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双兔傍地(一)(1/2)
今日虽没出太阳,却闷热难耐,过了晌午后,螓蝉便开始“知了,知了”地叫个没完,惹得人十分焦躁。
赵宫中,荣六和荣九兄弟两人立在寝殿门前,白汗顺着铜甲不住下淌,两人都紧蹙着眉头,神色倦怠又烦躁。今日一早是赵肃侯的葬礼,荣六荣九自小受先君恩惠,都想去灵前磕个头,可赵雍不允,只带了虞儿一人,搞得他二人都很不快。
这个新来的臭小子,生得又瘦又矮,除了会骑马以外,什么能耐都没有,凭什么尽得赵雍信赖。现下甚至连姮瑶,都对这小子青眼有加,兄弟俩心里别提多不是滋味,连站岗执勤也是少气无力的。
忽然间,高台下传来一阵马鸣与车轮声,只见赵雍抱着浑身是血的虞儿大步而上,喘息着吩咐道:“你们两个,分别去城东和城西,把最擅长治外伤的疾医陈氏和越氏接来,越快越好,马上出发!”
好端端去参加葬礼,回来怎会伤成这样?荣六和荣九再不喜欢虞儿,也知道人命关天,顾不得细问,抱拳领命,飞身跑下了高台,纷纷驾车而去。
虞儿恍惚间被赵雍抱入了寝殿,胸口的痛感不再像先前那般强烈,她知道自己是失血过多,意识逐渐模糊,左手拼命地抠着右手,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赵雍将虞儿平放在卧榻上,双手亦沾满鲜血:“你为我挡箭,忠君骁勇,我也一定不会亏待你分毫,定会保你平安的。”
虞儿拉住他的袖笼,气若游丝地央求道:“送我回丞相府罢,君上,算我……求你……”
“从方才你就一直闹着要回丞相府,你这身子如何还能经得住折腾?何况丞相和子苏都不在,谁能照顾你?你别动了,扯着伤口疼,我帮你把脏衣服褪去,一会儿疾医来了好拔箭。”
虞儿听了这话,强撑着一口气欲起身,却被赵雍直接按在了榻上,只听赵雍高声斥道:“闹什么?嫌自己命长吗?”
虞儿眼见挣脱不过赵雍,双手捂在身前不住挣扎,却牵动伤口出血更多。赵雍不明白她为何这般抗拒,可他心里清楚,再这般闹下去,这不致命的伤口也会要人命了,他左手用素帕死死按住她的伤处,右手在她脖颈后风池穴上猛然一击。虞儿本就恍惚,登时一翻白眼昏了过去。
寝殿里满是血腥之气,赵雍忍着恶心,用短剑割开她染血的衣襟。这一箭正插在她的心口上,看位置与心脏还有一段距离。赵雍将鲜血浸染黑红的亵衣尽数褪去,虞儿白得胜雪的肌肤即时暴露在一片微光之下。
赵雍知道虞儿与子苏肥义一样,都是白狄人,本就应当深目直鼻,肤白体健,可她的肤色似乎白得有些过分,像青玉一样,甚至能看到淡紫色的血管,只怕是失血过多了罢。
赵雍如此想着,无意间往下一瞥,只觉翁然一震,整个人木在了原地,俊俏的面颊上火辣辣的,好一阵未回过神来。
此时荣六的声音在殿外响起:“君上,越疾医到了!”
赵雍这才回过神来,可心口处的狂跳却未停止,他拉开锦被,盖住虞儿的身子,只露出箭簇伤口那一小片,四处检查过不会走光后,他才沉声吩咐道:“进来。”
越疾医大步走上前来,方要对赵雍行礼,却见他一摆手:“人命关天,别拘虚礼了,箭伤约入皮一寸,请越大夫赶快拔箭罢。”
夏日炎热,这位姓越的疾医已年过六旬,被荣九拉着一路狂奔差点断了气,此时说话仍是气喘吁吁:“君……上放心,这箭矢入皮不算极深。老臣……恳请身侧这位壮士帮我按住虎贲卫的身子,避免鲜血喷出,血止不住,老臣带了上好的疮药……”
赵雍抬手推开欲上前的荣六,亲身坐在榻旁,挽起袖笼,沉声道:“我来按住她,荣六,你让宫婢烧些开水送来,下去歇着便是了。其余人等,一同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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