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比雪花还轻的低语(1/2)
(一)
作为一名普高的学生,又刚满18岁,可以说一只脚跨入了*的先列,另一只脚还停留在少儿阶段。人们都说我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女孩。这一年龄,正处于一种动荡不安的关键时期。
我喜欢听音乐,有时在日记本上涂鸦一些文字。在一本新出的心理学方面的书中,对青年的成长进行了划分。如:从家庭中独立、与朋友适当交往、与异性适当接触、人生观和价值观的确立以及对未来生活设计的推进等等。我的阅读面很广,从小学三年级开始记日记,学习成绩一直很好,是全优生。因而,我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我总沉溺于课堂和作业堆里。以至于在教师和同学们心目中,一直是个循规蹈矩的好孩子形象。
其实,我并不想破坏大家心目中的这种印象。但在初二上半学期发生的一些事,竟然就这样改变了我原有的按部就班的生活轨道。
新官上任三把火。那天,刚换的班主任老师调整座位,正好把一个叫于刚的男生安排到了我的前面。起先我和他并不说话。他也一样,一幅不屑的样子,竭力保持一种“男女之间授受不亲”的严格界限。
很长一段时间,我除了知道他叫于刚外,别的便一无所知。他长什么样,我没怎么注意。只觉得他的脊背对着我,每到上课时总是不安分地晃来晃去。
后来,不知谁叫他的名字时有意叫成“鱼缸”,他也不生气,还嘻嘻笑。我在一边也被逗乐了。
大家说话间,我也向他提意见,说他上课老动,害得我也跟着一起动。
你干么要跟我动?
挡黑板上的字呀!
原来如此。对不起!他说。
以后几天里,他改变了这一晃来晃去的毛病,可以说是“任尔东西南北风”,他已是“兀自岿然不动”了。我的注意力由此集中到了课堂上。
当然也偶有反复,我便让他学习严守革命纪律的英雄邱少云。他摇摇头,说实在学不了。我有点奇怪,他比划半天才让人猜出他坐不住是因为有痔疮之类的毛病。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他果然又好了一些。他这种带病听课的精神着实让人感动。我开始对他注意起来,觉得他还挺会逗人乐的。
我不喜欢下课扎堆、说闲话,但有几次我听到有女生在议论于刚,就站下来听。
我听到了关于于刚的一些传闻。我甚至还吃了一惊,因为有人说他和林雨“好”上了。
“好”到什么程度?不得而知。林雨可是班长呢。而且也是不少男生心目中可望不可即的月亮女神。
这又怎么了?有月神,就有日神。北京不是还有日坛月坛两个公园吗?对了,你没听后羿射日的故事吗?一下子能射下九个太阳?
我听不惯这种油腔滑调的话。干脆就闭目塞听算了。北京我可没去过。可林雨打算考到北京去的,难道于刚不知道吗?
刚留小寸头,经常眯缝了两眼,一幅目空一切、桀傲不驯的模样。林雨真得会喜欢他?
正当人们半信半疑时,于刚撞了进来。说曹*,曹*就到。大家你瞪我、我瞪你,谁也不吭声了。
于刚则没事人似的站在一边,还牛头不对马嘴地说,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有人说,现如今中学生可了不得啦!他们已经突破了男女生之间人为设置的障碍和樊篱。可是否有足够的理智和成熟的心态,来重新面对这种变化呢?
我承认我那时候的心理趋于混乱。特别是于刚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脊背,以及后来他的一些自圆其说的托词,竟然打动了我。其实他根本没有痔疮。
种种迹象表明于刚在追林雨。由于我的特殊位置,在于刚和林雨之间,很大程度上就成了他们鸿雁传书的见证人。
他们心底的秘密,全部写在自修课上那些互相传递的纸条上了。
我仅仅是一个旁观者,也是他们在课堂上“专书”的一个潜在反对者。
这简直无异于玩火*!在愈来愈强烈的热度中,他们都把对方理想化了,甚至于偶象化了。
在理智上,我也知道中学生“早恋”不好。许多时候是老师和家长的误解,使这一问题更为复杂化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回避问题,不如面对问题,如此才能使问题迎刃而解。
于刚的脊背老是在我眼前闪现。这脊背是年轻的,一点也不佝偻,与朱自清的《背影》可以说根本不搭界。我后来给他和林雨充当了信使。
我深深为之折服了!
以前,我从来没见识过这种事情。可现在我就置身其间了,而且还是他俩的一个同谋。
也许,他们只有在偷尝禁果的亚当夏娃那里才能找到共同语言。老师和父母的话,都变成了空洞无味的大道理。他们大概己脱离开全班的这辆大马车,老师、父母已是鞭长莫及了。
一次,在课堂上,他们的纸条又传到我手里。我被他们弄得好奇极了!他们脸上的奇异神色,让人费心猜度。
我抖嗦了半天。终于,偷偷打开纸条,看了内容。那些话让人耳热心跳,但其实是一些空话、大话、废话。课堂上比人紧张和不安。幸亏老师背了身在黑板上写字,未发现我的失态。
在这种时候,我的心更像一只蠢蠢欲动的气球。它已掌握在一个贪玩的小孩手中,随时有爆裂的可能。在一种迷迷糊糊、懵里懵懂的把握不定中,被好奇、惊羡、妒嫉复杂情绪所俘获,并且无可挽回,难以救药地“陷”进去了。
突然,在我心里产生了这样一个想法。我早已被纸条上的“甜言蜜语”所打动。我祈盼有一天能收到类似的纸条。如果真有这样的事,不管是谁,我一定会喜欢上他的。
但现在,我眼睁睁地把别人的纸条传递出去。这一切与我毫不相干。我气鼓鼓的,以恶作剧的形式搓成纸弹,射在了林雨头上。
有人看到林雨在猝不及防间遭受这一击,以至于让她差点喊出声来。
我没等她发作,然后转身悄悄地对她“吁”了一声便指指前面的于刚。
下课后,我对她解释说:你被丘比特之箭射中了!
什么丘比特?这简直是敌人的糖衣炮弹!林雨说。
这一切对我的影响很大,最明显的是我上课越来越越分心了。
没多久,老师似乎听到些什么,便找他们谈话。于刚什么也不说,死硬对抗的样子。林雨则相反,表示了悔改之意,在学习上不仅要奋起直追,而且还立下了军令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老师让她三思,并对她仍寄予了最大的厚望。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老师把于刚当成了“从严”的对象。悬崖勒马,回头是岸他让全班同学引以为鉴。在于刚眼中,林雨就这样被“招安”了。
于刚的座位调整了,到了靠后的位置。一次上地理课,他趁老师摆弄地球仪的功夫,竟然向我丢来一颗纸弹。我的心志志不安。
纸条上写:
如果我喜欢你,你该怎么办?
我困惑了!
我置之不理,他又不甘寂寞地向我大胆暗示几遍,并很招摇地有意制造出一次次“相遇”。
我觉得太突然了!这种角色的转换让人猝不及防。由开始的配角“信使”一跃为主角,让人的心一下子陷入空茫。可以说,一点也没有受宠若惊的感觉。
我不理他。在他眼里,我是一幅高不可攀的样子。特别是当着许多男生的面,我更是如此,义无反顾地坚决,甚至好像是在气他。
其实,这不是我的本意。我怨恨他,只是隐隐觉得只能做主角退场后的空缺。难道我真不如林雨?
我不想做球场上的替补队员!
好多日子过去了,没什么事。我的心事一直在功课上,但并不见长进。一次,听说他和曲圆圆“好”上了,并且已到了形影不离的地步。
我不以为然。放学后,真看到这两人在一起。当晚我越想越气,并为这件事不住地伤心抹泪。
在他心目中,我还不如一名替补队员呢。曲圆圆都比我强了。
我决心再也不理于刚了!他胆敢上我家来,我坚决把他扫地出门!
他知道我抹眼泪后,来找我。当着父母的面,我对他很好。我食言了。难道,我对自己就这样屈服了吗?
又有一次,他来我家看影碟。他要看《泰坦尼克号》,我就放给他看。
快下班了。爸爸快回来了。于刚磨磨蹭蹭不肯走。
我要关了它,他不让。他推我,竟一下把我推倒在床上。
不知道他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他也顺势倒了下来,并一下抱住我。
他说,风太大,树被刮倒了。
我害怕极了!
他则还开玩笑,还紧紧抱了我。
我推他,打他,让他快放开我。为此,我都急得快哭了!
他简直疯了!
后来,我终于从床上跳了起来,把他的书包扔出了门外。
转眼间到了初三。我和他没多少话。但他竟然戏剧性地把座位调到我身边。他和我同桌了。
那时,曲圆圆和他相隔两排,他便把小圆镜放在文具盒里。偷偷上课时看她。我感到好笑。
我不懂什么吃醋,但那副难受劲儿让人又不是滋味,课也没心思听了。
不知从何时起,他总是爱把手放在我的腿上。我不理他的茬,他便把手指更深入地探到裤口里面。他那时一脸纯洁,但却让我觉得比恶魔还要可怕。我差点喊出声来,或威胁要揭露他,而他私下会低声下气地求饶,会像当年《智取威虎山》中的栾平一般不停打自己嘴巴。
我真觉得这一切又好气又好笑。
这种难捱的日子,并没有过去。中考后,成绩不理想。父母花了一万多元让我进普高。幸好和他不在一个班,但他和我原来小学同桌一个班。
刚开学时,他就让人给我转来了一张纸条。我差点又原谅了他。曲圆圆和他吹了,他说他心情不好。
许多人认为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流氓。可我总在惦记他,这一情感十分矛盾而又复杂。
后来得知,于刚和曲圆圆早已kiss过了,甚至不该做的也做了。他在班上还扬言说,他从来没喜欢过我。他只是利用我来气曲圆圆的,让她吃醋的。他的欲擒放纵法,在曲圆圆那里收到了奇效。
有了这番挫折,我想我不会轻易说喜欢谁了。
我心灰意冷。
卓群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再也平常不过了。他高高的个子,长得有点象扮演过马永贞的何家劲。他皮肤黑一点,班上男生喊他“黑妞”。
我很讨厌这个绰号,但他不在乎的样子,对每个人都是笑笑的。谁有困难,都会去找他。谁让他是班长呢?
后来发生的事很简单。我明明知道卓群优柔寡断,特别是关键时候,让人觉得模棱两可、不明就里,但我还是又一次地“陷”进去了。
我在晚自习花两个半小时给他写信。我是那样义无反顾,以至于死心塌地。他对我的态度仍和孩子差不多,忽冷忽热。他一会儿怕影响学业,想中止我和他之间的关系:一会儿,又说一切都是真的,并说真的离不开我,云云。
卓群卓群,应该卓尔不群才对。但事实上他仍婆婆妈妈、出尔反尔,自己打自己嘴巴。这一点让我想起于刚,我寒心了。
这次期末,我又没考好。我有点自卑,怕人看不起。我现在真得静不下心来。我的心事都用在了别的地方上。
今年分文理科。他选理科,而我选文科。这样不在一起,也许好受一些。
前前后后经历了这么多的波折,我觉得我是该成熟了。我总把希望寄托在身外的某一个地方,实际上希望真的存活在我们各自每个人的心里。我不明白这个道理,一切本末倒置了。我也许真的放纵了自己的感情。我存活在一个个变纪莫测的梦里。以至于在现实中一次次乐此不疲,空自竹篮打水。
(二)
我的心情或好或坏。在一种难以把握的突变中,我感受到命运的无常。那时,我挂断了那个给他的电话,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你问我什么我都会说出来的,难得一吐为快嘛!当年**的话一点也没错,“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老师和父母都不明白这个道理。因而,从家里到学校他们一直是层层加码,对子女是“高标准,严要求”。“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压力太大了!其实,我并不知道你们当记者的是怎么回事。从你这样子看,我竭力往好处想,是不是特别善解人意,并愿意为别人排忧解难的那种人?我佩服鲁迅先生,骂人也骂得那么痛快,而且还“一个也不宽恕”。现在的文人是不是喜欢追风赶浪、粉饰太平?我早就想把我的愁苦和郁闷找一个人倾吐出来,但就是找不到这样的人,也可以说没有机会。
我叫林燕燕,是中等工业学校的一名学生。1998年考入,专业工艺美术,今年18岁。我们学校是全国重点,有许多荣誉在那儿顶着。
新生入学,军训是免不了的。我们学校还是“军训先进单位”呢。我和他皆因“军训”而相识。原本轻轻松松的心变得沉重了许多。因为这压的满满的心事,我整个变了一个人。
“军训”的日子很紧张,让人透还过气来。他叫韦鸣,是我们军训时的班长。他是某部驻柳公岛战士。他长得标准军人模样,高高个头,说话幽默,一笔好字,是女生心目中的“帅哥”。但没一个人敢越雷池半步,在训练时都步调一致,一切行动听指挥。“帅哥”只是女生私下里的叫法。我并不喜欢这样叫,但我口是心非,叫得比谁都响,他听到了竟拿我一点办法也没有。
夜深了。蝈蝈在叫,叫得我心里越来越烦乱。寝室里别的女孩大多已睡,只有我在翻来复去想心事。坐起身,想记点什么在本上,但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韦鸣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它在不停地闪烁,有时严厉,有时温和。有人说这样一双眼睛好像在哪里见过?我说,在中学课文《变色龙》里见过。
韦鸣初中时学书法,练就一笔好字。特别是钢笔字、粉笔字,在他到了柳公岛后更是有了用武之地。98年春节,他的板报拿了第一。
小时候,我也练过帖,盼着老师把办板报的重任交给自己。但却因种种条件的限制,未能获得老师的青睐。
军训的日子很短,仅仅12天,但在我心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记。它打破了校园生活惯常的轨道,给人的生命里注入了一种蓬*的活力。
也许对我而言,这一切不仅仅局限于军训本身。它浸染上了我个人的一些情感记忆,甚至价值取向。我的心被一个叫韦鸣的军人所占据了。
周围的一切都渐渐退隐。上课时,我老走神,心不在焉的样子。以至于后来,我还一反常态地喜欢上了史泰龙的枪战片。我看了不少有关史泰龙的录像。这一切让我更深地陷入对韦鸣的思念里。
我时时刻刻想着他,不停地在梦中追逐着他那高大的影子。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整整一个夏天,我都苦不堪言,但又幸福无比。
我开始还有一种侥幸,认为时过境迁以后,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会消失。但恰恰相反,时间越久,其思念反而愈加弥深了。
就这样,我陷入了一种不能自拔的尴尬境地。以前常听人说“单相思”,烧火棍一头热。男追女隔堵墙,女追男隔层纸。可在我身上不是这样,我觉得我与他的距离无疑是千山万水。站在窗口,面对黑夜让人茫然无助。黑夜让我不知道他身处的方位。我漫无目的地寻找,但注定了一无所获。
生活在别处。我的情感一直维系在那个叫柳公岛的地方。后来,寝室的几个女孩见我这样发痴,便劝我放弃他,但我早已不管不顾了。
我记得他在*记本上的一段留言,好像是一个诗人的诗句,似乎是普希金的“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之类的东西。
那时,他要走了。许多女生跑上去和他合影,让他签名留念。我让他签时,还着意让他留了地址。过了两天,我给他写了一封长长的信,怀着惴惴不安的心,跑到邮局寄走了。然后是,更长的等待、苦盼。他在走的时候,给我留下的印象很深,因为他还向所有送行的人立正,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那一切颇有点《血染的风采》的壮烈,更让人想起“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荆轲风范。)
一个外国作家说:“生活像一面镜子,你对它笑它也笑,你对它哭它也哭。”我的信发出去很长时间,但一直未能收到回信。整整一个月,让入觉得真漫长,其至最后几天简直要绝望了!
他的回信姗姗来迟,而且只有寥寥数语。信写的过分平静,他回避了一些敏感问题,只答应做一个关心我的大哥哥。他在信末后留了电话号码,说让我以后有时间可以给他打电话。
我如获至宝。当时,我真高兴,以后想听就能听到他的声音了!
一封封地写信,一个个电话地打,为了能和他通话,我有几次冒着扣分的危险逃过了晚自习。我骗同学、骗老师,校内打电话不方便,跑外面去打。我几乎把校门外几个电话亭都路遍了。有人说我走火入魔了。我省吃俭用,甚至于有时在月末青黄不接的时候等家里寄钱来,然后迫不及待地给他打电话。以至于有男生干脆阴阳怪气地说我不吃不喝,练印度瑜珈功呢!
我的心情并未好起来。我写信给他,只收到两封回信。后一封说,部队有规定不能多写。再以后,他不管我说什么都不回信了。打电话给他,和他谈这事,他含糊其词地说不能多写,也没时间,我不依不饶,他又改口说放下电话就写。但说归说,他还是不给我写。
一次,我和他通话达3个多小时。我仍不让他放电话,他要放。他兜圈子,并从我这里套出了“我爱你”三个字。这三个字,让我身心疲惫不已。
后来,他说他不想骗我,他有一个女朋友。我说这并不妨碍我与他之间的一切。但他说他和她上初三就好上了,而且一直同桌。我听他有一次唱《同桌的你》,很投入的。中考时,他病了一场,没考成。他当兵了。他要和她分手,可她不肯。他说在他心里她很圣洁。他真的很爱她,她也爱他。
这一故事让人觉得很老套。但像已预谋好了似的,让我心碎!
他说她考大本。他今年21岁了,但两人感情基础十分好。他心里一直有她,可为什么不早一点对我说呢?
我以为他心里有我,其实不是这样。今年3月份我去找他。他不想见我,但后来还是磨磨蹭蹭地出来了。他说他请不准假,他是军人。当他看到我后,又改变了主意。他不知怎么又去请难的假,结果是我和他去山上呆了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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