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败走颍河(1)(2/2)
“叔儿,你问这作甚?”
“为商图利,周口是个好地方啊!”
戴问雄端坐骑鞍,但听着各家的喊镖声口音不一,再一看队伍稀稀拉拉没了阵型,心里也是一阵烦乱。回头看一眼太阳,隐隐蒙蒙地已经过了未时,算了下行驻的时辰,拨转马头朝向了队尾。
他找了找瑞昌镖局的队伍,见这一队的首尾,各有一位威风凛凛的镖师压着。头一位是四蹄踏雪的枣红健马,狗皮帽子黑夹袄,斜挎单刀,虽说气定神闲,但总觉得浑身鼓着劲。
尾一位是额前一点流星白的枣红马,一身绛紫色的褂子与这马色十分搭配,腰上别着雕花长柄的窄刀。与头一位那随随便便的单刀不同,窄身长柄,做工精良。人在马上随着步夸张而协调地拧晃着,满脸笑意,像似在享受阳光。
戴问雄对这二位是另眼相看的,大镖队过了方城就要分道扬镳了,驼队一路将绕过鲁山北上洛阳。骡马银橇一队则经商水转至周口,稳定下来等候晋中消息,而自己再同西帮镖局一路北上。这一段路,瑞昌的帮助至关重要。戴问雄早先有意把广盛分号搬到周口,但当时瑞昌刚刚关张,为了避嫌便一直未迁,而今怕是更不好办了。
此次瑞昌号两次资助,可以说是雪中送炭,路过之时,自己如何也得去瑞昌拜谢。
队伍中间,那位后生还在问他叔叔周口有甚好?出产何物?
老汉道,出产皮货,但这个不重要,虽说两镇相距不远,但周口相对却有稳固之势。
袁镜仪听着有意思,问老前辈其中缘由。老汉看袁镜仪一路步行,确有诚意,便考那侄儿道:“宝柱,你说。”
宝柱道:“周口寨堡呼应,又有三河天险,本来就是易守难攻之地,而今又有团练沿河布防。”
“有长进,关键还是陈州兵勇多是就地招募,周口项城本就是提督八省军门袁甲三的老家,袁甲三受命督办三省军务,坐守的既是中原门户,又是自己的老家,你看看盛昌号的那个得意劲……”
这位叔叔正向侄儿传授着经验,猛然间听到一阵暴戾的马鸣,接着马蹄混乱,人声嘈杂,有镖师高声喊道:“肃静!警备!”
听着口令,各路镖师也旋马奔步,各自就位。拉驮子的老客也都谨慎地坠着缰绳,往手上多缠了几道,生怕马匹受惊乱了阵型。各大掌柜聚在一起,紧张地观望着,自家镖师围坐一圈护在左右。
远处一团尘雾滚滚而来,也辨不清是多少人马,只是未等靠近,又呼啸着滚滚而过。
“不必惊慌!游捻过路……不必惊慌!游捻过路!”镖师们传着话,紧张的阵型又舒展开来,恢复了早先的一字长蛇。
周口镇隶属陈州,陈州府在河南东南,接壤皖鄂,蒙、毫、颖、寿等地民俗强悍,往往聚众剽劫,多至千余人,少亦数百人,各推捻首,不相统一。
陈州为旱地耕作,虽有河运之利,但每遇雨季大河决提,很多地区一年辛苦劳作便化为乌有,所以也出了一些特殊的匪患。
“择诸少年豪侠习技击,而以一人总其事,谓之练总,每秋熟时,练总率队刈获,与田主中分其产。”
“入则为民,出则为捻,若商贾之远行,时出时归。”
“稍通文义,能计划者,谓之掌捻;凶悍斗狠者,谓之领捻;又有不知名姓之类,聚数十人到处游行,遇隙便抢,谓之游捻,又名飞捻。”
“援旗摩众,焚掠自近及远,负载而归。饱食歌呼,粮尽再出,有如贸易者。”
周口镇名源自周家渡口,为沙河、颍河、贾鲁河三河汇川之地,周围大小渡口众多,渡口傍着大市集,自捻子与清兵先后易步为骑,此地就出现了一个大牛马市。
牛为鲁西南、皖北、豫东南近地而来,马匹是由蒙古牧民大群赶来,其中出现了众多镖期。后来地方商帮也合伙前往蒙古选购,于是就出现了另个局面,一方有牧民农户自驱牲口前来任地方选购,一方由旅蒙商人去往蒙古挑选运回。这中间商帮、镖局、牙纪、地保、盗匪之间关系就复杂起来。各帮商人也是各出奇招明争暗斗。
山西商帮在草原有数百年的威望跟影响力,且地利方便,垄断了包头、归化市场,又因票号交易便利,所以逐渐呈现了西帮控局的势态。各为其主,镖局关系上也不似表面那么融洽。
戴问雄深知隐情,都是大拳师,自己的恩师,鲁山帮的李政先生,曾经也是常年在外,奔走于山路草原之中,可风餐露宿却收益甚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