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振翅折戟 怒归阎府（3）（1/2）

自称是判官的家伙哗哗地翻着册子，朱笔批注，偶尔沉思。

我已经说了故事的大半，我这一生的故事。我觉得我应该渴了，该喝点雪水，可惜我已经魂归阎府，既不会渴，也不会饿。

我其实并不理解这是哪里，卑微的人族伤了我，更侮辱了我。我，鹏鸟王者雄性的骄傲被毁了，血液瞬间冲出身体，妹妹扶着没飞多久我便脱力坠亡了。身为一个王者，我身负全族的荣耀，我登顶圣雪山，全灭雪龙的消息震动万兽，我没想过会死，更没想过会死在宿世仇人手里。

愤怒，讶异，然后我跌落到一潭河水，由着黑衣执叉戟的差人引至渡口，来到这里。他们说这是阎府，我看到的渡口写着“不失去地”。他们要我放下忧愁和愤怒，接受判官的问话和阎君的审判，才能让我离开。

我的伤在这里痊愈了一样，连前胸的旧伤疤都消失了，我打了几个小差，他们毫无反抗之力，准备振翅离开的时候发现灼热的铁链拴住了我的脖子和腿，尝试飞行只能让我越链越紧，越紧越热，痛入心。

这个判官就是给我上铁链的人，都是可恶的人族，为了离开复仇我可以忍，要我供述我的经历，我也可以说，我得尽快离开。

不，我们希望你放下仇恨，无怨而往，开启你的下一轮回。

狗屁判官！我的仇恨与你何干，快放我走！

鹏鸟王，你继续说完你的故事吧，已死的生命要回去总要过这关的。我尊重你是王，所以请你自己说，而不是霸道地读取你的故事，也请你尊重阎府尊重我。该做的事做完你自然可以回去。

铁链锁着我，可恨我挣脱不得，只能伺机而动，于是我接着说我的故事。

父亲到圣雪山后从未登顶过柱石，哪怕是我邀请他一偿夙愿。

“我终究是失败了。但是我也成功了。”

我不明白，他看着我。

不到几十天的时间，父亲突然病了，毛羽不光亮，精神也萎靡起来，有时候十天八天也不吃什么东西。我忙于扫荡圣雪山周围的余孽，巡视山脉，无暇顾他。等我注意到他的病时，他已经不是印象里的父亲了，老得颓丧，身躯小了一大圈，站在我面前一丝凛然之气都没有。

我一直在等你回来看我，他说。

可笑，听起来像我幼稚儿时才会说的话。一个王者从不会等谁，而是争夺想要的一切。

父亲用一种虚弱的声音说，我老了，你也许没发现。我曾经也像你一样，野心勃勃，永不疲倦，圣雪山一直是我的梦想，可惜我没能亲手实现。我很失落。但是我有你这样的后代也很骄傲，也许你不懂我一直冷落你，不与你有父子的交流。鹏是骄傲孤独的，我也是这样长大的，我过去也不理解，直到我看见你母亲带着你来到我身边。那么小，那么鲜活，期待温暖的怀抱。鹏不能这样。所以我用了和我父亲一样的方式对待你，也许更甚。你成长得很快，超乎我的想象，所以我现在才能在圣雪山上与你说话，谢谢，我原以为我会战死在通往圣雪山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