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客（2）（1/2）

（2）

傍晚从矮老头家的方向传出了几声鞭炮声，村上周围几里能听到的人都心领神会，知道基本上那事已尘埃落定。还是有人把这事说出口，矮老头过去了。

于是第二日，村上的妇女、老太们、小孩们，甚至男人们都相互叫唤，争先恐后地赶到后村西头的他家去看热闹。

村上能去的人都去了。以往，他家平常光顾的亲戚朋友并不多，但当天帮忙及围观的人却很多。与先前村上死寂的光景不同，这些人像从地下冒出来的一样。这种情况也可视作一次自发式的聚会。

第一天晚上已经入殓，所以这天白天的仪式也很简单。一张棺材放在了房子前边的土地上，死者的儿子跪在棺材前默默地流着泪，老太婆和儿媳妇也跪在那里发呆。

围观的男人们点着头，边看边议论着；老太婆们脸都挂了下来，有的还试图挤出几滴眼泪出来；妇女及孩子们都张嘴巴观望，其貌形同于死鱼一般。

鞭炮声没响多久，唢呐的声音却此起彼伏。直到有个小孩跟着唱，叁子才发现唢呐的调子有点像《九九女儿红》的调子。

左边忽然有点骚动，原来一个老太婆怀里抱着男娃双手抓住一个小嫂子珍珠色的圆球钮扣。小嫂子便狠命地瓣开他的手，小孩“哇”的一声哭起来了。

“真是的，没见过这样欺侮小孩的。”老太颇感不平，且骂不绝口。小嫂子也不甘示弱，几乎要动起手来了。直至背后一阵骚动袭来，她们才住了口。

原来村上卧病在床、身体每况愈下的张老太也其在儿媳的搀扶下来看这热闹的葬礼来了。张老太二十来岁的孙子说：“奶奶你竟然也来，不在家好好休息，出来干嘛？”

张老太气喘吁吁答非所问自顾自地说：“还好，还没开始！”

接下的一幕，也许就是她所指的正戏了吧。于是所有人都趋步向前压向棺材，直至听到其中一个抬棺材的一声吆喝，众人才由中心炸开，散成一朵花。

沉静了一瞬间后，忽儿又扰乱了，众人脸上都有不满足的颜色。张老太同身边的妇女嘀咕了起来，说死者的老婆及儿媳竟然不哭，很不像话。本来，这帮妇女指望碰到嚎啕大哭的场面，这样她们也好陪出一些眼泪出来，以示善良，但在这种情况下却没有发挥的余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