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一地鸡毛（2/2）

林富贵假装十分惊奇：“不可能，我这里绝对没有机器。说实话，我过去是造过假烟，但是现在，我早就不干了，不信，请两位局长，随便在我的屋子里搜查。”

老贺斜眼看着林富贵：“要是搜查到了，你就要跟着我们走了，还是自己交出来吧，这样会宽大处理你的。”

林富贵淡然一笑：“没有就是没有，你们随便检查吧。”

贺新年笑了一下：“好，那我们就搜了。”

于是，防暴大队的队员和烟草局打假队员们，分头开始在面积很大、房间很多、结构很复杂的林富贵家里搜查，也*了他家的地下室。程大林看见，他家的地下室很大，但是都存放了一些杂物，丝毫没有烟机的影子。老程知道这个林富贵，是一个十分机敏的人，他不会把烟机堂皇地放在明眼之处，只能是放在十分隐蔽的地方。

但是，如果这地下室里面又没有，他会把烟机藏到哪里呢?老程慢慢地上了屋顶，又下到这个豪华的四层屋子的外面的排水沟里面，四下仔细地察看。老贺则带着队员们，仔细地搜查那些堆积如山的杂物。他们找了半个小时，还是没有发现烟机。

看到程大林从屋顶下来，林富贵十分轻松自如，在一边站着：“程局长，咱们还是到里面喝茶吧。”

这个时候，老程忽然听到了有母鸡的叫声，他转脸看去，发现在这个大院子里面，靠近大门的地方，搭了一个很脏乱的鸡棚，里面有很多母鸡在扑腾。

老程问，“那是什么?”

林富贵的神色稍微变了一下，“我老婆小娥喜欢养鸡，那都是她养的母鸡。这些母鸡，生的都是双黄蛋。”

老程观察着林富贵神色的变化，觉得有些可疑。因为他们家很富有，女主人怎么可能养鸡呢?再说，这个肮脏的鸡棚，和整个的院子以及豪华房舍，一点也不协调，肯定有什么问题。

于是，他就快步走到了鸡棚的跟前，钻进了又脏又乱的鸡棚。按照经验，他知道如果这里有地下室的入口，就一定有通风口。他举起来一根鸡毛，仔细地在鸡棚里面试探。过了十分钟，忽然，在窝棚角落，他手里拿着的那根羽毛，发生了被风吸引的偏向抖动。老程心头一阵高兴，他知道，有戏了。果然，拔开洞口堆积的杂草，一个通风口出现了，这说明，地下室就在这个鸡棚的下面。

老程从鸡棚里钻了出来，指着林富贵对防暴队员说：“看住他!”他看见，这一下子，林富贵的脸色立即变得煞白。

老程又进了鸡棚，从那个光线不足的通风口猫着腰，带着几个打假队员们，就从那个通风口，爬进了地下室。

这个地下室很大，一看就知道，已经运做了很多年。线人的举报是准确的。在这个地下室里，老程打开了液压平台的开关，两台烟机开始轰鸣了。就是这样，老程直接从林富贵家的地下室里面，当场搜到了两台高档卷烟机。

林富贵也被当场抓获了。这个时候，围观的群众非常多，他们缓慢地聚集了有上千人。他们想不明白一点，就是在过去，烟草局的人怎么打假，都从来没有抓人，现在，来了防暴大队，竟然下手来抓人了，而且一抓，就是云海市的宗族大户林氏家族的林富贵，所有的乡民竟然不敢相信这个现实，他们十分恼怒，慢慢地向警车围拢了过来。

这个阵势，程大林在不久以前，是见过的。程大林赶紧提醒老贺，贺新年立刻叫埋伏在附近的云海市公安局的干警预备小组出面，把局势暂时控制住了。

群众最终没有敢动手暴力抗法。

林富贵的制假地下室被发现了之后，一开始还假装镇定，和防暴大队的队长贺光谈笑风生，表现出一副根本不在乎的样子。贺新年看到了，说：“儿子，给他戴上手铐。”

这个时候，在群众围观当中，一直还特别傲慢轻松的林富贵，立即垮了。而且，更令围观的乡民感到吃惊的是，一台挖掘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轰隆隆开了过来，竟然开始迅速地拆毁林富贵那幢特别漂亮的住房了。短短几十分钟，那幢十分漂亮的四层带有玻璃幕墙窗户的房子，眼看着就被拆掉，变成了一堆钢筋和混凝土的垃圾。

林富贵的媳妇魏小娥，这个时候哭得像是一个泪人。大家都傻眼了，谁都没有想到，上面打击假烟的力度如此巨大，说动手就动手了。而在有着铁栏杆的警车里面，手上已经被戴上了手铐的林富贵，眼看着自己的房子变成了一堆废墟，痛苦极了。

“老天爷，你们怎么这么狠!”他抓起来了自己的头发。

贺新年说：“这是打假专项行动的规定，材料和通告早就散发到每户了，你难道没有看?凡是制假带来的财富，在确定是制假带来的之后，一律没收或者拆除。”

这个时候，因为拆毁了房子，又抓了人，四周围观的人开始骚动了起来。他们挡住路，不让打假大队的车过去。

老程对贺副局长说：“注意一点，我发现那些乡镇和村里的领导已经不见了。可能要出事情。”

果然，那些平时最了解这些制假分子的乡镇和村领导，都忽然不见了，而围观的群众却慢慢地围拢了上来。他们眼睛里冒着仇恨，黑压压的有上千人。

老程低声地对老贺说：“要防止他们把林富贵抢走。”

“不要紧，我用手铐把他铐牢在车里了。看来，他们来者不善啊!”这个时候，贺新年副局长一声令下，“队员们，保护好警车!”

防暴大队的人员立即收缩战线，紧急地围拢在了老程和老贺的周围，还有那辆里面押着林富贵的警车四周，和人群紧张地对峙着。

“你们请后退!妨害我们执行公务，要被拘留和刑事处分的!”防暴大队副大队长张伟强大声对人群喊。但是群众和制假分子混杂在一起，照样在步步紧逼，慢慢地把所有的防暴大队的队员们给围在了里面，彼此的鼻子都快挨到一起了。

有人忽然喊了一句：“把人抢出来呀!”这个时候，上千人像潮水一样涌动了起来，男人、老人、孩子和女人一齐上阵，把一百多人的防暴大队的人给包围了，聚拢了，然后他们几个对一个，没有动用器械，只是在推推搡搡，场面十分混乱。群众辱骂着他们，叫他们“滚出云海市”!

防暴队员们十分憋气，十分尴尬，他们很着急，面对着数不胜数的群众的围攻，他们荷枪实弹，但是就是不能动用枪支。有一个防暴队员被一个小孩子“呸”地往脸上吐了一口吐沫，这个防暴队员急了，立即把身上的冲锋枪解了下来，就要准备鸣枪警告了。

队长贺光这个时候非常警觉，他看见了那个队员的动作，大喊一声：“别开枪!大家都别动枪!”

很快，眼看着制假分子和群众混杂的人群，把警车里面的林富贵的手铐砸掉，给营救了出来，又把警车给掀翻了，而且用石头和木棍砸坏了警车。这一幕是如此的熟悉，程大林对老贺说，“这个时候，一定要镇定、要忍让，因为坏人和不明真相的群众，混杂在一起，如果酿成了流血事件，是要被坏人利用的!我们下面的工作就不好做了。”

防暴大队的队员们被群众给挤兑得够戗，他们全副武装，有枪有弹，可是在贺局长的死命令下，他们根本就不能开枪，也不能把枪口对准他们，即使有暴徒打砸警车，他们也是徒手护卫。他们眼睁睁看着人们把林富贵抢走，然后，人群才缓慢地散开了。

看着人群散开，并且迅速地离开，老程和老贺互相对看了一眼，算是松了一口气。“今天好险!老贺，你没有开枪是对的，要是开枪了，死人了，那就都完了，我们的打假就进行不下去了。”

“对啊，这一次，我也体会了一次你上次体验过的遭遇。”老贺头上的汗都出来了，“群众有时候就是很难办。”

群众撤退了之后，防暴大队的队员们来到了市政府前面的彩南广场，发现自己搭建的帐篷，也遭到了破坏。贺局长见状，安慰自己的队员们说：“你们不要灰心丧气，现在立即行动，重新搭建好帐篷!”

老程有些忧虑地对老贺说：“看来，这是一个*战啊!”

“即使是*战，我们也要众志成城，继续打下去。咱们打个拉锯战，看看谁更有耐力。我的倔脾气又犯了。”

“你说对了，对待群众，就是要有耐心，我们不能硬来的，要团结大多数，孤立少数人，最后惩罚那些最坏的。”程大林说，“一步步地来。”

“你们的防暴大队，没有开枪，是完全正确的。”来到了云海市督战的荔都市政法委书记王虎斌，在听了贺新年和程大林他们的汇报之后，说：“这是人民内部矛盾，是一个人民群众的认识问题，你们做得对!但是，打假专项行动，我们打不打了呢?当然要继续打，而且，对那些领头的，仍旧不能姑息养奸，要针对这些人，继续采取震慑行动!贺新年同志，程大林同志，你们有没有信心?”

“我们当然有信心，把这个打假进行到底，”老贺拍着*说，“越打我越来劲，我就怕对手太弱。不过，我们下面要采取灵活的战法，直到最后取得斗争的胜利。”

王虎斌对旁边坐着的云海市市委书记洪承业说：“洪书记，看来咱们云海市打假的宣传工作，还要继续努力啊!两次打假行动被群众围攻，制假分子混杂在里面，给我们的工作带来了很多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