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振翅折戟 怒归阎府（2）（2/2）

于是我杀了那纯白无暇的小雪鹰，易如反掌。我等着与它正经来一场大战，我要看看这个对我有威胁的家伙究竟有什么本事。

如我所愿，我跟它打了一场。不得不承认，它很灵活，个头虽比我小一截，力量也不如我，但是它很会躲藏，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啄伤我。我们谁也没占到便宜，正当我好不容易踩着它打的时候，父亲来了。他让鹏叔带走了野种，只剩下他和我。

我以为他要打我，我鼓起力气站起来准备防御。然而他只是给我讲了一个久远的故事。

你想听那个故事？

不，我不想讲。那是个讨厌的故事。总之他跟我说了他两百年里的故事，还有鹏鸟祖辈的一些事。有意义的内容只有一点，鹏之所以为鹏，是因为只有最强壮的雄鹏有资格孕育后代，后代中只有最强壮的一只能够活下去，每一代鹏子弟间只有一只雄鹏能继承其父的荣耀，其余兄弟要么战死要么战败被放逐。鹏成年是50岁，成年之前就要决出雌雄。

“你的弟弟是最好的鹏和最好的雪鹰的后代，自小由我亲自教养，从不让雪鹰染指分毫。，它是特别的鹏，它的优秀你应该看到了。一个月后，还在这里，你们便要一决生死。我的荣耀地位只能给你们中一个，另一个即便不死也会被我打死。”

那一战不太容易，但是我赢了。就这样。这一战的细节我都回忆不起来了，依稀是我折断了那个野种的右翅，把它扔下了悬崖，它慢慢消失在我带血的视野里。

然后？我晕过去了吧。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是在父亲的山洞里，雪鹰一族全族出走，苍鹫鹰们对我毕恭毕敬，对了，苍鹫鹰母早就死了，鹰们的寿命不过几十年，除了臣服于鹏没有别的选择。我的前胸多了一道深疤，这就是我承袭父亲荣耀的实力证明。

我成为了最强的后代。

五十年成年，我决定去圣雪山探一探究竟。父亲没有拒绝，他已经没办法左右我，母亲除了忧虑也不能做什么，她还需要抚育幼年的妹妹。我让母亲不要宠她，让她尽早独立，不嗜杀的鹏是活不下去的，她将会是我未来最好的副指挥，我会好好培养她，也会保护她。

圣雪山，我沿着日落的方向飞，西风飒飒，云层深厚。父亲说圣雪山巅的柱石在日出时分闪闪发亮，曾经的鹏鸟王一定是栖息在柱石上享受第一道阳光，当然也抵御最烈的寒风，才能保有最强的战力。风雪和寒冷是鹏的必须，如果鹏不能再忍受寒冷，那就说明它该离开了，撞死在柱石上是最荣耀的死法。

所以我被父亲安排在风洞里长大？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找到了圣雪山。

它比我想象得还要巨大，还要冰冷！寸草不生，怪石嶙峋，刺眼的雪地闪花了我的双目。我小心探查了一番，在黎明前飞到了柱石上，圣雪山已经是雪龙的老巢，数量很多，体型巨大，我必须要小心地趁黑夜从高处俯冲滑翔而下。

风大得出奇。我已然成年，个头和体重都不可小觑，在柱石顶端的我依然有站不稳的感觉，一不留神可能就会摔下去。

睥睨万物。

这种惊心动魄的感觉太合我的口味了，我简直想不出有什么比这种体验更愉悦更骄傲的东西了。那一刻我就想，我一定要带领鹏族回到圣雪山，我要当真正的王者，拥有这块柱石。

后来的事非常简单，为了夺回圣雪山，我招揽了霸翼兽和马人，霸翼兽是食草的巨鸟，是我们鹏最好的掩护和替死鬼，而马人能在陆地上牵制雪龙对我们的防御。

大概用了二十年的时间，或者更长，三十年？四十年？我放弃了对时间的关注，一心只要圣雪山。就在这个过程里，父亲慢慢地衰老，我不断地积极或消极地对抗他，对鹏族的掌控逐渐掌握在我手里。

夺回圣雪山的时候，我抢先站到了柱石顶上，冷漠地看着父亲在柱石周围飞了一圈又一圈却找不到可以落脚的地方。十余鹏鸟们和异类族众在柱石下逐渐汇聚仰视我。

那一刻，我有终于战胜了最想战胜的那个对手的快感。连我自己都没发现，在我三岁以后的人生里，最想战胜的其实就是我的父亲，一个从来没在乎过我，甚至试图驱逐过我的父亲。

很痛快，也很痛。

父亲鸣叫了一个特别的调子，我从来没听过的调，然后孤独地靠在母亲身边落下，抬头看着我。

犹如深山寻宝，寻得古藏却毫无用处的感觉。我想叫他来挑战我，来夺回柱石上的王位。我甚至想，他只要对我咤一声，做出俯冲的样子，我把位置让给他。但他什么也没做，真让我痛恨他。

我只能用胜利者的姿态巡视圣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