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魍魉姬(五)(1/2)
“雪嫔娘娘!”
一入门,便见血。那样多的血,明明已经漫了一地,却还有更多的从她的腹部流出。
“雪嫔娘娘!”悬月奔进屋,顾不上那满地的血顷刻间染红了她白色的衣摆,扶起她瘫软的身躯,天真得以手捂住那腹上的伤口,天真地以为这样便可制止她生命的流逝。
“雪嫔娘娘,你还不可以死!”她拍着她的颊,极力唤回她越加涣散的神志,“我求求你,你还不可以死,至少,至少你救救云雁落吧,他是无辜的!”
已逢弥留之际的雪嫔却笑了,尽管还在呕吐着鲜血,却依然放声大笑着。
“这里没有人是无辜的……一个都没有……包括我。”
初入宫廷时,她何尝不是一个天真lang漫的少女?磨噬这份纯真的是岁月,是**,也是身不由己。无人愿意过着勾心斗角的生活,却又是无可奈何。在他们生活的世界,必须不断地踩踏着他人的身躯往上爬,站得越高才是越安全。
若现在问她,值得吗,她的答案依旧不变,再来一次,她依旧会亲手毒杀稚儿来换得更高的地位,因为,与被人踩在脚下狠狠羞辱的疼痛相比,这已是远远算不上什么了。
“天真的月公主……”她用最后的力气推开了她扶持着自己的手,跌撞上冰冷的地面,走入又一个冰冷的世界。
这算什么?
悬月跌坐在地上,看着那张没了生气的脸,觉得自己的世界再次崩溃了。
那夜,她满怀希望翻找着云雁落偷藏下的盒子,云雁落是聪明的,他总是走在别人的前头,看到更深更远的未来,那么这次,云雁落也一定留下了一条生路,为她,也为他自己。他也确是留下了,也是留下一道难以抉择的选择题。
郝崖的那场战争、那些夜晚,她永远也忘不了,她至今还记得郝崖城每个角落都塞满尸体的模样,记得从索兰身体里流出血液的温度。她想报仇,想揪出那幕后黑手想得都快疯了。现在,她终于知道了这人是谁,却有必须选择。
选择复仇,就得面对云雁落的死,会是夺走重楼最后的愿望。
最终,在万难下,她放弃了自己的坚持,现实又落得如今的模样。
她觉得老天一直在和她开玩笑,每每让她看到了曙光,却又残忍地掐去了最后的灯火。
郁黯的眼眸转向那还滴着血珠的剑稍,恨意重燃的那刻,“流星”也是出鞘,不是威胁,不是恐吓,笔直地刺向梁皇后的胸膛。
福全冲了出来,横出掌中利剑,隔开她夺命的软剑,她极快收势,却是翻动手腕,换为一掌袭向她的胸膛。
那掌风凌厉,福全心知无法化解,硬是趋身上前,以肉身相挡,就被那凶狠一掌打飞了出去,撞上身后的墙面,张口喷出血雾。
“你可是也随那人疯去了?”梁后面上状似冷静,心下已是慌乱。她知悬月恨她,但也知道悬月行事自有一套准则,是不会轻易出手的,倒不想她现在不但出了手,还是什么都不顾了。
“我给你两个选择,”悬月比出两指,曲下其一,道:“随我上殿向圣上证明十皇子这出戏实为雪嫔自导自演,我会以雪嫔畏罪自尽替你圆说。其二,”抽出腰间绸帕,再道:“我将这通敌文书呈上,由你陪云雁落一起死。”
梁后的视线只在那绢帕上停留了片刻,更多的,则是给了那素衣女子。
悬月以为那女子终于被踩上了痛脚,不想那人在片刻的沉静后却是拊掌笑道:“没想到,我那愚蠢的妹子死到临头到是开了窍,我们的月公主啊,你确实天真啊!”
天真的可恨!
她早被剥夺了天真的权利,自进入宫廷起,便失去了享受天真的资格。这女子,山林出生的,卑贱不堪,只是多了双与众不同的眼,倒被重楼像个宝贝似的护在了身后,被隔绝在这尘世的阴暗之外。
她妒,她怨,恨不得立刻上前撕了那张脸,深吸了口气平复心情后,又是另一种打算。
“天真的月公主,你该是知道的,还有第三种选择。”梁后摇了摇头,纤指指向地上女子的尸体,道:“你是清楚能救下云雁落最好的方法的。只是你也同我们一般自私,最先考虑的仍是自己。说到底,你还始终是向着老四的。
“天真的月公主,你真能保证只是一块绢帕就能定了我的罪?你能想到的,你能查到的,圣上那是早知道的。我尚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你说又是得到了谁的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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