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阴阳气极(2/2)
看着晓风点头依言站起身,碧婉如才平复心情继续说道:“方才说到的所谓极向相异是指——资质不同的人选择适合各自的导气法门修持后所成就的内元真气是各不相同的,故而气息运转的枢机或阴或阳均有定数。比如我本命为女子之身,仅能修持偏于阴柔一道的气道法门,若妄修阳刚之气定然极易走火出岔危及性命周全……方才我体内气机的异常应是出于类似这方面气极冲撞的缘故。”
月晓风听得入神,见母亲话音顿住,忙拿起母亲方才置于一旁桌上的碗疾步转到院里打来一碗清水端至母亲面前,孝心满满地恭敬说道:“娘,您喝口水慢慢说!”
碧婉如因为担心晓风“知多成障”影响日后的气道进途原本不愿再多说什么,但见晓风如此举动,不禁莞而一笑,望着晓风满是期待的表情,叹了口气接过碗喝了一小口水润润唇舌,将碗放置桌上继续说道:
“尽管气机循脉运行周天阴阳气数已定,但——因为身体的先天元气又讲究阴阳平衡方可维持本命正常,所以每个修持气道之人最初气机交替的极限往往并不纯正,或阴中蕴阳,或阳中藏阴,如此不仅限制了气脉周天运行尽可能的圆满,而且通常的人为了发挥出蓄气成劲的极限威力而过分寻求至阴或至阳的周天循环,从而持之日久地屏蔽了某些极向相异的经脉之气,诸如此类极损本命寿元之举,实为气道最最下乘的修持法门。”
“那……怎样才算是上乘的气道修持法门呢?”晓风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上乘的气道修持讲求阴阳并济性命双修,所谓性命双修便是分立本命体性先后天之别,在无上明师的辅助下,以层次不同的渐修密法以阴导阳、以阳渡阴,如斯反复在体内筑成几个可供气极无止境循环蜕变的‘元丹气鼎’,从而摆脱本命资质等诸多先天局限,分别精修后天两种极向纯正的内元真气,待到时机成熟贯通阴阳……自然便足以彻悟天人之道的极至了。”
碧婉如说着说着心里感到一阵技穷的乏力,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说下去了。
因为这些断断续续每隔数日自“大藏禅院”晚课堂会上偷听而来的气论常识根本无法满足晓风现在求知若渴的心思,而她自己师门那些大异常理的魔功邪技又岂能用来教导晓风呢……
再则碧婉如依稀仍记得有一晚偷听到“大藏禅院”一位高僧曾说,但凡气之道,知多成障不利实修,缘因凡夫俗子本命体脉人皆不同,若以他人修磨之体验用诸己身实百害而无一益,轻则白白辛劳竹篮兜水一场空,重则差毫厘而失千里走火出偏苦不堪言……
她绝不允许这种情况出现在晓风身上,哪怕眼睁睁看着晓风碌碌无为终老一世,因为这是她对多年前屈死的师姐月秀清——晓风的母亲所作出的承诺。
晓风全神贯注如饥似渴地听着母亲直指气道之奥的讲解,沉吟片刻思忖着自身气机变化的怪异,竟与母亲所说的下乘乃至上乘的气道修持现象都截然不同,不由皱眉问道:“娘,难道没有其它法门么?比如说,有没有可能,阴阳二极的气机同时运行于气脉之间……”
碧婉如闻言一惊才记起自晓风掌中浸入己身体脉的那股怪异真气,而方才她顾着伤感与解说,竟忘了进一步探究晓风的真气本源,遂肃然道:“晓风,把手伸过来!”
晓风依言将手放在木椅一侧的扶手上,任母亲三指搭在腕脉之上,他并不清楚母亲会怎样去试探自身的气机,甚至他自己也无法在平常的时间体会到经脉内气机的存在。却就在母亲三指间透析出一股纤细微寒的真气循着他的腕脉缓缓而进之时——
月晓风顿觉周身一震,在母亲试探性真气的激发之下,莫名的灵觉油然而生,它立时无比清晰地反射出母亲体内脉象气机任何方寸间循环交替的变化,那是一种月晓风从未有过的清晰动人的全新感觉——他此刻完完全全地感触到徘徊于自身体脉之内那股灵觉力量的存在,它竟有若实质一般流淌在周身每分每寸的血脉之中,晓风脑中任何念头的起落都激起它如同波浪状难以平复的涌动,而此时外界周遭的任何极微的变化,比如母亲周身的气机、拂过院里桑槐的清风、田间流泻的积水、泥泞中鼓腹低鸣的田蛙、草丛里蠕蠕呜咽的蟋蟀等等都巨细无余的在它无声无息地波动触及下反射至晓风浑然未知的灵台一念之间……
月晓风收回激动诧异的心情,灵觉返观母亲体脉之间强行压制住的凌乱气息异动,片刻间终于在右肩处探寻到大部分受损错乱极不通畅的经脉,惊呼道:“娘,您的肩膀是什么时候受的伤,怎么会如此严重……”
碧婉如闻言大惊失色如遭雷殛般迅速缩回搭于晓风腕脉上的指尖,无法置信地看着静立于自己身侧的晓风,震惊异常地问道:
“晓风,你是怎么知道的……”
尽管碧婉如自幼出身邪门见多识广,却怎么也想不到,在她探寻晓风真气本源毫无头绪一无所获的情形之下,自身的玄关气机竟已无有遗漏地被气道修为尚未入门的晓风所洞悉。
不但碧婉如不明此中玄机,就连晓风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当母亲蕴有内元真气的指端离开他的腕脉,方才还操控自如的莫名灵觉在体内便如同凭空挥发了一般,立时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晓风唯有万分失望地将半年前偶然的灵机闪现和方才体内的奇异变化一五一十述说给母亲知道,最后仍不忘关切非常地问道:“娘,您怎么会受伤的?”
碧婉如哪曾听闻如此罕有的奇事,任何的可能性都从脑中一一滤过,仍估摸了半响猜不透是何原因所致,但担心的念头却是忧喜参半——
喜的是毕竟此等连她也闻所未闻的玄奥灵觉出现在背负自己与秀清师姐所有希望寄托的晓风身上,多少都证明这冥冥中的一切自有天意的主宰;
忧的是自从带着晓风东躲西藏来到这青阳镇转眼已六七年时光,尽管她隔三岔五潜入“大藏禅院”不住地窥寻,甚至好几次差些有去无回,昨晚终于被其中的上品高手发现行踪并在缠斗中受伤……但当年来此的目的却仍然未能实现。
耳边再次听得晓风的询问,碧婉如才晃过神来,敷衍地答道:“……昨天在从镇里回家的路上,遇到以往的一个仇家,所以……”说着又怕晓风过分担心,紧接着续道,“不过他已经死了……晓风,你无须担心,我只要再多休息几天就没事了……哦,你刚才不是说,‘大藏禅院’的慧空大师在正午有个讲道会么?我以前听说,那可是高僧们因缘际会才肯出山讲道,凡夫俗子可遇不可求的良机哩,赶快去吃饭,再迟怕是赶不上了!”
月晓风望望天色已是正午时分,心中有些焦急,却又担心地看看母亲,一时拿不定主意地怔立在原地。碧婉如看在眼里,心里难免又是一阵感动,站起身稳稳当当地来回踱了几步,轻笑道:“你看,我真的没事,快些去吧,说不定大师的某些开导会对你体内怪异的气机修持有所帮助,错过就可惜了!”
晓风何尝不作此想,眼见母亲伤势已无大碍才点点头快步在厨灶上随手拈了几张早晨剩下的煎饼,临走又转身对站在门前送他的母亲说道:“娘,您可要记得多休息……”
“慢着点,别摔着了……”
碧婉如满心欣慰地望着晓风的背影逐渐远去,缓步入屋,从偏房床底摸出一个布包,打开来原来是一面通体漆黑,顶部雕漆着一朵异常工整细致的素白莲花的灵牌,她深情地抚拭着灵牌,泪水再一次迷漫了双眼,喃喃道:“师姐,你看到了么……晓风将来肯定会很有出息的……你放心,我一定会拿到那本经决来成就晓风……”
当月晓风上气不接下气急不可耐地跑至书院时——
论道禅会已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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