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1/2）

人有时就像空的浮云，飘来荡去，最后了无踪影！

这天一早，太阳刚刚掀开云被，我便和父亲坐“面的”去了武汉。其时，水汀村的柏油路上早已开通了从X镇直达武汉的客车，交通十分便利。

武汉位于湖北的心地带，省通衢，商业发达。早就听说这里自古就是商贾云集之地，人口稠密，龙蛇混杂。这是我第二次来到武汉，当“面的”刚抵达汉阳化宫时，一股大都市所特有的气息迎面向我扑来，我懵懵懂懂的，心里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毕竟农村和城市相隔天渊！眼到之处，一幢幢高楼鳞次栉比，花样百出、惹人耳目的广告招牌更是铺天盖地，一家连一家的商铺里陈列着琳琅满目的物品，真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几乎辩不清东南西北。在这个日新月异的时代，武汉的变化非常巨大，与小时候留给我的印象早已不可同日而语。雄伟的长江大桥与高大的立交桥已近在咫尺，宽阔的水泥大道上车来车往，人如潮涌。买烧烤面条和汤圆的小桌上，围着三三两两的男女老少客人，一边吃，一边商谈着什么。小商贩的叫卖、上车下车的乘客的吵嚷、打电话手机的喧哗声等，使这座城市充满着高分贝。

姑妈的家在新火车站附近，那地方目前正在搞扩建。我们到达姑妈家时，姑爷在市场卖鱼还没回来，姑妈正在为两岁的小表弟端尿。两个大一点的老表一见到我就“哥哥哥哥”的叫不停，姑妈也显得很高兴，连忙端凳子让我们坐，又向父亲问起家的一些情况。父亲直摇头说：“家里的债总是蹬不脱，志云到麻纺厂去上过班，但并不理想；如今帮陈老师写状纸，被前任书记知道，听说要找人对我们实施报复，所以想把他送到你们这里来躲几天。”说着，便将队里的一些原委又对姑妈祥细地讲了一遍。

姑妈非常吃惊地道：“杀死自己的两个亲生儿子？天底下居然有这种事？”

“是啊，”父亲也说，“我们村里的人也都不敢相信，梦游真是太可怕！”

姑妈摇摇头，接着又问起一些我的近况，又责问我为什么总不到她家来玩等等之类的话。我简单地对她说了些麻纺厂的事情，然后又笑着对她说：“姑妈，那我这次来你屋里玩，你欢不欢迎？”

姑妈将小表弟搂在怀里亲了一口说：“我都高兴得糊涂了，哪会不欢迎？”

我微微笑了。父亲于是问起姑爷的生意，姑妈说还过得去，全家人都靠他养活着，就是攒不到么钱，而且姑爷每天深夜就出去了，有时到上午十点钟还不能回来，蛮辛苦。而且，这里马上就要建成“民航小区”，田地都要被押掉，看来这个地方可能呆不长了！

父亲点点头说，在外头就是这样的。

我们又闲聊了半晌，姑妈问我们有没有吃饭？我和父亲说，早晨坐车之前在家吃了一点现饭，现在不觉得饿。姑妈说，只是吃了一点现饭，又坐了半天车，哪还不饿？说着就要起身做饭。父亲忙拦住她道：“不麻烦你了，我屋里还有事，要赶着回去。志云我就交给你了。”

“呵，大哥你放心，我直当他是我自己养的一样。”姑妈说，“到我们屋里，饭有吃的，就是菜不好。”

“你们都是在外头买米吧？”父亲问。

“嗯。”姑妈笑着说，“现在的米卖得真贵，屋里人又多，买袋把米没几天就吃完了。哎！日子真难过！”

父亲点上一枝烟道：“这样，我回去后再过几天来一趟，背两袋米来。反正我们种了水田，屋里米多的是。”

“算了，大哥。你屋里也困难，你们的情况我都晓得。”姑妈尽管嘴头上这么说，脸上却显得很高兴。

父亲又想了想道：“我觉得志云要是在这里干玩，也不是个办法。你忙的时候，要他帮你做点事。再者，看能不能跟他姑爷做点生意？”

姑妈拍着头道：“是啊！大哥你看，我像哪就没想到哩？我这里有一辆现成的自行车，只要去买个鱼篓，就可跟他姑爷去做生意了，这样他也不会觉得无聊了。”

父亲从包里掏了半天，摸出一张揉皱的百元面钞递给我道：“志云，这一百块钱我就给你做生意吧。我身上的钱不多，只能给你这些了。以后要是赚了钱就不要乱花，尽量能攒则攒。有功夫就帮姑妈做点杂事，她们也够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