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一地鸡毛（1/2）

105．一地鸡毛

程大林在车里看见，勇猛的公安局副局长贺新年，自己过去的老同学，现在的亲密合作伙伴，暴跳如雷，一下子就跳下了“依维柯”运兵车，端起来一把冲锋枪，对着后面尾随的车队，大声喊：“都给我站住!”并且大声命令防暴大队队员立即行动，“拘留尾随在后面的人!”

这个架势一下子就把尾随的车队给吓住了。跟在后面的车队有来不及跑的，当场被拘留了十五个人，剩下的见势不妙，赶紧都四散逃跑了。

程大林对贺新年说：“别看你那么瘦，你拿起来冲锋枪的样子，还是很威风的。”

贺新年很得意：“邪不压正，他们本来就怕我呀，你一定要压他们一头才行的。”

拘留的那十五个人，老贺以“妨害公务”为由移交给云海市公安局，要求严肃处理，但没有几天，这些人都悄悄地被释放了。

程大林知道了这个消息，对贺新年说：“那些人都被放了。现在你知道了吧，这打假的艰巨性，还在后面呢。”

老贺说：“人家又没有犯法，关上两天，不放也不行。”

很快，云海市政府也配合专项行动，下发了一个动员令，发出了一张通告，要求本市所有造假烟的人，限时间、限地点，把制造假烟的各种工具，以及成品都交出来。这样就可以既往不咎，免除任何处罚。

与此同时，市委书记洪承业也行动起来了，他主持召开云海市千人干部大会，动员所有的干部，展开宣传攻势，要他们不折不扣地把打击假冒伪劣香烟专项行动的精神，传达到每一个农户家庭里。一些打假宣传车，开始在各个乡镇转悠，不停地播放着打假的通告，在很多斑驳的老墙上，到处都出现了打假的标语，一些乡镇干部被动员起来，进村入户，散发通告和举报人奖励规定。

而过去已经不用的各单位的黑板报，也出现了，上面写的，都是打假的内容。在市政府的门口，以及一些制假“重点灾区”的乡镇政府，及村委会所在地，都设置了举报箱，广泛地搜集举报信息。

团组织也开展了活动，举行了一次打击制售假烟专项行动千人签名活动，组织年轻人和部分群众，签名支持打假，承诺不包庇、不隐匿、不参与制售假烟。

电视台也行动起来了，每天，在市有线电视台、广播电台，都要播发一期专题报道，公开暴光一些重点典型的案例。这些举措纷纷亮相，从而在云海市形成了一个人人知道打假、人人议论打假、人人积极参与打假的*环境。

程大林和贺新年密切地注意着情况的变化，老贺问老程：“老程，你在一线打了很长时间的假了，依照你的经验，这次我们专项行动的通告出来之后，你觉得，那些制假分子，他们会不会把烟机和成品交出来?”

老程想了一下：“比较难。你不要低估制假分子的忍耐力和隐蔽性。我估计，出现他们自动‘缴械投降’的局面很难，迟早我们必须采取有威慑的强制措施，才能够有效果。我们先静观其变。关键是擒贼先擒王，一旦他们不配合，我们就打几个大老虎，威慑威慑，就会有效果了。”

专项行动开始的这些天，程大林和贺新年带着防暴大队进驻云海市之后，可以明显地感觉到，云海市的制造假烟的情况暂时收敛了。为什么?因为往常弥漫在半空中的那种十分浓郁、甚至是有些呛人的烟草的味道，突然从云海市的上空，从云海市大街小巷中，和各个乡镇的房屋顶上，消散了，淡化了，空气竟然变得有些清新了。

而那些过去当街敢包装和制作假烟的老太太和小孩子，都不见了。城市也突然地冷清了，街上走动的人都少了许多。大家都屏住呼吸，尽量呆在家里，仔细地观察着打假事态的发展。但是，按照通告所预定交出制假工具的时间到了，仍旧没有人交出来一台烟机和假烟成品，以及任何一件别的制假工具。

程大林对贺新年说：“你看，他们是不会自动投降的。”

贺新年说：“我们还是要依靠当地政府，依靠云海市市委。”

于是，老贺、老程和市委洪书记一起开会，研究到最后，鉴于没有一个人交出来烟机，最后洪书记说：“我们配合你们，可以采取任何强制措施。”

贺新年说：“那我们防暴大队就要采取行动了。”

贺新年和程大林首先策划了一起代号为“04”的行动。

在一天的凌晨4点，贺新年局长亲自带队，直插云海市滨江路号称“包运大王”的方兴国的家，现场缴获了他们正在装运的三卡车假烟成品，全部是假冒的“中华”牌卷烟。包运大王方兴国一般都是在晚上悄悄地装运成品假烟，然后运往外地，这次在现场栽了。方兴国很狡猾，本来准备抓获他，但是他逃脱了。

老贺事后很气愤：“一定是有人给他通风报信了!”

程大林说：“别急，他跑不了的。他还会回来的。”

第二分队，由市烟草局长程大林和防暴大队长贺光和副大队长张伟强带队，集合烟草局打假队员10名，加上防暴大队的20个人，乘坐6辆越野车，在制假最为猖獗的上荔村，进行地毯式搜查。

上荔村在山上，山高路窄，交通很不方便。而一年多的打假摸索，使程大林对上荔村的地形很熟悉，过去，他经常带着烟草局打假队的小伙子们，在这里打假，所以十分熟悉每一个可能的制假分子的窝点。队伍到了村口，一些狗开始狂吠了起来。老程对防暴大队副大队长张伟强说：“小张，我们把人员分散，分成四个小组，我的人熟悉路径，每个小组都由他们领路，这样分组作战，班组协调，比较好行动。”

这天晚上，在程大林的指挥下，他们采取游击战和偷袭、分别包抄的办法，连续在上荔村奋战了五个小时，捣毁了制假窝点8个，包装场2处，大型烟丝加工厂1个，成品烟88箱，半成品的仿冒名牌卷烟有100多箱，此外还有烟标印刷机、大批烟叶、烟丝、乳胶等等，战果累累。但是制假分子比他们更熟悉地形，趁着黑夜的掩护都逃脱了，一个人都没有抓着。

到了早晨8点，整个云海市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喧闹的时候，专项打假的“04”行动，胜利结束了。

在云海市烟草局打假办公室里，贺新年和程大林清点着打假“04”行动的收获，十分高兴。

“这可以说是首战告捷啊。”贺新年说，“几台烟机，还有大量的成品，案值两百多万，我们收获很大。”

“我看贺光成长很快，今天的行动，他非常敏捷的。”程大林赞扬贺光。高兴之余，程大林还有些疑虑，他点燃了一根香烟，看着青烟袅袅地升起来，在房间里面飘散，慢慢地说，

“老贺，我们还不能太早得意啊。我觉得，对制假贩假要有震慑力，还得抓人才行。这些制假分子，他们什么都不怕，不怕你抓到烟机，就怕抓人，这是我得出来的经验。昨天晚上，我们两个行动小组，一个制假分子也没有抓到。等到我们一撤退，他们就又卷土重来了，接着继续生产，这叫‘敌退我进’，他们和我们打游击呢!这样是不行的。”

贺新年喝着功夫茶：“你说得对，我们还是要对那些大户开刀，抓他几个人，要不然，我的防暴大队，训练了这么长时间简直不就成了吃干饭的，成了摆设?我们和云海市的领导好好研究一下，看看从哪些人下手比较好。”

程大林毕竟是老江湖，熟悉云海市的情况。

“老贺，抓人的事情，我们最好不要和云海市的人商量，因为这里的关系盘根错节，一不留神就会走漏消息，这个事情，我们两个要周密部署，然后迅速行动。我先叫烟草局的人观察一下，看看谁还在顶风造假。”

确实，打假专项行动一展开，绝大多数造假分子都停止了假烟的生产。但是也有不在乎的，一般都在晚上悄悄地生产。老程这边，由于有云海市烟草局线报，就比较容易掌握情况。很快，有消息来了，说长期制假的大户林富贵，每天晚上都在自己家的地下室里，顶风继续开动一台烟机，加班加点生产。这真是顶风做案，十分猖獗。

程大林和贺新年找到了一幅军用地图，两个人仔细研究了林富贵住宅所在的环境。林家是云海市的大家族，在这里姓林的有十几万人，林富贵就是他们林氏家族造假最明目张胆的一个。

老程说，“就拿这个林富贵开刀，他是我们烟草局长期盯着的对手。但是他经常在荔都市和云海市之间来回跑，还要看准了再行动。”

贺新年说：“这一次我们采取的是震慑行动，要在白天出发，白天搜查，白天抓人，所以，一定要盯住这个林富贵，把他生擒。”

他们悄悄地进行了部署，等待机会。一天，得到了消息，说林富贵就在家里。于是，早就整装待发的防暴大队全体队员们，得到贺局长的一声令下，立即出发，前往这个常年造假的人的家。那天，身穿迷彩服的40个防暴大队的队员，和20多个烟草局的打假队员一起行动，由贺局长和程局长带队。他们出击的速度非常快，可是当他们*到了林富贵的家里的时候，发现他正在客厅里面等着他们。

一看见贺局长和老程带队气势汹汹地进来了，这个胖乎乎的林富贵气定神闲，连忙迎了上来：“哎呀，稀客，稀客，请都请不来的客人，不请自己到了，请里面坐，贺局长、程局长。请——”程大林觉得有些诧异，这个家伙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心里有些嘀咕。然后，他和老贺一起进了林富贵的家门。

林富贵朝里面喊了一嗓子：“小娥，给客人上茶!”

这个时候他们都看见，一个模样清秀的女子，皮肤很白皙，给他们端上来了功夫茶。这个女人，一定是林富贵的老婆魏小娥了。

贺新年出示了搜查证，正色说道：“林富贵，我们得到举报，你的地下室里面有一台烟机，我们是来收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