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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无忧公主(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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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都被这奇景震慑呆了。无忧早停了口哨,喃喃的道:“好怪的山谷啊我从来也没见过呢!”李红莲道:“大家还是走吧!”说着吩咐抬

担架的齐云弟子继续前行。

楚鹤龄猛然大喝:“且慢!”走到李红莲身边,道:“李红莲,大伙走了十多里也没个头。你究竟想把我们带往何处?哼!若是你想私心报仇,尽可去找你的冤家对头。不必牵扯别人!”

李红莲微微冷笑,道:“枉你是一派掌门,居然如此胆小。楚鹤龄,你不是想要翻天令吗?怎的又畏缩了?”

楚鹤龄怒道:“口口声声说翻天令,那翻天令在哪?在哪?你”话未说完,忽听身后传来一阵低低的咆哮声。楚鹤龄回头一看,就见岩石阴暗处

闪烁着两道光芒,碧绿幽幽,犹如野坟鬼火似飘忽游移,令人心悸。

一个身影从阴影里倨拘爬出,缓缓攀上岩石,踞腿盘膝而坐。那两道绿光是它的双眼,正恶狠狠的扫视四周的人群。

众人还未回过神来,只听那东西怪声大叫:“巽风!巽风!嘎!——”扭头死死的盯着紫元宗,目光既凶狠又贪婪。突然间从岩石上一跃而起,向元宗

飞扑过去。无忧站在近处,见状下意识的伸开手臂,挡在元宗身前。那东西在空中一个转身,伸出手爪朝无忧脸上猛抓。元宗大吃一惊,急忙把无忧往

身后一拉,挺身迎面一拳直击。

拳头还没有打到,那东西霍然惨声嘶叫,惊恐万状的连连后退。退出几丈见元宗没有追击,立时返身向元宗扑来,堪堪接近,忽又再次疾退。如此反复几次,那东西似乎对元宗又怕又恨,又有索求,取舍难决,欲罢不能。无忧惊惧甫定,心里笑道〈“哥哥,你走近它看看。我瞧它很怕你呢!”〉

元宗依言向前走去,那东西果然避之不迭,惟恐元宗靠近自己,一直蜷缩到岩石下,垂首哀哀低鸣,显出一幅可怜模样。这时,几个道宗弟子持剑围拢上来,意图将其捉拿。那东西龇牙咧嘴,重现凶恶神态,伸爪疾出,闪电般的抓中一名弟子的面颊。

那名弟子立刻长声痛呼,叫声刚起却嘎然而止,接着摇晃几下倒地气绝身亡,片刻间从口鼻里慢慢流出绿水来。众人悚然变色。李红莲道:“它爪子

上有剧毒,须用粗布将其裹住,方可制服。不过一定要抓活的,这东西对我们有用!”她说话的这当口,已有道宗弟子爬上岩石,手里拿了几件厚衣服,居高临下猛地跳落,用衣服当头把那东西罩了个严实。另有几人上前帮忙,七手八脚,隔着布用腰带将那东西双爪上绑。

忙活好一阵才捆好。众人举着火把凑近细看,这东西四肢俱全,五官齐备,只是眼大如铃,鼻似漏斗,两颗獠牙从上唇伸出,足有半尺长短。身形瘦小象猿猴一般,但浑身赤精并无半根毛发。肌肤惨白胜雪,晶莹透明,火光一照,甚至能看到里面的血脉和骨骼。

众人莫名惊异,都不知这似人非人的东西是什么怪物。只听李红莲道:“这玩意叫‘勾魂兽’,只能在地底深处潜行。见不得天日,一见阳光必死!”

无忧奇道:“勾魂兽?好古怪的名字,它能勾人心魂么?”

李红莲笑道:“它不能勾人魂魄,反而是它的心魂容易被勾走——这东西最喜欢追寻世间稀罕宝物。一旦发现,宁死也要得到,就象被宝物勾走了魂似的。那翻天令消灭了庄外的突厥魔兵。又被勾魂兽的魔气所吸引,钻入密道深处去了。我们让这勾魂兽带路,就一定能找到翻天令。”

勾魂兽在地上不住挣扎扭动,听到李红莲说及“翻天令”三个字,猛然尖叫道:“翻天令!天雷!天雷剑!嘎!嘎!——”叫声撕肝裂胆,直让人卒不忍闻。

李红莲对勾魂兽道:“对,天雷剑。你若能带我们找到天雷剑,我们就放你一条生路。”

朱秉正闻言微一沉吟,上前两步,插言道:“慢着!师姑,你说的天雷剑,那又是何宝物?与翻天令有什么关系?”

李红莲看他一眼,冷笑道:“天雷剑就是翻天令,翻天令正是天雷剑。天地间本有‘风雷水火’四把神剑,乃是维系乾坤,操纵生死的无上法宝。天雷剑便是其中之一。道宗偶得天雷剑,便改名为‘翻天令’,还说翻天令是道宗自古传承的宝物。嘿,真是欺世盗名,大言不惭。朱秉正,你这狗头不是想长生不死吗?只要能找全四把神剑,不但能得永生,还可扭转人的运数,更改从前旧事呢!”

说到此处,李红莲心情激荡,气浮意乱,暗想“要是找到四把神剑,我第一件事就是让阿布复活!到时候,我就是世上法力最强的人,报仇雪恨自

不消说,就算道宗、仙宗又岂在我眼中!哈哈!”

这番来由众人都是闻所未闻,连赵秋玄也不知晓。朱秉正微微一愣,未及开口,那勾魂兽嘶声又起。楚鹤龄擎出宝剑,按在勾魂兽肩头,沉声道:“兀那怪物,快带我们去找翻天雷剑!如若不然,一剑砍下你的脑袋!”

勾魂兽左右乱扭,怪叫道:“不!不!别抢宝贝,我的!宝贝嘎!——”声调如哭如泣,似乎伤心不已。

李红莲喃喃的道:“是啊,宝贝”抬头瞪视勾魂兽,眼中精光四射,道:“我知道你最善寻宝。难道你不想见识宝贝吗?那宝贝可就在这附近哦!”语气低沉悠婉,充满了诱惑之意。

勾魂兽闻言止息悲声,侧头似在凝思。李红莲接着道:“天雷神剑是驭使魔道的至宝,有谁不想得到?你知道它在什么地方吗?你一定知道的”她说话的声音飘忽不定,好象梦呓一般。

勾魂兽望着远方幽邃处,眼光痴迷,道:“那里就在那里我能察觉宝贝,宝贝它在呼唤我”一边低吟,一边双膝着地,顺着石路向前爬行。

李红莲沉声道:“跟着它!”此时道宗诸人都欲一睹天雷剑的神奇,朱秉正、楚鹤龄等人更是欲心如炽。当下由两个弟子牵着勾魂兽走在前面,众人

紧随其后,一齐朝峡谷深处行进。

石阶沿山脊一路向上,只有三丈来宽,两边俱是悬崖深渊,轰鸣的涛声自下传来,更增几分壮阔奇崛。众人仰身举步而行,仿佛是在攀登直通云霄的天梯。

走了一个多时辰,无忧渐渐支持不住,脚步歪斜踉跄,元宗干脆俯下身子,将她背在背上。无忧愧疚不安,心里叹道〈“哎,我真是没用。你身上还

带着伤,这么背着我不要紧么?”

元宗笑了笑,想岔开她的顾虑,心道(“我没事刚才你用口哨吹曲子真好听,是谁教你的?”)

无忧笑道:“是夜叉师兄教我的。平时没事我就吹着玩,小雪听到了还会和着音律跳舞呢!哎,也不知道小雪如今在哪里。”说着,望了望前方的勾魂兽,道:“那东西跪在地上走,真可怜,你瞧它的膝盖都破了,正一路流血呢。”

元宗低头一看,果然地上血迹斑斑,但勾魂兽的背影并无半点犹豫迟疑,还在起劲的爬行,惟恐走的慢了。无忧摇头道:“师傅说它为追索宝物不顾一切,甚至可以舍弃生命我想不通,世间有什么宝物比生命更珍贵。”

元宗深深叹口气,心道(“是啊。我在建武营里日夜做苦役,每天只望能活下去就满足了。也想不出还有什么东西能比活命更重要。”)

两人心语相谈,随着众人又走出里许。盘过一个大山岩,石阶忽然消失了,前面陡崖峭壁,山脊从中断裂,形成一个巨大的壑口。众人逐渐聚拢,借着火光察看。那悬崖下雾气飘洒,水声如雷,声势震人心魄——正是谷底地下河流的源头。一根石梁凌空横亘,象桥梁一样飞架在悬崖之间。阵阵冷风缘着石梁呼啸吹来,比刚才尤为凛冽刺骨。

李红莲道:“风刮的这么厉害,一定离洞口不远了。过了这石桥大概就能看到。”就在这时候,一名五台弟子指着前方,失声惊叫道:“快看!那是什么?”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悬崖对岸不远处,一大堆绿幽幽的亮光忽闪忽明,低低的咆哮声此起彼伏。仔细一看,竟然是几十个勾魂兽环聚在一起!兽群中间空着丈许地方,离地面三尺处有一个荧荧璀璨的东西,正悬在空中不住的转动闪烁。

那只领路的勾魂兽一见那东西,登时浑身颤抖,似癫若狂的吠叫道:“天雷剑!嘎!——”牙咬爪扯,奋力挣脱束缚,飞一般的冲过石桥,伸爪向那

闪光的东西扑去。眼看就要摸到,勾魂兽猛地缩身急退,叫声凄楚惨烈,好似被火烧炮烙一般,停步回头看着天雷剑,神色又害怕又贪婪。周围其他勾魂兽欲进还止,也是同样的痛苦万状。

李红莲大笑道:“那闪光的就是天雷剑!被勾魂兽的魔气吸引到这里的!勾魂兽追寻不舍,但又怕天雷剑的神威,哈哈,永生永世也只能看的到,得不

到,这不是有趣的紧么?”

话音未落,楚鹤龄轻叱道:“去!”二十名五台弟子应声跃出,直朝天雷剑奔去。还没等越过石桥,那群勾魂兽霍然怒吼震天,一齐蜂拥而上,堵在桥头狂抓猛咬。五台弟子闪避不及,立时被抓死了七八个,其余的惊慌失措,忙不迭的抱头鼠窜。勾魂兽搬起地上石头,雨点般的抛砸过去。五台弟子跑至半途,在狭窄的石桥上无法转身,一个个被砸头破血流,纷纷掉下悬崖,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峡谷中,经久不息——二十名五台弟子瞬间丧命,竟无一人幸存!

众人面面相觑,各自胆战心惊。李红莲冷笑一声道:“楚鹤龄,你着急什么?这些怪物为了宝物可以舍命相搏,此时此地,道宗掌门也不是它们对手——你想白白送死么?”

赵秋玄急道:“是啊,我等大多带伤,那些怪兽又占据了地势,剑术道术难以与之相敌。但出庄之路仅此一条,无论如何也要想法通过!”

朱秉正在一旁道:“出庄倒在其次,翻天令是道宗之宝,怎可任由邪魔染指?就算送死也在所不惜!”回头吩咐弟子准备强攻。

李红莲把手一挥:“不用硬来!”指着紫元宗道:“让这个哑巴去!方才我看勾魂兽惧怕此人,叫他去取天雷剑正合适!只要有了天雷剑,那几只怪物又算得了什么?”

众人朝元宗上下打量。罗浮派掌门白善道说道:“不错,这人身受我的‘阴阳凤凰剑’,到现在还没事,想必天生异禀。说不定真能为我道宗所用。”赵秋玄也道:“我观这位少侠外拙内巧,身具灵气,定有特异之术。权请少侠临危出手,为这里百十条性命寻条生路吧!”其余掌门弟子也大多点头。程观云和柳青凤相依在人群最后,正窃窃低声细语,并未看到这番情形。朱雀人小声微,也不敢多嘴。一时无人再有异议,都纷纷称善赞同。

元宗面无表情,从道宗诸人脸上一一看过去。人群里豪杰名宿为数不少,但却没有一个人能与他对视。

无忧再也忍不住,从元宗背上挣扎下来,踉跄着跑到李红莲身前,急道:“不行!师傅,勾魂兽那样凶暴,一定会伤害伤害他的!别叫他去送死!”

李红莲道:“傻孩子,要是他都过不去,还有谁能过去?如果出不了龙虎山庄,人人都一样要死的。”

无忧又回头看着众人,道:“我们都是同处危境的难友,为什么要一个人去冒险呢?他不会道术呀!难道大家忍心看着他被杀死?能不能再想想其他办法?”众人默不做声,有的充耳不闻,有的尚存羞耻之心,面带愧色低下头去。

元宗毫无惧色,朝无忧微微一笑,心道〈“妹妹,算了吧。你别说了。我已经死过很多次了,不在乎再多一次。哈哈,就算我不愿意,大概这些人也会把我强推过去的。”〉

无忧咬了咬下唇,秀眉微颦,随即轻展愁云,又浮现出恬淡明净的悠然神色,道:“既然如此那好吧,我陪他一起去拿天雷剑。”说罢转身就走。

李红莲大急,厉声道:“给我回来!”无忧站定脚步,回眸浅笑,并不多说一语片言。

李红莲素知无忧的性子,一见这柔美无伦的神情,就知道她心意已决,内心坚毅难夺其志,只得叹口气道:“你大了,师傅管不了你了。你过来,我想和你说一句话。”

无忧迟疑一下,缓步挨近担架。李红莲撑起半边身子,一把拉住无忧的手,好象依依不舍的样子。无忧就觉手心里圆圆的多出一物,正感诧异。李红莲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悄悄的拿好!这是九华派的‘麒麟丹’。若是遇到危险,立刻将麒麟丹抛在地上,勾魂兽一见宝物就会拼命抢夺,你便可趁机逃回。”

无忧笑颜如花,小声道:“我就知道师傅疼我嘛!连九华派的宝贝也舍得啊?”

李红莲瞪眼道:“为了你这小坏蛋,还有什么舍不得?记住,拿到天雷剑,就叫哑巴交到我手里,千万不能给其他人!”

无忧点头应承,收好麒麟丹,走到元宗身边,轻轻的道:“咱们走吧!”元宗本不愿让她同陷危境,但霍地看到无忧沉静坚定的目光,一时间心领神会,伸出手去将无忧的小手牢牢握住。

两个人心心相印,相视一笑,携手上了石桥。走到一半,山风吹的愈加猛烈,似乎连石桥也摇晃起来。无忧战立不稳,紧紧抱住元宗的手臂,心道〈“好厉害!恐怕没等那些怪兽抛石头,咱们就先被风刮下石桥了!〉元宗吃了一惊,定睛注视桥头,全神戒备。

但不知为何,对岸的勾魂兽并没有抛掷石块。一个个只在原地张牙舞爪,虚张声势,却不上前攻击。元宗和无忧走过石桥,缓缓走进兽群。勾魂兽口里咿唔低鸣,眼中凶光四射。然而个个伏首畏缩,显露出恐惧的姿态,纷纷向两边退去。

无忧睁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惊叹道〈“哥哥,看起来勾魂兽真的全都很怕你啊!”〉众勾魂兽咬牙切齿,恶狠狠的将两人围在中间。元宗脚步不停,仍朝天雷剑走去。勾魂兽无可奈何的连连后退。其中一只忽然吠叫数声,鼓起勇气飞跃暴起,向无忧猛抓过来。元宗大惊,急回身挡在无忧身前。那只勾魂兽的手爪刚碰到元宗的衣服,立刻象遭到雷轰电击一般痛呼惨叫,仓皇万状蹦逃到数尺之外,旋身扭头,猛地狂喊道:“巽风!嘎!——”

众勾魂兽眼露贪婪之色,一齐低吼道:“巽风!巽风剑!嘎——”作势欲扑,但始终不敢靠近,就在犹豫彷徨中反复折回。元宗不理会勾魂兽,左手紧紧搂住无忧的腰肢,上前几步,右手伸向光芒夺目的天雷神剑。

道宗众人凝神屏气,心里“砰砰”狂跳。只见天雷剑神光微敛,缓缓飘动竟一直自动飘落在元宗手上。元宗摊开手掌,与无忧一起仔细察看。那天雷剑形如柳叶,大约五寸长短,通体透明,荧光柔和,好似初春河川中一片尚未融化的薄冰。

勾魂兽看到天雷剑被元宗得到,立时哄然大乱。一个个象青蛙一样蹦跳不止,有些还以头撞地,号叫咒骂,神态既痛苦又狂躁。趁着兽群这阵纷乱,悬崖对岸传来朱秉正一声大喝:“九华弟子!夺取翻天令!”几乎与此同时,楚鹤龄也吼叫道:“给我去抢!”话音甫落,两派弟子仗剑急奔,一齐冲上桥头。罗浮、三清诸人不甘宝物旁落,紧紧跟在两派后面。龙虎、崂山等派原本无心独占翻天令,但看到其他门派你争我抢,不由得也慌了阵脚,没等掌门发令,弟子们“呼啦”一下蜂拥而出,也挤上了石桥。刹时石桥间白刃闪亮,人头攒动,推搡之下有数人失足掉下了悬崖。

就在这时,一条人影从众人头上陡然穿越,轻烟般的掠过石桥,直落在元宗身前,伸出手道:“把天雷剑给我!”元宗、无忧定神一看,来人正是李红莲。她重伤之下全力一跃,真气耗尽已是强弩之末。加上身上的创口又都迸裂开,血流如注几乎虚脱,摇晃了好一阵才勉强站住脚跟。无忧愣了愣,道:“师傅!”李红莲满脸狰狞,呼哧呼哧的喘气,眼珠盯住天雷剑一动不动,厉声道:“闭嘴!快把天雷剑拿来!”无忧从未受过这般呵斥,怔怔的看着李红莲,似乎在看一个陌生人。

此刻道宗诸人都挤在石桥上下,柳青凤透过人群望见李红莲那惨淡的模样,不禁耸身一颤——毕竟母女连心难以割舍。当即勉力迈步,程观云赶紧扶住她。一路趔趄到悬崖边,柳青凤伸手呼唤道:“娘!你怎么了?”

李红莲恍若不闻,眼中只有天雷剑,兀自狂叫道:“臭哑巴!快把天雷剑给我!”元宗和无忧心意相通,并不把宝物放在心上,微微摇了摇头,将天雷剑递了过去。

朱秉正见状心急如焚,猛喊道:“住手!翻天令不能给”话刚说到一半,李红莲已一把抢过天雷剑,握在手中放声大笑,笑声里充满了喜悦与愤怒,在峡谷中轰响回荡。

所有的人都静下来。勾魂兽也哑然无声,个个面带惧色,似乎预感到有可怕的事发生

李红莲狂笑不止,一直笑到声嘶力竭,鲜血从她口鼻中涌出,染红了胸前衣襟。过了片刻,她慢慢把天雷剑举到眼前,心满意足的审视,喃喃的道:“有了天雷剑,就可驱使天下妖魔。柳朴山、朱秉正,我要召唤出暴厉兽,残虐兽来对付你们,割去四肢,剜去双眼,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要是谁敢说半个‘不’字,不论道宗仙宗,统统杀光!嘿嘿,还要找另外三把神剑,复活阿布天底下还有谁是我对手?”十几年的精心谋划终于得偿所愿,李红莲狂喜难抑,惨白的脸庞竟泛起了一抹绯红。

忽然间!天雷剑精光大放,先前柔亮的剑体变的刺目耀眼。李红莲浑身剧烈震动,连退十几步,直到悬崖边上才稳住身形,惊叫道:“怎怎会这样!啊!——”众人听她叫的凄楚,都感骇异。就见李红莲脚下青烟簇起,接着“呼”的一声,一团火焰跃然升腾,如一条金蛇般缠绕在她的双腿上。

李红莲疯狂的跳跃扑打,倒在地上翻滚爬摩,也不能将火光熄灭。众人看的心惊胆寒,都不知道这火从何而来。无忧心思慎敏,见机最快,大声道:“师傅!快抛下天雷剑!快放手啊!”

众人心中一动,果见那天雷剑光芒越亮,火焰越猛。但李红莲非但不放手,反而把天雷剑往怀里塞,口中还叫:“怎么会天雷剑怎会烧我?我

又不是妖魔我怎会是妖魔?朱秉正、柳朴山才是恶魔!为什么要烧我?啊!啊!——”无忧肝胆欲碎,不顾引火烧身,就想上前夺下李红莲手的天雷剑。元宗赶忙伸手将她揽进怀里,紧紧抱住。

李红莲翻滚一阵,猛地站直身体。山风吹来,火焰熊熊,映衬着她那双惶然失神的眼睛,更显的这一幕凄迷苍凉。突然,人群里冲出一人,跌跌撞撞的跑到李红莲身前,一把抱住她,大叫道:“师姑!红莲师姑!”

这人尖脸薄唇,满身血污,正是九华弟子周时炎。他神情急切,半跪在地上抱着李红莲的腰,不管火焰窜到身上脸上,只是不住大叫‘红莲师姑’

李红莲没有低头看他,眼神却渐渐平和下来。烈火烧着了她的头发,忽咧咧的有如残烛临风。但她浑然不动,似乎魂魄已离开了躯体,目光直直的向远方凝望,一直望穿了石壁,望穿了大地,望穿了青天,望遍了过去与现在蓦然回首,一个小姑娘的身影跃入眼帘——穿着一件嫩绿的小褂子,面颊旁垂着两条小辫子,耳朵下两个耳坠子荡秋千一般乱晃,正侧着头盈盈浅笑

透过重重时光,她看到了童年天真烂漫的自己。

此时烈焰漫卷全身,李云舟、柳青凤、无忧的呼叫已在耳中含糊不清。李红莲眼中柔光闪烁,两行泪水顺着面颊悄然滑落。但她唇边却带着微笑,笑的那样轻松,那样惬意,那样动人心魄。突然间,李红莲低声哼起一首突厥俚歌。断断续续的声调里,再没有仇恨、狂嚣,只有解脱的愉悦和莫名的萧瑟,只听那歌唱道

“金如故,玉如故。

美丽姑娘织花布。

天神脚踩金云雾,

昨夜来家把我嘱。

‘送个儿郎做丈夫

姑娘你可莫推故’

天亮赶紧办礼数,

没嫁衣,没红布,八抬轿子没钱雇。

花如故,草如故。

姑娘小伙衷情诉。

新婚之夜在茅屋,

破瓦破窗破门户

天神作客气呼呼。

‘送你爱情做礼物,

竟然让我屋外住?’

‘息怒,请息怒,

神仙自然屋里住。

我的心上人啊,我陪他去睡坟墓”

这曲子委婉幽怨,她却以柔和平静的声音唱出,更加催人泪下。唱了一半,火焰已将李红莲和周时炎吞没。两人向后倾倒,一同掉进了深渊中。伴随着李红莲的歌声,那团火焰逐渐隐没在无尽的黑暗里——周时炎为什么要和李红莲一同赴死?十八年来他们的心语说了些什么?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答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种种迷团也随两人一起长眠地底,永无见光之日了。

柳青凤泣不成声,李云舟痛极捶胸,而无忧公主早就心力憔悴,忽见视若亲母的师傅焚身烈火,登时神晕目眩,昏迷过去。元宗一不留神没抱紧她的纤腰,无忧顺势俯身跌扑于地,右手垫在头下,无力的朝前伸直。

她手掌紧握成拳,指缝间透出一丝奇光异彩,似乎手里攥着什么东西。勾魂兽一见之下重又鼓噪喧哗,咆哮道:“麒麟丹!麒麟丹!”一边乱吼,一边

从后围拢过来。

朱秉正忽地大喝:“九华派的麒麟丹!快,快夺过来!”其余门派弟子猛然省悟,暗想“得不到天雷剑,就决不能再放过麒麟丹。道宗本自一家,凭什么该九华派独占法宝?”于是众人群起而上,争先恐后的往元宗这边跑来。人多路窄,拥挤中不免推搡争吵,一时意气忿然,不少暴躁之辈立即拔剑相向。

这时候,勾魂兽群忽然一齐回身,朝道宗众人狂声怒吼,叫道:“抢宝贝的贼!又来抢宝贝!嘎!——”纷纷猛扑进人群,又咬又抓,连伤数人。道宗弟子仓皇迎战,忙乱中仍不忘相互厮拼几剑。争斗愈烈,火把被打熄数枝,周围黑暗一点点的郁沉厚重。众人心里发虚,下手愈加凶狠。‘太一剑’‘苍龙步’‘虚神化气剑’‘掌心雷’各施所长,剑气纵横。劲风破空声中,夹杂着中剑者的惨叫,勾魂兽的嘶叫,还有朱雀的尖叫。此起彼伏,刺耳惊心。

元宗抱起无忧,看着眼前纷乱的场面,分不清楚哪是人,哪是兽,心中只觉厌烦无比,暗道“柳青凤姑娘自有程公子照顾,朱雀她父亲道术高强,计谋百出,也尽可保护她,那位赵道长是无为之士,别人不会难为加害——他们都没有生死之忧,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这样的争斗,我实在已经看够了。”

想罢,他抱着无忧,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去。朱秉正在微光中看见他的背影,急叫道:“快!快拦住那个哑巴,不要让他们跑了啊!”可这时他身边正有四五只勾魂兽,七八个道宗好手缠斗不休,又哪有工夫分身追击?

元宗迎着山风前行,渐渐远离众人。走了半个时辰,眼里豁然一片亮光,巨大的山洞口终于出现在前方,他快步走出洞口,一阵冷风迎面吹来,登觉胸臆大畅,神清气爽。

元宗脚不停歇,忽忽又走出数里,直到柳林峰遥不可见,这才放慢了步子。此时天刚黎明,空中彩云飞絮,远处苍山如玉。他低头看看怀里,无忧尚未醒转,兀自沉梦犹酣。长长的睫毛在雪白的脸蛋上微微颤动,宛若睡莲含苞待放。元宗心神一荡,忍不住轻轻在她脸上一吻。他从未亲近过女孩子,这一吻不禁令他心跳若狂。却见无忧脸上轻红薄绯,似乎睡梦里也害起羞来。

元宗精神振作,正要迈步,忽感胸口恶心欲呕,手膀酸胀发麻。他知道这是“阴阳凤凰剑”的内伤发作,当下强忍伤痛,抓了几把春雪吞下,舒展臂膀,将无忧扛在肩膀上,这才继续行进。

他一路向南,向中原方向走去。他步伐有力,内心充满希望,遥望着广袤无垠的天地,仿佛也可任意遨游邈行。从今后有无忧做伴,他还会在苦海里沉浮吗?无论如何,他已经走出黑暗,见到了满天绚丽的朝霞——

世间丑态万象,但还是有美丽的事物,虽然少,毕竟有。

(第三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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