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横剑生威-一式诀(2/2)
忽伦拨尔这剑离余元昆手腕还有尺余,只觉前方有一股磅礴气势不胫而来,胸中突地一窒,再想将剑刺进半分却是不能。眼见余元昆这一剑就要将他劈成两截,饶是他身经百战,却也冒出了一身冷汗。
余元昆猛地大喝一声:“撤剑!”忽伦拨尔只觉他手中长剑气劲翻腾而来,似将自己包裹起来一般。他面色惨白,汗水从额上涔涔而下,但他生性好强,不退反进,加运内力,欲破余元昆这惊天动地的一剑。
只听得“噗”的一下,忽伦拨尔右掌竟被生生切下,他猛地惨呼一声,倒退数步。那只断手犹自紧握长剑,砰的一下掉落在地。
博尔术和蒙丹两人见此巨变,心中大骇,双双抢上。余元昆这一剑挥毕,也是面色惨白,再也忍耐不住,哇的一声,又喷出不少鲜血,身子再也站立不定,跌坐在地。
忽伦拨尔面如死灰,左手紧紧握住断腕处,鲜血竟是撒了一地。他当此巨变,奇痛钻心,当下忍痛左手屈指连点右臂数穴,那血势稍缓得一缓。他身子也是摇摇晃晃,几欲摔倒,汗若黄豆,顿如泉涌,点点滴落在地。蒙丹抢身将他扶住,他师兄弟四人,自出师门,还未见忽伦拨尔有过如此惨败,此刻心中既惊骇却又无比黯然,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蒙丹怒吼一声,将腰间单刀抽出,口中怒骂道:“你敢伤我老大!纳命来!”声音颤抖,也是一般的且惊且惧。余元昆在重伤之余,连败这两大强敌,此刻气力早竭,身子再也不能移动半分。他惨然一笑,闭目待死。
忽听忽伦拨尔轻声道:“住手!”声音微弱,蒙丹错愕道:“老……老大?”忽伦拨尔向他道:“你……过来。我有话说。”蒙丹依言走过来,问道:“老大,你……你的伤……?”忽伦拨尔淡淡道:“不碍事。”他话语虽轻描淡写,但博蒙二人均知,他右掌一毁,今生自是再也无法用剑。寻常人等若是遇到如此奇惨之事,势必万念俱灰,求死心至,但忽伦拨尔却冷静出奇,不由让他二人又惊又敬。
忽伦拨尔沉声道:“我二人以车轮战对敌,却都败在如此重伤之人手下,今后是再也没脸在江湖上行走啦。但元帅爷有令,非拿到那两件物事不可,咱们虽是须当奉令,但却不可伤他性命……”他顿了一顿,仰天笑道:“若是他得以侥幸不死,那我有生之年必当再会天遁剑法!倘若他气力衰竭而亡,天遁剑法自此佚失,那……那我也不必再用剑啦。”博尔术向余元昆望去,见他跌坐在地,面色惨白,气喘不止。他这次强运真气力战强敌,身上数处伤口已崩裂喷血,早成一个血人,知他离死不远,当下默然点头,道:“他再无反抗之力,我这便去取了那‘真武剑’和剑谱,咱们便回去覆命罢。”忽伦拨尔双目缓缓盍上,再也不发一言。
博尔术走到余元昆身旁,翻手一刀,已将那白色长包袱系带砍断,那包袱跌落在地。余元昆听他未下杀手,顿觉诧异,缓缓睁开双眼。博尔术伸手将那包袱拎了起来,只觉入手轻便,顿时大奇,喃喃道:“老大……这,似乎不对啊……”忽伦拨尔猛地睁开眼睛,道:“甚么?!”博尔术急忙将那包袱解开,只见一个由古棕桐木所制的长形剑匣,黑黝黝的,甚不起眼。他心中急躁,猛地一刀劈向剑匣,这匣应声而裂,里面竟然空无一物。
博尔术见这匣中空空如也,那这几天穷费心智追杀余元昆的计划那是全数落空,那如何回去覆命?他回头颤声道:“老大……老大,这盒子里面……甚么也没有!”只见忽伦拨尔面色铁青,自然也是想到了这一节,他微一沉吟,说道:“搜他怀里!看看有没有剑谱。”
博尔术依言向余元昆怀中摸去,余元昆只是嘿嘿冷笑,博尔术在他怀中搜了半天,自是一无所获。
博尔术面若死灰,走到忽伦拨尔身边,低声道:“没有。咱们被这老小子耍了。”忽伦拨尔强压心头怒气,哼了一声,不出一言。蒙巴先败于余元昆之手,却又数次被忽伦拨尔喝止,心中更是怒极,猛地抢上前走,指着余元昆骂道:“你这狗杂种、鸟王八!你……你将这剑、谱藏到哪里去了?!”余元昆微微冷笑,并不答话。蒙巴更是盛怒不止,将一对钵大的拳头捏得格格作响,恨恨道:“你说还是不说?!老大说不杀你,老子可没说过!”
余元昆冷冷道:“你不必多问,杀了我便是。真武神剑和天遁剑谱是何等宝物?岂能落入蛮夷胡狄之手?”
蒙巴口中怒喝道:“操你***!”右掌猛地举起,便欲向余元昆头顶挥落。
只听林外传来一声大喝:“三弟!此人现不可杀!”这声音宏亮充沛,虽自远处传来,但字字清晰入耳,显是发声之人内力也颇为精湛。蒙丹听得声音极是熟悉,略微一怔,随即喜道:“是二哥来啦!”当下众人循声向林外望去。
此刻天已全黑,月华初皎,从古道林中密密的树叶缝里,透下了丝丝月光,有如一条条轻缕丝带一般,细细抚在众人身上。
林外渐渐传来阵阵马蹄声,愈来愈近,只见两骑分纵而至。当先一人双腿控骑,身材肥硕,光光一个脑袋油光锃亮,也是一般的蒙古军官打扮。他怀中挟着一个蓝衫小孩,背上也负了一个白色长形包袱。另一骑上是一个二十余岁的青年,神形憔悴,惨白面孔,兀自低头驭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