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蜡尸(1/2)
“……当时啊,当时就没想到咱哥俩还能见面,你看就算不回北京,我到徐州,你也到徐州,还是咱哥俩有缘啊!”副校长好象颇欣喜老相逢一样,前拍了拍老卢的肩膀,说罢还想给他个热烈的拥抱,但任谁都听得出来这话实在太假,老卢一巴掌将那手打回去,“去你娘的屁儿精!谁跟你哥俩,就你俩红眼兔子,没得污了老子的名声?”
“……”副校长一下被老卢凉在那里,搞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副校长心说,你第一说次,我还能当你放屁,哈哈过去,你一而再揭着老底,不发威,别人还真道我有这么档子事,理亏呢!
副校长脸也挂不住了,沉着个脸,半天才阴阴的说,“老卢,你他娘的别欺人太甚,我当年是对不起你,可你就没干过缺德事?”
“你吓唬谁,老子我行得正,站得直,怕你说?”往往越是这样说的人,他就越有事。
“你他娘的没干过缺德事?当年林紫鹃怀孕……”好嘛!今天这好好的研讨会,整整成了一场双方领导的互相揭丑会。
“去你娘的!”老卢哪容他把这事说清楚,挥起老拳一锤打到副校长脸。
“你敢打人?”副校长指着老卢。
“打你又怎样?”老卢说罢又是一拳,便和副校长扭打在一处。
副校长年青时应该是个高大帅气的美男子,想来他们导师当年看他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他虽然年老,却仍然相当高大,相形之下那老卢就猥琐的多了,挤在一起的五官,佝偻的腰背,十足一副风烛残年的模样。但他积了几十年的怨气今天一起发作出来,威力也是非同小可。两个老头如两只大马猴一样掐到一块!一时也分不出胜负!
“你……你们他娘的一对,一对老王八蛋,老兔子!”
“你他娘才是没种的货……敢,敢做不敢当,裤裆里那根东西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裤裆里的是,是真假,也不用你验,你验好老、老兔子的那根就行了!”
……
一会老卢扣住副校长胳膊了,副校长卷腿就踢老卢的命根子,一会副校长又反手卡住了老卢脖子,老卢挣扎不开,便假装被副校长勒的行将断气,然后趁副校长一愣神,伸手就去捞他头发……两个一向自诩有身份的高级知识分子,唯恐自己不够阴损狠毒,手段下流无赖处有时连流氓都自叹不如。不过,好在两人都是还要脸面的人,所以谁也没先抓对方的脸。
双方都是在场最高领导亲自出战,两方人一时间都呆住了,尤其是学校这一方,看着一向儒雅潇洒的副校长满嘴污言秽语,满身皆是阴损手段,人都傻了,谁也不记得要前来拉人。
“老兔子,老玻璃,老……”按理这种情况老卢全凭一口气支撑,待他气势一衰,副校长凭着先天优势总能占风,但没想这老卢却像贞子附体,副校长竟渐渐的掐不过他。
学校一方几个小伙子这可就不愿意了,眼见副校长渐渐落了下风,无论是顾及自己面子,还是怕副校长事后算账着想,前七手八脚就拉起偏架。老卢又不是真的贞子,哪敌得过这许多人,被几个小伙子抓住手脚,登时就吃了大亏,不但尝了副校长的封眼锤、窝心脚,双腿中间还结结实实挨了副校长一腿。
文物局方面也有三几个年青人,但见老卢吃亏,不但无人前帮忙,还一个个笑吟吟的抱着肩膀看热闹,唯有一个长得壮壮实实的小伙子跃跃欲试,还被人狠狠掐了一把,看来这老卢的人缘还不是一般的差。
“你,你们这群王八蛋,我老头子都这么大年纪了,你们还拉偏架,他是屁精,你们是马屁精……还有你们,一个个平常就看老子不顺眼,巴不得老子倒霉。”文物局两个老人实在看不过眼,原本还准备前劝解,卢老头这一骂,几个人气得一咬牙撤回来。这老卢实在太不会做人,自己人都不帮他,无怨的他们导师当年不留他。
“还有你,你,老王八蛋,老兔子。”
“老卢,你他娘的别再胡说八道,事到如今我就告诉你,导师当年叫你走,完全是因为你骗奸了林紫鹃的事被他知道了,他看了林紫鹃。”
“你他娘的骗人都不会骗,谁都知道那老东西是个屁精,林紫鹃又不是天香国色,他会对林紫鹃感兴趣?”
“他会不会对别的女人感兴趣我不知道,但当年全校都知道他对林紫鹃感兴趣,只有你们两个看不出来而已。我还告诉你,当年学校根本就没有留学生任教的计划,这个名额完全是导师当时拿自己小半生的积蓄,一级一级打通关系替林紫鹃争的。”
“你,你他娘的,你他娘的放屁,放屁……”老卢诈尸一样跳起来,两只鸡爪子一样虬筋凸出的手伸向副校长,看那架势简直就要撕碎乐副校长。学校方的几个小伙子当然不会让他得逞,抓胳膊的抓胳膊,别腿的别腿。文物局的几个老人真的是再也看不过眼了,也加入了拉人的行列,老卢当然认为他们也来拉自己偏架,便又骂了起来,“你们这群王八蛋,就知道坑你家爷们……”
“轰!”会议室众人正闹得不可开交,忽然就见学校西南角方向红光一闪,紧接着传来一声巨响,天摇地动。
“哗!”会议室朝南方向的玻璃承受不住爆炸冲击,随着爆炸声化为了碎片。
……
众人抱头的抱头,缩脖的缩脖,画面定格一样保持着各种怪异姿势,最古怪的是副校长竟然抱着老卢,而且姿势相当暧昧。会议里一下静的连声屁响都听不到,还好众人由于打闹的关系已经聚集到了会议室的北面,少数几个没到北面的人,也面向北,破碎的玻璃倒没给众人造成大的伤害。
“不好了,不好……”整个会务楼静的出奇,众人甚至可以有人“噔噔噔”楼,然后这人开始大叫,副校长认得这是那个总是慌慌张张的办公室主任的声音。
“怎么回事,说!”副校长一出门,正看到一条黑影从自己身边跑过,一把将他拉了过来。
“校长,校长,炸了,炸了?”
“急什么,好好说,什么炸了?”
“西南角,西南角的工地炸了!”
“咕咚!”副校长一头栽倒地。
会务楼已算处于学校西南角,众人所在的会议室距学校西南角那眼老井还不到一百米,众人从破碎的窗子望出去,这才发现老井那里好象多了个坑。
爆炸发生时,范子川刚刚好碗面吃半晌午的饭。这家伙最近发现自己力气越来越大,身的肌肉渐渐隆起,但随之饭量也见长起来,也特别容易饿,这不,早饭没吃而已,半晌午就饿得受不了了。
范子川端起饭盆,谁知道还没吃两口,“轰”的爆炸声就发生了,范子川一激动,连碗带面一起扔了出去,立马烫得对面几个人哇哇直叫。
“***,王八蛋,说话不说清楚,这叫工地爆炸了吗?吓得老子心脏病差点发作。”范子川赶到学校西南角时,正看到副校长逮着刚刚那报信的办公室主任大骂。
老卢说西南角那眼老井是文物其实也不是完全胡扯,就在前几日,老卢寻思着徐州是古战场,也是古城,历史黄河从这走的时候,不知道被黄河淹了多少回,地下处处是古物。这学校既然能发现京观,要是再仔细找找,说不准还能发现点别的东西,保不住自己临退休,还能捞个奖什么,也不枉自己为考古工作奉献一生。
老卢心想的的美,便在学校随便溜达了起来,他溜达着溜达着,不知不觉就溜达到了学校西南角,你还别说,没想到这老卢还真有点发现,“这几颗柏树长的实在是太奇怪了!”怎么个奇怪法?老卢一时也说不出个四五六来,只是觉得这些树虽然不甚整齐,但整个小树林却好象按着一个规律排列着,怎么看,怎么不像自然生长的。
“咦?这里怎么还有个小屋,奥,这是学校的水源井,也是,这里离市区这么远,城市自来水是肯定供不,呦!这怎么连门都没锁啊,这也太不安全了,这谁要是投点东西进去,那这全校的人不就完了,到那时别管他是校长,还是副校长都得完蛋……”老卢鬼使神差地推门进去就呆了,“这井,这树,这是文物啊!”
老卢屁颠颠地跑回京观发掘现场,偷偷拿了家伙回到学校西南角,谁也没告诉。
老卢在小屋外打了几个洞,在小屋里也打了个洞,取了土样,将屋外几个洞草草埋了,屋里那个洞便没管他。
看供水泵房的是个老校工,据说还是一任校长办公室主任的小舅子,半晌午时老头嘴里叼着根烟来查泵房,谁知道才推门进去便“轰”的一下炸了!老校工当场就被炸飞了过去,口鼻流血,昏死不知人事。
“还好,还有气,”副校长一边安排人赶紧将老校工送医院,一边将那报信的办公室主任骂了个狗血淋头,又一边叫人赶紧修泵房。
副校长知道,这么大个学校停了水那还了得,建筑工地可以用河水凑合着,学生们总不能也喝河水!这些天封校封的这些家伙本来就有些火,现在再用不水,那他们还不得造反啊!
身为文科生,可以不专,但画花草木石乃至军事、政治、经济总要有个大概的了解,所以范子川还是认识柏树的。但这几颗柏树却真有些不同寻常,柏树最是长寿,以这几颗柏树的胸径来说,这些柏树正值壮年,但大半个树身怎么竟空了?而且地这些草,它怎么竟跟对面山的草一模一样?又灰又黄。
“咦,怎么突然感觉被人注视?”自从变成怪物,尤其是体验过那晚的“死亡注视”之后,范子川对别人的视线注意特别敏感。范子川一转脸,入眼处首先看到一位美女,虽然像所有的理工科大学一样,在中国矿业大学的女生只要不是特别恐龙的就可以被称为美女,但这个,绝对是一名美女,然后范子川竟见到一只人形恐龙喊那美女“猪猪”。
“猪猪,快看,快看,是那天的那个傻瓜!”范子川晕了,这,到底谁才是猪?等等这只恐龙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至于长相吗?如果放两只差不多大小的黑猪在你面前,分别取名一号,二号,让它们跑一圈再回来,你分得出哪只是一号,哪只是二号吗?
“咦?恐龙!”
“咦,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叫孔荣?”
“孔,孔融?”
“是孔……荣?孔子的孔,光荣的荣?”
“那你肯定不会让梨了?”
“当然!”恐龙信心十足地说罢,还摆了个自认为可爱的表情给范子川,搞得范子川差点没吐出来,与其看你笑,还不如看你身边那位美女哭。
范子川正心说,“真是人心不古,这年头连孔融都玩变性……又是这种眼神,西北方这次看你往哪跑!”
先前看范子川的竟然不是孔荣她们,范子川凝立不动,正想给那眼神的主人来个突然袭击,忽然却听古井那边“卡啦啦”响起来,先前跑去修井的几个人撒了脚丫子拼命往外跑,一条巨大的黑影在众人身后一跳一跳,好象有一个怪物张着巨嘴要把众人一口吞下去。
“轰!”一声巨响响罢,漫天尘土冲出一个小小的蘑菇云,足足过了近十分钟,一切才归于平静,原来的古井、小屋竟然没了。
“快跑啊,地塌了!”刚刚去修井的人这才喊出声来,范子川伸长脖子,看到原来的古井处竟然出现了一座直径十余米的大坑。
原来由于学校远离市区,无法与城市自来水网连接,可全校不单学生的吃喝洗漱要用水,有时连筑楼修路为保证水泥强度也要用清水,学校用水量极大,却全指这眼古井供应,此时正值雨季,三天一场大雨,两天一场小雨,古井井壁封闭不严,雨水渗入地下,直接将水土带入井内,再由抽水机抽到地面。才几个月的时间,老井四周竟被流水侵蚀一空,表面只剩了个土壳子,刚刚那场爆炸又损坏了土壳子的结构,人一去土壳子不塌才没有天理。
范子川偷偷靠近那新出现的大坑,离大坑尚有十几步远,便觉一股腥臭逐渐冲塞鼻端,好象蒸热的咸鱼,又好象放馊了的臭肉,“难道又挖到了京观?”
“呃!”饶是范子川已经做好了看满地骷髅头的恶心场面,普一看清大坑里的情形,刚刚吃的面也差点吐了出来。
坑中骷髅头倒没有,取而代之的是几十具,一具一具个个皆浸好象痰液一样的粘稠液体中,皮肤、毛发具保存完好的湿尸。尸体像冰糖葫芦的山楂一样一个个被粘液包裹的严严实实,尸体与尸体间是鼻涕一样透明的粘液,肢体之间连出一道道银线,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太阳光芒。
土坑坑壁仍然布满了张牙舞爪的手脚,头颅、躯干也不时从坑壁里伸出来,有的地方甚至只露出一只脚,半边脸,也不知道这个坑到底还有多少尸体。
原时的古井井壁虽然挡不住水,却撑住了塌陷,古井周围塌下去时,古井井架竟然只损坏了面一小部分,井壁像座烟囱般挺立在大坑中。先时的小房子已经掉入坑中,一台抽水倒建得结实,烟斗一样耷拉在井壁旁,经过了一次爆炸,一次塌陷,仍在嗡嗡正常运作。
由于古井的水已经达国家“一类水质”,抽出的水未做任何处理,便由四通八达的管网,直接运输到工地、教学楼、宿舍楼、食堂,还有锅炉房。
“呜,呜!”众人看明情况,一个个吐得黄胆水都流了出来,范子川忽然想起刚刚吃面的热水,也使劲抠自己喉咙,郁闷的是却发现怎么也吐不出来。
坑中的尸体俱保存得出奇的好,有些连衣服也完整无损,男的幞头纱帽、圆领袍衫,女子高髻、窄袖短衫,长裙曳地,革带长垂,俱好似隋唐服饰。土坑中的尸体一具具表情举止也俱是夸张无比,一个个好似手舞足蹈,又好象被下面的什么东西抓住了奋力从地下往爬。
这次法医只直接看了一眼,就否定了是凶杀现场的可能,考古队直接进入万人坑进行抢救性发掘。都说这一带乱葬坑极多,可就算文物局考古队众人,谁也未见过如此怪异的乱葬坑,刚刚调来的几个考古系毕业生更直接,一看坑里就直接跑到一边吐起了个没完,众人呆呆看看万人坑,又看看老卢。
“蜡尸,这些都是蜡尸。”老卢已经好象吃了兴奋剂一样高兴的哆嗦成团。
众人面面相觑,干考古的都或多或少知道些蜡尸的传言,在通常状态下,存放于自然界的尸体最终只会变成一堆白骨,但是如果尸体陷进水分充足、潮湿多钙和镁等物质的泥土或浸入深水里时,尸体表面及皮下脂肪组织就可能产生大量脂肪酸,在水中钙、镁的作用下这些脂肪酸会逐渐皂化及氢化,最终在尸体表面、体内形成一种灰白色或黄白色坚实的脂蜡样物质,只要不破坏这层尸蜡,这样的尸体就可以保存千年而不腐。
传闻中,一些老僧常食豆腐,饮秘制药水,坐缸而塑金身,便是刻意增加身体的钙、镁含量,人为的设置一个空气稀少的环境,进而使尸体的脂肪组织慢慢的皂化、氢化,每一位考古队员不知道要踩多少堆狗屎,才会遇到一具“金身”。同样是蜡尸,那些塑出的金身跟眼前这些蜡尸相比简直就是干尸、咸鱼。
可尸蜡都是灰白色或黄白色,这些是蜡尸吗?而且这里又不是什么风水宝地,怎么会形成这么多精美的蜡尸。
“没错,这些就是蜡尸,而且是年代久远的蜡尸!”老卢是见过真正的蜡尸的,而且是像水晶一样晶莹剔透的蜡尸。
第六节融化的尸体
尸蜡的黄色和不透明都是形成尸蜡过程中的杂质造成的,如果尸蜡形成之后,仍然长期浸在流水当中,流水就会逐渐带走尸蜡中的杂质,天长日久尸蜡就会逐渐变得像水晶一样透明。
1966年,那时的老卢还在小青峡水库工地做技术员,那时候,老卢也还没干“考古”这一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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