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志在殖民(1/2)
现在很多著作(日本和中国都有)认为,明代倭寇的主要成分是失去身份的“武士”,他们迫于生活无着出海抢劫。我记得自己上中学的时候,中学历史教科书就是采用这种说法。但事实是不是这样?依据中朝双方的史料看,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出海占据殖民地,至迟从明初,以至今日,就是日本朝野的一贯国策。而明嘉靖年间的“倭祸”绝不是简单的“浪人”抢劫,而是有目的、有组织、有预谋的殖民战争。
倭寇自明初就开始袭扰朝鲜,当时的主要攻击地点是朝鲜西南海岸的“罗州”,而且早在明洪武年间,倭寇就已经在朝鲜沿海占据岛屿常住——
《高丽史·辛禑世家》高丽王辛禑十三年(明太祖洪武二十年,1387):“五月,契长寿还自京师,钦奉宣谕圣旨曰:“……我的言语,这里册上都写着有。大抵我的话紧则要他至诚。那里岂无贤人君子?必知道这意也。你对那宰相每说,他只是占田土,占奴婢,享富贵快活,也合寻思教百姓安宁,至至诚诚的做些好勾当,密匝匝的似兀那罗州一带筑起城子,多造些军船,教倭子害不得便好。你却沿海每三五十里家无人烟耕种。又说倭子在恁那一个甚么海岛子里经年家住,也不回去,恁却近不得他。这的有甚难处?着军船围了,困也困杀那厮!”
至嘉靖年间,倭寇对中国的袭扰达到了颠峰。当时很多人都认为,倭寇的目的就是抢劫,没有深意。日方也多次解释,这是日本国民的个人行为,政府管不了,更没有参与。但也有人已经敏锐地现,倭寇之心深不可测,其叵测用心远非抢劫——
《玉堂丛语》卷2:“倭事起,上以所蹂躏多徐阶乡,而阶又晓畅军事,以故数数询问。时抚按亟告急请兵,而职方郎谓兵则倭已去,谁任其费?尚书惑之,阶持不可,乃以羸卒三千人往。阶上疏争之曰:‘江南,腹心地也,捐以共贼久矣。今据抚按奏报,或云来者未已,或云意不在抢而在扰,势不欲去而欲留,彼皆真有以验之。而部臣于千里外,乃能隃度贼之必去,又隃度其去而必不来,而阻援兵不,置此腹心地于度外,臣所不能解也。夫用兵之道,计当与不当耳,不当,则毋论精弱皆不,以省费;当,则必精者以取胜。而奈何用虚文涂耳目,置此三千羸卒与数万金之费而委贼,臣又所不能解也。’尚书乃惧,请精卒六千人,俾偏将军许国、李逢时将焉。国已老,逢时敢深入而疎,骤击倭,胜之,前遇伏溃。当事者方以兵为阶咎,冀因而摇阶。而阶复上疏,谓法当责将校战而守令守。将校一不利,辄坐死,而守令偃然自如。及城溃矣,将校复坐死,而守令复仅左降,此何以劝惩也。夫能使民者,守令也,今为兵者一,而民者百,奈何以战守并责将校也。夫守令勤则储饷必不乏,守令果则探哨必不误,守令警则奸细必不容,守令仁则乡兵必为用,臣以为重责守令可也。报可。”
由此可见,倭寇的用心,无论是对朝鲜,还是中国,都“意不在抢而在扰,势不欲去而欲留”!徐华亭和明世宗可谓有远虑!而至万历二十年,日本公然兵侵入朝鲜,神宗最终下定决心入朝应援,更是有远见卓识的决定。
做学问也要讲良心,如果是学问没做透,人云亦云者还可以原谅;如果是心怀叵测,为虎作伥就是汉奸。
记得厦门大学有一位姓戴的老先生,这里就不点名了。多年前曾经专门写了一本书论述倭寇的组成成分,其结论是,倭寇中的日本人很少,大部分是中国人装扮的。这一结论深受日本学者的欢迎。进而有人以这一结论为依据来说明明代倭寇不仅规模很小,且胸无大志,以劫略为务。根据现有史料看,确有一些中国沿海的浙江和福建人扮成倭寇,他们或依附倭寇,甘为前驱,或干脆自己上阵,李代桃僵。但这绝不是主流,也掩盖不了倭寇志在殖民的狼子野心。
樊树志的《晚明史》,看到一段惊心动魄的实事。明代的倭寇,原来就是我们中国人!其核心领导层是安徽商人,中层干部是浙江人,下层多为浙江和福建渔民,此外,还有少数日本雇佣军。
明代禁海,但时紧时松。当时浙江福建一带的海上贸易,控制在徽州商人手中,先是许家四兄弟,然后是汪(王)直。他们一度在浙江沿海建立了类似澳门的贸易区,与日本和葡萄牙人贸易,但被剿灭。后来汪直吞并了几个走私集团,成为老大。并在日本建立了基地,追随他的安徽、浙江和福建人有十几万人,他自立为徽王,设立官府,从葡萄牙人那里购买火器,雇佣日本浪人,到山东、江苏、浙江和福田一带抢掠。戚继光对付的,正是汪直集团。
另外一个历史事实是,所谓的倭寇并不是被戚继光消灭的,而是后来明朝放松了对外贸易,追随汪直的人纷纷回国,汪直集团也就不成气候了。
关于这段历史,实际上明代史料中还是十分清楚的,但是中国的历史学家在很多年里一直不承认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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