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心事各不同(中)(2/2)
赵朝听了一怔,说:“你说是那个依偎在我怀里的胡姬偷了我的锦囊?”
南郭逸点头说:“现在看来只有这个可能了。当时大家都在集中注意力看幻术,没人注意看那个胡姬,给她钻了空子。”
赵朝头脑里“嗡”地一响,不知所措地说:“小南,这可怎么办啊?”
南郭逸头脑也是一片混乱,他使劲掐自己的人中,让自己头脑冷静下来,这才说:“大老板,您在这里已经危险了,您得赶快回去。”
赵朝点点头,一行人挤出看客的圈子。南郭逸对赵朝说:“大老板,您先赶快回去,我留下来想办法。让洪广大哥和两位卫士兄弟护送您回去,把夏壮士和荀兄弟留下来给我。”
赵朝点头同意,其他人却不知道怎么回事,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南郭逸说:“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你们几位先护送大老板回去,夏壮士和荀兄弟跟我留下来。”
赵朝带着几个保镖匆匆走了。夏铭见身边没有赵朝的人,就换回以往的称呼问南郭逸说:“大学兄,出什么事了?”
南郭逸脸色严峻地说:“老弟,不好了,大老板的东西被刚才那个变幻术的胡姬偷了。”
夏铭一听大叫一声:“什么,她敢偷东西?”话音未落夏铭就拨开人群往里挤,南郭逸一把没有拉住他,只得看着夏铭挤进人群,来到那两个西戎大汉面前,大喊道:“刚才那个女子到哪里去了?”
一个西戎大汉笑道:“这位兄弟,俺刚才不是说了么,那姑娘是王母娘娘的侍女,她已经升天去了。”
夏铭喝道:“你胡说,她偷了我们大老板的东西。”
西戎大汉发怒了,说:“你这厮好生无礼,诬蔑天女偷你们的东西,俺问你,她偷了你们什么东西?”
夏铭却不知道胡姬偷了什么东西,支支吾吾地说不上。众人见了都说夏铭无理取闹,叫夏铭出去,别影响西戎人的表演。夏铭却不听,说:“不管怎么样,你叫刚才那个女子出来,我要当面问她。”
西戎人笑道:“你这汉子,莫非是喝醉酒了?俺不是讲过了,那姑娘已经升天去了,你让俺去哪里找她?”
看众见夏铭还是无理取闹,几个大汉过来扯住夏铭,硬把他推出看众圈子。南郭逸对夏铭招手说:“老弟,过来吧,别闹了。”
夏铭泱泱地过来,说:“他们不肯认账。”
南郭逸说:“老弟,常言道‘捉贼捉赃’,你又没有拿到账物,他怎么会认呢?”
说着南郭逸把夏铭和荀士良叫出迎光楼,三人来到对面的一家小茶馆,南郭逸要了一个能看见迎光楼动静的窗口座位坐下。夏铭问道:“大学兄,大老板到底丢了什么东西?”
南郭逸说:“丢了一个锦囊,里面有些珠宝,这倒不要紧,要命的是锦囊里面有太子金印。太子金印是太子身份的凭证,没了金印怎么行。”
荀士良说:“丢了太子金印,真是麻烦了……,实在不行的话,找人再做一个行不行?”
南郭逸摇头说:“兄弟,太子金印是全国水平最高的能工巧匠作的,一般人哪能做得出来。咱们必须想法子把太子金印找回来才行。”
夏铭急着说:“去哪儿找啊,那女子升天不见了,我们去哪里找她呀?”
南郭逸说:“所谓升天都是幻术,她一定设法从木箱里跑出去了。”
夏铭不解地说:“可是我们大家都眼睁睁地看着呢,没看见她从木箱里出来啊。”
荀士良说:“我听说天竺国有一种隐身衣,穿上以后别人就看不见了,莫非那女子是穿了天竺国的隐身衣出来?”
南郭逸说:“我也听说过天竺国的隐身衣,不过那女子肯定不会有。”
夏铭说:“何以见得?”
南郭逸说:“你们想啊,她要是有隐身衣,取金银财宝还不是囊中取物,又何必到杂耍戏班子来挣这个辛苦钱呢。”
夏铭和荀士良都点头说有理,荀士良问:“那胡姬是怎么从箱子里出来的?”
南郭逸想了一会儿,说:“四周都是人,升天也不可能,唯一的可能就是酒店的地板上有机关,那胡女从地下的机关溜走了。”
荀士良说:“这么说,迎光楼和西戎杂耍戏班子串通一气骗人了?”
南郭逸说:“我想是这样吧。西戎杂耍戏班子帮迎光楼招揽顾客,他们是互利关系,串通一气没什么奇怪的。”
夏铭愤然说:“那咱们冲进去把迎光楼的地板砸碎,把那个胡女揪出来。”
南郭逸摇头说:“你就别胡来了。我只是猜想地板上有机关,不敢肯定。万一咱们砸了人家的地板,又找不到胡女的话,那可非吃官司不可。”
荀士良问:“那我们怎么办?”
南郭逸说:“咱们先在这里等着,等他们把杂耍表演完,离开这里的时候,那个胡女必然就会出来了,到时候咱们再捉那个胡女。”
三人等了近一个时辰,西戎人的杂耍表演完了,可还不见那女子出来。南郭逸也急起来,对荀士良说:“士良兄弟,我和夏兄弟在这儿守着,你回去请师父他们过来一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于是荀士良赶紧回去叫岳潇芩他们。
再说赵朝垂头丧气地回到客店,大家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一定出事了。曲仲礼忙问:“殿下,莫非出什么事了?”
赵朝有气无力地说:“我丢东西了。”
曲仲礼紧张地问:“丢什么了?”
赵朝喃喃地说:“一些珠宝,还有太子金印。”
曲仲礼一听拍着大腿说:“嗨,老臣就说殿下不可随便出去玩耍,殿下就是不听。太子金印可是殿下身份的证明啊,这个金印丢了怎么了得。”
岳潇芩劝道:“曲大人,现在说后悔话已经没用了,咱们得赶紧想法子把太子金印找回来,这才是头等大事。殿下,金印是如何丢的?”
赵朝把去酒店看幻术丢金印之事大致说了一遍。曲仲礼听完长叹不止,说:“殿下,老臣早就说过,女人是祸水,接近不得的。你看,这次又栽到女人手里了不是?”
赵朝满脸通红不说话。岳潇芩则说:“殿下,您觉得胡女盗您的锦囊,是有人事先专门安排好的阴谋?还是偶然事件?”
赵朝想了想说:“我看是偶然事件。我们事先并没说好去哪个酒店,是随意去的迎光楼;到了迎光楼,也没有想到去看幻术表演,也是偶然去看的,所以不太可能是有人事先安排好的阴谋。”
岳潇芩听了说:“是偶然事件就好办,要是有人安排好的阴谋,那就可怕了。”
正说着,荀士良回来,告诉岳潇芩说南郭逸请他们过去。岳潇芩听后,让冯荠和荀士良留下来保护赵朝,自己和澹台信赶去迎光楼。到了迎光楼附近,夏铭过来接他们去那个小茶馆,南郭逸在那里等着他们。岳潇芩见到南郭逸,训斥说:“你是怎么搞的,怎么能让大老板去那种人多手杂的地方去看表演?”
南郭逸垂手说:“师父,弟子知错了。”
岳潇芩说:“现在不是认错的时候,你先把事情经过再给我讲一遍。”
南郭逸把事情经过又讲了一遍,最后说:“我一直在这里等着那胡女出来,可是一直没见到她出来,也没见到其他西戎人出来,我想他们就住在迎光楼里了。”
岳潇芩沉吟片刻,说:“要是这胡女住在迎光楼里,那就费些手脚了。”说着他小声对澹台信说:“五弟,从现在的情况看,我想这样办:我们晚上摸进迎光楼,待夜深人静以后,闯入那胡女的住处,用刀威逼她把金印交出来。”
澹台信听了说:“二哥的主意不错,只是不知道那胡女是一个人睡,还是和别人一起睡。要是和别人一起睡,咱们进去那人叫嚷起来,岂不麻烦?”
岳潇芩点头说:“五弟的话有理。……要不然,咱们带上迷香,用迷香把房间里的人迷倒,然后把胡女抱出来,抱到一个柴房之类的僻静地方,用解药把胡女弄醒,然后用刀逼她说出放金印的地方。”
澹台信称赞说:“这个主意好。那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我回去拿迷香。”
天黑以后,澹台信拿了迷香来,一行人在迎光楼周围慢慢散步,观察地形。他们发现迎光楼后面有个颇大的院子,估计西戎人戏班子就住在这个院子里。等到夜色稍深,岳潇芩对夏铭说:“铭儿,你先翻墙进去探探情况,摸清胡女的住处,再出来告诉我们。”
夏铭点点头,脱去身上的长衣交给南郭逸,只穿贴身的短衣,然后猛吸一口气,一跃翻上墙头。夏铭伏在墙头上向里张望,却被几株大树挡住视线,他只好滑下墙去,攀上一株大树,这才看清迎光楼后院的全貌。迎光楼后院颇大,有三排住人的房子,还有一些无人住的柴房马厩。夏铭仔细观察,终于看到了西戎人戏班子,他们住在最后一排房子。夏铭悄悄溜下大树,溜到西戎人住的那排房前,只见中央大房间的门窗大开,一伙西戎人正在那里饮酒作乐呢。
夏铭从窗缝往里看,西戎人戏班子共有六男四女。夏铭使劲看那四个西戎女,希望能看到今天偷赵朝锦囊的那个胡女,可是看了半天,却辨认不出来。原来西戎女白天表演幻术时浓妆艳抹,现在她卸了妆,自然不好辨认。再者中原人看高鼻深目的西域人,个个似乎都长得都差不多,所以夏铭就更认不出来。夏铭再去其他房子观察,其他房子住着迎光楼的伙计打杂之人,再没看到西戎人。
过了一阵子,西戎人的晚宴散了,夏铭仔细观看,只见四个西戎女在里面的一间房子睡觉,六个西戎男则在外面的房间睡觉。看到这些,夏铭悄悄翻墙溜出迎光楼后院,向岳潇芩他们汇报情况。
夏铭讲完里面的情况后说:“我看那些胡姬长得都差不多,辨认不出来哪个是今天武侯太子抱过的那个。莫非那个胡姬真的升天不见了?”
岳潇芩微笑说:“升天是骗人的。咱们中原人看胡人都长得差不多,反过来胡人看咱们中原人也都长得差不多,这是没法子的事。”
夏铭问:“认不出人来,那可怎么办啊?”
岳潇芩说:“偷武侯太子锦囊的胡女,肯定就是那四个胡女中的一个,晚上咱们把那四个胡女都迷倒,一个个地盘问,肯定能问出来。”
岳潇芩对四个人做一个手势,四人都翻上墙头,溜进院里。岳潇芩对夏铭和南郭逸说:“你俩先过去看看,看那胡女们睡了没有。”
夏铭和南郭逸悄悄溜到西戎女住的屋子,从窗缝向里看。只见屋子中间点着一盏油灯,那四个西戎女正在脱衣服准备睡觉。南郭逸一面看一面附在夏铭耳旁悄悄说:“师父把看胡女睡觉的好事让给咱们了。老弟,你看哪个胡女的身材最妙?”
夏铭看那些胡女脱衣服,感到耳朵根子发热,捏了南郭逸一把,悄声说:“大学兄,你就看看罢了,别来什么评论了。”
等胡女们钻进被窝熄灯睡觉,南郭逸悄悄说:“好戏收场了,咱们得回去了。”
夏铭和南郭逸回到岳潇芩澹台信身边,告诉他们胡女们已经睡觉了。岳潇芩让大家再等了一会儿,掏出四个药丸,每人给一丸,说:“这是解药,含在嘴里。”
然后岳潇芩准备好吹迷香的家伙,点燃迷香,四人悄悄溜到西戎女住的房间前,岳潇芩取出一根长芦管,把迷香轻轻吹进去。又等了一会儿,岳潇芩拨开窗户,捡起一块小石头扔到一个胡女身上,那胡女毫无反应。岳潇芩点头说:“迷香起作用了,咱们进去吧。”
说着他带头轻轻跳进房间,其他人跟着跳进房间。岳潇芩抱起一个胡女,说:“这里周围都有人,咱们四个人一人一个,把这四个胡女抱到后面没人的柴房里去问话。”
岳潇芩轻轻抱起一个胡女,翻出窗外,澹台信也抱起一个胡女翻了出去,南郭逸想抱起一个胡女,却抱不起来,赶紧悄声对夏铭说:“老弟,这个胡女身子太重,我抱不动,咱们换一换。”
夏铭把自己抱起来的胡女交给南郭逸,南郭逸接过胡女,差点把他压坍在地上。南郭逸苦笑道:“胡女怎么都这么重,中原女子我还是抱得动的。”
夏铭笑了笑,一手夹起一个胡女抱起来,翻出窗外去了。四人把四个胡女抱到一间僻静的柴房里,岳潇芩摸出一个火熠子点起来,掏出解药吹入一个胡女鼻孔中,那胡女打一个哈欠,睁开眼睛。
胡女刚睁开眼睛,就看见眼前有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吓得她就要喊叫,嘴却被一张大手捂起来,一个低沉而严厉的声音说:“要想活命就不要出声,老老实实回答我的话。”
胡女吓得连连点头,那张大手松开了,但明晃晃的尖刀还在眼前晃动,只听有人问:“今天是谁偷了锦囊?”
胡女摇摇头表示不知道,那个声音又问:“今天是谁表演藏在大木箱里的幻术?”
胡女指指自己身旁的一个胡女,她的指头还没有缩回来,就听见头上“砰”地一响,一个重物重重打在头上,胡女头一歪又昏了过去。
岳潇芩把这个胡女打昏后,又把解药吹入那个表演幻术的胡女鼻孔里,不一会儿,这个胡女也打一个哈欠,睁开眼睛。岳潇芩一手捂住胡女的嘴,一手用尖刀在她眼前乱晃,用低沉严厉的声音说:“你把偷的锦囊藏到哪里去了?”
那胡女吓得上气不接下气,想张开嘴说话,却说不出来。岳潇芩手上的劲松缓下来,用轻松一点的声音说:“你说出来,就饶你性命。”
胡女这才颤声说:“在……在……我枕边的包袱……里。”
岳潇芩又捂住胡女的嘴,对夏铭和南郭逸说:“你俩快去找那个包袱。”
夏铭和南郭逸飞快溜回胡女的房间,他们不知道这个胡女的枕头是哪个,就每个枕头都摸一遍,每个枕头边都有一个包袱。两人把四个包袱都打开,包袱里的东西摊在床上,乱摸一阵,终于摸到一个小锦囊,从里面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金块。南郭逸接着窗口的月光,看清是一枚金印,上面写着“赵侯太子朝之印”。南郭逸对夏铭点点头,小声说:“有了。”
南郭逸把金印和锦囊揣进怀里,两人翻出房间溜到后面的柴房,只见岳潇芩正在柴房门口焦急地等候,澹台信在屋里用尖刀抵住胡女的咽喉。南郭逸对岳潇芩说:“金印找到了。”
岳潇芩接过金印仔细看一下,确认无误后,脸上露出了笑容。夏铭小声问:“二师伯,金印找到了,这几个胡姬怎么办?”
岳潇芩做一个抹脖子杀人的手势,澹台信手中的尖刀举起,就向那胡女刺去。夏铭大惊,一个箭步冲过去托住澹台信的手。
澹台信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托住他手的人居然是夏铭,于是低声怒喝道:“夏铭,你想干什么?”
夏铭忙给澹台信跪下,说:“五师叔,不是说这胡姬说出金印所在,就饶她的性命么?”
澹台信冷笑一声说:“饶她?你饶了她,咱们就得完蛋。”说着举起尖刀又要刺那胡女。夏铭扑过去抱住澹台信的腿,含泪说:“师叔,这胡姬虽说偷了东西,但罪不至死,您就饶她一命吧。”
澹台信一挥手,砰地一拳打在夏铭胸口上,这一拳出手甚重,把夏铭打得眼前金星直冒。澹台信压低声音怒吼说:“夏铭,你倒成了怜花惜玉的护花使者了。你这个好色之徒,是不是看见这胡姬漂亮,喜欢上她了?”
夏铭跟随几位师父这么长时间,从来没有挨过师父的打,这是第一次被师父打了,不由地一行眼泪顺着眼角喷涌而出。但夏铭也没有觉得委屈,因为他知道自己不该干涉师父的决定。至于为什么要救这几个素不相识的胡姬,他自己也搞不清楚。
南郭逸也砰地给澹台信跪倒,说:“师叔,我知道夏兄弟不是好色之徒,他只是心眼太善良,可怜这几个人,不忍心杀她们。”
澹台信怒道:“你可怜她,她可不会可怜你。你不杀她,明天她去官府告发,咱们都得完蛋。”
那个胡女听到这话,急忙说:“大哥,大爷,您就饶了我吧,我发誓绝不会去告发您们。”
夏铭不知是哪里来的力量,还是执迷不悟,给澹台信磕头说:“师叔,她说不会告咱们,您就饶她一命吧。”
澹台信狠狠瞪夏铭一眼,说:“你小子是真傻还是装傻,真的不知道这里面的轻重厉害么?”说着他又要对胡姬动手。
这时岳潇芩过来止住澹台信,说:“五弟,要不然就饶她一命吧。”
澹台信吃惊地说:“二哥,怎么你也要饶她们?”
岳潇芩对澹台信做一个眼色,示意他有话不便现在讲出来。澹台信明白了岳潇芩的意思,说:“好吧,那就割了她们的舌头,让她们说不出话来。”
夏铭背上泛起一阵寒意,身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时岳潇芩摆摆手说:“算了吧,救人救个彻底,放了她吧。”
澹台信疑惑地说:“她要是去告发咱们怎么办?”
岳潇芩没有回答澹台信的话,却对夏铭和南郭逸说:“我们已经饶了她们的性命,你们俩先回去吧,我们留在这里处理后事。”
夏铭怕自己走后,师父他们又要对胡姬动手,想要说什么。南郭逸忙拉夏铭的衣袖说:“夏兄弟,师父已经答应不杀她们了,咱们赶快走吧。”
夏铭只得跟着南郭逸离去,两人翻出院墙,匆匆往回走。走到半路,夏铭扑到南郭逸怀里,放声大哭起来,一面哭一面说:“大哥,你真是我的好大哥。”
南郭逸抚着夏铭的肩膀,两人久久无话。过了好一阵,夏铭止住哭声,南郭逸替他擦去泪水,问道:“老弟,你觉得委屈了?”
夏铭摇摇头,南郭逸轻叹说:“这就好,你还算是个明白人。今天我虽帮你说了话,但我可不认为你做的是对的,五师叔打你也是该打。”
夏铭点点头,说:“我也知道不该干涉师父决定的事情,可不知为什么,就是不忍心看那几个女子就这么被杀了。”
南郭逸叹气说:“老弟,你心地太善良了。但你也要知道,心地太善良的人在这个社会里是要四处碰壁的。有句话叫做‘妇人之仁’,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你就是理解不了。……,我不是说仁慈不好,可是仁慈只能限于朋友,对敌人就不能讲仁慈了。你听过‘东郭先生’的故事么?”
夏铭点头表示听过,南郭逸继续说:“你可怜敌人,对他仁慈了,可他不会对你仁慈。很多人就像‘东郭先生’里面的狼一样,是不能讲仁慈的。”
夏铭说:“这个道理我也知道,只是那几个弱女子,也不是狼啊。”
南郭逸长叹说:“老弟啊,你太小看女人了。女人外貌柔弱,但事实上比你想象得要刚强得多,自古以来有多少英雄豪杰栽在女人手里。”
夏铭还是无法接受南郭逸的说法。南郭逸只得说:“老弟,你听不进去,我也不说了。只怕什么时候要用血的教训,才能让你明白这个道理。”
夏铭和南郭逸走后,澹台信说:“二哥,你怎么也听夏铭那个糊涂蛋的话?”
岳潇芩叹气说:“人无完人啊。夏铭这个徒弟,武学天分极好,人也忠诚老实,勤奋好学,只是一点,就是心眼太善良,在自己性命不保的时候,还要去同情别人。”
澹台信说:“夏铭这种人,到关键时候,我怕他会坏大事的。”
岳潇芩说:“也许吧,不过夏铭的武功比咱们都高,咱们也还得用他。他还年轻,以后我慢慢开导他,我想他是会明白过来的。”
澹台信无奈地说:“但愿吧。……,那这几个女人真的放了她们?”
岳潇芩说:“是啊,放了她们吧。我不是跟你说过么,夏铭这个人虽傻,可是傻人有傻福,是天生的福将。你看他干的事情,看上去是傻事,可是到最后居然傻事变成了好事,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哪。所以我想今天咱们就赌一赌夏铭的福气,听他一次话,看看是不是会没事。”
澹台信还是犹豫,岳潇芩又说:“五弟,当然我也不是完全赌夏铭的福气。这胡女偷了咱们的东西,她去报官,就得承认自己偷了东西,所以报官府对她也没什么好处,我看她不会轻易去报官的。”
澹台信听岳潇芩这么说,才同意说:“好,咱们就赌一次夏铭的福气吧。”
岳潇芩拿出解药,把两个胡女弄醒,又把那个打昏的胡女也摇醒。岳潇芩和澹台信拿着尖刀在胡女面前直晃,恶狠狠地说:“你们偷了东西,本该要你们的性命,不过大爷今天开恩饶了你们。今天的事情不许对任何人说起,如果你们谁敢对别人说的话,这根柴就是她的下场。”说着澹台信拿起一根杯口粗的劈柴,喀嚓一声掰成两截。几个胡女吓得颤声说:“大爷,大爷,我们绝不敢说,对谁也不说。”
岳潇芩和澹台信甩手从柴房出来,一跃翻过墙头,出了迎光楼的院子。那几个胡女吓得哆哆嗦嗦地回到自己的卧房,果然没敢对任何人说起这件事。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