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没来“领孝”的大伯(1/2)
院子里黑压压地坐满了人群,他们正坐在桌前吃着饭,饮着酒,一边还谈笑风生,似乎这原本就是一场喜庆宴会——哦,应该也算吧,这不是叫“白喜事”么!白喜也是喜呀!
衍小翼往院子里瞟了眼,桌上已经上了十来个菜了,第一轮宴席快要吃完了,然而这“领孝”的人却还不见回来,难道不知道孝子需要出去谢礼的么?衍小翼有些生气,咬紧牙根,一拳重重地锤在墙壁上,恨恨地说道:“立刻给我去找!”
员福吓得直打了个了哆嗦,往后一退,说:“我马上去找,你别着急!”
李源抓着衍小翼的手,看了一眼那流着血的拳头,说:“你是孝子,现在是有求于人,忍一忍吧!”
“忍什么忍呀!我父亲哪里得罪他了,居然不来领孝(领着孝子出去给众人行跪拜礼)!”衍小翼忍无可忍,一脸的愤恨不平。
“知道孝帽上为什么有三朵棉球么?”李源说着取下自己的孝帽,指着正中间的那颗棉球说,“这颗位于前额,是告诫孝子,不该看到的就不要看到,哪怕别人打上门来,也要以礼相待;这两边两颗,刚好位于耳朵上,是告诫孝子,不该听到的就不要听到,哪怕别人前来辱骂!哥哥,孝子在这个时候,就是得低声下气的,您不知道么?”
“别跟我说你那些歪理,都是些什么破迷信呀!”衍小翼狠狠地瞪了眼李源,举起“哭丧棒”,在他头上敲了下,接着说,“我听说被‘哭丧棒’打到的人,一整年都会倒霉,所以我说,千、万、别、惹、孝、子!”最后一句,他几乎是一字一句。
“哥哥怎么这样?”李源觉得有些委屈,揉揉头,说,“‘哭丧棒’是能随意拿来打人的东西么?我又没做什么对干爹不敬的事!”
“那好,不来领孝算得上是对我父亲不敬吧?我非得用这孝棒教训教训他不可。”这几天来,衍小翼一直劝自己不要哭,要坚强,但在这一刻,他却再也忍不住了,流下了一行清泪。
说话间,员福已经回来了,面露难色,讪讪地说:“小翼,没有找到你大伯。”
衍小翼狠狠地咬着嘴唇,几乎都咬出血了。他走到敲锣人的面前,跪在地上,说:“师傅,不知道是我父亲生前招惹了我大伯,还是我得罪了他,在这关键的时刻,居然躲起来了。我真是无脸见人,但‘谢孝’是必不可少的,我想让我叔叔领孝,您陪我一起去请他,好吗?。”
“好的!快起来!”敲锣手忙扶起衍小翼,然后开了一响锣,尾随其后。
衍小童、李源、李煜婷和敲锣手一起来到衍思恩的房里,此时衍思恩正在整理礼簿。一会儿吃完饭,会有人来这里送礼的,他得一一记下。看见孝子们突然全部进来了,他觉得有些讶异,忙问道:“怎么了?”
敲锣手又开了两声锣。衍小童便跪在叔父前,哭诉道:“五叔,麻烦您去领孝,带我们出去‘谢孝’吧!”
“大哥呢?”衍小童的请求,让衍思恩感到意外。
“不知道是我父亲生前得罪了他,还是我这个晚辈做得不周全,大伯突然失踪了,故意刁难我。五叔,老话说得好:娘亲舅大,爷亲叔大。能顶替大伯领孝的人也只有你了,我希望您能领孝,以慰父亲在天之灵。如果传出去,说我父亲的葬礼,居然没有人愿意领孝,孝子不出来谢礼,那该是多么丢脸的事呀!”
衍思恩忙拿起一旁的孝服,披在身上,说:“走!这脸咱丢不起!”
于是敲锣手在前鸣锣开道,衍思恩在前领孝,孝子在亲人的搀扶下,到厨房、灵前和各桌去谢礼。衍小翼边退边跪,挨桌挨个道谢,然而跪到某桌的时候,却怎么也不见那人起来回礼。那是一个白人,应该是从国外来的。那人一身肌肉,显得很是结实,眉毛倒竖,显得很有威严,而额上的那几道刀痕,更添几分杀气。衍思恩紧紧地盯着他,努力地搜索着记忆,但脑海中似乎没有丝毫与他有关的印象。
“三哥的朋友?可从来没听说过三哥有外国朋友呀?游客来混饭吃的?”衍思恩的思绪飞快地转着。那白人的邻座见局面僵持住了,忙挤过来,弯下腰去,双手交叠,作揖回礼。孝子这才起身,接着“谢孝”。
衍思恩回到房里后,脑海里总是浮现那个白人的身影,还有那凌利的眼神,心里隐约有一种忧虑,但这担忧究竟从何而来,却无从知晓。他脱了孝服,跑到院子转了一圈,发现来的白人居然不止他一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白人?难道真的是随团旅游,来混饭吃的?可是有钱来旅游,怎么可能没钱去饭店住宿?来体验地方风情特色的么?那又为什么完全不懂本地风俗呢……”衍思恩觉得自己的头几乎都快要被这些疑问挤爆炸了。
正忧虑时,衍思万和衍思行回来了,衍思恩忙迎上去,说:“大哥,你怎么……”
但衍思万马上打断了他的话,压低声音说:“有急事,房里去说!”看到大哥一脸凝重的神色,衍思恩只觉得一种压迫感由四周突袭而来,顿时全身紧张起来。
三人行色匆匆地走进了衍思万的房间。衍思行把门反锁上,然后拉上窗帘,打开电视机,把声音调到最大。衍思万则把吊灯关了,只开了书桌上的小台灯。他爬到床底下,拖出一个盒子,打开来看,原来是一盏煤油灯。只见他取出煤油灯,用纸拭擦了一下,然后点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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