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1/2）

“爸爸，”我在他对面坐下，“今天的生活不错呢！”

他嘿嘿笑了笑：“都是我一大清早上街买回来的，不然，你以为是天上掉下来的啊？等我赚了钱后，就要你妈在家里杀几只鸡子，我们好好地大吃一顿补补身体。”

母亲这时已喂过猪食，盛了碗饭也围到桌旁道：“口口声声都是赚钱，听起来好像你这趟要赚个十万八万似的！可是把这十五头小猪加起来，我看合裤裆也不过两千块钱——这还要价格卖得好。”

“你这一说还提醒了我。”父亲的神情严肃起来，“吃饭后我得赶紧去买几袋猪饲料回来。”

“嗯。”母亲点点头。

“今天的天气真好！”父亲扭转身朝屋外望了望，轻轻松了一口气。

“这个鬼天气真是说不准。”母亲笑道，“昨晚下得天昏地暗，今天一早就出了个大太阳。”

我也朝屋外望去：只见屋瓦上撒满金色耀眼的阳光，天空一片湛蓝，柔风微拽着嫩绿、浓密的枝叶，透明空气带着一股温馨醉人的花香，沁人心脾。

“蹬蹬蹬！”珊珊朝着厨房跑来了，手里头的一瓶酒提得老高，像要扔手榴弹似的。“酒来啦！”她还没站稳，就迫不及待地说，脸蛋红朴朴的，不住地喘着气。

“我的好姑娘！”父亲高兴地道，“天底下没有像你这么乖的！快坐下来吃饭。”他用嘴咬掉瓶盖，“滴溜溜”地用小酒杯倒了满满一杯酒，“哧”地咪了一口，忽地瞪着眼问我：“你喝不喝酒？”

“喝两口也可以。”我拿起他手边的酒瓶，倒了一点在我正准备盛饭的小碗里。

“这好了！”母亲半是生气半是笑，“本来屋里只有一个老酒鬼的，现在又多了一个小酒鬼。等哈喝得脸红脖子粗了，爷父子不打起架来你问我！”

父亲低头用眼睛瞟了瞟她，额上自然又现出深深的皱纹。一直只顾吃饭没说话的莲莲开了口：“怕什么妈妈？等会我们有戏听呢！爸爸一旦喝醉了，就会哼上首把歌的。什么‘我家的表叔数不清，没有大事不登门——’”

“好了、好了，你就不要掉你老爸的老底啦！”父亲开心地说道。

母亲和莲莲珊珊都“哄”地一声笑了。我也笑了，但不知为什么，心里却有点苦涩。很快我就低下头，闷声不响地吃菜、喝酒，梦那个可怕的恶魔忽又莫名其妙地窜进我脑子来了。我不知自己为何做那么可怕的梦？我想一定是我近些时来心里一直都有一种压迫感，才导致作出如此可怕的梦吧？有时，我甚至觉得我连一刻都不情愿待在这个家里。

父亲这趟小猪共卖了一千五百多块钱，除开本钱，纯赚了七百，这已经是够可以的了。珊珊一直吵着要买连衣裙，父亲说：“迟早是要买的。”其实，他是想用手头的这些和丁老再去贩一趟。那天下午两三点钟去了丁老家，回来后整个人都变了，心事重重，闷闷不乐。晚上大口大口地喝过几两酒后，才叹息一声，吐出那憋在心里的闷气：“小丁这次一个人单独去了。人就是这样，过河就拆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