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尘缘(2/2)
独臂人声音干涩、冰冷的突然问道:“你是谁?”
咏良的目光温和,像是在守候着病重卧床的兄长,轻声回道:“你现在最好躺下,你的内伤仍很重!估计你的眼睛,现在还看不清楚事物,包括我的样子。不过,没关系!再过一两个时辰,你的视力,就可以基本恢复正常!”
独臂人胡乱的摸了摸自己的身上,好像看看是否少了些什么的样子。随即,满脸疑惑的仍旧盯着他看,古铜色泛着不健康的红晕的面容间,显出一种敌意般的神情,浓黑的眉毛紧紧的褶在一起。
忽然又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咏良道:“这里是凤城南街的五粮粥铺。”
“我怎么会在这里?!”
独臂人还是一幅咄咄逼人,充满着不信任和敌意的神情。
咏良饶有兴致似的看着眼前的独臂人,似乎觉得有点纳闷,还多少觉得有趣的样子。
他在暗暗的猜想着:“这个独臂人,很有可能就是自己那个未曾谋面的一个师兄,那个叫做曲贞的人!不过,从以前师傅对他讲起的过往中,这位血气方刚、为人忠厚开朗的师兄,好像不该会是这个古里古怪,对其他人都充满着敌意和如此生涩的样子!难道是昨夜于人交手,所受的重创,把脑子撞得坏掉了不成?或者,他根本不是曲贞?!”
咏良道:“鄂~~是这样的,昨天午夜时分,你从很高的某个地方跌落下来。还有,另外还有两只挥动着翅膀的黑鹰,在追杀你!于是,我、我赶走了他们。”
“你赶走了他们?!”独臂人的神情,更加怀疑的盯着咏良。独臂人气哼哼的道:“那是飞鹰忍者,他们是他娘的飞鹰堡的爪牙!”
(虽然他并看不清楚咏良长的究竟是个什么样子。但仍旧貌似可以看清一般,直愣愣的盯着他看!)“大概是这样子的”咏良低声回道。
独臂人听了咏良的回答,竟然显出极度不屑的神情。冷冷的定望着眼前的这个人,声音冰冷道:“呵呵,是吗?!怎么?那你的意思是说,是你救了我?!”
“鄂~~大概,大概差不多,差不多是这样子的吧”萧咏良,竟仿佛被这人问得仿佛已没了信心,言语间似变得有些闪躲、含糊其辞。
“你为什要救我呐?!”独臂人居然象个衙门里的官差,在审问刚刚被他亲手逮到的,一个偷了人家的短裤的小偷似的,居然不依不饶的再次逼问道。
萧咏良竟一时语塞,他真的还没做好,对于这个被如此盘问般的独臂人,究竟怎么样去回答。一时间,竟真的如同一个刚刚偷了人家的东西,被现场抓获的小偷一般,言语闪烁,吱吱呜呜的说道:“这个嘛,也不为什么”
他的话音刚落,那独臂人竟然赤着脚,‘嗵’的一声,一下跳到了竹板地上。
一边说道:“哼,不为什么?!你要是说明白真的有什么企图,我倒还有可能相信你!这年头,还会有人‘不为什么’而去拼命救人的家伙?而且还是在那两个鹰堡凶狠的飞鹰忍者手下救人?!哼,上坟烧劈柴,你混弄鬼呐”随即,居然径直朝着小路楼卧室一侧墙上的窗口方向,径直走去,还作出欲抬手开门的动作!
原来,他把那窗户,当作了木门。(看来,他现在的视力,着实需要静养和调整)“那是窗子,老哥,一两个时辰之内,你还看不清楚东西,最好还是先不要离开。不如休息一下,等视力恢复些,再离开不迟!”咏良忙提醒道。
独臂人已到了窗口,一愣之间,又抬手将竹窗一下全部推开,道:“不用假惺惺的,即便真是你救了我,我一个残废人,一没钱财给你,二没有什么权利报答你!你又何必救我,简直多此一举”
萧咏良此时却似在沉思,他忽然问道:“老哥,你说那两个人是飞鹰堡的飞鹰忍者!那么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昨夜究竟是谁,从什么地方把你击落下来的?!”
独臂人想都没想的回答道:“这不关你的事!”
咏良差点没被这倔强的独臂人逗笑了,浅笑着轻声说道:“哦,对了老哥!你的草鞋已经碎裂掉了。”说话间,他蹲下身子,从床下取出了一双半新的布鞋,道:“这有双鞋子,你先穿上,试试看合脚不?!”
独臂人却头也没回,冷哼一声道:“不必!我不要人家的东西,我走了。”
话音一落,他竟已从竹楼的二楼小窗口里,一跃跳到了院中。竟然赤着脚,‘啪啪’的朝着粥铺的大门走去!
此时,梁伯已经起床,刚刚在腰间扎好了做活计的围巾,把粥铺的院门打开,准备把一代面粉倒在院子一侧,厨房门前支立的一张面板上。
他呆愣愣的望着这个,刚刚从竹楼上窗口里跃出来的独臂人。这人正满头灰散乱,敞开着衣襟,袒露出胸口。身上处处仍残留着被昨夜,精针嗵破的皮肤表层的斑斑细小的血口。
独臂人的样子,好象刚刚被人‘非礼’过一般;又有点像是一个刚刚偷了人家东西的乞丐,正假装没事般的快步走掉!
那样子使人看上去会感觉有些狼狈,还有点搞笑。正表情极其严肃的从自己身旁,不远处的甬道上,赤着脚‘啪啪’的迈着大步,径直朝门外走去!
梁伯又不明所以的抬头望向竹楼上的窗口。
咏良已出现在二楼的小窗口处,手里还拎着一双布鞋。
正对着那个马上将要离开的独臂人,朗声道:“嘿,老哥!我叫玉郎,以后如有什么事情,可以到这五粮粥铺来找我!”
独臂人瞬间顿住脚步,似沉思了一下,随即仍旧生硬道:“我叫曲贞,谢谢你救了我!”
独臂人的身影,已经消逝在五粮粥铺的院子中。
梁伯看了看那人离去的背影,正迎着微微的晨风,倔强的一个人径直走向街道的尽头。老人向楼上的咏良做了个鬼脸,笑呵呵道:“这人真怪,月神保佑他吧”
可竹楼窗口处的咏良,此时的眼中,却显出了兴奋的光彩!他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丝少有的笑容……!
(这就是独臂人曲贞,后来在潘府高高的院墙之外,骊水湖岸旁,遇到了他一直多年在苦苦寻找的师兄之一,白渔者、盲眼的‘洪升’之时,却怎么也看不清楚他的样子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