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2/2）
“嗯。”我应了一声。
“你总提他做什么？”她反问道，“他完全是个流氓小混混，脸皮比猪油还厚，你跟着他只会学坏，讨不着半点好。记得有一天，他竟当我讲……说他不读书完全是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我奇怪地问。
“你猜？”她忸怩地转过脸，去看昏黄的天。
我想了半天，摇摇头，表示实在猜不出。
“他说……是因为我不上学了——我还呸！是什么意思？那要是我穿高跟鞋，他也要穿高跟鞋？我穿裙子，他也跟着穿裙子？亏他说得出来！”说到此，她忽然“噗哧”一笑。
我忽然想起国庆节前那天晚上同她回家时倘未问完的话，于是说道：“对了，你们元霄节那天晚上，一齐请七姐的人多不多？”
“多啊！”她一听我提请七姐的事，整个人都来了精神，“那天黑了，我们屋里来了好多人，把我屋里的那张大桌子都围满了，真是热闹。”
我点点头道：“听说，请七姐时，男的不能进去，有没有这话？”
她抿嘴一笑：“要是七姐还没请下来，男的千万不能进去；七姐请下来后，男的就可以进去了。”
“这是为什么？”
“听我姐姐说，七姐是女的，她比我们凡人还要怕羞，所以要是请她的时候，屋里有一个男人，她就不敢来了。”她像讲童话那般说道。
“原来如此。”我说，“怪不得我听别人说，有一回她们把七姐都请下来了，结果有个男的在大门口撒了一泡尿，又把七姐吓跑了。”话一出口，我才发现自己说得很不得体。显然她也没料我会说这样的话出来，瘪着嘴笑了。我的脸一红，忙拿话茌开道：“上回七姐请下来后，你问了七姐一些什么话？”
“问她我有多大？我叫什么？屋里有几个人？”她掰着指头算了算，最后一甩手道，“哎呀！反正问了好多，都快隔一年了，我记不清了。”
我觉得她简直爽直得可爱，不禁微微一笑：“七姐说的话灵不灵？”
她用手卷着她的衣带道：“百问百灵，真的不骗你。”
“这是迷信，你不要当真了。”我提醒她。
“你晓得个鬼？俗话说：心诚则灵。再过一个多月后，又要过元霄节了，我们打算再请七姐哩。”她的眼里流露着虔诚。
“是吗？”我觉得自己简直都快要被她说服了。
她忽然将身子朝我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记得那回请七姐，等其他人都走了后，屋里只剩下我妈和我姐姐的时候，我还大着胆子问了七姐一句悄悄话，我妈听了还骂我是个疯丫头哩！”
“究竟是句么话？能不能说给我听？”我好奇地问。
“嗯——该的？我不告诉你！”她头一偏，嘻嘻一笑。
我不好意思再往下追问，便问她平时在家里都做些什么？她回答说，看看书或是找朋友玩，有时也帮家里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她问我今后有何打算，我只是忧郁地摇了摇头。
“我劝你还是趁早去学一门手艺，俗话说：百艺好藏身。”她微蹙着眉头说。
难得她能说出这种话来，我感到十分感动，心里也暗下决心，将来一定要学一门手艺，不要辜负她的一番好意。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提到赵德，她都显示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因此便开口问她。
“我不喜欢他那副德性！”她顺手理了理头发，“你不知道，他爸爸前些天突然跑到我姑妈家里……我不说了。”说到这里，她的脸“刷”地红了，忽然扭过头去道：“算我嘴巴说快了，我不说了！”
“告诉我吧，我保证不会当第二个人讲的。”我觉得她所讲的话总是那么具有吸引力，让人不得不对她进行刨根问底。
“真的不能说！”她犹豫着。
但在我的再三追问下，她还是说了：“其实……不是我不肯说，说出来真的好难为情。他爸爸去找我姑妈的目的，主要是想请我姑妈出来为他作媒，因为赵德那家伙一直都喜欢我，可是我见了他就心烦！”
不知怎的，我听了心里竟觉得极不是滋味，眼神也随之黯淡下来，但我仍是勉强地笑道：“那你就答应他吧。”
“答应他？”她显得有些着恼，“你怎么能这样说？真是天大的笑话！他以为他屋里既有楼房又有钱，整天一副了不起的样子，我不稀罕！钱算什么东西？我要一百万，他屋里有么？告诉你：来生我也不会嫁给他！”
我被她这副神态逗笑了，心里顿时一宽，却听她自言自语地道：“天气这么冷，也不晓得明天过生日，朋友们都还来不来？”
“明天谁过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