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你在我心里(上)(2/2)
方雪珊见岳潇芩居然说出这两个人的来历,甚至知道他们的师父和绰号,不觉又惊又愧。惊的是岳潇芩如此博学,连武林人物都了如指掌;愧的是她刚才在岳潇芩面前撒谎说米骁夫是自己的表哥,岳潇芩既然知道米骁夫的来历,肯定知道自己在撒谎。方雪珊想到这里,臊得连脖子根都红起来,不好意思再说话了。
岳潇芩明白方雪珊有难言之隐要说,他看着那些在门口探头探脑的看热闹学生,对他们挥挥手,示意他们出去,然后关好门,把方雪珊三人叫到后屋,说:“雪珊,这里没人,你有话可以说了。”
方雪珊哭了出来,流着泪给岳潇芩跪下,说:“岳老师,您救救我爷爷吧。”
岳潇芩听到这话一惊,急忙拉起方雪珊,扶她坐下说:“雪珊,你别急,坐下慢慢说。”
于是方雪珊把褚巍一行人闯入她家,强迫方谨和他们一起辅佐武侯太子起事,强行劫持他俩到一个不知名的庄子,这时官兵前来围捕,米骁夫把方雪珊救了出来,方谨却被官兵抓走的事大致说了一遍。岳潇芩听完后,沉吟好一会,才对方雪珊说:“雪珊,你跟我出来一下,我有话说。”
方雪珊跟着岳潇芩来到他的书房,岳潇芩悄悄问道:“雪珊,你对我说实话,米骁夫为什么要救你?”
方雪珊不敢隐瞒,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救我。米公子说他是夏大哥的朋友,大概是看在夏大哥的面子上救我的。”
岳潇芩小声问:“莫非他知道你和铭儿的关系?”
方雪珊红着脸说:“我没对他说过我和夏大哥的关系,只是他看过我的那个写着夏大哥名字的‘结缘牌’,所以……”岳潇芩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岳潇芩带着方雪珊回到客厅,问米骁夫说:“米公子,听说你认识我的学生夏铭,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米骁夫不想对别人说起夏铭,因为夏铭对他交待过,对任何人都不得提起教他武功的事。上次他没经验,被司徒耕勤骗了一次,这次他吸取经验,无论是谁也绝对不说他和夏铭的师徒关系。于是米骁夫含含糊糊地回答岳潇芩说:“是啊,我认识夏大哥,他是我的好朋友。”
岳潇芩似乎自言自语地说:“哦,是吗,铭儿从未跟我说过他有一位姓米的好朋友……,米公子,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
米骁夫还是随便应付道:“我和他从小就认识了。”
米骁夫这么随便胡说,反而使岳潇芩有几分相信了,他想:“或许米骁夫和铭儿是童年时的朋友,这种小时候的好朋友铭儿也没必要告诉师父。后来铭儿去石三弟的勤武馆学武艺,米骁夫去跟鹰爪王孟其坪学武艺,这倒也可能。”不过岳潇芩仍对米骁夫抱有深深的怀疑,只是与米骁夫初次见面,再继续追根刨底地问下去有失礼貌,岳潇芩只得先放下这个话题,转问方谨的事。
方雪珊说完方谨的事情后,焦急地问岳潇芩说:“岳老师,您看我爷爷能救出来吗?”
岳潇芩闭着眼睛低头沉思。本来岳潇芩不是那种喜欢热情帮忙的人,若是别的学生,以岳潇芩的性格是不会帮忙的。但方雪珊却不同,她不仅是他的学生,还是他徒弟的未婚妻,这样的人不帮忙就说不过去了,将来对夏铭也没法交待,所以岳潇芩不得不帮方雪珊救人。岳潇芩沉吟片刻说:“方大人莫名其妙地卷进这起谋反案,的确是非常麻烦。试图靠武力救出方大人是行不通的,天威大牢的看守极其严密,想从那里救人是不可能的。要救方大人的法子只有一个,就是设法为方大人开脱罪名,无罪释放出来。”
方雪珊说:“我爷爷本来就没有罪啊,我们是被别人逼迫挟持,不得已才跟那些人一起走的。”
岳潇芩说:“话是这么说,可方大人自己说是被逼迫挟持的,别人会相信他的话么?如果我是官府的人,我也不会相信,至少有一个其它的人证明方大人确实是被逼迫挟持的,才能让人相信他的话。”
方雪珊说:“那我就去官府证明我爷爷是无辜的。”
岳潇芩苦笑道:“不行啊,你去怎么行?你去了人家更不信了,必须得有一个方大人亲戚朋友以外的人出来作证才行。”
岳潇芩想了想,问米骁夫说:“米公子,那天官兵除了方大人之外,还抓了几个人?褚巍几个逼挟方大人的主犯抓住没有?”
米骁夫说:“我只看见褚巍跑了,其它几个人似乎都没跑出来。如果他们没死的话,应该被官兵捉了。”
岳潇芩点头说:“要是那几个主犯能说出方大人是被逼挟的,事情就好办了。这样吧,我有一个在刑部作主簿的朋友,我去问问他,看看这些被捉住的都是些什么人。”
米骁夫说:“我们在这里没有得力的熟人,岳老师能找到关系硬的人最好不过。找人打点需要钱吧?我有钱……”
岳潇芩打断米骁夫的话,用略带傲慢的口气说:“米公子,我知道你有钱,不过我岳某虽穷,但还不至于到问人借钱的地步。”
米骁夫听了不免气不打一处来,心里骂道:“真是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老子本来好心出钱,这岳老儿还耍什么穷德性,不要老子的钱,读书人就是这么一股酸臭气。要不是看在方姑娘的面子上,老子早就拍屁股走人了。”
岳潇芩让方雪珊三人先回去,他自己出去打听消息,晚上大家再碰头商量办法。在苍苓院里商议人多杂乱不方便,岳潇芩又不愿意去米宅,所以最后双方约定晚上去一家饭店里谈话。说到饭店,米骁夫忽然想起褚巍让他去桃仙居取《武孚经》之事,最近米骁夫一直在忙方雪珊的事,把取《武孚经》之事全忘了。这时米骁夫心想:“今晚最好就去褚巍说的那个‘桃仙居’,有机会就顺便把书取出来,不行的话也可以看好地形,熟悉环境,为下次取书做准备。”于是米骁夫就说:“岳老师,我听说邯郸西市大街上的一家叫做‘桃仙居’的饭店不错,我们晚上去那里如何?”
岳潇芩点头说:“我知道这家‘桃仙居’,是一家不大不小的饭店,在西市大街的临街,离我这里不远,饭菜的味道也可以。那我们晚上就去桃仙居碰头吧。”
米骁夫带着牛大力、施班和方雪珊,天黑以前早早就赶到桃仙居。方雪珊还以为米骁夫这是为救她爷爷心切,心中又感激了米骁夫半天,其实米骁夫早来是为了取书看地形的。米骁夫一行人来到西市大街,只见这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方雪珊以前常来西市大街逛街购物,对这里也算是挺熟的,但她从未听说过桃仙居。原来桃仙居的门面很小,夹在一家瓷器店和一家早点店中间,不特别留神还发现不了这家饭店。
米骁夫一行人一进门,店伙计就迎出来,陪笑问:“几位官人是要单间,还是坐散席?”
米骁夫大咧咧地说:“你给我们准备一间最安静的房间。酒菜么,我也不问价了,你尽管拿好东西出来就是。”
伙计一听是不问价钱的大主顾来了,更是满脸陪笑说:“大官人放心。小店楼上的房间最安静,我今天不让别的客人上楼来,绝不会有人打搅您们的。”
等米骁夫一行人落座后,伙计忙去告诉桃仙居的掌柜,来了一位不问价的大主顾。掌柜一听,忙亲自过来给米骁夫问安,说:“小人就是小店的掌柜,诸位大官人需要什么,请尽管吩咐。”
米骁夫想起褚巍说桃仙居的掌柜姓“全”,就问道:“你就是全掌柜么?”
全掌柜吃惊道:“原来大官人认识小人?”
米骁夫不想引起全掌柜的疑心,就说:“我不认识你,只是听朋友说起过桃仙居的掌柜姓全。”
全掌柜听了不免有点受宠若惊,说:“没想到小人的贱名还有几个人知道,惭愧,惭愧。”
米骁夫又问道:“我还听说你这里地下有个酒窖,里面藏有好酒。”
全掌柜愈发吃惊地说:“大官人说的不错,小店确实有个藏好酒的酒窖。哎呀,真是没想到,小店居然还小有名气,连地下酒窖藏有好酒的事都传出去了。”
米骁夫笑道:“既然如此,就请全掌柜领我去看看你的地窖里有什么好酒吧。”
全掌柜急忙摆手说:“不行,不行,这可不行。地窖里脏得很,把大官人的衣服弄脏了,小店可陪不起。其实大官人又何必亲自去看呢,您想要什么酒,我让伙计给您取来。”
米骁夫却说:“我不放心啊。现在假酒很多,我要是不亲自去看,说不定有人会拿次酒冒充好酒来骗我们。”
米骁夫这句话把全掌柜气得涨红了脖子,大声说:“天地良心,天地良心啊。小店是老老实实做买卖的,什么时候拿次酒冒充过好酒?也好,大官人若不相信,就请您亲自到地窖去取酒吧。”说完全掌柜对楼下喊道:“张福,李贵,你们两个陪这位大官人去地窖,他要亲自到那里去拿酒。”
米骁夫嘴角上含着微笑,随张福和李贵来到地窖。这个地窖里整整齐齐地排放着一排酒坛和酒瓶,四周也打扫得干干净净,并不像全掌柜说得那么脏。在张福和李贵的陪同下,米骁夫不便搜寻取书,只得随便拿一瓶酒出来。米骁夫心想:“今天知道这个地窖在哪儿就行,下次我再设法偷偷进去取书。”
米骁夫拿酒回来,又和大家闲聊一阵。时间还早,岳潇芩还要等一段时间才来,于是米骁夫让施班陪方雪珊在饭店里坐着,自己带着牛大力出来,到桃仙居周围看地形。米骁夫说:“大力,我想偷偷溜进这饭店的地窖去取一样东西,你看怎么办好?”
牛大力有点奇怪地说:“怪不得刚才师兄非要去桃仙居的地窖里看酒呢。不过桃仙居的门面一般,看上去不像有藏有宝贝的样子。”
米骁夫轻笑道:“看不出有宝贝的地方,才藏有真正的宝贝呢。就连这家饭店的掌柜,也不知道这饭店的地窖里藏着大宝贝呢。”
牛大力愈发惊奇地问:“这家饭店的掌柜都不知道这里藏着宝贝,那师兄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米骁夫故意卖关子说:“这我先不告诉你,等宝贝得手后再跟你说。”
两人在桃仙居四周转了几圈,米骁夫说:“我想等桃仙居晚上打烊后,偷偷溜进去把东西取出来,你看怎么进去才好?”
牛大力说:“说实话,我对偷鸡摸狗之事略知一二,自己也干过几次。凭我的经验,桃仙居这个地方太热闹,还真不好办。师兄你看,桃仙居正面临着西市大街,就是到后半夜,也是人来人往的,从桃仙居正面进去很难不被人看到;桃仙居左边是个瓷器店,到处放的是瓷器,咱们黑灯瞎火地摸进去,很容易碰翻瓷器,‘啪啦’一响,众人都惊动了;桃仙居右边是个早点店,那里伙计们晚上不睡觉连夜准备早点,咱们进去也很难不被人发现;桃仙居后边是妓院,那更是夜不闭户的地方。依我看,要想在晚上偷偷溜进桃仙居,实在是太难了。”
米骁夫笑道:“大力,听你说得这么面面俱到,你对偷鸡摸狗之事哪里是什么‘略知一二’,应该说是大行家了。你说的对,晚上偷偷溜进桃仙居不好办,那咱们干脆杀进桃仙居,抢了宝贝就跑,你看怎么样?”
牛大力摇头说:“这是在邯郸城里,不比荒郊野外,四处都有官兵。师兄的武功虽说非常高强,可想靠咱们两人的力量从邯郸城里杀一条血路出去,只怕是不可能的。”
米骁夫点头说:“你说的对。看来褚老儿当初把宝贝藏在这里,还真是动了一番脑筋的。咱们只能智取,不能硬来……。今天时间不早了,苍苓院的岳潇芩怕已经来了,咱们赶快先回桃仙居去,以后再想办法取宝贝吧。”
米骁夫和牛大力回到桃仙居,果然岳潇芩已经来了,米骁夫推说刚才有事出去一下,方雪珊和岳潇芩自然不会问他有什么事。众人落座后,岳潇芩把门窗关好,然后语气沉重地说:“我去找了在刑部作主簿的朋友,托他了解一下方大人的案子,现在总算知道这个案子的眉目了。朝廷把这事当作一件大案,专程从中牟来的禁军统军司徒耕勤亲自抓这个案子。司徒耕勤据说是敬侯陛下跟前的大红人,他来主审这个案子,很不一般啊。”
米骁夫一听又是司徒耕勤来了,不免勾起他心中的激愤。那时他还小,被司徒耕勤骗了一场,差点送了命,米骁夫愤愤地说:“司徒老狗是个大坏蛋,我真想把他碎尸万段。”
岳潇芩奇怪问道:“莫非米公子认识司徒耕勤,和他有什么过节?”
米骁夫知道自己失言,如果告诉他们自己和司徒耕勤的那段事,就要暴露自己冒充贵公子的身份了。于是米骁夫急忙改口说:“我哪里会认识他,只是听别人说司徒耕勤是个贪赃枉法的大贪官,人人都想杀他。”
岳潇芩摇头说:“米公子,世面上的流言也不可全信啊。上次我被误抓,也是这个司徒耕勤主管的案子,虽说他没有亲自审问我,但他手下的人还算通情达理,很快就把我放了。后来据方大人说,他还对雪珊被误抓之事亲自道过歉,也算是个正派的官儿。”
岳潇芩这么一说,米骁夫只好不再说话了。接着岳潇芩讲起他听来的方谨事件的经过。
暂且让我们把时间退回到方谨被抓的那一天。米骁夫和牛大力杀了门卫救走方雪珊后,方谨也战战兢兢地逃出那间关押他们的房子。他小心跨过地上的死尸,见旁边不远处有一间堆放柴草的柴房,就悄悄溜进去,钻进一堆谷草之中,躲藏起来。不一会儿,只听外面有人大喊:“糟了!有人杀了咱们的兄弟,方谨和他孙女也不见了。”
又有人大喊:“一定是有人把方谨救走了,咱们快追。”只听外面一阵马蹄声,似乎有几个人骑马追出了后门。
这些人刚追出门口,又呼啦一声跑了回来,大喊道:“不好啦!院子外面全是官兵,已经把我们包围了。”
褚巍、东世勇等人正在房中商议对策,听到有人来报官兵已将院子包围起来,褚巍脸色骤变,手一抖,手中的茶杯“砰”地一声落地砸得粉碎,其余三人也吓得一时说不出话来。沉默片刻,褚巍落泪说:“完了,完了,一切全完了。”
褚斌突然跳起来,指着东世勇大骂道:“姓东的,都是你,调拨我们造反,现在官兵来了,我们都得完蛋。”
东世勇低着头说:“当时褚公子你不是同意的么,我也没有逼你啊。”
褚巍叹气说:“斌儿,东大叔找我们也是一片好意,只怪我们太贪心了,想当大官没当成,反而赔上性命……。好了,现在不是说埋怨话的时候,咱们得想法子逃出去要紧。”
骆通标说:“咱们四个人武功都不弱,大家合在一起往外冲,官兵未必能挡住我们。”
东世勇却摇头说:“骆贤弟把事情看简单了,来这里捉拿我们的官兵当中,肯定有不少武功高手,我们单打独斗都不一定打得过他们。再加上他们人多势众,要想硬冲出去,怕是不太可能的。”
骆通标泄气地说:“那我们就只有束手就擒了?”
东世勇说:“那倒也不是。现在咱们几个人要想全都逃出去是不可能了,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我们分成两路,一路从前门出去硬冲,把官兵的主力吸引住;另一路趁官兵主力不得脱身之际,从后门冲出去。当然冲前门的那一路人就要牺牲了。”说到这里,东世勇双手紧紧握住褚巍的手,含泪说:“褚大哥,这次是我连累了你,我愿意带头冲前门,你从后门逃吧。”
褚巍感激地流下眼泪,哽噎地说:“好兄弟,你真是我的好兄弟。东贤弟,你的好意我领了,不过到了这个时候,咱们还是同生共死吧。”
东世勇急得摆手说:“褚大哥,你说什么傻话,你是我们这里武功和威望最高的,你死在这里不值得。你逃出去,逃到外国去,一定能东山再起。”
褚巍踌躇一下,终于说:“好贤弟,那愚兄我就领你这个天大的恩情了。”
褚斌“嚓”地一声拔出剑来,两眼通红地说:“爹爹,这次也是孩儿挑唆您上了这条船,孩儿我愿意和东大叔一起冲前门,掩护您从后门突围。”
褚巍听了一把抱住褚斌,流泪说:“儿啊,爹爹我……”褚巍哽噎着说不下去了。
最后剩下骆通标,他迟疑不定,本想说自己和褚巍一起从后门突围,可是看着东世勇和褚斌两人鄙夷的眼光,最后使劲一咬牙,把嘴唇都咬出血来,鼓起勇气对褚巍说:“师父,我也随东大叔掩护您突围,报答您教我的这身本事。”
褚巍更是泣不成声地说:“通标,我的好徒儿……”
东世勇见大家主意已定,就说:“好,那我三人就掩护褚大哥突围出去。”说着东世勇忽然一步斜跨过去,猛然抓住身旁一个家丁,把他的脑袋使劲一拧,那家丁连“哼”一声都来不及就咽气了。褚巍大惊道:“贤弟,你这是干什么?”
东世勇说:“褚大哥,你这身衣服太华丽显眼,你穿这身衣服是冲不出去的,赶快换上这个家丁的衣服。”
于是褚巍换上家丁的衣服,悄悄溜向后门。东世勇则带着褚斌和骆通标,发一声喊,打开前门冲杀出去。
这次官兵带队的又是禁军统军司徒耕勤。原来密探打探到邯郸有人准备借着武侯太子的名义搞谋反,赵敬侯急忙派他最信任的司徒耕勤赶到邯郸处理此事。这次司徒耕勤不敢怠慢,点起一千精兵,并带上自己帐下几十员武功高强的副将偏将。司徒耕勤先安排人马把院子包围好,正准备喊话让院子里的人出来自首,忽然院门大开,三个人拿着刀枪冲了出来,让司徒耕勤有点措手不及,赶紧让手下的副将偏将冲上去拦截,而他自己却自重身份,并不出手,只是骑在马上在远处观望。
东世勇三人都是拼了死的,在官军的包围群中死战不退。司徒耕勤看见冲在最前面的褚斌已经砍翻一名副将,摇了摇头,心想自己不出手不行了。他叫护兵递上弓箭,拉开弓,一箭射向褚斌的咽喉。褚斌听到一声箭响,挥剑去拨箭,但箭来得太快,褚斌只来得及把箭拨偏一点,那支箭“噌”地射入他的肩头。但褚斌还是咬着牙带箭拼死砍杀,又一剑刺入一个偏将的胸口,这时司徒耕勤的第二支箭射了过来,褚斌来不及拔出插在敌人身上的剑来拨挡,司徒耕勤的箭“嗖”地射入他的小腹,褚斌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此时武功最弱的骆通标,已被官兵砍断右腿,也倒在地上,只剩下东世勇一人还在奋力支撑。东世勇已经砍倒一员副将,三员偏将,十余名兵卒,自己也多处带伤,却还是死战不退。司徒耕勤知道这种拼死的“穷寇”最不好对付,于是他拉开弓,使出他的绝活“母子箭”,只听弓弦“唰”地一声轻响,一大一小两支箭同时射向东世勇的咽喉和小腹。司徒耕勤“母子箭”的绝处就是用大箭发出的“嗡嗡”箭声,掩盖住小箭的箭声,让敌人误以为射来的只有一支箭。本来以东世勇的功夫,躲过同时射过来的两支箭并没什么问题,可是东世勇只听到射向他咽喉大箭的箭声,挥剑拨开了大箭,却没发现还有一支同时射来的小箭,这支小箭“噗”地钻入东世勇的小腹,他大叫一声捂着肚子倒在地上。
司徒耕勤见敌人都已倒地,就对众将兵大喊道:“大家住手,要捉活的!”
众将兵停下手来,司徒耕勤面带胜利的微笑,一步一步缓缓走向东世勇。司徒耕勤得胜的微笑刺痛了东世勇的心,他忽然怪笑一声,奋然坐起,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手中的剑掷向司徒耕勤。司徒耕勤一歪头躲过东世勇掷来的剑,但这剑并没有白费,恰好刺入司徒耕勤身后护兵的眼窝,那护兵还来不及喊叫就倒在地上。也就在东世勇掷出剑的同时,四柄长矛同时刺入他的心窝,东世勇软软地倒在地上,再也不动了。
这时倒在血泊中的褚斌忽然对躺在自己身旁的骆通标大喊:“好兄弟,请再补我一剑。”
骆通标也大喊:“好大哥,请你也补我一剑。”说着他撑起断腿,挥剑扑向褚斌,褚斌使出最后的力气举剑指向骆通标的心窝,只听“噗噗”两声,褚斌和骆通标的剑分别刺入对方的心窝,两人好像拥抱一般倒在了一起。
司徒耕勤见褚斌和骆通标两人自尽,摇头叹气说:“可惜没捉到活的。不过这几个人倒是义气之人,给他们买口棺材埋了吧。”
这时忽有兵卒来报,说有一个家丁打扮的人从后院突围,此人武功非常高强,守后院的兵士抵挡不住,让那人逃脱了。兵卒又说在客厅中发现扔在地上的锦袍一件,估计是重要人物化装成家丁逃跑了。
司徒耕勤猛然清醒过来,顿足说:“糟了,糟了,我中了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前面这三个人假装拼死突围,吸引住我的注意力,原来他们是要掩护后面那个家伙逃跑。这个逃跑的家伙一定是最重要的人物,赶紧查他的身份。”
从活着的家丁口中,很快审问出逃跑的人是长云馆总教头褚巍,司徒耕勤立即发令让各处关卡扣押所有要过关的老头,因为这时已来不及画影图形了。司徒耕勤又下令彻底搜查这个院子,看看能不能搜出什么罪证。不久,一个士卒来报,说在后院的柴房中搜出一个藏在谷草中的老头,他自称是被这家庄主请来看病的大夫,与这个庄子里的人无关。
司徒耕勤听了说:“看病的大夫?我看这个人很可疑,你们把他带来,我要亲自审问这个人。”
司徒耕勤坐在客厅里慢慢地品茶,地下的血迹早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完全看不出这里刚刚发生过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士卒通报说:“司徒大人,您要的人带到了。”
司徒耕勤抬头一看那个被带来的老头,不禁哑然失笑,说:“这不是方谨大人吗?真想不到,您什么时候改行行医了?”
方谨红着脸说:“原来是司徒大人。我是怕……,怕……,怕官兵把我当成谋反的忤逆,所以才骗他们说我是被请来看病的大夫。”
司徒耕勤脸色一变,收起笑容正色说:“方大人,您好不自重啊。我本来敬重您的清正廉洁,没想到您却和这些心术不正的谋反之徒混到一起,实在太对不起先王对您的厚爱啊。”
方谨急忙辩解说:“司徒大人,冤枉啊,我再糊涂,也不会去搞谋反呀。我是被他们绑架来的。”
司徒耕勤问:“哦,绑架?他们为什么要绑架您?”
方谨说:“前天晚上,以长云馆总教头褚巍为首的四个人,突然闯进我家,说武侯太子还活着……”
司徒耕勤听到此话大惊,打断方谨的话说:“什么?武侯太子还活着?你见到武侯太子了?”
方谨摇头说:“没有啊,我到哪里去见武侯太子呀,只是听他们这么说,是不是真的我也不知道。这些人说他们纠集了一些人,准备起事拥立武侯太子……”
司徒耕勤又打断方谨的话问:“他们纠集的人都是些什么人?”
方谨摇头说:“他们没告诉我,我不知道。”其实方谨听东世勇说过户部卿黄正等二十余人的姓名,但多年的为官经验让方谨明白,千万不能说自己知道这种事,一说出来自己就成了知情者,这种谋反大事的知情者不管是不是真的有罪,都绝不会有好下场的。
司徒耕勤用怀疑的口吻问道:“方大人真的不知道?”
方谨辩解说:“我又不是他们的人,他们怎么会告诉我起事人的姓名呢。他们只是想利用我的威信,让我牵头发布一个声讨当今陛下的檄文,拥立武侯太子。我知道这是诛灭九族的谋反大罪,当然拒绝了他们,于是他们就把我和我孙女绑架到这里来,威胁说不与他们合作的话,就要杀我,幸亏司徒大人剿灭了这伙匪人……”
司徒耕勤追问道:“哦,他们把您孙女也绑架来了,那您孙女呢?”
方谨知道自己说漏了嘴,不应该说出方雪珊,把事情复杂化,自己就更讲不清了。方谨急得直想跺脚,可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他只得说:“我孙女在官兵来之前被人救走了。”
司徒耕勤冷笑说:“方大人,您的故事越说越离奇了,那人既然能把您孙女救走,为什么不把您也一起救走?”
方谨说:“他本来说也要救我的,我说我年老跑不动,怕连累了他们大家都走不脱,所以我就留下来,让他把孙女救走了。”
司徒耕勤问:“那个救您孙女的人是谁?他和您是什么关系?”
方谨说:“那人自称名叫米骁夫,说是原晋国大将军米浩之的后人。他曾经来我家找过我一次,请我给他在朝廷里引荐一下。”方谨没敢提夏铭的事,因为夏铭现在还是在逃犯,要是扯上夏铭那就永远也说不清了。
司徒耕勤早就忘了当年他曾和一个名叫米小福的孩子打过交道,并没有怀疑方谨说的米骁夫,只是脸色阴沉地说:“方大人,您的故事还是无法让人相信啊。那个米骁夫和您不过只见过一面,就肯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您,这太不合常理了吧?方大人,我劝您还是说实话吧。”
方谨无奈地说:“司徒大人,我说的全是实话,您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司徒耕勤叹气说:“既然您不肯说,那我也只好照章办事,请您去天威大牢里休息休息。不过那里的人可不如我好说话哟。”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