贱货,滚!”
她决定了,今天下工就赶到邻村去,打上门将老肇从牛凤的魔爪下拯救出来。
牛凤在开往省城夏江的火车上。
她此刻正枕着肇飞的大腿,披盖着一件军大衣,躺在三人座的长椅上,头朝车窗方向很惬意地迷糊着。虽然车厢内不多的几个路过的行人,也有偶尔稍顿一下脚步瞥他们一眼的,毕竟这个时代敢于在公开场合显现亲昵的男女不多,但她既不羞怯也不害怕。她是真的生病了,因劳累和偶感风寒造成的肺炎已经让她高烧了几天,身体软绵绵确需个枕头靠靠;另外,疲惫的心理也需要一个港湾歇息,老肇就是她的码头,所以她理所当然地将头枕靠在老肇身上,还不怕他不依。肇飞起初确实有些坐立不安,但很快就调节好了心态,抱起本书翻看起来,并对旁人的侧目视同未见。
他俩是赶昨晚公社到县城的长途汽车,半夜到的县城,并乘上凌晨由西来往省城去的过路慢车的。此行的目的,一是护送牛凤看病。这样的小病,村里大和队里压根没有地方看,公社有卫生院但缺医少药也未见能看好,不若回城看;二是后天就是文艺调演的正经日子,他必须陪同她上台表演,也好出出主意。
长途汽车半夜到县城,离火车到来还有一段时间,但他俩没有住店。这次出门,牛凤携带了调动函,但他没有开具外出的介绍信。虽然俩人看上去象夫妻,别人询问起来他们也准备以丈夫护送妻子返城作回答,但毕竟害怕遇到较真的人,非要查看结婚证之类的证明,所以还是在候车室将就了几个小时。
从去年“一打三反”运动开始以后,由于严禁人员无故流动,全国各地对外出人员的盘查,就变得格外严厉起来。没有介绍信和调令之类路条、路引外出的人员,轻则抓起来不经审讯地关上几天,严重的,会作为流窜作案的反革命份子,重判甚至枪毙。肇飞很镇定。虽然象他这样长期远距离的出行,必须得到公社一级或以上级别革委会的审批,他也确实是无证出行,但他不认为自己属于无故流动的那类人。况且,他已经委托吕继红代为去公社办理请假手续了。他认为,生产队已经知道并同意了他的事假,在此情况下,再由吕继红这个大队干部亲自去公社代办请假手续,是不会有任何的问题的。他不知道,他外出回省城的请假条,此刻压根儿就没转交到吕继红手中,更别谈得到公社的批准了。
“老肇,回城等我安定下来就办好吗?”
牛凤瞧周围没人注意这边,一只手偷偷伸入肇飞的衬衣,抚摸着他身体的肌肤,温柔地说。
“办啥?”肇飞继续翻看着手中的书本,心不在焉地漫口问道
“你装傻嘛!咱们的事儿呀?”牛凤在肇飞的腰上亲昵的捏了一把。
“噢?”肇飞反应过来,停下翻看着的书本,轻轻摇头。他这趟出门,躲避吕继红的紧追不放是一个原因,他还不了小姑娘的感情债;但那也不意味着接受牛凤,他确实只是出于纯粹的友谊而同意陪伴牛凤返城的。他之所以出门态度坚决,是因为他的心乱了,与周宇的一番长夜抵足交谈,搅乱了他的心。因为周宇话里话外,暗示着文化革命结束的可能性,暗示着动荡就要来了,他想回去,站在高一些、近一些的地方仔细观察一番。
“什么意思呀,咱们不合适?”
牛凤没有说配不配的话。一个脱帽右派对一个资产阶级反动文艺黑线的代表人物,黑五类之间不存在般配不般配的问题。出门态度坚决
“不是!”肇飞点头后又摇头
“那为什么?你什么意思啊?”牛凤有些不高兴
“……”
“说吧,我能接受的。”
“牛凤,你是天上高高飞翔的,受了风雨洗刷的那只海鸥,只要能歇一歇,让你甩干一下羽毛上的雨珠,你就会再次翱翔在蓝天的。你不需要我,你需要的你的舞台,是你舞台上绚丽的灯光。”
牛凤目光炯炯,肇飞的话,霎拉间让她的思绪飞回到了那个神往的地方。
“我行吗?”
“一定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